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狐狸尾巴是怎样露出来的
在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冯小林对我说:“康处长,我羡慕你有这么个大姨子,如果是我,会排除一切干扰,义无反顾地坚决跟随她干到底!过去老人家说得好——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前面有市委书记,后面有我这个保镖,你怕什么?”我没说话。我感觉冯小林毕竟年轻。年轻就意味着阅历不够。而且,他的话透着几分悲壮。在一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凭什么让我摊上老婆和孩子失踪这种折磨?虽说刘梅已经和我签了离婚协议,但那是她的无奈之举。诚如肖海亮所说,在海王寺,刘梅竟然为了我哭昏了过去,而她去海王寺烧香磕头是为了保佑我的平安。我的刘梅啊,你手里肯定拿着一把钝刀在锯我的心,我的心虽未锯断,却已经鲜血淋漓!
一晚上我都情绪不高。吃着饭,『露』洁和我耳语:“你阴着脸干嘛?一会咱俩还去厨房。”我没说话。我不想刘梅和儿子便罢,一想他们就心急如焚。去找他们?没有任何线索,自然无从找起。那么,我就想让自己忙起来。此时再**已经没有了心情。**也不是不分时辰不分地点地随便『乱』做。要有合适的情境。否则那就真跟畜生差不多了。但畜生有发情期,也不是想几时交配就及时交配。人是不讲发情期不发情期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问题是,没有合适的情境便也没有**的**。在本能上人与动物没有区别,在情感上却有别于动物。情感使人讲究情境。但此时我不想断然拒绝『露』洁。因为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高兴。而且说不定背后丁『露』贞已经嘱咐过她,让她好好伺候我,在这方面对我好好补偿。作为一个女人,能对男人所作的最大的补偿无非就是这个。我这么说也许有些冷酷和直白。没错,给男人做一顿好饭,买一件新衣,显然都比不上在**上满足男人。女人知道**对于男人往往难以抗拒。当今社会,常有男人为了**冒着被枪毙的危险去强『奸』『妇』女,却很少有哪个男人为了穿得光鲜去抢别人一件衣服,或为了果腹去抢饭店一个馒头一碟菜。当然了,有的男人是为了攫取不义之财而遭枪毙,那也是**使然,是另外一种**。聪明的女人会在这个问题上把心仪的男人把握住。会为男人提供既是她所能够提供的,又是不违法的东西。
我婉谢了『露』洁。方式就是在厨房里拥吻了她。然后我对冯小林说出一个动议:去傅二萍家看看,孙海『潮』死了以后这个遗孀在想什么做什么?孙海『潮』周围的人都有谁来访?也许会对侦破武大维和孙海『潮』的案子有所帮助,甚至会对找到刘梅和儿子有帮助。当时我也想去武大维家一趟,去看看他老婆傅大萍。但感觉傅大萍是个政法学院的行政处长,有一定头脑,不会轻易对我们说出什么。而且她曾经因为武大维依仗权力为所欲为而来找丁『露』贞告状,那么,按照推理她应该是个让人放心的廉洁的人。而武大维在家里也不会对她讲出任何不廉洁的事情。武大维肯定害怕她大义灭亲告发他。所以,如果去,就去傅二萍家。正如李晓光所说,傅二萍与刘志国不干净。想必,也不是廉洁的人。很多实例证明,在『性』关系上不干净的,在经济问题上一般也不干净;而在经济问题上不干净的,往往在『性』关系上也不干净。说白了,真正人品污秽的人,在诸多问题上都放任自己,因此就容易都不干净。
孙海『潮』家住在市府大院。我到市委机关时间不长,没来过这里,冯小林却对这里耳熟能详。因为前两年孙海『潮』家里闹过一次失窃案,傅二萍丢了不少金银首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几乎全体总动员,结果用了三天便抓住了偷窃者,那是个化妆成收废品的行窃高手。那次真让冯小林开了眼界——孙海『潮』家里的文物架上全是值钱的古玩玉器!有懂古玩的刑警事后议论说:“海『潮』副市长家里至少有两件元青花,那是百万以上的价格!其他也都是论得上的明清青花瓷。”
市府大院虽然没有标记标明“市府大院”四个字,但全平川市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大院住着市『政府』官员极其家属的。当然了,市府大院也和省里一样实行轮换制,即你任职期间可以住在这里,你调走或退休,对不起,就必须搬出这个大院。当然了,搬出去会给你房子,市『政府』的机关事务管理局早帮你买好了房子,只是在条件上可能与这里不一样。那么如此说来这个大院的房子就肯定非同小可了。没错,单说市级领导的房子,一般都是四室一厅,加上厨房厕所约『摸』250平米。占了一栋小楼的整整一层。有的领导就在家里安了成套的健身器材,有的干脆安了乒乓球台子,为的是节假日茶余饭后锻炼身体。其他设施则一应俱全,盥洗室的进口澡盆带筑波按摩和恒温功能,而宽屏『液』晶彩电、冰箱、洗衣机、微波炉、电磁炉都是统一配备的一水儿的日本货。起初大院门口还有当兵的站岗,后来有人提意见,说是领导干部搞特殊。于是便取消了卫兵站岗。也就在取消卫兵站岗的第二年就发生了失窃案,而以前那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丢过任何东西,连一个破盆破桶也没弄错丢失过。
