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病入膏肓
胡海军的病情是江河日下,愈发严重了,他时不时地陷入昏迷之中。金凰市委已接受了他的辞呈,谁将是新局长的人选一时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传言也越来越多,有的说是陈虎,也有的说是金凤县公安局副局长张一民,还有的说是天城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李天寿。
在这两个人当中,陈虎担心的对手不是张一民而是李天寿,因为胡海军当年也是从天城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空降下来任局长的。这年头,基层公检法的头头脑脑从上面空降的多。
他愈发焦急起来,想自己不能把宝押在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身上,而是有所行动。应该找谁活动一下呢?忽然一个人闯入自己的脑海,对,就是他,他一定能行。
陈虎想到这,兴奋得身上的每根神经都发颤,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这个人的手机:“刘董事长,您好,我是陈虎。”
“哟,是陈局,大名鼎鼎啊,小弟几次想单独请你却怕你不给面子,所以不敢叨扰。小弟实在是很想结交你这位领导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兴奋。
“很高兴您还记得我的号码,您有没有时间,我想当面和您谈谈。”陈虎谦逊地说。
“什么您不您的,叫我小刘就行。面谈,好啊,我可有的是时间啊。”
“不敢,那我现在就过去?”陈虎见刘天龙答应,心里充满了喜悦。
“好,我扫阶相迎。”刘天龙挂断了电话。
公安局离天龙宾馆不远,陈虎没有开车,他怕开警车去刘天龙不高兴,做生意人忌讳这些。走路也就五六分钟,陈虎迈开大步向天龙宾馆走去。
天龙宾馆陈虎来过几次,对这里并不陌生。一楼是餐厅,装璜得金碧辉煌,琳琅满目。此时正是进餐时候,只见那华灯辉映,笑语欢天,一片觥筹交错吆五喝六之声。大厅内弥漫着菜肴的郁香,浓烈的酒气让人醺醺欲醉。
据有关资料介绍,中国的公款吃喝,每年可吃掉一千个亿,喝干两个西湖。是否准确不得而知,但无论是就其范围之广金额之大,还是名堂之多水准之高,均可载入世界“吉尼斯”了。宴会的规格当视参与者身份的高低而定,身份愈高自然规格愈高,且无经费之虑;身份低的不仅宴会的规格低,而且还得动着脑子由“私”变“公”,于是便有“吃床铺”、“吃资料”、“吃名额”之类名堂。因此,中国的公款吃喝,除广大工人、农民无缘参与外,其它各行各业恐怕多多少少都沾着一点膻腥。
“你有我有全都有”,彼此彼此,见怪不怪。
据说,中央为此发过数十个文件予以制止,然而收效甚微,吃喝之风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陈虎想起前不久看过的报纸上关于吃喝问题的评论,又联想到眼前的情景,情不自禁地暗自好笑:看来人这张嘴还真不好管呢!白吃谁不吃?再说吃点喝点不算啥,公安不管纪委不查。时下正流行一条手机短信,陈虎一直没舍得删除,觉得说得精辟。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当官不愁吃喝难,
万盏千杯只等闲。
白酒啤酒腾细浪,
生猛涮烤走鱼丸。
桑拿按摩周身暖,
公款报销心不寒。
更喜姑娘白如雪,
三陪过后尽开颜。
宾馆的二楼是包间,三楼是ktv,四楼是浴场,五楼是办公区、按摩房和一个小型舞厅,六楼以上是住宿。陈虎知道刘天龙的办公室在五楼5188房间便径直奔到那里,他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以为这是按顺序编号来的,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层的房间号都是从5108到5198排序,共十个总统套间,其他的都是办公室、财务室、监控室等等。
