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张昌宗私心诬忠臣 张道济大义仗直言

长久之法,只能是派兵驻守,建造完善的防御体系。

武则天下令,以雍州长史薛季昶摄右台大夫,充山东防御军大使,沧、瀛、幽、易、恒、定等州诸军皆受薛季昶节度。四月份,幽州刺史张仁愿被安排负责幽、平、妫、檀等州防御信报,与薛季昶相互通信,共同抵御突厥。至于并州州牧的差事,就交给了相王李旦,同时充任安北道行军元帅,以魏元忠为副元帅。

六月,武则天召神都留守韦巨源回长安,副留守李峤担任东都留守。

从公元701年的十月,到公元703年的十月,武则天就一直停留在了长安。太子继承人已经确定为李显,长安李唐旧族也就不是威胁。默啜不会让武则天这么安生,他表示,既然并州防御那么好,我们就不抢了。他领兵杀到了代州(山西东北部),抢了就跑。这个东到渤海,西至天山的后突厥帝国,内耗十分巨大,所以,不抢不足以振奋激情。然而,就是因为大,突厥的内部争斗一直也没消停过。

多数部落并不直接听默啜指挥,擅自行动也是有的。

九月初八,突厥分部入寇忻州(山西西北)。

打吧,只能弄死他!

长安二年(公元702年)九月十六日,武则天下达了进攻指令。但任务已经非配号,却并没有执行下去。考察出军成本和被抢的成本,武三思认为,这个结果可以接受。长安三年(公元703年)六月,安静了大半年的默啜,忽然派来使臣莫贺干,想要和李显当亲家。逼婚很成功,李显的一个儿子娶了默啜的一个女儿。

朝中还有没有大将?

有。

唐休璟。

吐蕃使者求和,宴会上,吐蕃大臣论弥萨,一个劲儿地盯着坐席中的一位将军看。他看了一眼,再看一眼。武则天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道:“令使为何总是看他呢?”论弥萨指着坐在远处的唐休璟,激动地说道:“洪源之战,此将军勇猛无敌,臣早就想认识他了!”

武则天呵呵一笑,道:“这位便是唐休璟了,洪源之战,的确派他去的。”

论弥萨知道,以唐休璟的座次来看,地位绝不会比其他将领高,唐休璟,只是个镇守边关的都督。事后,武则天将唐休璟提拔为右武威、金吾二卫大将军。而吐蕃使者回去之后,一个劲地说大唐不乏人才,如此厉害的人物排位如此靠后(前头的是武三思、武攸宜、武懿宗等著名将领),可见最好和谈。

唐休璟,武则天召他谈论安西战况。

唐休璟写成未来事态演变提交,未来十几天,每天发生的状况都如唐休璟的预言,武则天看着满头白发的唐休璟,有点儿后悔地说道:“真是后悔,这么晚才用你。”她对宰相们说,“休璟熟悉边境,你们十个都比不过他一个。”

唐休璟,时年七十五岁,曾率领军队与吐蕃大军对阵,六战六捷,一直打到吐蕃派使者到长安请命。

大明宫

李世民为父亲建造永安宫,还没建造完,李渊就去世了。到了武则天主政,便把永安宫更名成了大明宫。

李治在位的时候,大明宫就继续筹建,一直到现在,这美轮美奂的摩天大厦终于建成。大明宫又被人称作是“东内”,可却并不在最东边,而是在整个皇城的东北。它是长安城中最大的建筑,也是世界历史上最宏伟的建筑群,没有之一(面积是故宫四倍多,而故宫是现今世界最大的宫殿)。

万国衣冠,九天阖闾,那是多少人梦寐过的地方,又是多少才子佳人伫立过的地方。

大明宫,轻而易举地成为了大唐三百年的政治中心。

武则天在大明宫主持朝政,规格虽然更大了,但烦心事依然多。

首先是谋反问题,因为平日里懒得动弹,她把朝政全权交由二张兄弟处理。邵王李重润(李显和韦后的儿子)和他妹妹永泰郡主、郡主老公魏王武延基实在是看不惯,就在私底下议论。男宠张易之同学听后,哭着跑去找武则天,说李重润这家伙不厚道,跟永泰、魏王二人每日议论朝政,指指点点。

武则天大怒,逼三人自杀。

武则天有一句名言:“朕要封了二张!”

此言一出,舆论界没有哗然,没有炮声,只有掌声。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太平公主三人上表,哭着、喊着要武则天给张昌宗封王。武则天推辞了一把,四天后,三封更加情真意切的上表送到了武则天面前。具体内容无考,自由发挥如下:

昌宗帅气逼人,功勋卓著,贤良淑德,为陛下万年计,理当封王!

武则天被感动了,封张昌宗邺国公。如今,再看看二张兄弟的亲戚是如何嚣张的。

张昌仪,洛阳令,县官。上朝的时候,他站在刺史的位置。

某日,魏元忠碰见,怒气冲天地臭骂了他一顿,让他滚回自己位置。吃了亏,没话说,张昌仪走了。

张易之的奴才,骑马满街撞人,残暴为害,魏元忠逮捕了他们,杖杀之。

所谓杖杀,就是先用小猪鞭抽得一道道红印,然后等待屁股肿胀出脓水。最后,用大木棍子狠狠打,腚皮爆裂,脓水外流,血肉模糊,骨头外露,惨不忍睹。

魏元忠离死不远了。

那日,武则天想让张易之的兄弟张昌期到雍州(京畿)工作,便问宰相:“你们说谁能担任雍州长史?找个有能耐的!”