一走进这个大院,首先感受的是茂密葱茏的绿树,暗夜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树木枝叶的气味。那枝叶簇簇团团勾肩搭背,像一顶巨大的帽子把头顶遮得严严实实,天幕上的星星月亮不透一丝光亮。只有甬道边上的六角形带罩路灯在道路上洒下暗淡幽雅的清光。如果哪个人站在树影里监视某一个楼洞口,别人便万难发现。我由此想起李晓光曾经在此监视刘志国,竟一等就等了四个小时的事。冯小林走在前面,我紧紧跟随,进了一个楼洞口以后,上到二楼,冯小林按响了一扇门的门铃。足足等了两分钟,才有人过来开门。此时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是傅二萍。四十五六的样子。从她穿着睡衣睡裤和奇丑无比的长相,我知道没错的。而且因为没有生育过,腰身还算不错。我和冯小林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嫂子”。傅二萍只把门裂开一条缝,一道暗黄的光线从门缝『射』出来,她就堵在门缝上,说:“你们是谁?你们找谁?”这个时候,冯小林就不抢着说话了,只拿眼睛看着我。我说:“我们是市委机关的,我叫康赛,就找你!”
傅二萍肯定早已听说了我的名字,因为她听了“康赛”两个字以后一点没表示陌生和惊讶,脸上只有迟疑的表情,愣了那么五秒钟,最后打开门把我和冯小林放了进来。想必她不欢迎市委机关的人,但也不敢得罪。进屋以后傅二萍并不给我们让座,而是径自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眼睛只是盯着电视,荧屏上在演一个搂搂抱抱的青春片。我便把宽大的客厅扫视了一眼,这个客厅至少有80平米,十对舞伴跳交谊舞都没问题,三个人在这间屋里,显得是那么孤单和微不足道。而一个意外的发现突然闯入我的眼帘——贴墙的一排文物架,也叫多宝格,全都空空如也,格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与冯小林耳语:“你不是说她家有得是古玩玉器吗?怎么一件也没有了?”冯小林摇摇脑袋,显然也莫名其妙。按照我的理解,以孙海『潮』以前的身份不可能不附庸风雅,别人拍马屁也不可能不送,而现如今给领导送什么也不如送古玩。所以孙海『潮』家里有古玩玉器再正常不过。那么,那些文物架上为什么屁也没有?显然是傅二萍知道自己要搬出去而提前运走了!她所考虑的问题就是怎么保住家产,而根本不管这些“家产”来路是不是正当。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面是八个大字“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眼下看上去是那么讽刺和可笑。这时,冯小林突然开口了:“嫂子,我感觉你这屋有烟味?你不是从来都不抽烟吗?”
冯小林的话让我猛然一愣,因为屋里确实有一股烟味,而且是那种高价香烟的烟味,高价香烟的烟味里面尼古丁的酱腻(烟油子)味不浓。中等烟则相反。而低质的劣等烟则是烟草味,凸显的是一股子呛人的草味。不知道我的概括是不是贴切。因为我也抽烟,是抽中档烟的烟民。我一边掏烟盒一边向傅二萍走过去,然后将烟盒递给她请她抽烟。傅二萍显得有些慌『乱』,嘴里说着:“谁说我不抽烟?我一天抽两盒呢!”同时两手笨拙地迟疑着接过烟盒——她伸手的时候,我留意到其手指没有一点烟熏的焦黄,可以判定她根本就不会抽烟或抽烟抽得不勤,不可能一天两盒。她果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我急忙将打火机点燃凑上去。于是,她就使劲往嘴里吸,结果蓦然间就呛了起来,一连串地大声咳嗽。我感觉,她在将计就计,她根本就不会抽烟——有可能卧室里藏着刚刚抽了烟的男人,她抽烟只是为了掩饰——因为客厅里被人闻出烟味就让她极其的丢份儿。老一辈平川人有一句很恶毒的骂人的话就是“奏贼养汉”,奏贼,自然是指男人做贼,养汉自然是指女人偷男人。眼下傅二萍就有可能在“养汉”。这不仅仅是因为孙海『潮』死了,就是孙海『潮』不死,估计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不回家睡觉,直到郭晓红远走加拿大以后才稍稍改善。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断和猜想。
这时冯小林突然又说话了,而且一下子就把傅二萍『逼』到墙角。他说:“嫂子,海『潮』副市长的死因基本确定了,属于畏罪『自杀』。现在消息限制在很小的圈子里,对外不是这个口径。省里为此专门立了案,并且来了调查组,调查和处理这个案子。海『潮』副市长本来是个极有希望做一把市长的后起之秀,但他生生被狐朋狗友给害了,首当其冲是那个港商马李亚娜,其次就是秘书刘志国。现在刘志国已经抓起来了。据刘志国交待,他和你是情人关系,给过你很多钱,是以港川公司股份红利的名义给的。问题很严重,领导很重视。今晚我们来你家,是向你透个口风,让你有个思想准备,下一步有可能传你。如果你有话要讲,可以抢在传你之前,这样,你就争取了主动,上边会根据实际案情酌情从宽处理。你想想,你是不是有话要对组织上说?”