“做生意人就是做生意人,一个字俗,连个数字都要起意思的。”陈虎想。这个刘天龙很迷信的,他的车牌号是四个“8”,当时这个牌号是金凰市某国企老总的,不知刘天龙找了什么人出面,花了二十万从他手里买来的。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刘天龙站在门口,伸出双手握住陈虎的手,笑盈盈地说。
“哪里,我到你这里是刘姥姥进大园,找不着北了。”陈虎也笑着说。
两人手拉手进了房间,陈虎惊讶地说:“刘董事长,你这里金碧辉煌,宛如宫殿啊。”
“陈局过誉了,做生意赚了点钱,就花在这上面了,装璜脸面嘛。”刘天龙有些自鸣得意。
“刘董事长,还是做生意好啊,像我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到现在还住70平方米的集资房呢。”陈虎道出了实情,他每个月工资才千把多元,加上妻子工资满打满算三千元,除去生活费、小孩子抚养教育费、孝敬老人、人情开支,所剩无几了。
“请别再喊我刘董事长了,听着别扭,叫我天龙好了,这样才算把我当朋友看。”刘天龙故作嗔怒。
“好,天龙,天龙老弟,行了吧?我这个人南方人生就北方人性格,天性豪爽,最喜欢交朋友了,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我的荣幸了。”陈虎爽朗的笑了起来。
两人紧挨着沙发做下,一个长相俊美、体态风骚的女孩子走过来倒茶,陈虎禁不住瞟了她几眼,这一切都被刘天龙那看似不经意的眼神捕捉到了,他不禁淡淡地一笑。“来,喝茶,我这可是最顶级的福建滴水崖大红袍,一两好几万呢。”
“抵我一家人一年的工资收入了,我得好好品尝一下。”陈虎咂了一口,一股奇香沁入心脾。
“陈局不会如此窘迫吧?你们公务员有灰色收入可是个公开的秘密呀,何况你是公安局的副局长,手上可是握有生杀大权的,会没有人送?”刘天龙哈哈笑着,似无心却又有意激将。
“越是权重越不敢掉以轻心啊,你也不是外人,实话告诉你,平时顶多收条把烟瓶把酒,上纲上线的可不敢越雷池一步。”陈虎也附和着笑,有些牵强。
“看我,忘记你抽烟了,你是抽古巴雪茄还是黄鹤楼1916?”刘天龙将两种烟递到陈虎面前。
“雪茄我没抽过,听说味太冲了,还是抽国烟吧?”陈虎说。
刘天龙摇了摇头,劝说道:“没抽过可以试试嘛,我这可是fonseca古巴雪茄,全世界最好的,被誉为‘神赐的第11根手指’,一支可以买黄鹤楼1916一条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到刘天龙如此豪阔,心里也有些不平衡。这帮商人,还不是发了国家政策的财,不抽白不抽。
“晚上我已安排了便饭,咱兄弟好好喝一杯,虽说我们在一起喝过几次酒,那都是大众场合,太礼节性了。我还有一瓶珍藏多年的路易十六葡萄酒,上次政法委贾书记来检查时找我要好酒喝,我都没舍得拿出来。也该是与你有缘,今天晚上我们消灭它。”刘天龙大笑起来。
“无功不受禄,这让我惭愧啊。下次吧,下次来再喝。”陈虎推辞说。
“别扯谈了,你上次帮我还没有谢呢,本来我也不敢请你帮忙,几个朋友说你很讲义气、够哥们,于是我就斗胆打你电话,没想到你立马就给我办了,给我刘天龙天大的面子。你知道我就是最要面子的人,从那时起我就想交你这个朋友了,我刘天龙天下的朋友可以不交,唯独你这个朋友算是交定了。”刘天龙看似认真地说。
陈虎见刘天龙如此热情,心想这个人还是记情的,当初的忙帮得值,如果自己再推辞会惹刘天龙生气的,再说自己还有事求他,刚才在交谈中一直没有机会提出,到喝酒时再委婉地提出来,如果刘天龙不愿意帮忙,可以借口酒喝多了那是酒话,可以不伤脸面。
服务员很快端上几道精致的菜肴,有油焖大虾、鲍汁辽参、冰镇鱼翅,还有两只阳澄湖大闸蟹,陈虎一看就知道这些菜肴都是滋补的大菜,价值不菲。“让你破费,实在不好意思。”
“又来了,朋友嘛,有福同享,来干杯!”刘天龙一仰脖,一杯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那张始终微笑的嘴里。
陈虎也一口干了,“好酒”,他不禁赞道。
“是啊,国产的干红我是不喝的,不仅质量不过关对身体不好,而且不好喝。我最喜欢法国的葡萄酒,选优质的葡萄,经过加工酿造后,选用西班牙软木塞封口,放上几年都不走味。”刘天龙谈起酒来如数家珍,他看出陈虎有事找他,陈虎不提,他也故意不说破。
两人继续你来我往,谈笑风生,一瓶酒眼看就要见底了。陈虎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说:“天龙老弟,哥哥有一事相求,还请老弟帮忙。”
