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殒巾帼 吟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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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步凡又点点头说:“以我对小温的了解,我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
叶知秋觉得气氛不对,急忙说:“今天咱们相聚,只谈友谊不谈其他事情好不好。”
夏侯知说:“现在那些当官的有几个是好人?小温也不要太认真了,我们不会把你和刘颂明画等号的。”
莫妙琴说:“夏侯会长,话也不能那么说,以我说河东省的高官大多数还是好的,腐败分子才有几个呀!”
王步凡也说:“小莫的话比较客观。”
东方霞也有些醉意,醉眼蒙眬地说:“王书记对我们姐妹的过去是了解的,我们可以这样说,不管我们的行为如何,但是我们的良心都是好的,你们相信不相信?”
王步凡点了点头,叶知秋说:“如果不相信你们会和你们交朋友?”
东方霞又说:“今天小温说要来见叶主任,我们就想着可能会见到王书记,我们……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向王书记反映呢,姐,你先说吧。”
东方云说:“王书记,你听说过‘十全大补丸’没有?”
“一种中成药嘛,早就听说过。”王步凡笑着说。
“不对,我说的可不是中药,是人。是十个女人,号称‘十全大补丸’,好像是苗盼雨搞得一个什么计划,专门用这些女人拉领导干部下水的,薛永刚就是被南瑰妍拉下水的。我们姐妹也是十全大补丸的其中之一,这些情况是南瑰妍和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提到的。”
王步凡叹一声说:“苗盼雨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拉领导干部下水,也怪有些领导干部意志不坚定。”
夏侯知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换了王三点书记,弄个西施貂蝉来也白搭。”
王步凡在说正事的时候是很严肃的,他斜了夏侯知一眼,没有多理睬,而是很直爽地问:“东方云,你也是‘十全大补丸’中的一丸?”
“我不是,我是一个候补药丸,我妹妹是。我是苗盼雨派到凌海天身边专门做内线的,因为苗盼雨对凌海天不是很放心。王书记,我有一种预感,天首市的黑社会势力好像已经汇成了一大股力量,凌海天可能是主要干将,但我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到底是周大海、路长通还是苗盼雨,反正苗盼雨这个人不能忽视,她现在可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
“东方霞,你知道‘十全大补丸’的详细情况吗?你是谁的人?”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是苗盼雨专门安排在省政协主席刘远超身边的人,刘远超已经被苗盼雨和路坦平俘虏了。”
王步凡有些吃惊,刘远超曾经对王步凡有恩,也曾经是王步凡心目中崇拜的官场不倒翁,他在当省委副书记的时候,很会做官,很会处事,惟一的美中不足是刘远超好色。王步凡一直很佩服刘远超,虽然他那个时候就知道刘远超与天野市委书记乔织虹有暧昧关系,但是他以为那是同学之间的特殊情感,该当别论。如果说刘远超现在也开始收受贿赂养情妇了,那就说明他已经彻底堕落变质,只要堕落变质,在经济上屁股就肯定不会干净。他又问东方霞:“你是怎么被苗盼雨安排到刘远超身边的?”
“这个……好像一切都是苗盼雨的预谋,她先让我住在滨海别墅的一套房子里,那里有一台自动麻将桌,后来刘远超就经常借故到那里去闲聊或者打麻将,后来苗盼雨悄悄对我说刘远超看上我了……再后来苗盼雨就嘱咐我要委身于刘远超,还给我弄了个天首集团财务总监的头衔。刘远超这个人城府很深,他表面上和路坦平走得很近,私下里却一心要挟持路坦平,还嘱咐我要及时收集天首集团的经济犯罪证据,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刘远超是怎么搞到苗盼雨办公室电脑密码的,有一次他带着我到天首集团视察工作,事前他就交代我到苗盼雨的办公室之后就装头疼。我们到了以后坐了一会儿,刘远超说要到下边的铝厂去看看生产情况,并且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南瑰妍,说南瑰妍长得很像苗盼雨,还邀请苗盼雨和南瑰妍一起陪他去。我明白刘远超的意图,就开始说自己头疼,不想到车间去。苗盼雨很关心地问我用不用看医生,我说是例假来了,她就让我躺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等刘远超和苗盼雨他们离开以后,我迅速打开苗盼雨的电脑,输入密码进入系统,主要看了两项资金账目,一项是资金来源,原来天首集团是个空架子,钱都是贷款和高官们入的股,入股的钱还不算多,银行贷款数目大得惊人,省内四大银行都贷给他们钱了,数目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偿还能力,我怀疑几个银行的行长与苗盼雨或者路坦平有经济上的利益关系;二是发现了他们入股分红的账目,数目也大得惊人,很多省内高官都从天首集团那里累计领取了几千万的红利……”
王步凡有些惊喜,他没有想到叶知秋来这趟省城,组织这个女朋友的聚会,让他收获这么大。他急忙问:“东方霞,你把那些资料复制下来没有?”
“当然。刘远超交给的任务我能不完成?不过我多了个心眼,给刘远超了一份,自己留了一份。王书记,听说你到了省纪委工作我特别高兴,你相信不相信?”
“我相信。”
“我就相信你王书记这样的干部,准备有机会就把这个交给你,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东方霞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U盘,又说:“一些数据都在这个优盘上。王书记,我觉得天首市的情况可比天野市复杂得多,天野虽然有贪官却没有黑社会势力,这边的黑社会势力很猖獗。自从窃取了苗盼雨的机密材料之后,我就有些心神不宁,生怕有一天我会被他们害死,因为我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刘远超掌握天首集团的情况也不是为了反腐败,而是为了要挟别人,必要的时候他会说他得到的一切都是我提供给他的,而不是他授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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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对刘远超的了解,他做事是非常圆滑的,你只要想一想当年乔织虹落马他能够安然无恙,就知道他这个人的手段了。”王步凡及时提醒东方霞。
东方霞说:“因此我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些证据交给你。你是我比较信任的党员干部,一旦我有什么不测,证据也不至于丢失。”说罢她把优盘递给王步凡。王步凡看了一下U盘,精巧美丽,而拿在手里却让他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叶知秋插话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说得那么凄惨,好像就要生离死别……”
夏侯知却说了一句带有哲理的话:“你们放心,任何力量,任何人,他要是想和一个政党一个政府去抗衡,那他简直就像鸡蛋撞石头,只有他们粉身碎骨。”
王步凡随口说道:“猴子进步不小啊,现在终于说出至理名言了。放心吧,邪不压正,胜利永远属于党和人民。”
叶知秋和王步凡说好今天要住在夏侯知家里的,宴会结束已经十点了,几个女人又说了一个小时的话,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半了。温优兰仍然有些头晕,东方云搀扶着温优兰,莫妙琴搀扶着东方霞先后下楼,叶知秋走在温优兰和东方云的身后,叶羡春跟在东方霞和莫妙琴的身后。
王步凡、夏侯知和叶羡阳也礼节性地送出门外,夏侯知很感慨地说:“王三点,以我说你就不该来天首趟这个浑水,这个纪委副书记也不是好当的,要油水没有油水,要政绩很难出政绩,整天提心吊胆干工作,还不如你在天野当市委书记好呢。”
“这个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得陈唤诚说了算,你以为我想干纪委这一行?你因为我是个贪油水的人?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既然干了,就要干好,不能让别人说咱们临水边上出生的人是孬种。不过还好,你猴子这几年尽干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也算没有给天南人丢脸,不然谁还理睬你!”王步凡感慨着说。
“哈哈,王三点,在下愚钝,到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你说的那副对联的含义了,怎么样,我这里有笔墨纸砚,一会儿给我写一下?”
“行啊,反正今天也不走。嗬,猴子现在也开始练习毛笔字了?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我哪里会写字啊,不就你说的附庸风雅吗?你说的那副对联我也记不全,不过我觉得‘谁无故土之思常来此地会会同乡,总为谋生之计他日还家人人满载’,特别符合我的心意。”
王步凡刚想就这副对联谈论几句,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和女人的惨叫声,王步凡、叶羡阳、夏侯知急忙往楼下冲去。到了楼下看到烟雾一片,而且有刺鼻的火药味。他们借着路灯的光仔细一看,莫妙琴、东方霞、叶知秋和叶羡春围在一起在大声呼叫,东方霞在喊姐姐,莫妙琴在喊小温,可是地上好像躺着三个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走近一看,温优兰和那个男的已经血肉模糊了,地上血迹斑斑。东方云被炸掉了一只胳膊,在地上躺着,身体在抽动,鲜血不断从她那条断臂处往外流。王步凡来不及问明事故原因,迅速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帕,一边捆扎东方去的断臂,一边吼道:“猴子,你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打120啊!”又对着叶羡阳说:“羡阳,快,把东方云背到车上去,时间就是生命,她还有救,其他两个看样子已经没救了。”叶羡阳背起东方云就往王步凡的车边跑,东方霞赶了过去,哭着把东方云放在车上,车子飞快地驶出临河花园……
夏侯知这个时候又打了110电话……
王步凡惊魂未定,拉住吓得脸色苍白的叶知秋问道:“知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侯知擦着鼻子尖上的冷汗说:“步凡,我说这天首市也太他妈地乱了,太平年代不太平,前几天在黄河大桥上刚刚发生了恐怖爆炸事件,死了十几个人。现在竟然在临河花园又发生了一起爆炸案,死者还是天首市市委书记刘颂明的夫人,还有那个闻过喜……哎呀,这太可怕了,你说是刘颂明得罪了黑社会,还是温优兰得罪了黑社会?小温那样好的女人,她能得罪谁呢?”
王步凡愣着没有说话,夏侯知又问:“步凡,你没有事吧?”
叶知秋嘴唇抖动着说:“我和羡春走在后边,刚出楼道口,先听见东方云说:小温,他就是害死白杉芸的凶手,然后看见那个人扑过来用匕首向温优兰的肚子上刺了一刀,温优兰死死抱着那个男的不放,东方云也拉住那个男的不松手。那个男的看脱不了身,就拉响了身上携带的炸弹,步凡,你说他……他身上怎么会有炸弹呢?”
王步凡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觉得凶手很可能就是冲温优兰来的,杀她的原因也可能与她揭发刘颂明和苗盼雨的一些问题有关。他赶紧掏出电话给向天歌和摆蕴菲分别打了电话,说了临河花园发生的爆炸案,又给刘颂明打了电话,刘颂明好像正在睡觉,当王步凡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刘颂明才说:“啊,是王书记啊,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刘书记,是这样的,你的妻子温优兰在临河花园遭遇歹徒袭击,看样子伤得不轻。”他不想说过多的细节,只是简单地说了临河花园里发生惨案的情况。
“啊,爆炸案?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是什么人干的?小兰她到那里去干什么?”刘颂明的口气有些吃惊,也有些烦躁。
王步凡觉得需要简单解释一下,就说:“刘书记,是这样的,我的爱人叶知秋今天从天野过来了,她和小温过去曾经是好朋友,应我爱人的邀请,今天晚上她们在夏侯知的家里与夏侯知的爱人叶羡春小聚,离开的时候突然遭到歹徒袭击,看来伤得不轻,你是否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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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颂明看那样子并不想过来,但是名义上他与温优兰毕竟是夫妻,还是慢吞吞地答应过来。
向天歌和摆蕴菲几乎是同时赶到临河花园的,他们和王步凡共同查看了现场,向天歌说:“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凶手可能是被通缉的要犯,不然他身上不会事先携带着炸弹。”
摆蕴菲说:“我赞成向厅长的观点,可能是罪犯看自己脱不了身就引爆了炸弹,他可能是个负案在逃犯,害怕被抓住连累同伙或者暴露幕后指使者。”
王步凡说:“听东方云说那个引爆炸弹的人可能就是前些天谋杀煤炭厅厅长白杉芸的凶手。”
摆蕴菲眼睛一亮说:“那么这起谋杀案肯定与凌海天也有关系,东方云是在凌海天手下当秘书的,肯定见过这个罪犯,因此才这样说。王书记,向厅长,我们现在要加大力度搜捕凌海天,再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了,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凌海天找到。”
王步凡和向天歌都点了头,这时120救护车赶到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下车一看都在摇头,因为地上的人根本就没有抢救的希望了。这时刘颂明也赶到了,他看了一下血淋淋的现场,好像头晕了一下,然后叹道:“唉,平时小兰就有些不守妇道,我也劝过她几次,可是她就是不听,现在果然出问题了,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殉情自杀。”
王步凡对温优兰是了解的,刘颂明的话无疑是在给温优兰身上泼脏水,或者把问题往别的地方引。他听着心里有些气愤,本想替温优兰说几句话,可是温优兰名义上毕竟是刘颂明的妻子,别人就不好下什么结论,王步凡只好压住怒火对刘颂明说:“刘书记,不管是什么原因,公安部门肯定会查清楚的,现在料理后事要紧啊!”