冯小林真有办法!而且,叫做设计也好,画圈也好,反正是把傅二萍领到他的思路里了。只见傅二萍手指有些颤抖地把多半截烟摁死在烟缸里——那自然是她情绪起伏的表现,我蓦然发现了茶几上的烟缸——个头挺大的一个玻璃烟缸,里面早已有了三个烟头。她说:“孙海『潮』不是贪官,他从来不往家里拿钱拿物;我也不是贪官家属,我从来也没接受过别人的什么红利,我跟刘志国只是好朋友,根本不是什么情人。你们不要蒙我,诈我,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冯小林道:“你在市『政府』幼儿园工作,工资并不高;海『潮』副市长只靠干巴巴的工资,收入也有限。但你们家里的金银首饰价值百万,那还仅仅是其中一部分。这又怎么解释?”傅二萍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有金银首饰?不要污蔑栽赃啊!”冯小林道:“那个窃贼偷了你们家,抓住以后把东西追回来了一部分,那些东西我们可都看见了。你们家怎么会有那么多闲钱呢?况且,那还是在金玫瑰花园项目产生之前!”傅二萍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她胀红了脸道:“开发区的任晶晶是我们家亲戚,她经常接济我们家,难道这也不行吗?”
此时,我见机行事『插』了一句话,我说:“如果是任晶晶给的,就有情可原,因为任晶晶是个商人。”傅二萍立即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说:“没错,就是任晶晶给的,就是任晶晶给的!任晶晶是全平川数一数二的富婆!”我便又『插』了一句话:“任晶晶发财全靠武大维,现在武大维已经双规了!”傅二萍道:“武大维是武大维,任晶晶是任晶晶,别看着人家发财你们就眼红,你们想把任晶晶扯进武大维的案子吗?武大维是挪用公款才双规的,任晶晶的公司是私企,手里哪来的公款?你们不要趁火打劫,陷害好人!”听了这话,当时我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傅二萍和任晶晶关系走得很近,就有可能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转移到任晶晶家里了。任晶晶在郊外不是有别墅吗?又是单身,完全有条件帮着傅二萍存东西。而且她们这些人在『性』关系问题上似乎都看开了,明知道任晶晶是她姐夫武大维的情『妇』,也照样与任晶晶交好,因为有利可图!这也算“识时务”——即使她厌恶武大维与任晶晶『乱』搞,也丝毫左右不了他们,与其那样,不如和平相处。于是,我就把话直通通地扔了出来:“嫂子,你之所以为任晶晶打掩护,是因为你的东西都藏在任晶晶家里。不信咱就去搜,一搜就得搜出一屋子!”
