第六卷 放手会不会解脱成全有没有出路 第二十五章 无尽的思念

我突然发现,校园是那么大,当一个人有心藏匿的时候,即便一个系的人都可以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

“你什么都指望我,要是我哪天不在,看你怎么办。”

“我就找啊。我会像唐僧取经、孙悟空收集龙珠、柯南寻找真相一样找到你。”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陈阳从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清清楚楚地记得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可如今,别说找,她就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下了,我找都没法找。

我记得我曾开玩笑地说哪里都能看到她的死样子,从小看到她,简直快烦死了。可现在,我想像从前那样天天见到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为了避开我,她连课都不上了。我向她的室友打听,她的室友告诉我,陈阳现在开始专攻托福和GRE,基本是不会去上课了。

我整天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乱逛,自习室、图书馆、食堂、小路,还有她的宿舍楼,我俩共同走过的角落我一个都没有放过。我无数次幻想能够与她偶遇,向她道歉。只是这些我们曾共同走过的地方,每一个地方,我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哪里都看不到。没有了她,整所学校对我而言都是陌生的。

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继续向她的室友打听她的情况。可是无论我怎么好说歹说,她们就像串通好了一样,样,统统说不知道。我只能像个无赖一样反复缠着她的室友们。我给她的室友们打开水、打饭、买零食买饮料,软磨硬泡了一个月,这才最终得知这段时间,陈阳每天都要上GRE的课程,所以一直住在家里,根本不在学校。

怪不得,人不在,哪怕我对学校展开地毯式搜索,翻个底儿朝天也不可能找到她。

看不到的身影、打不通的电话、永远灰色的QQ头像,还有那清空了的微博……一个相处了十多年的人,就这么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我都快被逼疯了。

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到了周六,我特意买了好多水果去她家,按门铃的时候,我特别忐忑不安,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推出去。

还好,是她妈妈开的门。她爸妈很热情地招呼我进屋里坐,可她不在家,她爸妈说她去上课了。

“阳阳没跟你说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看来她爸妈并不知道我俩闹掰了的事。

她爸妈叫我在她家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她,我根本没心思,却只能坐立不安地坐着。好在这时候电视右上角出现了整点报时,她爸爸看了一下表,说:“哟,阳阳快下课了,我去接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急忙献殷勤:“叔叔我去接她吧,您正好可以休息休息。”

她爸妈都夸我懂事,说她的朋友里就我最靠得住。我有点心虚,要是从前她父母这样夸我,我一定特别骄傲。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表里不一,虚伪透顶,他们都被我骗了。

“叔叔,阳阳上课的地方在哪儿?”

“怎么?你不知道啊。”她爸爸有点惊讶,不过没多问,他就很利落地告诉了我。

记好地址后,我便出了她的家门。一出门,我便立马狂奔回家。我特意回家向我爸要了他的车钥匙。因为地铁太快了,人多也吵闹。开车就不同了,她下课后正好是晚高峰,会堵车。这样我就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就算不能好好聊天,起码也能相处一会儿。

我开车到了她上课的地方,把车停好后,我对着车上的后镜照了半天,整理自己的着装。

陈阳的教室并不难找,整个教室就这儿有一个门,不会再错过了。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今天既然来了,我不想再有任何闪失,让自己和她擦肩而过。

下课的时候,学生们从教室汇涌出来,多得就像个翔料袋的花生洒出来样。

我一眼便在人群中行到了她。她背着书包和几个女生一起盯并肩地走轩,我逆杆人潮向她走过去,她没有看到我,她走路不喜欢看人,总是神情恍惚,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我突然揽过她的向。她吓了一跳,一看是我,先是一愣,很快平静下来,不温不火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绅士的笑容:“我去你家了,叔叔阿姨让我来接你。”

和她同行的几个姑娘笑盈盈地打团行我,揄榆她:“这么好的男朋友,怎么之前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她连忙解释:“他只是我的邻居,普通朋友而已。”

她明明在辩解,但我听到却无比开心。朋友,她说我们是朋友!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并无再多奢望,千是挠着后脑勺笑了笑:“是啊,朋友。”

“切,鬼才信咧。”她们捂嘴偷笑,“我们先走了哈,不打扰你俩玩了。”

那群女生瞟了瞟我,又瞟了瞟她,涎笑着快步离去。

我拉竹她往停车位走。这次她没拒绝。也许过了一个月,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应该没那么讨厌我了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期待着她真的能原谅我。

她看到我家的车,意识到我是开车来的,而且周围已经没有了熟人。

她甩开我的手,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冷冷地说:“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坐地铁。”

原来她还是没有原谅我,哪怕是一点点。为了达到目的,我只能无赖地说:“你要是不上车,我就躺在车里在这里睡一夜,电话关机。我爸妈找不到我,一定会去问你爸妈,到时候看你怎么解释。”

她被我的无赖举动给气笑了,白了我一眼,然后上了车。她坐在右后座上,就像要与我撒清关系似的。

我半乞求地说:“哎,你能不能坐前面?视线好。”其实我是想跟她坐一起。

她不耐地说:“你不知道右后座是最安全的位置吗?”