刘天龙笑笑说:“咱们兄弟之间,还客套什么,你的事就是我刘天龙的事。你不就是想前进一步吗?放心,我会尽全力把你扶上局长宝座。你陈虎是够兄弟的人,你今晚上就是不说,这个忙我也会帮到底的。”
陈虎大吃一惊,这个刘天龙太不可思议了,居然一下子看穿他的心思。“天龙,你真神人也,外界传你神通广大,果然如此,愚兄今天算是眼见为实了。”
刘天龙笑了笑,说:“你信佛吗?相信缘分吗?”
陈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刘天龙眼神忽然变得虔诚起来,说:“我信。我俩有缘呀,本来我想和你结为异姓兄弟,因为你是公安局局长,我是商人,怕传出去对你不好。所以我们还是保持神交的兄弟关系比较好。”
陈虎又一次叹服,这个刘天龙太深谋远虑了,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就无须再担心了,他一时兴起,说:“咱俩投缘,有没有白酒?今夜不醉不归。”
刘天龙叫人送来茅台,两个人你来我往,喝得烂醉如泥。
刘天龙是个极度精明的商人。他知道怎么去巴结权贵,又做得十分的巧妙,使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办事。他一边捞取巨大的经济利益,又不断地捞取“政治资本”,戴上“红顶商人”的桂冠。其实这就是典型的官商合作,是符合经济的自然规律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官员要把手中的权力换取经济利益,而商人在输出一部分经济利益的基础又利用权力攫取更大的经济利益。关键是看用什么染红“顶子”,在刘天龙看来,当今社会无不用非法利益染红。“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像资本主义在进行原始积累时,无不沾满农奴们的斑斑血泪。
在刘天龙发迹的过程中,给他鼎力相助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史本善。史本善与刘天龙是同乡,早年当兵,干过部队团部的文书,后来干到连级文职就转业到地方,被安排到金凰市广电局当文字编辑,后来一步一步干到新闻中心主任、副局长。
史本善自己混得不算好,但他的战友个个都是一方诸侯,有的任省级的厅长、副厅长,有的任地级市的副市长,县处级干部就更不胜枚举了。史本善常笑自己是个文字匠,“为他人作嫁衣裳”,其实他是脱不了小文人的那种迂腐之气。有人说得好:“许多人是死读书的,读了硕士读博士,读了博士再读博士后,读到四五十岁了还没有应用创造,比尔·盖茨十几岁大学未毕业就创办了微软公司,成为全世界第一富人。所以死读书是没有用的。”
史本善一生中最成功的一点就是战友关系处得还算可以。有人编了个顺口溜:“当今四铁:一铁一起扛过枪,二铁一起同过窗,三铁一起分过赃,四铁一起嫖过娼。”史本善发挥自己笔头还可以的优势,逢年过节给战友们寄点贺卡、发发短信,热络战友关系,一些战友见他混得差些也起了恻隐之心,对他找来的事情也就尽力帮忙。刘天龙利用史本善的关系,在企业融资、国有企业收购和包装宣传方面获得了不少利益,于是和史本善义结金兰,待为“把兄”。与此同时,刘天龙也给史本善极大的支持,在电视台上大做广告、买断黄金时间为广电局创造了很大的经济效益,就连金凰新闻的准点播报也冠以“天龙集团”的名称,这又让史本善在广电局获得“能人”的称号,连局长也让他三分。
史本善随着年岁的逐渐增大,官场进步愈发无望,于是追求享乐,尤其难过“色”关,简直好色成瘾。天龙宾馆是四星级宾馆,星级宾馆就有星级宾馆的享受,这里的小姐档次就是高,个个可以称得上是美女。他隔三岔五地前来解馋,全部由把弟刘天龙埋单。
他在这些美人堆里梭巡着,像一个猎手在不断寻觅着猎物,又像一头饿狼在巡视着这些温顺可人的绵羊,在不断满足的同时又不断地期待更新鲜可口的。这不,他的眼睛落在了客房服务员何慧的身上。