傅二萍的脸胀得更红了,他一叠声地道:“造谣!污蔑!陷害好人!你们给我滚!”我继续道:“嫂子你别急,听我说——用不了几天,你就得从这间房子里搬出去,而你怕『露』富,就提前把东西转移了,转移到哪儿最安全呢?自然是任晶晶的别墅里。因为你现在的亲戚只剩了姐姐傅大萍,而傅大萍是个十分廉洁的人,如果你把那么多值钱东西弄到她那,肯定引起她的怀疑,说不定她就把你举报了。所以,想来想去,你就把东西存在任晶晶的家里了!”傅二萍再也坐不住了,她一伸腿就把茶几踹开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就顺带抓起了玻璃烟缸,抬手就向墙上的书画镜子砸去。只听哗啦啦一声脆响,“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大镜子上面的玻璃被砸的粉粉碎!这个副市长的中途夭折、没做到矢志不渝的志向终于被自己的家属亲手砸碎了。
傅二萍就是傅二萍,她毕竟是个幼儿园的小老师,没有太深的城府。从她急扯白脸的样子看,她的东西肯定就藏在任晶晶家里。我和冯小林已经没有兴趣与她对话。我们俩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一起站起身来,冯小林道:“嫂子,希望你认清形势,不要执『迷』不悟,别拿鸡蛋往石头上碰!”然后拉着我就走向门口,将防盗门打开了。傅二萍在身后喊道:“你们滚吧!快点滚吧!以后永远别再踏进这个门口!”我和冯小林连理都不理,带上门就走了。
前后短短半个小时,我们已经可以确认傅二萍与任晶晶关系密切了。任晶晶的郊区别墅里面都藏着什么呢?这个意念突然让我莫名地兴奋起来,我把想法告诉了冯小林,谁知与他一拍即合!他说,他也正想着这个问题,心里好生纳罕!我说:“你要有精神儿,咱们就不揣冒昧地打上门去,与任晶晶短兵相接,看看她屋里都藏污纳垢了什么东西!”冯小林道:“听你的,反正我一点不困。”我说:“咱们不认识啊!”冯小林道:“我有办法。”他掏出手机就给刑警大队一个外号叫“活电脑”的警察打了过去,说:“‘活电脑’,睡了吗?没睡就好。你能把武大维的情人任晶晶郊外别墅的地址背下来吗?我想现在就去一趟。”对方好像是背出来了,于是,冯小林就复述了一遍,然后说了句“ok”,就把手机合上了。他对我说:“孙海『潮』一死,他的家属和情人都成为我们关注和研究的对象;武大维一双规,他的家属和情人就进入了我们的视线。是不是领导安排我们这么做?不是。完全是我们的职业敏感使然。”我说:“你们是平川公安系统的脊梁。刘奔那样的人混迹在公安队伍里,简直是笑话!甭看他有多少特长,人品不正就坚决不能待在公安系统!”此时,我和冯小林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手机一直在对手的监听之下!我们在想办法掌控对方,殊不知我们也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结果,当危险一步步向我们『逼』近的时候,我们还一无所知。我们打车来到郊外高级别墅区,任晶晶的别墅楼在最里面,而小区不让进出租车。我们下了车以后必须走好远一段路。我们边走边左右扫视,提防任晶晶会走出来错身而过。整个别墅区都是间隔一致的小院落,小院落四周有围廊,围廊里有前后院,三层的楼体就坐落在院落的中央。甬道两旁几丈远便对称地立着一对金属框架的玻璃罩路灯,里面的灯泡不是甑白的颜『色』,而是昏黄的,远远看去,每一盏灯都像裹着一个雾团。之所以选用黄灯大概要的就是这种朦朦胧胧的效果。
冯小林数着一座座小楼,最后停留在第“某某排某某栋”跟前。当我们走近这座小楼的时候,冯小林道:“这就是任晶晶的家。”我看到这座三层小楼一层和二层亮着灯,窗外安着牢固的铁栅栏。而我们要想进这个小院,就必须打开围廊的铁门。冯小林借着路灯的光线企图找到门铃按键,但找不到。他便掏出口袋里的一把钥匙,捅进铁门上的锁眼,可能是想碰碰运气。但仍旧捅不开。就在这时,围廊外面快速走过来一个黑影,见冯小林在鼓捣门锁,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对着冯小林软肋就是一刀!冯小林惊叫了一声“啊”,便栽倒在地。当时我在站在后面没看清是黑影捅了冯小林,只看到冯小林突然栽倒在黑影脚下,我便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而此时黑影转过身来就对着我伸过胳膊,此时我仍然没看见黑影手里的匕首,因为已经染了血,但千钧一发之时就听啪啪两声枪响,黑影在我眼前咕咚一声沉闷地摔倒在地。手里的匕首当啷啷甩出三米以外滚进草丛。我终于明白,黑影也想捅我一刀,顶多只差十分之一秒!