“呃,知道。”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踩离合,挂挡,发动车子。我只能从后视镜里或者扭过头看她,不过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只要能看到她就好。”我想。

一路上,为了能多和她相处一会儿,我刻意把车开得像老牛拉破车似的慢,又特意绕了远路。

“开快点行不?”她不满地呛声,“照你这个速度开,明早上我才能到家吧?”

我厚着脸皮笑着说:“我新手上路,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有容乃大,多担待着点。”

她显然不买账,挑着眉,语带怒气:“滚,少给我扯犊子!当初我考驾照还是你陪我练车的。”

听到她提从前的出,我稍微安心了点。还记得从前的美好,多少说明她曾试图原谅我,还没绝清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故意岔开话题:“哎?你手机是不是一直静音状态啊?为什么我打电话你都不接?”

她白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故作轻松地又说:“哎,你也太没良心了,快两个月没见面了,你都不想哥哥我啊?”

她又白了我一眼。

我继续没话找话:“哎,你知道吗?我家的猫把你送我的轻松熊给开膛破肚了。老惨了,一地棉花,跟凶杀现场似的。”

她这次没给我白眼,而是恶狠狠地跟我说:“好好开你的车,别那么多废话。”

我委屈地噤了声。

可能明白我来找她,绝不是为了和她东拉西扯,谈天说地,早晚会回归到我们两个的感清问题上来。沉默了一会儿,陈阳又开口:“从现在起,你一句话都别说,你听我说。”

我扭过头看着她,她推了我脑袋一把示意我看路。

“我小学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怎么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虽然我也只是个小姑娘。当时我想,如果你能一直都是我的就好了。我任性,我不让你和别的女生说话,我怕别的女生把你抢走。等到我们再大一点,我不是没有想过做你的女朋友,但我又始终觉得这么久了,你一定是知道我喜欢你的,可是你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你让我一个女生怎么好意思直接向你表白啊?”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我盯着后视镜里的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道理明白得太多,反而会陷入一种不知所谓的状态。

不断总结着的经验,就像马后炮一样,乏善可陈。

她继续说:“上了初中后呢,我宫欢上了梁博,因为梁博和你长得特别像,但是你像个傻x一样,不但没有发现,还说我以后的男朋友身上都有梁博的影子,其实那是你自己的影子。当初我说我喜欢梁博的时候,哪怕你稍微阻止一下,哪怕你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我也绝对不会再和梁博说一句话,也许就是……算了。上了高中以后?倩倩是除了你以外我最好的朋友了。倩倩很早就告诉过我,她喜欢你,有一次,她特认真地问我,我究竟喜不喜欢你。我好面子,怕你不喜欢我。我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一直把你当男闺密。后来我问你要不要和倩倩在一起,我一直把倩倩当成最好的闺密,不忍心打击她,我想这件事最有资格说话的是你。我一直在心里默念,拒绝她拒绝她,可你还是答应了。我想我们真的是没有在一起的缘分吧……”

每每想到这儿,我心里就像在揭未愈的疮疤一样特别难过,特别痛。我不想听她讲下去了,可是不听她讲,又觉得会和她就这样结束了似的。“到了高三高考,你落榜后上了我们学校。其实当时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我就是很高兴,我想我和你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可是有一天倩倩跟我说……然后你们之问有了孩子,她做了人呢流,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我当时就觉得自已被你们抛弃了一样,我想那我也干脆不要爱惜自己了,然后我就和黄峰做了再然后我找你安慰我,我拉着你不让你走……”

“你吻了我,我很高兴,但又觉得自己是你和倩倩之间的第三者,而且是抢好朋友男朋友的那种,虽然你先认识的是我。我没办法面对你和倩倩,只能尽量远离你们,正好这时候我认识了俊山。再然后你和倩倩分手了,倩倩说你把她这辈子都毁了,她说她知道你不爱她,她以为对你足够好,就能抓住你的心,可是她错了……她说她除了恨你,还恨我,我明阴喜欢你却把你让给她,如果我跟她说我喜欢你,她一定立马放弃,可是我没有。我反而让她来追你,我给了她希望……当时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我想安慰她,但我根本没有立场去安慰她,我觉得我是破坏她和你之问感情的元凶。一个元凶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一个受害者?……再后来,你追我班里的女生,你还去419。我分不清你是真的变坏了还是怎样。总之,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我不想见到这样的你,这会毁了我关于你所有的美好回忆,我希望我心里的你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其实陈阳一直是个不愿把自己内心敞开给别人看的人。这次之所以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让我打消纠缠她的念头。

我沉默着,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继续说:“我觉得,我也好,你也好,都应该有新的生活了。就算我们没有彼此,还是会过得很好。我忘不了倩倩的眼泪,也忘不掉你一夜情的事儿。就算我骗自己说忘记,勉强和你在一起,以后我也会难受一辈子。我不可能继续和你当朋友了。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承认,但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我们从现在起不要再联系对方了。就像上次说的一样。也许有一天,我在你心中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变成一个过客,也许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乎你和倩倩的事情,一切都看开了,放下了,或许那时候我们还能做回朋友什么的。可是现在,我真的看不开,也放不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

她说得一切我都懂。我懂,可我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我懂,如果我继续纠缠她只会让她越来越讨厌我。

她说了这么多,车也渐渐到了她家楼下。我停下车,沉默十多分钟后,告诉她:“我懂,我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

她看着我,欣慰地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下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