何慧的身世很悲惨,她家在重庆万县的一个穷山村,母亲在生育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后来外出打工在山西小煤窑遇到瓦斯爆炸,被活埋在矿井下。她被爷爷奶奶拉扯大,她读完初中后不久,爷爷奶奶也相继病死了,是隔壁邻居和一些远房的亲戚帮她料理了丧事。学是上不成了,一个表叔看她孤苦伶仃,就带她外出打工,来到金凰市,先是在服装厂,后来天龙宾馆招人,就到天龙宾馆客房部上班。她出来后一年多,老家的房子倒塌了,加上家中没有亲人,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何慧刚进宾馆上班的时候十七八岁,因为生长在山区农村,生活条件艰苦,营养不良,瘦弱而单薄,显得土里土气的。她应聘的时候,刘天龙一看眉眼和身段就定下了,安排她在客房部上班。何慧在里面工作一年多,生活改善了,工作也很轻松,身体就快速地发育起来,脸上长了些肉,小脸蛋光彩照人,胸脯挺起来了,屁股也撅撅地,很快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史本善的注意。
凭史本善长期沉迷于风月的经验,他一眼就断定何慧还是个处女,这让他很兴奋。一次酒足饭饱之后,他来到宾馆套房休息,正巧是何慧当班。他喊了声:“小何,到我房间来一下。”
史本善与刘天龙的关系,何慧自然知道。她感觉最近史本善经常与她套近乎,看她的眼神也不像往常,有些色迷迷地。
“他该不会对自己有些想法吧?”她有些不安,随后又宽慰自己:“史局长是共产党的干部,应该是个好人,再说他和自己父亲一样大,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所以也就不提防什么。但她不知道干部中也有极个别腐败分子,他们最初是好的,但后来放松了世界观和人生观的改造,渐渐走向了人民的对立面。
“史局长,你又是找我聊天吗?”何慧那好听的重庆口音让人感觉软酥酥的。
“是啊,你进来呀。”史本善待她进来后将门重重地关上,然后吐着酒气,淫笑着向何慧走来。
“史局长,你干什么?我喊人了。”何慧有些手足无措。
“你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这房间隔音效果好着呢。”史本善一边说着,一边向何慧靠近。
“小何,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史本善挥舞着双手,一把抓住何慧,将她紧紧地抱在一起。
“不要,我还小呢,这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哪?不要……”何慧一边挣扎,一边哭了起来,那泪珠从眼眶里涌出来,一颗一颗地摔碎在地毯上。
“谁没有第一次,再说你又没有亲人了,有那个顾虑做什么。今后我就是你最亲的人,你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到时再让刘总提拔你。”史本善抱起何慧,就像老鹰擒小鸡一样,将她摔在床上,然后将自己二百来斤的体重压在那尚显单薄细小的身体上。
何慧拼力反抗着,嘴里不停地求着:“不要,您放过我吧,我跟你女儿差不多大,我做你干女儿可行?求求您了……”
“干女儿?好啊,可是书本影视中干爹和干女儿都是有一手的。小何,你长得太美了,干爹不下手你就要被别人尝鲜了,干爹对不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臭哄哄地嘴巴吻住何慧的嘴,手下却加紧动作,将何慧的小三角内裤从她的工作服下面一下子扯了下来。
何慧渐渐软弱无力,她眼里噙满泪水,一双哀怨无望的眼神紧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反抗已经没有意义,只好听任他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
她到这个宾馆里的时候不久,就知道这个宾馆的一些秘密,她几次提出不干,都是刘天龙极力挽留,她感觉刘天龙是个好人,别看他对别的员工大声呵斥,但对她却十分温和客气,说到哪里宾馆都是一样的,没有这些内容宾馆就生存不下去,谁愿意花许多钱来住宾馆?不就是图个享受和快活!何慧想想刘天龙的话也对,也就没有吵着要离开,她告诫自己要时刻提防着就行。她本想等自己长大后找个老实本份的人嫁了老老实实过日子,可现在史本善像一头恶狼一样,正在一点一点地毁灭自己的梦想。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何慧失去了宝贵的贞操。她感到天旋地转,一下子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史本善已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抽烟,他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美丽的胴体和自己的杰作。