枪声、黑影摔倒声和匕首落地声,都那么清晰而刺耳地展示在我的眼前。我的心脏怦怦『乱』跳,紧张得牙齿得得得『乱』响,我快步走近倒在地上的冯小林,蹲下身问他:“你受伤了?”冯小林蜷缩着身体有气无力地说:“赶紧打110!”说完就疼晕过去了。我身上没有手机,这两天我已经把手机撂在『露』洁家里不使了。我便『摸』冯小林口袋里的手机,此时,我发现了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乌黑的手枪。我用冯小林的手机打了110,报告了出事地点,然后又打了120。在等待110和救护车的过程中,我握住了冯小林的一只手,而冯小林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竟如痉挛一般死死攥住我的手。过了约『摸』十分钟,两辆响着警笛的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快速开了过来。我站起身迎着他们走过去。警车在距离出事地点三十米以外停住,警察们纷纷从警车上跳下来,我掏出工作证递给警察。一个警察打开袖珍手电,翻看了我的工作证,问我怎么回事,我便指着任晶晶家门口躺着的两个人简要叙述了过程,此时已经有几个警察率先走过去拍照。当他们听我说,另一个倒在围廊门口的是刑警大队的冯小林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冯小林?”急忙拍照现场,接着就让救护医生赶紧将冯小林和穿黑衣的人分别搬上担架,抬上车,施行简单的救护,然后就让他们的车先开走了。
救护车走了以后,几个警察用事先准备好的白灰处理地上的两摊血迹。另外两个警察围住我问:“康处长,你和冯小林是什么关系?”我说:“是好朋友。”他们又问:“这么晚了,你们来郊区别墅干什么?”我说:“我们来看望朋友,正准备离开,就出事了。”一个警察说:“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走吧,咱们去分局说话吧!”便请我上车。不上车还能有别的选择吗?我只能上车。我边往警车跟前走边回头看了一眼任晶晶家的窗户,见里面亮着灯却丝毫没有动静,在她家门口闹得这么热闹,她竟然不出来看一眼,着实让我纳罕!
来到郊区分局以后,我被客气地请进一个小单间,分局的一个值班副局长带着两个出现场的警察亲自过来询问,在这里我不说审问,是因为他们态度非常和蔼,再说,我也不是罪犯。但没等他们正式开问,我先说话了:“能不能借我手机用用,我给『露』贞书记打个电话?”可能是“『露』贞书记”四个字如雷贯耳,他们立即连连点头:“打,打!给,给!”便递给我一个手机。我给丁『露』贞的家里打了过去。我与她有个约定,不到万不得已,不打她的手机,因为估计也被监听了。那就没办法了,她家里的马为民和孩子被吵醒就只能将就点了。但此时她们根本没睡。丁『露』贞精神抖擞地问:“康赛,你在哪?有急事?”
她是很聪明的。她知道我晚上也会不消停。而且马上就猜到出了什么事。我说:“『露』贞书记(当着分局的人我必须郑重其事起来),我现在在郊区分局,警察同志想问我情况,可是,我只想向你单独汇报!”我说话的声音很大,也是为了给屋里的警察们听。只听丁『露』贞回答:“你让他们接电话!”我便把手机递给那个副局长。副局长接听以后先客气了一句“『露』贞书记,打扰你了!”,然后就只剩下“哦,哦,是,是!”,再没说别的。副局长合上手机以后说:“不问也罢,我们再留你两分钟,然后把你送回家,来,喝杯水,压压惊!”一个警察给我递水,另一个拿着纸笔的警察说:“至少应该把事发过程说一遍,我们得做笔录。”我说:“好吧,但我只能说应该说的。”便再次简要说了过程,而且没提是为了去任晶晶家。出这次现场的警察都是郊区分局的人,他们是不是知道那个小院就是任晶晶家、任晶晶就是武大维的情人,还真不好说。他们没有表『露』,我也没法问。也许他们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少惹麻烦而装作浑然不知。
郊区分局的车把我送进市里,我想了想就让他们把我撂在丁『露』贞所在小区外面的路口上。丁『露』贞没住市府大院。她住的房子是机关事务管理局帮着买的一处住房,在整个平川市算中上等,当然,比不上市府大院。我看着警车走了以后,就向小区里走去。前几天我曾打车把她送回家,所以,知道她家的位置。我按响了楼洞口的“401”的门铃以后,楼上就从这个门铃上传出声音:“是康赛吗?”我说:“没错,开门吧!”于是,铁门啪的一声就自动打开了。
我上楼以后,401房间的门已经裂开门缝等着我。我推开门走进去,随手把门带上。丁『露』贞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客厅也很大,不过只有约『摸』四五十平米。与市府大院的房子是相形见绌的。客厅里摆得满满当当的,大沙发,小沙发,大茶几,小茶几,文物架,花盆,盆景,一米八规格的带过滤的养热带鱼的鱼缸,一应俱全。而在长沙发对面,依旧摆了宽屏『液』晶彩电。但屋里很静,没有人开电视。马为民,一个文质彬彬的高个子,还有身材窈窕青春靓丽的女儿马小菲,加上穿着睡衣的丁『露』贞,都默默地迎着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显然,他们都预计到今晚是个不祥的夜晚。
我落座以后,马为民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然后就躲进卧室了。而丁『露』贞的女儿却爱掺和事,抱住她的胳膊不走,想听。丁『露』贞皱起眉头说:“去看书去,你老姨夫要讲工作了!”丁『露』贞这么对孩子说话,让我感觉可乐,也感觉安慰和温馨。女儿摇摇晃晃地拨楞着脑袋走了。我便讲起整个晚上我和冯小林的行动,讲起傅二萍家里的反常情况和傅二萍的种种表现。接着,就讲起我和冯小林顺藤『摸』瓜来到任晶晶的郊区别墅,在她家的小院门口开门锁,然后就出事了。此时,我发现丁『露』贞的女儿正从书房探出半拉脑袋看着我。显然,我讲的故事吸引了她。而且,我相信,躲进卧室的马为民也一定在支愣着耳朵在听。丁『露』贞道:“冯小林凶多吉少!”说完,她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按了一串号码,然后说:“『露』洁吗?今晚你和咱妈安心睡觉,不要等康赛和冯小林了,他们现在在我这儿呢。你别那么多事!什么没有康赛你睡不着,康赛没来以前的十五年你都是怎么睡的?才几天就养成这个坏『毛』病了?你别跟我撒娇,不行,你别等了,赶紧睡你们的吧!”