刘颂明也似有所悟,对着那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说:“还不赶快把两具尸体都弄走,你们怎么连起码的人道主义都没有?先弄到医院的太平间去。”刘颂明说了这话忽然哭起来,那样子好像对温优兰的死很伤心,一边哭一边说:“小兰纯洁漂亮,是个好女人,我是很爱她的啊,可惜她竟然落了个这种下场,令人痛心,令人痛心啊!她才30来岁就这么去了,唉……”
面对刘颂明的精彩表演,王步凡不免要说些节哀顺变的话,向天歌则像发誓似地说:“刘书记,你放心,温优兰同志的死因我们一定要查清楚,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刘颂明对向天歌的话似乎有些过敏:“小向,刘某人家门不幸,就让死去的人安息吧,不要再折腾她了,这种事情说出去对谁都不光彩,再说他们都已经死了。”刘颂明好像认定温优兰的死就是殉情自杀,可是王步凡和叶知秋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鬼话,他们认定温优兰是清白的。
“刘书记,这个……我看了现场,好像不是……”向天歌也不知道怎么用词最为恰当,但是他也不相信温优兰是死于殉情。
刘颂明面有愠色地说:“向厅长,我自己的老婆怎么样我能不了解?再说谁愿意把家丑往外扬啊?向厅长,我也就是对你、王书记、摆局长说说,当然对外是不能那样说的,不然我刘某人脸上也无光啊!”
王步凡觉得这个时候没有必要争论温优兰的死因,他还要和知秋到医院去看望东方云,顺便再看望一下闻过喜,就对向天歌和摆蕴菲说:“你们要听刘书记的话,这个事情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心里要有个数。”
这时温优兰和那个罪犯的尸体已经被弄到120车上,王步凡摆摆手说:“向厅长,老摆,你们可以撤了。”他又对刘颂明说:“刘书记,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要节哀保重。”
刘颂明点了点头,和向天歌他们几乎是同时上车的,等几辆车离开之后,王步凡站在那里望着地上那片血污出神。他不由得想起在天道宾馆时温优兰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情景,一笑一颦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温优兰是个清纯善良的女人,现在竟然落了这样的下场。他想到在夏侯知家里温优兰忧伤的样子和喝酒之后说的那些话,再联系到刚才刘颂明说的一番话,就怀疑温优兰的死可能是刘颂明一手安排的,因为刘颂明有些贪污受贿的事情温优兰知道,是不是他在杀人灭口?可是他对刘颂明也是了解的,这个人精明过人,老奸巨滑,他不可能会采用这么拙劣的办法去谋杀温优兰,是不是情杀,公安马上就会查出来。后来王步凡还是明白了刘颂明的用意,其实用殉情自杀这个词,无非有三层意思,一是说明温优兰不是什么富有正义感的女人,而是个淫妇,那么淫妇在有些时候为了与勾搭的男人走到一起,就会做出伤及丈夫的事情;二是因为她要伤及丈夫,就会说一些不利于丈夫的话,那么这些话就没有可信度了,也许就是恶意的中伤;三是既然夫妻感情不和,那么有关刘颂明另有新欢的说法,在这样的前提下好像就很正常了,也很容易被人理解。想到了这些,王步凡看了一眼夏侯知,忽然直想笑,夏侯知总是开玩笑叫他王三点,说也怪了,自己想问题也好,讲话也好,确实爱总结出三点,为什么不总结出两点或者四点呢?
临河花园的广场上刚才聚了很多的人,现在那些人都议论纷纷地离开了,王步凡才注意到莫妙琴还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就急忙问道:“小莫,你没事吧?”
小莫愣了一下说:“叔,我没有事。”
王步凡说:“没事就好,猴子,羡春,你开车把小莫送回去吧,回来后在家里等着我,我要和知秋到医院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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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羡春答应着去开车了,莫妙琴急忙说:“叔,婶,天首市现在很乱,你们也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表叔干纪检这种工作,更要注意安全。”
王步凡在点头,叶知秋说着“谢谢”竟然流泪了,她在电话上曾经建议王步凡不当这个纪委副书记,可是王步凡说自己是共产党的干部,从入党那天开始,就已经没有自己的选择了,只能是党叫干啥就干啥。
叶羡春把车开过来,莫妙琴在上车的时候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她最终没有说,上车后摆摆手走了,叶知秋摆着手叹道:“没想到来省城一趟竟然害了小温,也许我不该组织这个聚会,如果不聚会小温就不会……”
“知秋,没有必要自责了,该发生的事情早晚会发生的,有些事情可以避免,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王步凡叹道。
夏侯知这时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了,哭丧着脸说:“步凡,你知道天首市市民是怎样评价路坦平的吗?说路坦平不倒,天首市太平不了,苗盼雨不跨,河东省经济必然抓瞎。以我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统统都和路坦平有关,都和苗盼雨有关,你们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有这么严重吗?我有这个权力吗?你别忘了人家路坦平是省长,我是什么?唉,猴子啊猴子,你是只了解商场不了解官场啊!”王步凡对夏侯知的话有些怀疑,他不相信苗盼雨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影响整个河东省的经济发展,如果说爆炸案与她有关那是有可能的。
夏侯知多少有些不服气,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在商界,自然对商界的情况不了解,商场和官场是一样的,这个时代哪里没有竞争?只要有竞争,就会因为竞争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苗盼雨现在的能耐可大了,过去天首市的建筑工程都是呼延雷的妹妹呼延霞说了算,现在苗盼雨已经代替了呼延霞,任何大工程都是苗盼雨说了算,她凭什么?不就因为她是省长路坦平的情妇吗?去年河东省评选2004年度河东省最具活力企业,明明天首集团没有咱们天野集团的效益好,苗盼雨也没有林君同志的贡献大,可是排名的时候硬是把天首集团排在了天野集团的前边,在颁奖典礼会上你看苗盼雨那种神采,路坦平还有一段褒奖苗盼雨的话:诚实守信、勇于进取、敢于拼搏、业绩突出。而林君的评价也不过是经营规模不断扩大,经济效益进一步提高。从这些话里边就让人觉得天野集团不如天首集团,而实际情况你我都很清楚,天首集团能够和天野集团相提并论?”
王步凡觉得夏侯知现在确实进步不小,经风雨见世面就是能够提高人的水平。但是现在他没有心思评价夏侯知,也不想就省委、省政府的事情说长道短,就敷衍道:“有些荣誉是一时的,有些荣誉则是一生的,一时的与一生的是没法相提并论的,我相信2005年天首集团就排不到天野集团前边。可能年终再评最具活力的企业,领奖台上不一定能够看到苗盼雨的身影,不信你走着瞧。”
夏侯知有些吃惊地问:“怎么,苗盼雨是不是出问题了?其实这种传言早就有了,这年头老百姓特别爱传官员和名人的谣言,春节前刘远超到北京去看病,人们都说他被‘双规’了。”
王步凡毕竟与夏侯知身份不同,有些话夏侯知可以说,而他却不能说,只能以沉默相对。
晚春的深夜还有些凉,王步凡打了个喷嚏,叶知秋急忙说:“不行先回去,等车来了再出来。”
王步凡摇摇头,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了。等叶羡春开车回来,欧阳颂也跟来了,“王书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王步凡叹道:“我也没有料到啊。”
“犯罪分子太猖狂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因为陈书记不在家什么工作都搁置起来。”
王步凡始终觉得欧阳身上书生气太浓,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在现在这个时代,副手主持工作只是象征性的,不能把“主持”两个字当真,谁要当真谁肯定倒霉。欧阳是多年的省委秘书长了,他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现在说这样的话也可能是出于气愤。
欧阳颂看王步凡不说话,就说:“走,我们一起到医院去吧。”
王步凡觉得欧阳颂还是比较有责任心的,就让夏侯知开车去医院,叶羡春和叶知秋也要去看东方云,王步凡只好让她们同车前往。
在车上欧阳颂提出了一个不该议论的问题,“王书记,在你看来,陈唤诚和路坦平之后谁能够成为河东的主人?”
“哈哈,欧阳,这个事情谁主沉浮?”
“当然是上边说了算。”
“那我们瞎操什么心?”
“我觉得老井当书记可以,老边当省长也比较称职。”
“这个事情只能是我们的看法,并不代表组织意图,我们还是不议论这些吧,议论着也没有什么意义。”王步凡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因为省长省委书记这样的大员,并不一定从当地的副职里边提拔,上边会有统筹安排,不需要下边的干部推荐。再说陈唤诚并没有什么大的错误,不一定就会被上边换掉。
欧阳颂是个性格比较固执的人,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井右序和边关应该提拔了,一直说到医院门口才停止。王步凡始终没有议论井右序和边关提拔的事情,他觉得这种议论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一个星期后的3月14日,是十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闭幕的日子,就在这一天,王步凡在《河东日报》上又看到了闻过喜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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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涉黑犯罪没有保护伞,假若你看过《水浒传》,你就会厌恶那个无赖高衙内,他连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妻子都敢调戏,何况一介草民乎?假若你看过《红楼梦》,就会厌恶那个地痞流氓薛蟠,他无恶不作,祸害百姓;假若你看过《三国演义》,你就会厌恶那个专权误国的董卓,假若你了解天首市,你就会厌恶这里的黑社会势力,他们罪恶累累,罄竹难书。
天首市的黑社会势力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记者没有深入调查过,但在人们的观念中是从2003年七一四银行抢劫案开始的,当时工商行古都路营业所被歹徒抢走现金1000万,至今案子没有告破,让老百姓觉得黑社会势力太厉害了。公安部曾派专案组到天首市整整住了一个月,可是罪犯好像从这个地球上完全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据有关民警说抢劫犯共有四个人,其他三个可能在火拼的时候死亡,惟一有可能活着的人还是个左眼受了伤的高个子,那么这个高个子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呢?是他有隐身术,还是有保护伞呢?我认为应该是后者。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恐怖了,天首集团红星煤矿在2月28日发生特大矿难事故,当时据矿方说是死亡199人,可是最终的死亡数字竟然是200人,其中令人不解的是有个段长叫牛铁柱,矿难发生时他并不在井下,也不在现场,而200具尸体中间竟然有牛铁柱。据记者了解,牛铁柱平时是个仗义执言的人,经常替矿工打抱不平,多次得罪天首集团煤业公司的副总经理凌昊天,因此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一个叫肖燕子的姑娘,今年只有19岁,原在凌海天的大世界里当舞女,据有关人士说她是被天首集团煤业公司总经理苗得雨(天首集团总裁苗盼雨的哥哥)看中后带走的,后来在红星煤矿财务科当会计,平时不怎么上班,却每月照常领工资,二二八矿难发生后,肖燕子神秘失踪,几天后警方接到报案,在凤凰山的山坳里发现了肖燕子的尸体,现场还弄成情杀、奸杀的样子,因为肖燕子死的时候赤裸着身体。但是警方经过现场勘察,却不认为是情杀、奸杀,原因很简单,根据肖燕子的尸检报告,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三点至五点,这个时候她一个人跑到偏僻的山坳里去会情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接下来天首市市委书记刘颂明的老婆温优兰在与姐妹们团聚之后,被歹徒刺伤,由于当时东方云霞和受伤的温优兰紧紧抱住歹徒呼救,歹徒脱不了身就拉响了身上携带的炸弹,温优兰与歹徒同归于尽,东方云霞右臂被炸断……
记者不仅要问,黑社会成员为什么要对堂堂的市委书记夫人下此毒手,她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她掌握了什么人的犯罪证据?一个市委书记的夫人尚且难逃黑社会势力的魔掌,那么普通市民又当如何?
