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明
这是一部关于法国革命的小说。小说中几乎所有人物都是真实的,小说与历史事实接近一致——就那些历史事实得到认可而言,这真的并不非常遥远。这部小说既不是法国革命的概览,也不是法国革命的完整叙述。故事围绕巴黎展开;省里发生的事不在这部小说的范围之内,而且,大体说来,省里发生的都是些武装斗争事件。
我的主要人物在法国革命之前并不出名,直至革命发生才使他们为人所知,而且,有关他们的早年生活,人们知道的并不多。我利用了现有的材料,对于其他不熟悉的情况,做了一些基于经验或者基于学理的推断。
这也不是一部不偏不倚的故事讲述。我力图按照我的人物看待世界的方式来看待这个世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偏见和看法。在我能够做到的地方,我就使用他们的真实语言——他们的语言源于有记载的演讲或者源于存留的作品——然后,把它们织入我自己创作的对话之中。我一直受一个信念指引:进入书面记载的话语常常在更早时候已经被人讲过,只是没被记录罢了。
有一个人物或许会令读者感到疑惑,因为他在本书中扮演了一个间接但却独特的角色。关于让-保罗·马拉,大家都熟悉这样的情况:他被一个漂亮的姑娘刺死在浴室中。他的死,我们可以确定,但是在他的一生当中,几乎每一件事都有不同的解释。马拉医生比我的主要人物大二十岁,有过漫长而又有意思的革命前的职业生涯。我不认为我既能处理好这个角色,又不破坏本书的平衡,因此,我干脆让他当一个客串明星,出场虽然不多,但富有挑逗意味。希望日后创作一些关于马拉医生的作品。任何这样的小说都会颠覆我在这儿提供的历史观。在创作本书的过程当中,关于何为真正的历史的问题,我跟我自己进行过无数次的辩论。不过,我觉得,在你能够反驳你的论点之前,你必须首先陈述论点。
书中的事件纷繁复杂,因此,戏剧化的需要和解释的需要必须互为衬托。创作这类小说的人容易成为学究抱怨的对象。三个小点将会阐明我是如何未加证伪地使生活更加轻松释然的。
我在描写革命前的巴黎时,谈到了“警察”。这是简单化的写法。执法由不少机构负责。但是,每次出现暴乱的时候就把这个故事抬出来,告诉读者哪一个机构在场,这未免会让人感到枯燥乏味。
为什么我又一次把威尔宾馆叫作“市政大厅”(City Hall)呢?在英国,“市政大厅”(Town Hall)这个术语会唤起一幅舒适自在的、议员一边拍拍口袋一边谈论圣诞装饰和垃圾箱的情景。我想要传达一个更富有生机活力的美国思想;权力在市政大厅。
还有更小的一点,那就是,我的人物在不同的时间吃正餐和晚饭。时尚的巴黎人在下午三到五点之间就餐,在夜里十点或者一点吃晚饭。但是如果后面的这顿饭带有一定程度的正式性质,我就把它叫作“正餐”。整体而言,本书中的人物作息时间迟。假如他们在三点钟做什么事情,这通常指的是凌晨三点。
我非常清楚,小说是互相合作的努力,是读者和作者之间的合作项目。虽然我审视过我本人关于不同事件的版本,但是,事实却根据你的观点在变化。当然,我的人物没有获得事后洞见这种运气;他们只是一天一天地尽他们的本分在过日子。我不想劝说我的读者用一种特定的方式来看待不同的事件,也不想劝说我的读者从不同的事件中吸取特定的教训。我努力创作一部给予读者改变看法、改变同情心的空间的小说:一部一个人可以在其中思考和生活的作品。读者也许会问,该如何区分虚构和事实。一个粗略的指南便是:好像特别不可能的事情可能就是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