雪白的床单上溅上点点殷红的血迹,她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她下意识地拉起床单盖在自己的身上,泪水已经流完,她心中充满了对眼前这个人的愤恨,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告你!”
“告我?去呀,你可别忘了我是谁,在金凰这个地方,我就是老大,我说了算,你别没告倒我,连你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怎么掉的?”史本善狞笑起来。
何慧一时无语,她也听说过不少卖淫女被做掉的事情,想到这些,她有些后怕起来。尤其是湖北省某宾馆的服务员被领导强奸后从宾馆八楼推下摔死的报道前几天还看过,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是一千块钱,你拿去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过两天我还来。”史本善丢下一沓钱,开门扬长而去。
“嘭嘭嘭”,刘天龙办公室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刘天龙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一股威严。
“是你,小慧,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刘天龙看见何慧衣裳不整、眼圈红肿地进来时大吃了一惊。
“是史本善那个畜生,他把我强奸了,我要告他。”
“不能告,咱们告不过他的,让我找他算帐。”刘天龙从阔大的办公桌后面过来,看到何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情不自禁地轻轻搂住了她。
此刻刘天龙对史本善也痛恨不已。本来这个何慧是刘天龙的心爱之物,他对她百般呵护,就是想等她稍稍长大以后,就像果子成熟后再水到渠成的摘取,然后让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成为自己的摇钱树。
现在史本善偷摘了自己的青果,这让看果人的刘天龙很气恼。“这个史本善真不是东西,你搞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偏偏对我看上的女人动手?我早已经暗示过他,我宠着何慧、护着何慧就等着有一天上她。对,告他,把他抓起来”,电光石火之间,他甚至赞同何慧的想法,但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刘天龙是生意人,自己的生意今后还得靠这条狗罩着,顷刻间,刘天龙又对自己的想法有了动摇。
“你先回去,我马上打电话把他叫来,一定要给你讨个说法。”他安慰着何慧,边说边从办公桌后面的保险柜里拿出一沓钱,“这一万元钱你先拿着,算我补偿你的。”
“我不要钱,要钱有什么用?我清白的身子破了,钱能买回我的清白吗?今后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啊?”何慧悲恸起来。
“你千万可别想不开,听哥的话,先回去,这几天给你放假,养好身子再上班。我是把你当亲妹妹看的,做哥的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刘天龙耐心做着何慧的工作。
“此事只有我知你知,你回去好好休息,记住听哥的话哟”,刘天龙开口闭口称他是何慧的哥,这让何慧在辛酸之余好一阵感动。她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刘天龙呆呆地看着何慧离去的背影,嘴里说了一声“可惜”,然后他按响桌上的电铃,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问道:“董事长,什么事?”