记者曾有亲身经历,因为曾经写过几篇抨击社会丑恶现象的文章,如同摸了老虎屁股,竟然被黑社会势力剁掉了两个指头,他们认为在恐吓面前我就会低头、缄口,孰不知我闻过喜是一块啃不碎的骨头,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和腐败分子、黑社会势力斗争。
天首市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猖獗的黑社会势力?我认为主要是有保护伞!当前黑恶势力保护伞有以下特点:一是无形保护伞,许多官员与黑恶势力成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群众眼里某些人是黑恶势力,而在某些官员那里他们是座上宾,是朋友,互为勾结,相互利用;二是一些“黑老大”有着自我保护的彩色伞,他们身披多种保护色,头戴保护帽,人家是名人,是企业家,是经济人物,你怎么能说他是黑恶势力?然而一旦扒开这些华丽的外衣,里边示于人的是肮脏;三是黑社会势力面对打击已经形成了势力网,已开始联合,形成利益共同体,再加上权势人物的支持,他们就会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记者认为,解决黑恶势力保护伞的问题和打击黑恶势力同等重要,需要转变政府职能,从核心消除权力寻租土壤,否则政府执法部门或权力人物寻租,而黑恶势力花钱来买,双方一拍即合,互为依托,就会成为利益共同体,一些领导干部为了自身的利益或目的,同样会成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闻过喜的这篇文章是在未婚妻路长捷的帮助下写成的,因为路长捷已经到《河东日报》上班,闻过喜就嘱咐路长捷将稿子送到总编那里,总编是个办事比较谨慎的人,为了这篇文章,他专门请示了省委副书记井右序,井右序的态度很坚决,只说了一个字:发。
文章发表后,第一个吃惊和佩服的人是王步凡,他是在送叶知秋回天野后回到办公室里看《河东日报》时发现这篇文章的。他没有想到闻过喜是这样坚强的文人,所谓大胆文章狂放酒,可能就是形容闻过喜这种人的。因为写文章,黑社会势力频频向他示威恐吓,但是他毫不畏惧。路长捷也是好样的,虽然她是路坦平的女儿,但是她和她的父亲没有走一条路。王步凡一边看报纸一边想起闻过喜、东方云和李宜民,他决定抽出时间要到医院去看望一下,因为最近忙,再加上叶知秋来天首市住了一星期,他没有顾上去看望李宜民,那天到医院里看望东方云的时候因为时间太晚了,不便去打扰李宜民。
第二个吃惊的人是刘颂明。闻过喜在文章中直接点到了温优兰被害的情况,这与他说的情杀是有很大出入的,幸好针对他没有过多的评论,只是有些话对他不是很有利,比如“知道什么秘密”之类的话,但是他虽然是省委常委,却只能管了天首市,管不到了省里,《河东日报》要刊登什么文章也根本不会向他请示,如果换了《天首晚报》,他完全可以动用手中的权力,不让这篇文章发表。这篇文章的发表无异把他放在了被动境地,他是温优兰的丈夫,又是天首市的市委书记,既然温优兰死于黑社会势力之手,他就不能不站出来说话,不能不为妻子申冤报仇,那怕是做做样子。因此他给天首市公安局局长摆蕴菲打了个电话,无非强调一下打黑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要求天首市公安局立即成立打黑除恶办公室,并且建议副局长周大海亲自负责这项工作。摆蕴菲当时就说自己是局长,兼任打黑除恶办公室主任她责无旁贷,刘颂明勉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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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吃惊和愤怒的人是苗盼雨。看了闻过喜的那篇文章,她简直气得七窍生烟,直想骂娘。文中点到了他哥哥苗得雨的名字,点到了肖燕子的死,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天首市的黑恶势力与天首集团有关,或者说黑恶势力的巢穴就在天首集团或者天首集团内部就有黑恶势力成员,这对她太不利了,对天首集团太不利了。
苗盼雨是在办公室里看到《假若涉黑犯罪没有保护伞》这篇文章的,她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骂了一句。因为心情不好,她今天破例了,在办公室里开始抽烟,一边抽烟一边思考着要再教训一下闻过喜。在她看来这个闻过喜实在是太可恶了,屡次与天首集团作对,与她苗盼雨作对,不管是向上边写信反映河东省的经济问题,还是出面曝滨海别墅的光,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把她苗盼雨放在眼里,甚至是在亵渎路坦平的虎威。过去因为闻过喜是路长捷的恋人,她还有些投鼠忌器,没有对闻过喜动杀心,现在她开始萌发除掉闻过喜的念头了,只是在考虑除掉他的方案。她对凌海天和凌昊天做的几件事是比较满意的,白杉芸的死虽然不是她授意的,但是她知道内情,一直到现在白杉芸的死是谋杀还是交通事故仍然没有定论,凌海天的活儿干得确实利索。牛铁柱的死是她安排凌昊天做的,当时凌昊天以下井查看情况为由拉上牛铁柱和孔矿长一起下的井,而在升井的时候凌昊天乘牛铁柱不备突然把他推了下去,孔矿长惊魂未定,凌昊天也故做吃惊地说:“牛师傅是老矿工了,怎么会这样不注意安全呢?唉,可惜,可惜啊!正好发生矿难了,就说他是在矿难中死的,不然麻烦的事情多,责任也大,你孔矿长也不好向上交代。”孔矿长对牛铁柱的死是有怀疑的,当时他有些困,升井的时候他正在闭目养神,等听见牛铁柱的哎呀声,已经不见人了。凌昊天说是牛铁柱不小心自已堕井死亡的,可是他是外地人,又没有什么证据,后来牛铁柱的尸体又是第一个火化的,警方尚且没有提取到任何非正常死亡的证据,他只好三缄其口,按照凌昊天的说法而说。在苗盼雨看来牛铁柱这件事处理得干净利索。除掉肖燕子的命令,苗盼雨也下达给凌昊天了,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没脑子的人,除掉肖燕子的事情不能让哥哥知道。她把电话直接打给凌昊天,问了他哥哥和肖燕子的近况,凌昊天说苗得雨最近眼睛仍然发炎,肖燕子一天到晚吵着想到井上透透气,他都没有带她上来。苗盼雨听了这话很果断地说,让她升井,但是在升井过程中要掐死她。凌昊天很吃惊地问为什么,苗盼雨有些恼火,训斥了凌昊天,并且要求他只有服从,没有问为什么的资格,还嘱咐凌昊天一定要将肖燕子的尸体弃在最荒凉的山坳里,造成一个情杀的现场。肖燕子的死也算结局圆满,接下来就是温优兰的死。温优兰平时深居简出,不怎么和外界接触,苗盼雨原来是准备让凌海天在温优兰的汽车上安放炸弹的。当她接到温优兰和几个女人外出活动的报告时,欣喜异常,她认为这是下手的绝好机会,因此马上给凌海天下达了命令,并且还是一箭双雕的命令。上次谋杀摆蕴菲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满军死了,黑痣和左撇子也死了,这些知情人的死,从某种意义上也消除了她的心头之患。她现在对东方姐妹也开始不信任或者说已经起了疑心,东方云霞在医院里躺着,最好让她死掉。东方曙霞仍然在刘远超的身边,会不会产生不利后果。对于刘远超她是放心的,因为高官们只要有了经济把柄,你不用提醒他们,他们自己也会十分谨慎的,关键是东方曙霞知道的情况太多了,这个女人是否能够靠得住?“十全大补丸”是她精心炮制的“良药”,她当初认为这些药品都会给她带来非常好的“疗效”,可是她现在对“药性”开始怀疑了,就连自己对路坦平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忠诚,难道那些“药丸”就会对她百分之百的忠诚?她原来在平州,对东方姐妹的历史背景不太清楚,但是她能感觉到东方姐妹不同于其她女人,如果现在再派人去天野了解,又怕时间长了误事。她知道刘远超在北京开会,今天就要散会了,也许手机能够打通。她想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最近她的疑心特别重,为了怕公安监听她的手机,她让南瑰妍去给她买了几个神州行充值卡,把以前没有用的一个旧手机又翻出来使用。她拨了刘远超的手机号码,通了,可是对方没有接,把电话压了,她明白刘远超是不接生电话的,
于是就三番五次地打,直到第五次刘远超才接了电话。
“刘主席你好,我是苗盼雨。”
“啊,是小苗啊,怎么换了这个手机号?”
“说话方便嘛!为了防止有人窃听。”
“怎么仅仅十天时间天首的情况就这么复杂了?不至于吧!”
“刘主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最近王步凡、向天歌和摆蕴菲他们折腾得很厉害呢!”
“那个王步凡我是了解的,这个人不能小看他,天野当年弄倒了那么多人,我怀疑都与他有关。从陈唤诚把王步凡弄到省纪委以后,我就怀疑陈唤诚可能是要利用他开始整人了,王步凡鬼点子挺多的,你要当心。”
“刘主席,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你认为怎么样?你了解她吗?”
“我从见到她的第一次就觉得有些面熟,总觉得过去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又一时想不起来。”
12
“她们最近与王步凡有联系,会不会是……”
“怎么?她和王步凡有联系?你让我想一下啊!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东方曙霞很可能就是原来的东方霞,她一度曾经是前任省委副书记呼延雷身边的女人,对,就是她。小苗,你怎么会给我送一个这样的女人呢?你办事怎么这么鲁莽呢?”
“刘主席,您可真是健忘啊,是您见了她说她像你的一位老同学,是您主动和她接触的啊,小女子我哪敢鲁莽啊……”
“咱们不说这个了,小苗,我现在怀疑当年呼延雷出问题会不会与王步凡有关?会不会与东方霞有关?这个事情不得不防啊!王步凡这个人我了解,当年天野市的一个副书记、一个副市长就是他整倒的,看来这个东方霞是不能再让她在我身边了。”
“那么我来处置她吧!”