魏元忠抢先一步,“此事非(薛)季昶莫属。”

武则天呵呵一笑,道:“季昶在京很久了,做事很认真,朕想让他继续待着……你们看张昌期怎么样?”

“嗯,昌期这人合适啊!”

“陛下圣明!”

“臣顶!”

“臣也顶!”

魏元忠大声反驳,“张昌期年少轻狂,从来就没干过官吏应该干的事。以前他在岐州,岐州的百姓都恨他,跑得差不多了。陛下现在让他在雍州,可知雍州是皇城所在,事务繁忙,人口众多,陛下想让雍州惨不忍睹,尽管用他!”

武则天沉默了,魏元忠接着说道:“臣自先帝以来,宠命优渥,今日担当宰相,不能尽忠死节,让小人在陛下身旁,是臣之罪!”这话让武则天很不高兴,而张昌宗,也终于等到了整死魏元忠的机遇。

二张开始诋毁魏元忠,说他跟高戬二人私底下有议论,说太后(注意这个词)老了,不如跟着太子走更长远。

武则天震怒,将魏元忠和高戬下狱。

高戬下狱,给了太平公主很大压力,因为他俩也是有感情的,情夫被捕,那可咋整?然而,二张不想让他们活着。为了达到目的,昌宗兄偷偷把凤阁舍人张说(就是张悦,男性)找来,对他说:“照剧本说,有大官做。”张说大喜,曰:“有官做,太棒了,我这就背下来,张公放心!”

第二天,张昌宗闹着让武则天审案。

武则天便把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和各位宰相都叫了来。魏元忠站在前头,而张昌宗站在魏元忠对面,当庭对质。双方你来我往,自证清白。

“魏元忠,你明明偷偷说这话了你怎么说你没说?”

“张昌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这话了,既然是偷偷说的,你耳朵是狗耳朵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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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宗兄被魏元忠波涛汹涌的雄辩给拖垮了,最后,他跟武则天说道:“张说听魏元忠这么说过,把他叫来一问便知!”张说要走了,临走的时候,凤阁有很多人来送行。

一个叫宋璟的凤阁舍人对他说:“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能依附权势苟且偷生。获罪流窜,这是我们的荣耀。如有不测,我一定会叩阁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一举!”张说淡然地看着宋璟,点了点头。

殿中侍御史张廷珪对他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左史刘知几对他说:“莫污青史,连累子孙!”

张说木然地看着他们,不为所动,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拜别了诸位同僚,踏上了前往大明宫(宣政殿)的路途。

张说一路无话,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走到宫殿,张说拜了拜武则天。武则天怒气未消地问:“你听魏元忠说过太后太子的事吗?”张说拱手侍立在前,一句话也不肯说。他的眼神里,似乎是恐惧,也似乎是义愤,但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眼看就要惹得武则天大怒,也怕张说就要出卖自己,魏元忠忽然发话,向着一声不吭的张说骂道:“张说,你要跟张昌宗一起罗织我魏元忠吗!”

张说眼神中忽然闪现出晶莹的东西,他悲伤地望着魏元忠,摇着头怒斥,“元忠,你是宰相,怎么能像小人一样说那种伤人心的话!”

张昌宗急了,见势不妙,他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逼问张说,让他赶紧说到底有没有。张说瞟了一眼张昌宗,脸颊微动,忽然,他把脸转向武则天,拱手答曰:“陛下且看看,在陛下面前,张昌宗尚且如此逼臣,何况在外!臣今日对质朝上,不敢做那昧良心的事。臣从未听元忠说过那些话,只知道张昌宗逼臣诬陷别人!”

言罢,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待武则天的裁决。

张昌宗和张易之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高呼冤枉,指着张说嚷嚷道:“张说跟魏元忠同反!”

武则天也开始有些紧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昌宗答道:“张说曾经说魏元忠就好比伊尹、周公,伊尹放逐太甲,周公独摄王位,不反却是什么!”

张说听罢,怒斥道:“二张是小人,他们光听我说过伊尹和周公,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道理。那日,元忠刚被选中,臣是郎官,前往道贺,元忠对宾客们说,‘无功受宠,不胜羞惭。’臣确实也说过,‘明公居伊尹、周公的职位,哪里是愧当三品!’伊尹、周公,为臣至忠,古今仰慕。陛下用宰相,不让他们学伊、周二人,那让他们学谁?学张昌宗么!况且,臣岂不知今日依阿张昌宗便立刻升官,替元忠说话立刻招致灭族!可臣知道,元忠冤魂在天,臣荣华在地,皇天后土,天地良心,臣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所有人都震惊了,张说挺直了自己的脊梁。武则天冷笑,指着张说道:“张说反复无常,一起把他给我拉下去治罪!”

散会!

几日后,张说没有松口。

武则天彻底愤怒,她想一脚踹到张说的头上。

她指着张说,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下令让宰相们一起审理这个案子。怕事情做不好,她给宰相们安插了一个办事得力的主持——河内王武懿宗。

酷刑过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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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宗:事到如今,我还记得她满身大汉的样子。

张易之:弟弟,你的文采真是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