“替我看紧她,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刘天龙语气又恢复到平时的威严。
“是”,女孩应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四点半,史本善参加完一个会议回到办公室。
“史主任,刚才有电话找你,说打你手机关机。我告诉他你开会去了,问他有什么事,他没说就挂了。”姚琴进来向他汇报。
“哦,是市里一个重要的会议,我关机了。请坐,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了。”史本善示意姚琴坐下来谈。
“不了,办公室里没人,我要过去值班看电话。”姚琴婉言回绝。姚琴自从进了广电局工作以来,就觉得史本善看她的眼神不对头,有时对她动手动脚,一点领导的形象都没有。尤其是前不久国庆节值班,史本善和她两人当班,他关上门,拉上窗帘,就要对姚琴非礼。
他用赞美的口吻说:“小姚,你太美了,你真是天生丽质”。
“天生丽质?”姚琴仿佛听人说过,她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着。哦,想起来了,那是在她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她英语四级考试没过关,那个教外语的上海老头把她叫进办公室,口里赞叹她天生丽质,手上就动手动脚,他还授意说只要姚琴给他一次,他负责让她过关,气得姚琴狠狠抽了他一耳光,然后她潜心半年时间好好复习,补考过关了。从那时起,姚琴对那个词特别敏感,一听到这个词就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现在史本善把这个词又用在她的身上,那种作呕的感觉又来了。
“史主任,我不是那种女人。”姚琴躲闪着。
“小姚,我对你可好?要不是我,你还在饭店端盘子呢,你总要报答我一下吧?”史本善死皮赖脸地一把抱住姚琴,两只手向她胸部抓去。
“史主任,你要自重点,请注意一下你的领导形象,当初你帮我解决了工作,这一点我永远感激你,但感激不代表与你做交易,你如果把我当做那种人,你算瞎了眼。”姚琴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过去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史本善讨了个没趣,只好怏怏地说:“算我错了,我一时糊涂,被你的美貌迷住了。”然后他慢慢吞吞地踱出门去,挺着个大肚皮,又恢复了领导的模样。
出门的时候,姚琴隐约听见他说:“看着就是卖屁股的骚货,还说不是,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弄到手。”
自那以后,姚琴就觉得史本善不是善良之辈,她刻意回避着,有时工作上的事情,她总是汇报完就走,不给他任何机会。
“坐一下嘛,别不给我面子,我可是真心喜欢你的。”史本善死心不改。
“我已经有男人了,他可是个警察。”姚琴撂下一句,不管史本善的感受,自顾自地走了。
“她有男人了?骗人的,她不是刚被程鹏甩了吗?这个骚女人,别以为那点破事我不知道,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正经?”史本善想起前不久到金凤县看望老战友程天民,程天民不在家,委托儿子程鹏招待他,两人臭味相投,酒后闲聊谈到女人时,史本善吹嘘手下有一绝色美女名叫姚琴,程鹏问了长相及一些情况后哈哈大笑,说那是自己玩过弃之不要的,然后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们的性爱场景,史本善听了心中一阵阵荡漾。末了,程鹏遗憾地说:“可惜不是处女,不过那块被耕耘过的熟地更有魅力,真想再尝一次。”这些话让史本善浮想联翩,他恨不得立即在那美丽的胴体上兴风作浪一回,做一回神仙的感觉。想到这,他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
史本善正在想着怎么样把姚琴弄到手时,桌上的电话却“嘀铃铃、嘀铃铃”地响了起来。他有些心烦气燥,顺手抄起电话,“喂,哪位?”