“你有什么好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啊,杀掉算了。”
“这个不行,在天首市影响太大了,不安全,对我也不利,这样吧,东方霞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交给我处理。其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暂时没有其他事情,毕竟还有老路嘛,一个省委书记想整省长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这个倒是,不过你们做事也要慎重些,不要老是杀杀杀的,要知道很多大事就是坏在小事上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刘远超现在对苗盼雨也逐渐认清了,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企业家,她可能还参与了天首市的黑社会势力,因此在不挑明的情况下他警告了一下苗盼雨。但是苗盼雨并没有在乎刘远超的态度,她现在一心要除掉东方姐妹和闻过喜,至于东方曙霞,不管她是不是当年的东方霞,她都想等刘远超回来以后再说,现在她就要采取行动除掉东方云霞和闻过喜了。
苗盼雨给凌海天打电话问他现在的情况,凌海天说他现在藏的地方很安全。她现在还不知道凌海天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也不想多问。她打开自已的手机,翻看了一下信息,凌海天刚刚给她发了个短信,告知一个新号码,苗盼雨打过去也告诉了自已的新手机号,并且说以后不能再往她的老号码上打电话,就立即停止通话。接下来他们是用新号码通话的,通话内容主要是苗盼雨想仔细了解一下凌海天手下人的具体情况。
向天歌让人监听了苗盼雨的电话,以此想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和苗盼雨联系,苗盼雨到底是不是黑社会成员。可是刚刚捕捉到一个信息,以后就再也没有可疑的人和苗盼雨联系了。向天歌让技术人员对苗盼雨收到的那个信息进行了分析,断定信息是从天首市公安局周围发出去的,他也怀疑天首市公安局内部有坏人,此后24小时对苗盼雨的电话进行监控,又派人到移动公司查询了一下那个与苗盼雨联系过的电话,原来是神州行卡,已经无费停机了,以后也没有再充值,也没有再使用。
苗盼雨与凌海天在电话上商量了一下谋杀东方云和闻过喜的办法,一时也没有确定采用什么办法。通话完毕,她仍然望着她原来的手机发呆,她曾经看过不少警匪片,也看过不少公安破案的片子,从中也学会了不少东西,也受到了不少启发。从她着手谋杀摆蕴菲之时开始,就让路坦平的二儿子路长远把自己的护照办好了。为了遇到紧急情况时能够顺利脱身,她对南瑰妍撒了谎,说是过段时间要带她到新马泰去旅游一次,南瑰妍很高兴。苗盼雨还建议南瑰妍把发型弄得和她一模一样,让南瑰妍把身份证交给她去办护照。然而苗盼雨去办护照的时候,只让人办了一张,护照上的照片和名字都是南瑰妍,而她对南瑰妍一直说护照不好办,还没有办下来,因此南瑰妍的身份证一直留在苗盼雨那里。
苗盼雨知道自己已经走上绝路了,如果让摆蕴菲一直追查七一四银行抢劫案,查出来她是个死,如果她谋杀摆蕴菲成功,这么大的案子非破不可,她仍然是个死。凭她对摆蕴菲的了解,摆蕴菲是个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人,只要她盯上谁,不盯出个所以然是不会不了了之的,况且摆蕴菲又和她的哥哥苗禾壮是同学,调查苗禾壮其实并不难。而没有调查清楚的原因苗盼雨也明白,一是最近天首市发生的恶性案件太多,摆蕴菲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过来到平州去,二是苗禾壮从矿难发生以后一直藏在矿井下不敢露面,可能使摆蕴菲调查苗禾壮的事情推迟或者增加了难度。
苗盼雨仍然望着手机发呆,她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三十六计的第十一计李代桃僵。她冷笑着按了一下桌子上的电扭,南瑰妍闻声而来。苗盼雨望了一下南瑰妍,她的发型自从改变了以后,和自己越来越像了。苗盼雨让南瑰妍坐下,自己反而站起身,用手抚摸了一下桌子上那个玉虎,笑着说:“瑰妍,我看你嗬,现在是越来越像我了,简直已经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南瑰妍以为是苗盼雨有什么想法了,就很不好意思地说:“不,不,苗总,我怎么敢跟你相比呢,你是凤凰,我最多是一只鸡啊!你的气质我是永远也学不来的。”
“哈……有意思,瑰妍,你真有意思,我有什么气质啊。”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苗总。”
“瑰妍,最近嗬听到有关于咱们公司的传闻没有?”
“没有啊,都说咱们公司的形势是越来越好了。”
“啊,那就好,这样将来咱们出国旅游我就放心了。”
13
“什么时候可以去?”
“唉,再等等吧,至少也得等领导们从北京开会回来。”
“那也是。”南瑰妍由于高兴脸色特别红润。
苗盼雨忽然眼里发出戏谑的光芒,问道:“瑰妍,现在还思念那个薛永刚吗?”
南瑰妍的脸一红说:“苗总,不要取笑了,你也知道我和薛永刚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思念他干啥?不过我还是要感谢苗总,我们在滨海别墅让人家抓起来那阵子我还真有些害怕,没有想到刚刚抓起来就被苗总救出来了,而薛永刚现在还没有出来。”南瑰妍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根本没有想到她和薛永刚是不能比的,性质也完全不同。
“瑰妍,我可不是对着你吹大话嗬,在河东省现在还没有能够难住我苗盼雨的事情,天有多大,我的胆就有多大,海有多大,我的心胸就有多大,将来我们的事业还要发展,嗬,将来你还要当副总,或者当项部目经理呢。”
南瑰妍听到这里早已心潮澎湃了,脸颊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朵红晕,“谢谢苗总,我这一辈子总算遇到好人了。”
苗盼雨见火候已到,开始安排自己的计划了,“瑰妍,你也知道嗬,咱们公司的形势虽然很好,但天灾是预想不到的,红星煤矿一下子死了200人,省里之所以没有处理这件事情,是因为一是事实现在还不太清楚,二是领导们忙着要去北京开会,无暇顾及。今天十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已经闭幕了,领导们也快回来了,回来之后嗬我的事情可能就要多了,一是要参加许多会议,这是以往的惯例,年年如此;二是要活动一下,让他们对红星煤矿的事故尽量处理得轻一些;三是要和一些供应氧化铝粉的厂家谈一下供应氧化铝粉的事情,唉,事情太多嗬,公司的日常工作就由你代我处理吧。瑰妍,大胆一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有我在,没有翻不过去的山,没有趟不过去的河。”
“苗总,你的能力我百分之百相信,不过我哪有那个能力啊!”
“怎么没有啊,我说你有你就有,你是代表我行使权力的嗬,你就坐在这个办公室里,电话也用我这个电话,有什么事情你就理直气壮地安排和处理,就以我的口气安排,我看他们哪个敢不听话。你嗬,要理解为我在锻炼你的工作能力,因为你将来是要挑重担的。”
“这……苗总,真的不太合适吧?”
“瑰妍,你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呢,我说行就行。理由嗬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最近我特别忙,仅氧化铝粉一项任务我就得忙半个月,再说嗬还有那个该死的矿难,忙,实在是太忙了啊!”
“那么您不在的时候,如果一旦有什么事情,我怎么向您汇报?”
“这个不要紧,因为忙,咱们嗬也不要多联系,早上八点半我和你联系一次,下午五点半我再和你联系一次,有什么事情嗬咱们电话上说。因为忙,我这段时间不想拿手机,即使拿手机也不一定开机,小事情嗬你就做主处置,大事情嘛咱们商量着办。”
南瑰妍低着头说:“那好吧。”
苗盼雨故意逼南瑰妍:“你看看,刚才你还说自己没有气质,就是嗬,你怎么这么没有气质呢?瑰妍,你记着嗬,说话一定要理直气壮,有些时候还要盛气凌人,那样才像我。”
南瑰妍却说:“苗总,一个人如果站在山下和站在山上的感觉是不同的,拥有权力和没有权力的感觉也是不同的,有钱和没钱我就不必要说了,人的气质有些时候和地位是有联系的。”
“嗬,你南瑰妍是个满有思想的人嘛,是啊,谁不向往权力?谁不向往金钱?难道你敢说你不向往?”
“我……我没有想过。”南瑰妍听了苗盼雨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苗盼雨却说:“瑰妍,你记住嗬,咱们是合法商人,滨海别墅他们去查处了,到现在不是也没有放一个屁吗?别听那些像苍蝇一样的记者一天到晚嘤嘤嗡嗡地瞎叫嚷,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滨海那套房子我决定给你了,等忙完这阵子就把房产过在你名下……”
“不,不,我不敢要,那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不过是一套房子嘛!你南瑰妍难道就不值一套房子?我不光要给你房子,还要给你钱,给你车,谁他妈的也管不了,从今天开始嗬,我的车你也坐着。”
“苗总,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我说合适就合适,我是天首集团的总裁,一切都由我说了算。”苗盼雨看南瑰妍且惊且喜的样子,心里有些想笑,笑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不爱金钱和权力的,重赏之下,死都有人替你!但是她没有笑,而是弯下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存折说:“瑰妍,先给你100万花着,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你记住一点嗬,咱们天首集团只会蒸蒸日上,不会走下坡路,咱们的员工将来一定是河东省最优秀、最自豪的员工。下半年咱们的股票就要上市了,到那个时候每个员工一套住房,每个家庭一辆小车,每个中层至少要有百万存款,这就是我苗盼雨的奋斗目标,就是天首集团的将来啊!”
南瑰妍觉得苗盼雨像是在演讲,但是听众就她一个。平时这类话苗盼雨也经常讲,下边的员工多认为她是在忽悠人的,也有人议论说天首集团其实是个空架子,是个大皮包公司。但是今天南瑰妍信了,苗盼雨出手如此大方,又是送房子,又是送车,还给了她100万的存折,她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苗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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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盼雨伸着手等她过去拿存折,南瑰妍有意无意地谦让了一阵子,见苗盼雨心意诚恳,就走过去接住了。她手捧存折和车钥匙,脸憋得通红也没有想起说些什么好,说愿以死效命吧,嫌不吉利,说愿效犬马之劳吧,觉得不雅,干脆弯腰深深给苗盼雨鞠了个躬,苗盼雨没有反对,好像她是一座佛像,就需要这样的朝拜者。
苗盼雨看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心里一阵子窃喜,“瑰妍,来,坐在这里试验一下。”
南瑰妍迟迟不敢坐那个椅子,苗盼雨又是鼓励又是推让,南瑰妍终于坐在总裁的位置上。
苗盼雨像无意之中想起似的问:“瑰妍,你和王步凡的爱人叶知秋不是好朋友吗?”
“是啊,过去我们关系挺好的。”南瑰妍欲站起来,苗盼雨示意她继续坐。
“那么她在临河花园夏侯知那里聚会怎么没有通知你参加?”
“苗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朋友是阶段性的,利益是永久性的。人家现在地位变了,哪里还看得起我呀,俗话说贫走大街无人问,富住深山有远亲。”
“瑰妍,好像到场的还有东方姐妹,她们你认识吗?”
“认识,天野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是专门傍大款的狐狸精。”
“你了解她们的过去吗?嗬,我也是随便问问。”
“了解,东方云霞其实叫东方云,过去是一个大老板的情妇,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弄到天野市委办公室当了原市委书记乔织虹的秘书,乔织虹出事以后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东方曙霞其实叫东方霞,我不认识,不过听说过去曾经和省委一个副书记关系暧昧。”
“是不是呼延雷?”
“好像就是。”
“她们姐妹后来为什么要离开天野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嫌丢人吧。”
“是不是她们告了谁的黑状?”
“告状?不可能吧,就凭她们能够告谁啊,无非都是绣花枕头,哪有那种能量。”
“瑰妍,你觉得东方姐妹到底怎么样?”
“我觉得她们很平常,只不过有点姿色罢了。”
“我这么觉得……”
“苗总,你怀疑她们……”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苗盼雨不想让南瑰妍知道她的心思,急忙掩饰着。她看南瑰妍没有多想,就说自己有其他事情离开了,南瑰妍一直把她送到楼梯口,天首集团办公楼只有六层,没有电梯。
田秀苗那天和摆蕴菲分了一下工,她负责监视和跟踪凌海天,可她和向天歌在凤凰山看守所检查工作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凌海天可能就藏在那里,一不留神竟然让他跑掉了。她注意凌海天也不是一两天了,在凌海天跑掉之后她就思考着凌海天下一步的藏身地点。向天歌从天野弄过来一辆车让田秀苗开着专门跟踪追寻凌海天。凌海天是个目标比较大的人,他不可能公然藏在自己家里,也不能到他不熟悉的地方去藏身。田秀苗假设了好几个地方:一是凌海天杀回马枪,再回到凤凰山看守所藏在韩二宝那里,但是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为了以防万一,她打电话让万驭峰过来协助她,监视凤凰山看守所。万驭峰在电话上又和田秀苗贫嘴:“小田,我的任务是查腐败分子的,你怎么让我来监视一个犯罪分子,这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吗?”
“小万,太不够朋友了吧?给你洗衣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吗?我是你的太太还是未婚妻?还同志加兄弟呢?不够意思啊!再说你怎么就知道监视凌海天和反腐败没有关系?凌海天很可能是天首市的黑社会成员,一连串的人命案都与他有关系,他与苗盼雨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苗盼雨和路坦平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弱智!”