丁『露』贞撂下电话,无奈地摇摇脑袋,说:“康赛,你施了什么魔法?怎么竟让『露』洁变成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我说:“可能是因为太莫逆了,彼此嵌入了,这是不在时间长短的。”丁『露』贞长叹一声,说:“任晶晶的家,还是应该想办法进去。那个捅了冯小林一刀的人肯定知道你们要进任晶晶的家。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你们要进任晶晶的家的?而且,一下手就是黑手?其次,任晶晶的家里究竟藏着什么?为什么他们竟不惜杀人而死守?”
我说:“这一,任晶晶家里可能藏着傅二萍的家当和其他秘密;这二,他们没想杀人,但黑衣人脑瓜一热失手杀了人。我推想黑衣人可能是苟胜,因为从咱们掌握的他们那个圈子的情况看,刘志国在押,没法出手;刘奔很老到,轻易不出手;而唯独苟胜胸无城府而又心狠手辣。你想想,是不是这样?”丁『露』贞道:“有道理。一会我向郊区分局核实一下那个黑衣人是不是苟胜。”丁『露』贞说完就站起身走进厨房,一会就举着两根『奶』油冰棍走出来,说:“压压惊,去去火。”便递给我。我一手拿了一根,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我吃冰棍,丁『露』贞就找出电话本,开始给郊区分局打电话,拨通以后,她对一个人道:“我是丁『露』贞,你马上了解一下,你们分局送到医院的那两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把两个人的身份一并告诉我。就打这个电话。”然后就撂下话筒。我猜想对方是郊区分局的一把局长。过了一刻钟,电话打回来了,丁『露』贞立即接听,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嗯,嗯,我知道了。”就把话筒撂了。此时房间里静极了。连卧室和书房都没有一丝动静。我知道,马为民和马小菲都在等着丁『露』贞说出结果。但丁『露』贞迟迟没说。她不说,我就猜到了**不离十。我悄声问:“是不是两个人都死了?黑衣人就苟胜?”
丁『露』贞坐到了我的身边,抱住我的胳膊,把头抵住我的肩膀抽泣起来。我沉默了几秒钟,害怕一会马小菲和马为民走出来,就扶起丁『露』贞,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塞进她的手里,说:“擦擦吧——我估计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我和冯小林握手的时候,我感觉他在痉挛,那时候,可能他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这个伟大的小警察啊!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拯救了我!大姐,你别哭了,现在我也想哭了!”丁『露』贞更紧地抱住我的胳膊说:“都是为了我啊!我如果不把你调到机关里来,就不会发生刘梅和孩子失踪的事,也就不会让冯小林跟着你。我是罪魁祸首!冯小林,大姐对不起你啊!”丁『露』贞泣不成声了。此时马小菲便悄悄从书房走了出来,她坐在丁『露』贞的身边,愣怔了一会,便用纸巾给妈妈擦眼泪擦鼻涕。
丁『露』贞突然振作起精神,问我:“康赛,现在你困不困?想不想睡觉?”我说:“不困,不想睡觉。”她说:“好!杀个回马枪,再去一趟任晶晶家,不信进不去!”她说完就抓起电话按了一串号码——我以前曾经记述过这一点,就是丁『露』贞用脑子记别人的电话号码是一绝,她可以记住很多人的电话号码,有的还是十一位数的手机号码。这次,她打的是公安局副局长任味辛的手机,她说:“老任,你睡了吗?劳你驾,甭睡了,你赶紧带两个自己人,开车到我家来一趟!有话见面说!”就把话筒撂了。