“史哥吧,晚上到我这来一趟,咱哥俩喝一杯。”刘天龙尽量平心静气地说。
“中午不是才喝过吗?”史本善觉得刘天龙这时候打电话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意,要在平时他不会怀疑,而且平时刘天龙打电话过来总是说:“史哥,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在5188套间”或者“史哥,最近兄弟这来了几个新货,过来乐乐”。史本善知道色情这个行业小姐要经常更新,一个小姐在一个地方时间做长了容易出事,有的是因为产生感情了,更重要的是要给客人不断有新鲜感,因为男人总是喜新厌旧,要不断满足男人的欲望,就必须不断地给男人一些新鲜的刺激。
刘天龙总是在来朋友或者来新的小姐的时候打电话给他,这一点史本善算是掌握了这一规律。现在刘天龙说俩人喝一杯,他们俩人什么时候单独在一起喝过酒?史本善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就是没有,从事多年文字的职业让他喜欢嚼字眼,也对此十分敏感。
那是因为什么事呢?一定是何慧的事,是因为中午他刚刚把她弄了。史本善想起来刘天龙曾经对他说过:“这个何慧条子不错,眉眼也好,他要将她养熟了再摘,看来他是留给自己的。”想到这,史本善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现在关键是做好善后工作,他刘天龙不会为一个女人就与兄弟翻脸吧。
“你干脆就直说了吧,是不是为何慧的事?咱兄弟还兜什么圈子?”史本善单刀直入,一下子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算是一件,就是想告诉哥哥在这方面不用担心,一切都由弟弟扛着呢,另外,我还找你有更重要的事。”
“好,那我过去。”史本善见刘天龙这样说,觉得他还是个聪明人,自己不过去解释一下对不起兄弟,而且还不知道刘天龙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老地方,不见不散”,每次刘天龙都是这样说着挂了电话。
广电大厦和天龙宾馆只隔着一条街,史本善很快就到了,他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开了,刘天龙笑呵呵地迎了出来。史本善知道过道上安装了监控摄相头,刘天龙在办公室里可以对整个宾馆的情况了如指掌。
“史哥,快请坐。”刘天龙亲热地挽着史本善的手臂,一起坐下。
女秘书走进来,给俩人各沏上一杯龙井茶,悠悠的茶香立即在房间弥漫开来。她过来给两人敬上烟,并将烟点着,然后知趣地离开了。
“天龙老弟,老哥酒后乱性,一时糊涂将小慧弄了,听说她是你喜欢的人,你不介意吧?”史本善吐了一口烟圈,开门见山地说。
“不就是个女人么?还比得上咱们兄弟的感情。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了可以调换,手足断了就不好接了。难得你看上小慧,今后小慧就是你的了。”刘天龙异常地爽快。
“好,够兄弟。今天我带了二千块钱,麻烦你转交给小慧,就说是我的一片心意,我在你这玩女人可从来没出过钱的,今天是看她是个处又太小可怜可怜她的,今后如果不听话还要你多做点工作哟。”史本善语带双关,意味深长地冲刘天龙笑了笑。
“怎么能要老哥出钱?钱你收回去,我已经给过她一万了,回头我再给他一万,就说是你给的。我刘天龙自出道以来,还没有摆不平的事,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何劳你操心?你以后对她温柔点,把她的心收了,让她对你服服帖帖地就行了。”刘天龙面授机宜。
史本善哈哈地笑了起来,“怪不得老弟有女人缘,你老哥是军伍出身,做事粗枝大叶,今后真还得向你好好讨教呢。”
“不敢当,不敢当。史哥,小弟求你一件事,这件事办成以后对你我都有极大好处,还请你多多费心啊。”接着,刘天龙把陈虎想当金凰市公安局一把手的事告诉了史本善。
史本善听了,面露喜色,说:“这是好事啊,现在他终于来投靠你了。你做这一行,公安局是第一大靠山,不然三天两头地查房把客人都吓跑了。虽然我有些关系在上面,总不能老是用吧,重要关系得要关键时候用。只要我们把陈虎拿下,我们就是把色情场开到公安局的楼底下去也没有关系。你放心,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刘天龙拿过来一个皮箱,递给史本善说:“这里面有五十万,你拿去活动活动,不够随时打电话给我。”
史本善接过来,掂了掂:“要花这么多吗?”
刘天龙狞笑说:“值,我这是长线投资,到时不知要收回几十倍几百倍呢。”
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