“知道,再说来天首市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以为我真的是白痴吗?你才弱智呢,连一个凌海天都抓不到,简直就是笨蛋。”
“你有本事抓一个让我看看。”
“可惜我不是公安部的。”
“别贫了,我没有闲工夫,你只说从凌海天身上能不能发现一些我们需要知道的问题?”
“当然能。”小万在那边肯定了小田的观点,然后说:“有道理。不过小田,我可听说路坦平的儿子路长通原来有涉黑的嫌疑,他现在在国外,难道这黑恶势力也会交接班?是不是他在遥控指挥?”
“这个你们搞纪检的,可能研究得不多,而我们搞公安的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凡是黑社会势力就像过去的山大王那样,有坐第一把交椅的,有坐第二第三把交椅的,并且我还敢于断定凌海天在天首市的黑社会团伙里边绝对没有坐第一把交椅,最多也就是主要干将。”
“为什么,有什么证据吗?”
“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你想啊,现在是经济时代,凡是在黑社会团伙里坐第一把交椅的,一要有权,二要有钱,我觉得凌海天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因此他不可能成为第一号人物。路长通远在国外,天首肯定有他的代理人。”
“那你说路坦平可能是一号人物?”
田秀苗接着电话瞪了一眼说:“猪脑子,你听说过哪个省的省长会是黑社会的头目?”
小万在电话上没有再骂小田,而是说:“如果说一个省长与黑社会势力有瓜葛还能说通,如果说他本身就是黑社会成员或者是老大,这种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算你聪明。”
“这就对了,顺着这种思路再往下想,那些与凌海天关系亲密的人,与路坦平关系也亲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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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周大海或者苗盼雨?”
“两者都有可能是。但我目前也弄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因此他们都需要监视,至于监视的问题向天歌同志已经布置下去了,你的任务就是赶紧过来监视着看韩二宝有没有什么动作,凌海天会不会再回来,什么时候我让你撤你再撤。”
“胡说八道,我是一般干警吗?我只能值班半天,我和王步凡书记还有其他任务呢。知道吧领导。”
“去,谁是你的领导?什么时候你当了领导可别不认识小田了。”
“不会,不会,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但愿咱们永远能够在一起,在天愿作……在地愿作……”小万半开玩笑地说。
小田不知怎么就敏感了,脸红了一下说:“我可不愿和你这样的懒汉在一起,别自作多情了,赶快过来,拜拜。”田秀苗合了电话,脸上仍然觉得有些发热,通过接触,她发觉自己真的爱上小万了,她也能够感觉到小万也在暗恋着她。
王步凡为了让万驭峰更好地开展工作,他向夏侯知借了一辆车交给万驭峰,说车辆上的一切开支由省纪委负责。万驭峰自从和小田搬到天首市委招待所住之后,对开展工作有些不利,进出都不方便。温优兰牺牲后,王步凡越来越注意安全保卫工作了,他生怕这个上级派下来的青年人出什么意外,就让向天歌派公安厅的人负责天首市委招待所的安全保卫工作,没有省纪委的准许谁也不准接近天首市招待所,包括天首市市委书记刘颂明。刘颂明曾经以收拾温优兰遗物为借口要到招待所去,也被挡驾了,他有些生气,就给王步凡打了电话,语气非常生硬。王步凡不想得罪他就卖关子,说是宜民同志的指示,他不敢擅自更改,要不让他和宜民书记说。刘颂明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说算了算了,你们纪委的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当时王步凡也弄不清楚刘颂明是真的去取温优兰的遗物,还是有其他目的。但是他的警惕性很高,自从听摆蕴菲说了一些刘颂明的表现后,就觉得刘颂明也是个靠不住的人。
万驭峰开车来到凤凰山看守所附近,看见田秀苗开的车,就靠了上去,看见车里没有人,就给田秀苗打了个电话,田秀苗从一片荆棘丛中站了起来,然后来到车旁边。万驭峰瞪一眼小田说:“小田同志,请你以后不要再说别人猪脑子了,我看你也是猪脑子,蹲点有你这样蹲点的吗?车往这里一停,老远就看到了,你以为犯罪分子都是白痴啊?弱智。”
小田笑了,“行啊,小万,看来你还不是个猪脑子嘛,我这叫虚张声势。”然后看了一下万驭峰的打扮又笑了:“小万,你怎么穿得像个农民工啊?”
“行了,行了,这里不用监视了,只要有这个车在这里,我敢保证凤凰山看守所里就不会有问题。你以为我是来会女朋友的,需要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这是来做暗探的,化妆,要注意化妆,像你这样可不行,你也得化妆,不要暴露自己。说吧,下边还有几个地方需要去?”
“三个地方,一个是红星煤矿,一个是周大海的家,一个是河东大世界。”
“这样吧,你开车把我送到红星煤矿上,我在那里监视,下边两个地方由你监视,摆蕴菲和向天歌没有派人配合你?”
“派人了,河东大世界向天歌派了人,就连苗盼雨也被监视着呢,周大海的家摆蕴菲派人监视着,红旗煤矿也在摆蕴菲的监视之中。”
“那你还让我来干什么?”
“增加力量啊!不是人手不够嘛,不然敢劳你大驾。要不你回去睡觉去?”
“只有你才白天睡大觉,小田,说像咱们那位伟人吧可惜你是个女的,不然可能也会成为领袖的。”
“女的怎么了?世界上女总理多了,就不允许我田秀苗将来当总统?”
“也许,但愿。田总统,咱们起驾吧,不和你争论了,我还是到红星煤矿上去看一下吧!”
田秀苗没有再说什么,她认为万驭峰分析的也有道理,只要她把车放在凤凰山附近,凌海天就不敢再来凤凰山。
到了红星煤矿附近,万驭峰说:“小田,你把车开走,我可不能犯你刚才犯的低级错误,我一个人走着去。”
“好吧,注意安全。”田秀苗说了这话,万驭峰下车,然后在地上抓了两把黑土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径直向红旗煤矿走去,就这一个动作,给了田秀苗很大启发,她觉得不光自己需要化妆,罪犯也可能会化妆,如果老把凌海天看做是平时的凌海天,那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他,他是侦察兵出身,肯定懂得化妆也善于伪装。想到这里,田秀苗给摆蕴菲打了个电话:“摆局长,我田秀苗。”
“小田你好,在什么地方?发现凌海天的踪迹没有?”
“还没有。”
“我们这边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好像他这几天突然失踪了。”
“摆局长,我有一种预感,在平静的背后他们肯定在酝酿着更大的动作,我现在在思考化妆这个问题,你说凌海天会不会是化了妆藏在什么地方?苗得雨会不会化了妆藏在矿工中间?再者他会不会和凌海天都藏在井下?我们始终没有到井下看过,是不是组织一次安全检查活动,让公安干警混进检查团里到井下检查一下?”
“小田,我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井下目前确实是个死角,前天我和副省长季喻晖谈了对红旗煤矿进行安全检查的事情,他说他这两天胃病犯了,稍有好转就组织这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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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摆局长,你不该向季喻晖透露这个想法,你就不怕他……”
“小田,你以为我会那么傻?我这也叫敲山震虎啊,如果苗得雨他们真的藏在井下,我相信他们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赶快转移的,那么我们就在他们转移的过程中发现他们,抓捕他们,在井下抓捕不安全,红旗煤矿也存在瓦斯超标的情况,苗得雨手中有没有枪还是个未知数,一旦在井下发生枪战再引起瓦斯爆炸怎么办?”
“摆局,看来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周大海这几天有没有反常情况?他家里来过什么人没有?”
“刚才有个干警向我报告,说周大海的父亲好像这几天住在他家里。”
“他父亲?你见过他父亲没有?”
“没有见过。”
“摆局长,我现在就到周大海家的附近去监视,你通过周大海老家的公安机关尽快落实一下,看他父亲是不是来天首市了,会不会是凌海天化了妆藏在周大海家?”
“啊……好,小田,你很细心啊,我马上落实这个事情。”
和摆蕴菲通过电话以后,田秀苗开车来到天首市公安局家属院,把车停在周大海家的周围,她在车上用望眼镜观察周大海的家,窗帘都拉着,好像家中有人,她本想再扮作推销员去周大海的家里看一下,又怕引起周大海的疑心,就停车观察,这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她一看是北京的电话,接通后原来是她的母亲叶报春打来的电话,田秀苗随口问:“妈,这是哪里的电话?”
“是你姐家的电话……啊……是你姐家的电话。”
“我姐?我在北京还有姐姐?”
“是啊,你有个姐姐,叫陈香,就是河东省省委书记陈唤诚的女儿。啊,陈唤诚是妈妈大学时候的老师,他对妈妈很关心,他们没有孩子,后来……”
“啊,陈唤诚的女儿?妈,你是说你和陈唤诚曾经恋爱过,还生过一个女儿?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不可以这样理解妈妈!你……难道你不信任妈妈吗?”那边出现了呜咽之声,田秀苗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劝妈妈,只好说:“妈,不是就不是呗,我又没说理解不了,你哭什么啊!”妈妈仍然在哭,好像伤在了痛处,后来是另一个人在说话:“是秀苗妹妹吗?”
“是我,请问你是谁?”
“我是姐姐陈香,你不要误解妈妈,她一生吃了很多苦,离过一次婚,自从你到河东去之后,她一个人很孤单,就忍不住来找我了,其实我也很吃惊的,我还一直认为我就是陈唤诚的亲生女儿呢,原来是人家抱养的女儿,她的妻子不会生育。”
田秀苗追问道:“那妈妈是怎么生你的?她怎么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
陈香在那边说:“妈妈当初确实暗恋过他的老师陈唤诚,可是那时候陈唤诚已经结婚了。后来妈妈嫁给一个姓万的工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个工人对妈妈很不好,整天疑神疑鬼的,后来开始打骂妈妈。妈妈生我的时候那个姓万的也没有到医院去看望过,是陈唤诚夫妻轮换着到医院里去照顾妈妈的,妈妈很伤心,把我托付给陈唤诚夫妇和姓万的离婚以后就去了新疆,后来在新疆又结婚,才有了你。”
“啊,原来是这样啊,姐,那你到底与陈唤诚有没有血缘关系?”
“傻妹妹,妈妈说她和陈唤诚之间是清白的,那么我与陈唤诚肯定就没有血缘关系了。”
“那你的亲生父亲呢?难道你不准备认他?”
“也没有准备认,况且听妈妈说那个姓万的已经得病死了。哎,妹妹,在那边工作还顺利吧?”
“不太顺利,河东的情况太复杂了。”
“过几天我和妈妈去看望你。对了,找对象了吗?”
“没有,小着哪!”
“也不小了,要不要姐在北京给你物色一个?我们学校的团委书记不错。”
“姐,这种事以后再说吧。你让妈妈接一下电话。”等叶报春接了电话,田秀苗说:“妈,你养的闺女你还不知道啥德性?心直口快,刚才我也只是吃惊才那样问你的,你可不要介意啊。我见过陈伯伯,他确实是个好人,听说他的老婆去年去世了,你现在又是一个人过,不如……嘿嘿,你们过去毕竟是有感情基础的。”那边好长时间没有人说话,田秀苗以为是电话断了,她喂了两声,那边才说:“苗,这话可不要乱说,人家现在是省委书记,只怕妈妈高攀不上,再说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过习惯了。”田秀苗听妈妈的口气不是不想嫁给陈唤诚,而是在女儿这里推诿遮掩真心话。田秀苗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一点与她姐姐陈香很相似,但是她的聪明才智远远超过了陈香,又命令似地说让妈妈把电话转给陈香,等陈香接了电话,田秀苗说:“姐,妈妈一生太苦了,应该有个幸福的晚年,陈伯伯现在一个人,妈妈也是孤身,你要想办法玉成此事,也算是对妈妈的一种报答吧!”
