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喉歌鸲(Gorge-bleue)
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蓝色之一,既绚烂又柔和,既温暖又清冽,天鹅绒的柔光和蓝宝石的辉亮相得益彰。
如果说蓝喉歌鸲是我们地区所有鸟中最像那些因为羽毛鲜艳而声名远播的南欧品种的话,会觉得有所夸张吗?它比欧亚鸲略微强壮,也更优美,因为它昂首直立于长腿之上,向周围的关注者展示着无与伦比的蓝色护羽。它的背脊、翅膀和腹部并无丝毫特别之处:背脊和翅膀是暗灰色,腹部浅灰色,尾巴倒有两块红棕色的斑记加以点缀,把深褐色的基调提亮不少。它似乎知道自己有一条漂亮的尾巴,总是挺得笔直,就像它总昂着脖子一样。前额是和外袍相同的颜色,但被娇俏地画上了一道略显黄色的白色细带,就在眼睛上面,几乎环绕脑袋一周。但这套整体还算素净的衣服最大的亮点在于那片天蓝色的胸羽,它吊在喙下缘,盖过整个喉部,延伸到胸脯非常靠前的地方。它形状上很像孩子的围嘴。黑丝绒般的封边、白锦缎般的花边,再加上橙色的边纹,彰显了剪裁的精致与高雅。至于它的蓝色,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蓝色之一,既绚烂又柔和,既温暖又清冽,天鹅绒的柔光和蓝宝石的辉亮相得益彰。还要锦上添花的是,胸羽中间、喉咙那儿,一颗银色的星星闪闪发亮,就像女式西服上加别的胸针。
蓝喉歌鸲(Gorge-bleue)
在我们这般平淡的气候下,大自然是怎么创作出这件艺术精品的呢?它从哪里来的灵感?又在哪里找的颜色?它一定颇费周章,所以时有或缺、或未能完工:幼鸟没有蓝色的羽毛,雌鸟一定年龄前也没有。在丈夫眼中,雌鸟后期才显出漂亮,因为胸前出现闪耀着蓝色波光的半根项链,这对它的朴素而言极其显眼。一两岁的雄鸟似乎还没有时间充分戴上这件豪华的饰品。有一些鸟儿永远都不会拥有:银色星星不会显现,或者相当模糊。只有那些经过磨炼的年长首领才能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呈上蓝喉歌鸲完整的瑰丽盛装。但它们也很有可能眼见着华服衰败下去。哦,如果它们珍视这套服装的话,可千万不要落入人类设下的圈套呀!也许它需要每年迁徙到南欧,依靠热情的阳光保持更新这身羽毛,也可能被俘的悲伤不仅让它心情沉郁,也让它的羽毛黯然失色,总之,囚笼里的蓝喉歌鸲从第一次换毛开始,就眼见着胸前的明媚蓝色退化为平淡无奇的灰色。它的宏伟华丽只属于自由!
可是,这么漂亮的鸟儿,对自己的美貌也深有感知的鸟儿,怎么愿意过着晦暗的生活,逃避着,躲藏着,似乎对自己生来的优遇颇为羞愧?大自然总有这类秘密,也没有必要做出解释。事实就是,虽然蓝喉歌鸲在我国及邻国分布极广,我们看到它的次数却少之又少,欧亚鸲常见。它不喜欢森林本身,而是喜欢森林边缘和林中空地,从中寻找带沼泽的沟渠、斜坡、高大的草本植物、灌木丛和柳树。它对柔软的枝条情有独钟。它的窝巢靠近地面、或直接位于地上。通常它离开窝巢只是为了在草丛中或矮林内捕食昆虫;在这些由于下雨形成各个水洼、又被阳光晒得温暖的潮湿地区,昆虫可是比比皆是。刚刚出生的幼鸟会跌跌撞撞摔出窝巢,然后像老鼠一样,钻进遇到的各种洞穴。它们已经长出翅膀,但使用起来远不能得心应手。它们和父母们继续着这种半地下的生活,直到迁徙季来临,各个家庭集合起来、组成团队、准备开始盛大的旅行。
蓝喉歌鸲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忘记贴近地面的保守习性,表露出略为激动的性情:庆祝婚礼的时候和遇到对手的时候。雌鸟孵卵时,雄鸟会在某条高高的柳枝上唱歌。这是它的地盘,它时不时直直地冲向天空。它往往夜间如此,沐浴着月亮的清辉。它的啁啾鸣唱像有两个声部,清越之音声声入耳。这是幸福的鸟儿和温柔的丈夫才能发出的美妙歌声!不过,它也有失去温柔的时候,那是它看见草丛之间或沟渠岸边出现和它相似的胸羽之时。它会马上陷入不可名状的愤怒。它所有的羽毛都会竖起。然后,两个对手以同样的冲势扑向对方。战事往往惨烈。获胜方没看到蛮横的对手输到在地上打滚是绝不会罢手的。有时,它还会用喙给对方以致命的一击。之后,它满身尘土地返回窝巢,伤痕累累,却得意扬扬。我们由此可以看出,蓝喉歌鸲知晓自己这身制服的价值。如果说它不屑在外面炫耀的话,至少,它愿意单独在家人面前展示那绚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