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夏泱泱的身子,很痛。
好像从中间被撕扯开了一样,然后又被火灼烧过,又辣,又肿,又痛。
离开山洞的时候,她刚站起来要走,腿就一软,扑到了地面上。最后还是被人在腰上绑了绳子,拉到山崖顶上。
萧承璟却还不解,如何她一夜之间就冻成了这个样子。他还当她受了凉,却不知道全是他的罪过。
好在因为她坠了崖,便假托是摔坏了腿脚。
下山到时候,夏泱泱并没有见到萧承璟,山庄里的人,弄了个软椅,把她抬回庄子里去了。
她的腿却也合不拢,肉皮子磨破了,一蹭就疼。
可是到了庄里,这事就不好糊弄过去。那山庄的管事多事得很,已经叫了郎中来看。
那郎中搭了脉,只道她气虚得很,开了些补药,说这皮外伤,他一个男子,到底还是不好去看。
夏泱泱却还没来得及推脱,王夫人身边那个婆子却已经跑了进来。
“夫人,你是个有身子的人,还是小心点。让老奴瞧瞧你这腿脚,有没有伤到。”
夏泱泱为难着,把腿脚往被褥里缩了缩:“嬷嬷,皮外伤,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婆子却已经把着她的脚了。
高门大户里女子生养,一半是靠着这些老嬷嬷。从前萧老妇人待字闺中,跟英国公圆房之前,就是这老嬷嬷跟着萧老妇人的亲娘,一同把那匣子打开,给萧老妇人看那木偶的。
在这老嬷嬷心里,可没有什么要羞的。
“夫人,你就给老身看看。你啊,就是头胎,害羞,等再过几个月,生养孩子,还不是什么都要给人看。不就是腿吗?你家丫鬟伺候你沐浴,就没让人见过?”
这老嬷嬷觉得,这位夫人到底还不是千金小姐出身,所以也就不大气。不过,这番话说出来,这老嬷嬷脸上还有些尴尬。她差点儿忘了,这位夫人,这是头胎,但也怕是最后一胎了。
她拉了夏泱泱的腿,老手一摸,足踝处却是好好的,就还拍了拍:“万幸,夫人你没崴了脚。不然那脚肿得高,起码一百天不好走路。要是胎身重了,又不活动,怕是不好把孩子养下来呢。”
夏泱泱也不是不习惯给人看着。她在冰中的岁月,也就这么给人看着,让他看她周身的血管,他渴望的血液,就在其中流动,循环。
她抬头,便是无际的天空和原野,连蜜蜂和蝴蝶,都有美丽的衣裳。只有她,穿的只有千年的寒冰。有时候她想,他怎么就披着衣裳来,白色的,飘逸着,像神仙一般。他为什么就不跟她做个伴儿呢?
可那时,只有她跟他两个人。跟现在被那婆子看,还是不同的。
那婆子歪着头,往里一瞧,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看了看夏泱泱,脸又变得黢黑,只不过一瞬,这婆子的脸上已经是色彩纷呈,五颜六色了。
“夫人……你在山上可遇到了什么?”
彤云说:“我家夫人还能遇到什么?你不知道?拜了神,就摔到山崖下边了,后来不就是世子下去救了?”
那婆子也就不说什么了,语气硬邦邦地:“你给你家夫人弄些热水,把身子洗干净了再说吧。”
“这用得着你说?” 彤云不悦她指点自己做事,“我家夫人在外边冻了一晚上,自然是要暖暖身子,我早就叫人备水了。”
“那就好。” 那婆子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去看看世子……你家夫人,可能没怎么冻着。”
她阴阳怪气地落下一句话,就扭着粗腰走了。
这婆子刚走,彤云就忍不住了。
“夫人,那事儿……可成了?”
夏泱泱白了她一眼嗔怪:“你怎么像个色中饿鬼,这么急着知道,要不赶明儿给你也找个汉子,好尝尝滋味儿。”
彤云平时大大咧咧,其实还是小姑娘心态,捂着脸:“夫人你取笑我。彤云可是要一辈子伺候您的。不过,夫人你瞧你这满面桃花的样子,不用答,我就知道了。”
夏泱泱心里到有些紧张了,她竟喜怒如此形于色?
彤云拿铜镜放到她面前,里边的人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神情舒畅。这也是,憋了那许久,她也是难藏这欢愉畅快。这也真是丢了人了,好歹也是人家婶娘,是个长辈,怎么一副久旱逢甘露的骚气样子。可莫要让萧承璟见了去。
不多时,那热水也好了。
夏泱泱却还是不好自己走路,下了床,身子就要往前扑。
彤云又恼恨:“我哥嫂成亲的时候,可没听说我嫂子下不了床。也不是,我从来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世子他可真是好狠啊……”
夏泱泱脸上一热,把脚伸进热水盆里探:“他这不是狠……”
她把两只脚都放到盆里,只觉得热水蒸的舒服,腿脚的血液流的快了,身上的伤痕和疲乏都减轻了很多。
“……他是身子好。” 夏泱泱用热气蒸腾的手捂在自己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彤云拿了汗巾,沾了热水,搭在夏泱泱的背上:“身子好?你瞧瞧这后背,我都没法儿下手擦了。碰哪儿都怕伤着。夫人你,这么好的身子,真是万里挑一,水水灵灵,一条疤痕也没有,就算是喜欢,也不能又掐又啃……”
夏泱泱压抑着上翘的嘴角,有些窘迫:“他没……”
“骗鬼啊,这一块又一块青青紫紫的,你别说是从山上摔到的。这山上还能摔出牙印子?”
真是越说越不成样子。
夏泱泱再不害臊,也受不得这丫鬟再说下去,把话题一转,问起正事儿来:“倒说说你,可挑好了孩子了?”
“这事儿也成了。”
萧承璟跟夏泱泱困在山里,彤云也就有了机会下山,去见她亲戚。
“我哥嫂本来就已经看好了两个,只不过他俩光瞧着那壮实的好。还好我是去了,另外那个小一点,又白净些,要是挑那个五大三粗的,谁看着都不信是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