“哎呀,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妈妈说你脑瓜子好使,你还真行,父亲不是在北京开会嘛?已经打电话给我了,说他不准备回家要直接回河东去,不行我得打个电话让他回家一趟,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
“姐,一切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任务,挂了,照顾好妈妈。”挂了电话,田秀苗想起陈香刚才问她谈对象的事,不由就想起了小万,她最近对小万一直很关心,她已经发现自己爱上小万了,但是由于最近的工作比较忙,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谈情说爱,也没有机会向小万透露自己的心迹。她又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周大海的家,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这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了,她一看是摆蕴菲打过来的,接住以后说:“摆局,我田秀苗。”
17
“小田,还真让你说对了,灯下黑啊,我让周大海老家的公安了解了一下,周大海的父亲仍然在他老家,根本就没有到省城来过,那么他家里住的人会是谁呢?为此我直接问了周大海,他说是他在部队时的一个老首长,现在退休了,云游四方散心的,在他这里住了几天,现在已经走了,至于下一站是什么地方他也不太清楚。”
“摆局,你相信他的话吗?那他为什么对别人说是他的父亲?”
“我当然不会相信,我怀疑在他家里住的那个人就是凌海天。凌海天现在可是一只惊弓之鸟啊,估计已经换地方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摆局长,我们太低估凌海天的胆量了,他是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他肯定懂得灯下黑和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道理,你认为下一步凌海天会到什么地方藏匿?”
“这个不好说,他在天首市很熟,能藏匿的地方很多,你说他会不会悄悄回到大世界或者再到凤凰山看守所去?”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现在就去大世界看一看。”
“小田,我敢肯定凌海天手里有武器,你等一下,我让王太岳带人去配合你。”
田秀苗刚到大世界门口,王太岳也带人来了,他们仔仔细细把大世界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凌海天的踪影。大世界现在已经停业,只有几个看门的人,问起凌海天都说很多天没有见过了。田秀苗和王太岳又问了在这里监视的干警,他们说这两天大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人进出,只有一个收破烂的老头进来过,后来背了一些烂纸出去了。”
田秀苗心里一惊,对王太岳说:“王局长,我怀疑凌海天是化妆成收破烂的回来取东西了,走,咱们再到他的办公室里去一趟。”王太岳紧跟着田秀苗来到凌海天的办公室里,仔细查看了一下,这里好像真的来过人,办公桌旁边放着两个空酒盒子。田秀苗说:“王局长,如果是凌海天来过,他绝对不会是回来取酒的,说不定这两个空酒盒子里边有文章。”
王太岳说:“小田同志,盒子里边会不会是藏匿的枪支或炸药?他可是制造过一起爆炸案的,我怀疑去刺杀温优兰的那个人也是凌海天安排的,现在炸药控制很严,在天首市只有煤矿上有炸药,而凌海天的弟弟凌昊天就是红旗煤矿的矿长,他有搞到炸药的条件。”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以我看咱们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凌海天的弟弟凌昊天身上,仔细调查他的毛病,发现问题立即拘捕,然后利用凌昊天引蛇出洞。”
王太岳觉得田秀苗说得很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摆蕴菲放出话要搜查红旗煤矿,季喻晖急忙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苗盼雨。苗盼雨接到季喻晖的电话,心里感到不安了。为了能够让她哥哥苗得雨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她想了几种方案,同时也想到了凌海天的安危,他打电话问凌海天在什么位置的时候,凌海天刚刚从大世界里取了炸药出来,并且说他准备再到韩二宝那里去避难。苗盼雨本想让凌海天和他的哥哥都到凤凰山别墅那里去,又怕他们集中在一起不安全,况且凌海天还要随时执行她下达的任务,而他的哥哥现在只能安安生生地藏起来养病,就假装关心地说:“海哥,韩二宝那里安全吗?公安不是已经去过一次了?你可要小心啊!”
“小雨,正因为他们去过一次了,那里才安全,他们不会想到我凌海天这么胆大,敢于杀个回马枪。”
“嗯,海哥,你说的话有道理,不过你现在要马上安排人去把东方云霞和闻过喜干掉,他们都该死,你知道吗?闻过喜在《河东日报》上点了你的名,说你是天首市黑恶势力的罪魁祸首。”
“他妈的,闻过喜这个酸臭文人真是他妈的活腻了,老子饶不了他。”
“现在闻过喜还没有出院,东方云霞正在住院,海哥,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你现在就安排人,今天晚上到天首市人民医院同时除掉东方云霞和闻过喜。海哥,这次行动事关全局,我还是那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苗盼雨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落在警方手里供出什么东西,她现在之所以还自我感到安全,就是因为那些去执行任务的人大都死掉了,而凌海天和凌昊天兄弟以及周大海、韩二宝这些人是根本不会背叛她的,背叛是死,不背叛也是死。她安排凌海天今天晚上就行动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在行动发生之后,警方的注意力一转移,她就要马上转移她的哥哥了。
当初谋杀白杉芸的凶手刘全根和王新槐执行完任务以后一直躲在红旗煤矿上,刘全根在刺杀温优兰的时候因为东方云霞认出了他,拉住他不放,温优兰又抱住刘全根不松,刘全根脱不了身才拉响了身上的炸弹。现在需要刺杀东方云霞和闻过喜两个人,凌海天怕王新槐一个人失手,他准备和王新槐两个人都去,必要的时候他好接应一下。他给弟弟凌昊天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八点钟开车把王新槐送到凤凰山看守所西围墙外边,他在那里等着,并且嘱咐他们走西路不要走东路,离看守所两公里的时候让王新槐自己走着来,他会主动和他汇合的。凌昊天知道又有行动了,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他们都听命于苗盼雨,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凌海天那次从凤凰山看守所逃出来的时候,发现离看守所西围墙50米有个坟墓,当时他曾经在里边藏了两个小时,今天他从大世界里边取东西出来以后先坐出租车到市郊,然后又步行到那个坟墓中躲了起来。
18
陈唤诚他们在北京开完人大会议之后,河东省的代表们在一起又开了个小会,说了回去之后贯彻落实人大会议精神的事,决定第二天分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不再一起返回。陈唤诚听井右序说河东省委省政府有人在天首集团入股分红,对于这种官股现象他是非常重视的,本来是准备一散会就回河东的,但是散会后接到女儿陈香的电话,说让他一定回家一次,有重要的事情。陈唤诚问什么事情,陈香说在电话里没法说。虽然河东的许多事情牵挂着陈唤诚的心,但是他还是决定抽出时间到女儿家里去一趟。因为白杉芸写揭发信和死亡的事情他批评陈香时口气很严厉,为此也一直有些内疚。如果陈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可能会批评得更加严厉,甚至会骂她,可是陈香从小就失去了亲生母亲的呵护,虽然他们夫妇视为己出,但毕竟与亲生的还是不一样,有时他也怕陈香有其他想法。三年前陈香竟然问起自己的亲生母亲,陈唤诚觉得陈香大了,应该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说她的亲生母亲叫叶报春,原来也是学校的教师,后来在感情上受了挫折,生了她之后就把她托付给他们夫妇抚养,自己去了新疆,以后就没有消息了。听了陈唤诚的话,陈香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并没有问起自己的父亲是谁,陈唤诚也没有细说。当时陈唤诚也弄不清楚陈香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至于别人传言说陈香就是他和叶报春生的孩子,也不知道陈香听到没有,如果没有听到,陈香应该问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不问可能也认为自己就是陈唤诚的女儿。陈唤诚是这样推想的,因此也不便多问。
叶报春从新疆调到北京某学校时间不长就退休了,退休以后一直赋闲在家。她是那种有着高雅情趣的女人,平时就爱种花养草,阳台上、客厅里到处都是花草,女儿田秀苗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的骄傲。女儿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班里的优秀学生,别人经常夸她教女有方,后来田秀苗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在秀苗大三的时候她才从新疆调回来,终于能够经常和女儿团聚了,秀苗星期天一般都回来陪伴她,就是参加工作以后,女儿也是经常回家看望她的。自从田秀苗到河东出差以后,因为工作忙很少给她打电话,她感到寂寞了。当初田秀苗报考公安大学她是不同意的,在她们那代人的心目中还是抱着平安就是福的思想,她认为干警察不安全。但是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从来不多干涉女儿的选择,却经常为女儿担心。秀苗到河东是侦察破案的,这就更让她不放心了,她又是个深明大义的母亲,不想把自己的担心和忧虑透露给女儿。越是这样她的心情就越来不好,最近有些寝食难安,甚至还经常做一些女儿遇险的噩梦。噩梦醒来,孤身一人,倍感孤寂,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她调回北京以后,知道自己的女儿陈香也是大学教师,她在一次新闻中看到陈唤诚,知道陈唤诚是河东省的省委书记。由于孤独,她很想见见女儿陈香,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女儿一眼。于是她就很冒昧地找到陈香的学校里,来到陈香的家门前,敲响了房门。陈香打开房门望着这个造访的女人,觉得有些面熟,又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老人的两只眼睛与自己的眼睛有些像,老人望着她不说话,她很友好地问:“阿姨,你找谁?”
叶报春顿了一下说:“我找陈唤诚的女儿陈香,你是?”
“我就是陈唤诚的女儿陈香啊,请问你是……”
“啊,我是陈老师的学生,我叫叶报春。”
陈香是个性格比较单纯的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叫叶报春,听见“叶报春”三个字她惊了一下,又望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相貌有些相似的女人,就直截了当地说:“你是我的妈妈吧,妈,你请进吧。”
陈香这一声妈把叶报春叫哭了,泪水像雨点一样向下坠落,泣而无声。她原不是来认女儿的,只是想来看看女儿,可是女儿既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并且也叫了她妈妈,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认女儿呢?她叫了一声陈香,母女两个抱头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子,陈香把母亲让到沙发上坐下,又给母亲倒了水。叶报春望着分别30多年的女儿,感慨万千,心潮难平。中国有句古话叫谁养的孩子像谁,陈香本来和陈唤诚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可不知怎么她的额头特别像陈唤诚,仅这一点也让她有些说不清了。她望着女儿问:“听说你爱人在美国是吧?”
“对,说是五一前后回来,回来就不再去了。”
“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没有要孩子?”
“妈,是这样的,他父母都在南方农村,他又要出国留学,那时候我的养母又有病,我们就没有要孩子,再说有了孩子谁带啊?”
叶报春脱口而出说:“将来我给你们带。”
陈香很高兴地说:“妈,那太好了。妈,你这么多年怎么也不来看我,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叶报春这时候才把自己的身世以及秀苗的情况全部告诉给陈香。
陈香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母亲说:“妈,那为什么别人都说我是你和你的老师生的孩子?”
叶报春红了一下脸说:“我那时候年轻,对陈老师比较崇拜,也一直暗恋着他,曾经把自己对他的爱倾诉给他。陈老师是个品德高尚、对人负责任的人,他说他并不是不爱我,而是自己在农村已经有了老婆,不能让人说他是陈世美。香,你要相信妈妈,妈妈和老师之间是清白的,你的亲生父亲姓万,是一家印刷厂的工人,前年已经过世了。”接下来叶报春又对陈香讲了她和那个姓万的结婚离婚的全部经历。
19
陈香不解地问:“妈,凭你现在的样子,我就能够推断出30多年前你肯定是个比较出色的大学生,后来已经参加工作,为什么会嫁一个工人,还是那样一个没有修养、素质很差的人?”