我想,丁『露』贞执意要夜闯任晶晶家,一方面是因为冯小林的死,这对她打击太大,刺激也太大,她不能不产生复仇之心;另一方面,任晶晶是武大维的情人,曲里拐弯地说起来也算她的“情敌”,对任晶晶她不会手软。甚至连拖到天亮的耐心都没有!不知道我这么分析是不是准确。这时马小菲跑进厨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几分钟过后,却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说:“妈,老姨夫,你们俩一人一杯!”多懂事的孩子啊!我在此时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儿子,他和刘梅现在在哪里呢?我的眼眶里立即涌满泪水。
任味辛现在正在市委党校学习,身边肯定不带着小车,所以,当他找到车,再开到丁『露』贞家,时间就显得很长,一个多小时以后才到。此时已经夜里一点了。我和丁『露』贞来到楼下和任味辛见了面,丁『露』贞说了一会将要到任晶晶家进行的活动,然后指示道:“对刘奔这个人也要立即组织抓捕,他是苟胜的同案犯!”任味辛当机立断道:“『露』贞书记,你上楼吧,这里没你的事,有康赛,加我们三个警察,足矣了!”但丁『露』贞不走,非要跟着去看看。任味辛道:“『露』贞书记你这样就不对了,我们去执行任务呢,还是照顾你呢?如果你有点闪失,让我们对上级怎么交代?”他硬是把丁『露』贞推出车外。这时,汽车就要启动,任味辛道:“等等!我要看着『露』贞书记上楼!”丁『露』贞万般无奈,只得上楼了。
警车没有响警笛,只是一股劲地向郊区别墅方向风驰电掣。这个时间,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也没有人。而任晶晶所在的那个别墅小区,知名度很高,是大名鼎鼎的所谓“高尚社区”,平川市老百姓没有不知道的,作为警察当然就更加耳熟能详。所以,警车很快很顺利就开进了这个别墅小区。当警车停在任晶晶家围廊门口的时候,我看见其二楼的窗玻璃还亮着,但倏忽间就灭了。
我和任味辛加两个警察迅速从车上跳下来,可以看见地上还有两片白灰。一个警察二话不说,走到门口就掏出一把钥匙只捅了那么两三下就铁锁打开,然后推开了铁门。我和任味辛顺次往院子里走,我的身后还有一名警察。这样一前一后两名警察把我和任味辛夹在中间,形成保护。前面的警察走到门厅,又掏了一把钥匙,也是只捅了三两下就把门厅的防盗门打开了,里面还有一道木门,于是,前面的警察故伎重演又打开了木门。但这个警察并没有往里闯,而是从腋下抽出手枪,拉了一下枪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屋里,我想跟进去,任味辛急忙把我拦住。只见进屋的警察找到开关,蓦然间将客厅的顶灯按亮了。这时,任味辛才拉我一下,此时,我发现他手里也端着手枪。客厅里空空『荡』『荡』。长沙发,小沙发,长茶几,小茶几,几把椅子,饮水机,一架钢琴,此外便没有其他东西。因为客厅的三面都有玻璃窗,想摆别的东西也不好摆。任味辛示意身后的警察留下,我们三个人上楼。客厅的一角是楼梯。前面的警察走在前头,任味辛在他身后,我在任味辛身后。
三个人蹑手蹑脚上了楼梯以后,脚步极慢地拾级而上,上一层就听听上面有没有动静,然后再继续上。最后,终于上到二楼。前面的警察在墙角处『摸』到了开关,便啪一声按亮了二楼的吊灯,大厅里一片敞亮,映入眼帘的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金碧辉煌”!头顶的吊灯是金『色』的,桌子上的茶具是金『色』的,满屋的红木家具上所有的铜活都是金『色』的,楼上是一圈四间屋,每间屋的把手也是金『色』的,每扇门上都挂了一把长剑,那剑鞘也是金『色』,最关键的是在一面墙的一个红木底座上安放着一座某个人的半身铜像也是金『色』的。所有这一切在灯光的照『射』下光华四『射』,熠熠生辉。任味辛与我耳语:“那个半身铜像就是武大维的,妈那x!”