叶报春叹了一声说:“一是因为和陈老师曾经恋爱过,妈妈的名声不太好,二是那时候我们心里可没有看不起工人,工人阶级那种年代是被人尊敬的,因此我就嫁了个工人,可是没有想到知识和层次的差异,毁了妈妈的青春。”接下来叶报春给陈香讲了到新疆的一些事情,又说了田秀苗的情况,因此才有了陈香给田秀苗打电话姐妹相认的经过,陈香还留母亲吃晚饭,并且给父亲陈唤诚打电话让他一定回来一次,陈香觉得应该让两个老人见上一面。
陈唤诚回到女儿陈香家里,是女儿开门把他迎进客厅的。陈唤诚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还以为是女儿家里来的客人,那个女人站起来羞答答地说:“陈老师好。”他点了点头仍然没有细看,因为他在北京这边工作的学生很多,很多学生见面不称呼官职而是仍然称他老师。陈香挽住爸爸的胳膊说:“爸,你是怎么教育我的?做人要有礼貌对吗?”
陈唤诚不解地说:“这丫头,我哪里不礼貌了?呵,来我女儿家难道还得请示汇报吗?”
“爸,你难道不想仔细看一看咱们家来的客人到底是谁?”
陈唤诚听陈香这么一说,觉得有些蹊跷,才开始注意客厅里站着的那个女人,那女人脸上布满红晕,头发有些花白,看上去也有50多岁了,但皮肤保养得很好,也很有气质。他忽然心里颤抖了一下,眼睛一亮,难道面前这个女人就是陈香的亲生母亲叶报春?像,很像!虽然30多年过去了,岁月的沧桑在原本姣嫩的脸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但是肤色和脸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很容易让人认出或者想起20多岁时的叶报春。陈唤诚用手拢了一下花白的背头,语气缓缓地问道:“是报春吗?”
叶报春无意间低了一下头,又抬起头说:“陈老师,是我。”
陈唤诚感慨万千地说:“30多年没见了,前一年不记得听谁说你从新疆回来了,但是不知道你具体在哪个学校。你怎么也不联系我啊,今天是从哪里来的?啊,坐,坐啊报春!”他说着话坐在离叶报春很近的沙发上,叶报春这才有些拘谨地坐下。
陈香给陈唤诚端来茶水说:“爸,妈,你们说话,我去做饭。”说罢诡秘地一笑离开了。
客厅里只有陈唤诚和叶报春两个人,一时两个人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话也不知道从何谈起。叶报春不停地在摆弄自己的手指甲,陈唤诚在不停地拢自己的背头,客厅里一时间好像空气都要凝固了。
过了一阵子,陈唤诚打破沉寂说:“报春,你一去新疆就再也没有了音信,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
叶报春有些伤感,不自觉地流泪了,没有急于回答他提问的问题。陈唤诚从茶几上拿了餐巾纸递给叶报春,叶报春一边擦泪一边说:“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在新疆嫁了个比我大十几岁的丈夫,生了一个女儿叫田秀苗,后来丈夫患病死了,女儿在北京上大学,我就通过关系调回来了。到北京后听说你到地方上当官去了,因此就没有和你联系。再说我们原来有约定,我不是来认陈香的,只是人老了,不知道怎么就管不住自己了,小女儿秀苗到河东去办案,我一个人退休在家太孤单,忍不住就来找陈香了,不料她知道我是她的亲生母亲……陈老师,你对她已经说了?”
陈唤诚点点头:“我已经告诉她你是她的亲生母亲。报春,咱们有什么约定?我怎么不记得啊!”
叶报春感情复杂地说:“陈老师,请你原谅,我真的不想打乱你们平静的生活,谁知道陈香知道。”
陈唤诚没有望叶报春的脸,而是昂起头望着天花板说:“报春,你不应该有这种思想,我也不记得咱们当年曾经有过什么约定,你是陈香的亲生母亲,母女相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我说过我一辈子都不再认陈香了,让她以为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哈哈,报春,那可能吗?公平吗?有必要吗?一个人在社会上生活,并不是处在真空中的,就是我们不说,别人也会告诉陈香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因此我就曾经亲口告诉过她的身世。报春,你应该认她,她也应该认你,咱们都到这把年纪了,人越老越把亲情看得重,你们母女团圆是件非常好的事情,我怎么会怪罪你呢?也没有理由怪罪你啊,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陈香也应该在你跟前尽尽孝心,对了,田秀苗就是你的小女儿?”
“是啊,她现在在河东办案,她毕业后分配到公安部了。”
“怪不得我觉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面熟,她很像你年轻的时候,秀苗是个不错的孩子,很有能力,也很有前途,报春,你的晚年肯定是幸福的。”
“陈香怎么样?我看她也不错的,对你还孝顺吧?”
陈唤诚说:“还算孝顺吧,优点是热情善良,缺点是自己没有主见,容易被别人左右。她没有秀苗有前途。”
“这可能是遗传因素在起作用,陈香的亲生父亲性格和陈香有些相似,容易听信别人的谎言,就说我吧,人到底怎样,新婚之夜他自己能不知道?难道那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可是听了别人的谣传,就非说咱们两个这样了那样了,他就是没有文化、没有脑子的人,而秀苗的父亲是个不得志的支边大学生,因此秀苗的智商可能要比陈香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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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遗传基因这个东西也神奇,有的孩子是继承父母双方的优点,有的是专门继承缺点,优点和缺点一比较,差距就大了,唉……这个事情不是人能够左右的。”陈唤诚并没有再赞扬田秀苗,也没有多议论陈香,她们毕竟都是叶报春的女儿。
叶报春作为陈香和田秀苗的亲生母亲,有些敏感:“你是陈香的父亲,可能有点恨铁不成钢吧,其实女孩子家就那么回事,我反而经常替秀苗担心呢,她干公安那一行打打杀杀的不安全。我生这两个女儿,性格都像他们的父亲,没有一个像我的。”
“我看秀苗还是蛮像你的,在河东我见过。”
“她只是长得像我,你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其实她更像她的父亲。唉,她现在在河东,陈香给她打了电话,说要去认妹妹,我也很想去看一看女儿,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陈唤诚用右手拢了一下背头,忽然像明白了一些什么。报春是陈香的亲生母亲,是自己当初钟爱过的女人。陈香也不是不知道河东省现在的复杂局面,本来散会后他是准备立即回去的,可是女儿再三请他回来一趟,回来了又好像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似乎就是为了让他见一见叶报春,陈香是不是对两位老人有撮合之意?如果换了别人,陈唤诚是根本不会考虑的,现在工作上的事情已经令他焦头烂额了,他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自己的事情。可现在在他面前的人偏偏是叶报春,是陈香的母亲,当初就是因为他的拒绝,使报春一生受了很多坎坷,一直让他愧疚不已。
其实叶报春从女儿陈香的话语之间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从当初陈唤诚拒绝她的爱开始,她既不恨陈唤诚,也没有忘记陈唤诚。在她看来,她爱陈唤诚,陈唤诚也是爱她的,只是因为陈唤诚在农村老家已经结了婚,他又是个品德高尚、律己甚严的人,他不可能做出让社会或公众指责的事情,因此面对陈唤诚的拒绝,叶报春非常理解。但是一个人如果从心底爱上另一个人,有些人表现出来的是如痴如醉,不顾一切;有些人则会表现得非常理智,顺其自然。她和陈唤诚都属于比较理智的人,当时彼此虽然感情很深,但是既没有越轨行为,也没有恋爱不成就生恨的结局。报春因为崇拜陈唤诚,后来婚姻的尺码总以陈唤诚为标准,与陈香的生父离婚就是因为两个人的性格和文化层次差异太大。一个行为粗俗,性格粗暴的人是根本无法和文质彬彬、极有素养的陈唤诚相比的,也是无法和温柔内秀的叶报春和睦相处的,矛盾便自觉不自觉地产生了。陈香的生父嫌弃叶报春身上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习气,叶报春则嫌弃陈香的生父不学无术,没有思想,低级趣味……
叶报春离婚以后受到同事的非议,受到领导的批评,说她不爱工人阶级爱资产阶级,脑子里边有资产阶级意识,她受不了别人的毁谤,正好上边下达了支边任务,她就了报名到新疆去。后来在新疆与田秀苗的父亲结婚,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各方面都比较像陈唤诚……
陈唤诚和叶报春都沉默着不说话,叶报春误以为陈唤诚不想让她到河东去,或者说陈唤诚时至今日仍然没有娶她的意思,不觉又伤心落泪了:“陈老师,我不该来找陈香,也不该提出去河东看望秀苗的要求,让你为难了,不行我就不去河东了。”
陈唤诚明白叶报春话中的意思,他其实觉得报春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只是河东现在太复杂,矿难事故,官股问题,连续出现恶性事件,他知道一回河东肯定是非常忙的。于是说:“报春,你到河东去看望秀苗是可以的,只是因为我最近比较忙,不一定有时间陪你,既然陈香要和你一块儿去,就让她陪你吧。”
叶报春听陈唤诚这么一说,终于松了口气。这时陈香把饭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说:“爸,妈,吃饭了,尝尝女儿的手艺如何?”陈唤诚和叶报春谦让着到餐厅里去,这一家三口看上去就是父亲、母亲和女儿,根本看不出陈唤诚和叶报春不是夫妻。
路坦平在散会之后去拜见了一位老领导,他的升迁一直是那位老领导关注和支持着的,可是最近这位老领导听到了一些关于路坦平的问题,特意搞了一些调查研究,他发现现在的路坦平已经不是当年的路坦平了,他已经蜕化变质,再也不能支持他了。因此在路坦平去拜见那位领导的时候,遭到很严肃的批评。他掌握路坦平的情况相当详尽,令路坦平一阵心惊,直发虚汗,路坦平这时才真的感觉到自己有危机了。
回到宾馆,他接到了苗盼雨从河东打过来的电话,路坦平详细询问了他不在家这段时间河东省发生的情况,在苗盼雨的汇报中,有三点让路坦平感到不安,一是周姜嫄说是给她母亲治病,已经离开河东了,并且从天首集团提走了属于她的那几千万巨款,有外逃的迹象,是不是这个女人已经嗅到什么危险信息了;二是天首市连续发生人命大案,已经惊动公安部,他从侧面也了解到,十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一闭幕,中纪委就要派联合工作组进驻河东省,矛头很可能是冲着他路坦平及他的那些亲信来的,他感到了危机;三是从苗盼雨的汇报中他感觉到天首集团的严重亏损局面已经不可扭转,部分人士在天首集团入股分红的事情可能已经被省纪委发觉,只要省纪委知道,中纪委也肯定会知道,这可是件要命的事。他现在再看苗盼雨,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初一心创业的人,现在的苗盼雨一直惦记着出国的事情,看样子他和苗盼雨露水夫妻的生涯也该结束了。他在收受第一笔贿赂和苗盼雨通奸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也就在这个时候,中央加大了反腐败的力度,有好几个省级干部落马,有省长也有省委书记,路坦平怕了,他开始思考自己的退路了,他把两个儿子都弄到了国外,他和苗盼雨也悄悄办了出国的护照,保存在工商银行的个人保险柜里,指望着有朝一日和苗盼雨双双到国外去生活。现在看来他是走不了了,因为中纪委的领导已经有了明确的指示,由于河东省部分省级干部可能涉及官股问题,近期河东省的副省级干部一律不准外出,任何人有什么行动都有必须向中纪委河东工作组请示,工作组虽然还没有到达河东,但是已经开始工作了。路坦平现在也担心从苗盼雨身上出什么问题,当初他向河东省各大银行是打过招呼让他们贷款给苗盼雨的,他也知道苗盼雨给了各大银行行长一定的好处。钱能不能追回来,这是银行与苗盼雨之间的事情,追不到他的头上,他在苗盼雨贷款这件事上只说话,没有作过任何批示,话为空,笔为踪,没有证据就不能追究他路坦平的责任。他现在惟一担心的就是苗盼雨,因为他和他的两个儿子在河东的所有经济问题苗盼雨都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苗盼雨远走高飞,只要苗盼雨能够逃出国外,那么他路坦平就相对安全了,他并不知道苗盼雨以南瑰妍的名义又办了一个护照。于是他十分惋惜地对苗盼雨说:“小雨,你现在必须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涉足天首市的黑社会势力?”
21
“我……我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苗盼雨吞吞吐吐地做了侧面的回答。
“你为什么不用你原来的电话,是不是公安已经盯上你了?”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以防万一……”
“小雨,三十六计走为上,我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自己能不能渡过这个关口还不知道,你最好还是悄悄出国吧,护照不是早就办好了吗,就以考察氧化铝为理由吧,等以后风平浪静了你再回来,我怕晚了就走不了。就这吧,咱们如果缘分尽了……如果缘分没有尽……”路坦平已经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不,不,老路,我苗盼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一切听从你的安排,你说让我出去,我就出去等你,你说让我留下,咱们同生死共患难。”苗盼雨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内心已经做好了出逃的准备,她不愿做路坦平的替罪羊。
路坦平已不是为情所困的年龄了,他不相信苗盼雨说的是真话,然而多多少少也有些感动,叹了一声说:“走为上策啊,如果天不灭我老路,咱们后会有期,如果天要灭我老路,谁又有什么办法呢,又何必连累其他的人呢?小雨,我不想连累小通和小远,也不想连累你啊!还是走吧!当初你动员季喻晖、刘颂明、周姜嫄他们在天首集团入股,我还认为你很有头脑,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可能是最麻烦的,上边对官股非常重视……”路坦平说完这话正要挂电话,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苗盼雨用的是神州行卡,一个电话没有打完已经没有费了。
闻过喜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今天是他伤口拆线的日子。路长捷早早来到医院里侍候闻过喜。等拆线手术做完,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路长捷一连问了三遍伤口还疼不疼,闻过喜则说手指头掉了都不疼,拆线算个啥。后来闻过喜和路长捷正在探讨准备以苗盼雨为原型写一部《从天堂到地狱》的长篇小说,情节是一个女总裁如何从开拓创业成为明星人物,又如何因为腐败堕落变为阶下囚……说着话路长捷突然有些恶心,干咳了几下却没有吐出来。闻过喜关心地问:“小捷,你怎么了,胃不舒服?”
路长捷用多情的目光看了一下闻过喜说:“这几天总恶心,吃不下饭……”
“那你还不赶紧去看医生?”
“不用。”
“怎么不用?你不是说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都怨你。”
“怎么怨我?对,对,这几天你确实是太劳累了。”
“你真傻,什么也不懂,那一次我说是危险期,你说越是艰险越向前,唉,我可能是怀孕了。”路长捷既羞羞答答又略有自豪地说。
闻过喜却有些吃惊:“真的?可能吗?”他见路长捷点了头没有说话,又说:“这不行,咱们还没有结婚怎么能有孩子呢?”
“怎么不能?明天咱们就去领结婚证,不行就向路坦平同志摊牌了,我看他还能怎么样?在事实面前我想老头子会很无奈地说,唉,儿大不由爹,你就嫁给那个可恶的小闻吧!”
“长捷,是不是先把孩子做掉?我觉得……”
“为什么?我喜欢孩子,我想要孩子。”路长捷很果断地说,看样子她是决心要生下这个孩子的。
“你不要误会,我都30多岁了,难道我会不想要孩子?只是觉得这样太委屈你了。”
“我不觉得有一点委屈啊!小闻,你说我算个什么人呢,追我的人多了,大都是奴颜婢膝的,让人看了就恶心的势利小人,你吧,在我面前永远都是傲气十足的样子,对我们家的省长也不屑一顾,嗨,我还就爱你这号狂妄之徒!”
闻过喜嘿嘿一笑说:“这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有三个非常有特点的同学,一个吃面条只吃三分熟,看上去还是生的;一个吃饺子锅开了就吃,馅还是生的;一个吃烧大肠不洗太净,必须带一点臭味才好吃……”
路长捷又吐了一下,没有吐出来,说:“你快把人恶心死了,你怎么不把你爱吃臭豆腐的特点也说说呢!”
“这就是个性,我最欣赏有个性的人,没有个性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平庸,平庸的人是永远也飞不高的。小捷,你不也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嘛,如果不是你有个性我小闻会一直等着你?都快等成老闻了。哎,小捷,关于孩子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来日方长嘛!”
“唉,别人是三思而后行,我可以说是十思而后行了,就是你现在不要我,我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小捷说罢竟然落泪了。
“你可是从来不怎么哭的,一哭还比较好看呢!”
“去,穷开心。”
闻过喜笑了笑说:“小捷,你不提臭豆腐还罢,一提臭豆腐我的臭瘾又犯了。几天没吃臭豆腐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劳你大驾去弄一瓶臭豆腐,再弄几张葱油饼怎么样?”
“真想吃臭豆腐?”
“想,太想了,口水都在嘴里打转呢!”闻过喜说着话还故意咽了一口唾液,嘴巴吧嗒了一下。
伤口拆线前医生也没有说让吃饭,路长捷和闻过喜也把吃饭这个事情给忘记了,伤口拆线后两个人只顾在讨探路长捷怀孕的事,把吃饭的事也给忘了,现在两个人都有些饿,路长捷就起身去给闻过喜弄吃的去。
东方霞也来医院里看望姐姐东方云,她们探讨了如何配合王步凡把路坦平和刘远超这些贪官污吏统统拉下马来。
东方霞问:“姐,你说我们的人生观到底有问题没有?很多人是不能理解我们,甚至非议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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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叹道:“谁不想过平安生活?我们又有什么错?可是贪官污吏把我们变成鬼了,那我们就只有也让他们下地狱。唉,如果有下辈子,我就托生成一个耕田的农妇,与世无争,生儿育女,平安就是福。”
“姐,你说奇怪不奇怪,刘远超当年明明和乔织虹之间有问题,可是乔织虹出问题之后人家刘远超一点事儿也没有。”
“人家那叫城府,有城府的人可能是个不倒翁呢。”
“我看他这一次只怕是难逃一劫了,过去他只是作风问题,现在可是经济问题,现在经济问题大似天呢。”
“霞,等过了这一阵子就把姐送到咱舅舅家,我想找个老实农民过日子,不想再和贪官污吏们玩这种游戏了,我腻了,累了。”
“姐,到时候我陪着你,我也想过安生日子了,凭我们反贪谈何容易啊!”
“唉……”东方云长长地叹了一声又说:“不探讨这些了,姐饿了,你去给我弄碗凉皮吧,好多天没有吃凉皮了。”
“好,姐,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东方霞出去的时候正好和路长捷同路,她们原来不认识,是在医院里照顾病人之后才认识的。
闻过喜现在已经经常自己走出病房到厕所去,他很想到对面的楼上去看望一下李宜民,可是今天因为时间问题他准备改天再去看望,想去东方云的病房里看望一下她。他对这个女人也是很佩服很敬仰的,在他眼里东方云就是一个有个性的女人,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她,在他眼里东方霞仍然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他去厕所小解出来,无意间向自己的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发现一个陌生人手里托了一个花篮和一个老头在他的病房前向里边窥视,他以为是人家找错了地方了,可是见两个人嘀咕了两声,使闻过喜产生了疑心,他急忙躲在厕所门口观察那两个人,见那两个人指了一下东方云的病房,然后向那里走去。一老一少从厕所门口经过,闻过喜从厕所门的缝隙中看了一下,那个老人有些面熟,闻过喜在脑海里迅速回忆这个人像谁,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从厕所门口经过的两个人一个是王新槐,一个是凌海天。闻过喜没有见过王新槐,却见过凌海天,而且在《河东日报》上也见过凌海天的照片,可是现在的凌海天是化了妆的,因此闻过喜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闻过喜足足想了有一分钟,忽然眼睛一亮,他觉得那个老年人像是凌海天,凌海天是东方云的老板,来看望东方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关键的问题是凌海天现在是河东省公安厅和天首市公安局抓捕的重大嫌疑犯,不管是鬼鬼祟祟还是堂而皇之地来看望东方云都有些可疑,他怎么敢这样大胆?又为什么化了妆?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闻过喜脑海里闪了一下:天首市连续发生谋杀案件,东方云就是在温优兰被炸死的时候受伤的,今天凌海天化了妆来看望东方云,是不是想杀害她?刚才凌海天在自己的病房门口停了停,是不是也要对自己下毒手?联系到自己被剁掉两个指头的那一幕,他的胸口一股怒火直往上窜,他一直怀疑加害自己的人不是苗盼雨就是凌海天。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愤怒使闻过喜丧失了理智,他想打110,手机还在病房里。他这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安危,急忙向东方云的病房走去。
夜深人静之时,走廊上并没有闲杂人员,拐过走廊,他见东方云的房门口站了个人,在距离靠近,目光相遇之时,他看清楚那个人就是凌海天,他问了一声:“凌海天,你来这里干什么?”
凌海天被闻过喜认了出来,惊了一下,然后很镇定笑了笑说:“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凌海天。”但就在他笑的那一刻,闻过喜把他看得更真切了,化了妆的脸皮有些不自然,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闻过喜毕竟有些书生气,他走上去拉住凌海天的胳膊说:“凌海天,这一次你可跑不了,走,跟我到公安局去,摆蕴菲正在到处搜捕你。”
面对闻过喜的举动,凌海天冷笑了一下,突然飞起一脚将闻过喜踢倒在地,然后从腰间取出匕首向闻过喜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刺了进去。匕首拔出,鲜血如注般向外喷泄,凌海天又狠狠地将匕首再一次刺了进去,在狠刺的同时大声说:“新槐,动作快点!”闻过喜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他却紧紧抱住凌海天的一条腿不放,还大声呼喊:“快来啊,快抓凌海天啊!”
王新槐进入东方云的病房准备了几套杀人方案,如果有护士,先将护士麻醉倒再对东方云霞下手,如果没有护士,他准备给东方云霞注射毒针,让她立即毙命。病房里只有东方云一个人,她在静静地躺着睡觉。王新槐刚刚把毒液抽进一个注射器里,凌海天的喊声惊醒了东方云,她发现面前拿着注射器的人就是那天白杉芸遇害时去向凌海天邀功请赏的那个人,她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突然从床上滚倒到地下,就在这时闻过喜开始在外边喊救命了,王新槐从床这边跳到床那边,东方云突然用一件衣服包住了王新槐的头,王新槐一时看不清方向,只好胡乱将毒针在东方云的身上扎来扎去,东方云则用一只手紧紧包住王新槐的头,用牙隔着衣服拼命地咬住了王新槐的头发。王新槐最近经常吸毒,身体比较虚弱,他挣扎不开逃脱不了,就拉响了身上的炸弹,随着爆炸声,病房里顿时成为一片漆黑……
凌海天听见病房里的爆炸声,也听见远处有向这边奔跑的脚步声,他也感觉到闻过喜的手已经无力抱他了,他又向闻过喜踢了一脚,迅速向走廊的窗口跑去。他爬上窗台,推开铝合金窗,外边是围墙,他一跃先跳到围墙上,然后又从围墙上跳到墙外,外边是一片密密的树林,他迅速钻入树林,远远听到医院里医生护士们的尖叫声和打电话报警的声音。他自信地笑了,在心里说:目前天首市想征服我凌海天的没有几个人,摆蕴菲,咱们走着瞧,下一个就该你这个臭婆娘死了!
路长捷回来的时候没有和东方霞同行,她走进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时间几乎与爆炸声是同时的,爆炸声震得她两耳发聩,愣了一阵子。等她稳住神的时候望见走廊上乱糟糟的,一股黑烟顺着走廊滚滚地向她涌来,她以为是发生火灾了。想起闻过喜,她赶紧跑步来到病房里,闻过喜不在,她又跑向人最多的地方,见几个医生护士抬着闻过喜向抢救室跑去,一道鲜红的血痕印在地上,她吓得惊叫了一声,把臭豆腐和葱油饼丢在地上,叫着闻过喜的名字扑了过去,她拉着闻过喜的手,大声呼喊着,见鲜血从闻过喜的胸口不停地往外涌,她吓得惨叫了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