是啊,太狂妄了。你算个什么人呢?科学家?文学家?历史名人?英雄模范?竟给自己塑了一尊铜像!不过,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把铜像摆到市检察院里,仅仅是摆在情人家里,暗地里过过“名人”瘾。大厅里很安静,听不到一丝动静。也就是说,那四个房间里即使有人,也在睡着,至少是不动声『色』地聆听着。前面的警察继续行动了,他先走过去推开了第一间屋的门,沉了一下,便闪进屋按亮了壁灯——这个警察很是神通,总能迅速找到灯的开关。屋里空空如也,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他推出来,又推第二间屋的门。完事再推第三间屋的门。最后,是第四间屋了。任晶晶肯定睡在这屋里。因为刚才楼上的灯还亮着。前面的警察迅速地推了一把这间屋的门,但没有推开。显然,里面有人,而且把门锁了。警察嘭嘭嘭敲起门来。深更半夜,敲门声非常沉闷而刺耳。屋里没有声音,他就敲第二次,“嘭嘭嘭!”这时,门开了。任晶晶穿着睡衣,一脸睡相出现在大家面前。但她的上衣衣扣是敞开的,雪白的肚皮和两个『乳』房『露』出了一大半。警察喝到:“把衣扣扣上!”
任晶晶『揉』『揉』眼睛,扣上衣扣,说:“你们是什么人?手里还拿着枪?想杀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吗?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凡是这楼里的,随便搬!”警察掏出警察证给她看了一眼道:“我们是警察,要搜查你的房间!”任晶晶不紧不慢道:“这就不对了,你们有搜查证吗?没有搜查证,深更半夜,拧门撬锁,非偷即抢,你们算什么警察?我和杨占胜是好朋友,现在我就给他打电话!问问是不是他安排你们大半夜搜我们家!”这时,任晶晶的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来,是乌梅,这个无耻的女人,也是袒胸『露』怀的样子,两只『乳』房沉甸甸地下垂着。我突然意识到她们可能因为共同利益和共同危险而走到一起,尤其两个人的男人都不在身边。乌梅说:“康赛,你怎么也来了?现在咱们可得说道说道,你们深更半夜闯入民宅,想干什么?要想进民宅进门前你得拿出搜查证来。不管你进屋是搜一只耗子还是一条狗,是找一个碟子还是一个碗,都必须有这个证,这是法律对公权力的限制和对私人权利的基本保护。这么起码的知识你们也没有吗?你们以为手里拿着枪就可以夜入民宅吗?”
任味辛走上一步道:“不要这么张狂,我现在告诉你——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111条规定:‘进行搜查,必须向被搜查人出示搜查证。在执行逮捕、拘留的时候,遇有紧急情况,不另用搜查证也可以进行搜查。’那么,哪些情况属于紧急情况呢?《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207条对此做了具体规定:(一)可能随身携带凶器的;(二)可能隐藏爆炸、剧毒等危险物品的;(三)可能隐匿其他犯罪嫌疑人的;(四)其他突然发生的紧急情况。刚才,在你们楼下门外,发生捅死人的恶『性』案件,这就是紧急情况。因此,我们就有权力进入你们的房子进行搜查。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任晶晶无话可说,忿然回身进屋,取出手机就打。可能是给杨占胜。但杨占胜要想赶到这里,至少也得一个半小时,那时候,该搜也早搜完了。警察拂开乌梅,走进屋里,抖开被窝,拉开大衣柜的门,踢了一脚床下,下面是实板,发出嘭的一声。二楼四间屋都搜完了,我们便顺着楼梯上三楼。这次大家都不再蹑手蹑脚,而是一股脑冲了上去。结果冲上去按亮吊灯以后,三个人都大吃一惊——天,整个一个大厅全是坛坛罐罐、古玩瓷器。我对古玩和瓷器略知一二,我知道,现如今一个青花瓷瓶,如果是元代的,品相再好些,卖个几百万、上千万是家常便饭,2005在英国伦敦,一个元青花瓷罐《鬼谷下山图罐》竟拍到了2?26个亿人民币!我走过去拿起一个瓷瓶,看成『色』和底款,是清代乾隆年间的东西,这个瓷瓶少说也得卖个几十万!而这种成『色』的东西,随便摆在屋里地上,比比皆是!孙海『潮』家里的文物架上空空如也,这里却满满当当,遍地都是。显然任晶晶在为傅二萍提供场地藏垢纳污!
楼上楼下都看过了,任味辛提出看看车库和地下室。因为别墅楼都有车库和地下室,也是容易藏污纳垢之处。这时,任晶晶突然走过来拦住任味辛,说:“三位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咱们之间没有外脉!丁『露』贞是杨占胜的大嫂,康赛是丁『露』贞的妹夫,杨占胜是武大维的盟兄弟,武大维是我老公,这不是转了一圈都是一家人吗?”任味辛道:“你别弄错了,谁和谁一家人?”他还想说什么,我急忙拦住了他,我说:“你让任姐把话说完!”任晶晶便对我说:“康赛兄弟,姐姐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我先道声歉!”
刚才任晶晶还气势汹汹,一转眼就变得低眉顺眼,肯定是与杨占胜通完话了,否则不会跟我道歉。不过她不向任味辛和警察道歉,却向我道歉,难道真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那么又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