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

宁萨尔公主正在她的寓所里,一边哼唱着轻快的歌谣,一边摆弄着那几盆被魔法老师施过法的?绶花,它能够自己探出头去窗外喝露珠和雨水。女仆嘱托她不要忘记完成每天的朗诵日课,她便起身欢快的从窗户边跳了过来,闭上一只眼俏皮地说:『好啦,我知道啦。』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很多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铠甲互相碰撞的叮咚作响,震得整个屋子都微微的颤动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宁录便带着一批护卫队进入了小姐的房间,他进屋后便仔细张望着房里的一切,并吩咐人把窗户关好。

『爸爸!出什么事了吗?』公主不解的看着她神情慌张的父亲。

『我亲爱的女儿,一切还好吧?』

『好得很啊,您这是怎么啦?』女孩也有点紧张了。

『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你;或者威胁过你的?』

『从来没有啊,爸爸。』

『那就好,不过你待在这里不安全。』宁录一把拉住女儿的手,就往门外拽。

国王的严肃表情吓坏了屋子里的每一个女仆,这么多年来她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紧张的气氛,在无忧无虑的岁月里,一直是靠他们可靠的国王解决着问题。长久以来快乐和幸福的生活让每个人早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恐惧。而这时,她们中有的人尖叫了起来。宁萨尔挣脱开她父亲那有力的大手,问道:『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先说清楚!』

宁录王冷静了一下,说道:『好的,我亲爱的女儿,那你现在马上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一会就搬到我寝宫的边房去住,在那里你会比在这里安全,到那时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然后他走出房门,吩咐护卫队长调集二十人,去国王寝宫的边房站岗,自己则陪着女儿收拾好行李,由另外一队人一起护送着公主离开这里。

傍晚时分,等到女儿在自己的寝宫边上安顿下来,宁录王便轻轻的敲门问:『小宁萨尔,我可以进来和你谈谈吗?』

『好的,父亲。』公主说。

宁录王推开门,看到刚刚搭好幔帐的女儿从床上下来,便吩咐仆人们先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父亲,你要急死我了。』

『小宁萨尔,关于圣域的事,我相信你和其他人一样,都非常好奇;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那么你就是未来这辛拿地的女王,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关于圣域的一切了。』宁录王把女儿拉到一边,开始小声地讲述起来:从与他父亲上山练习猎术开始,到发现古遗址内的眼睛,再到眼睛用它的力量帮助自己掌权。

『女儿,进入圣域的标记和路线我记在这里了。』他拿出一捆卷轴,把它铺开后是一幅画作,上面描绘着一个猎户一手拿着武器,而另一只手持着盾;他告诉女儿这幅图上隐藏着一条进入森林并找到圣域的正确路线,并用手指给她看:『女儿,请记住这条路。今天我和你说这个是因为,如今我违背了眼睛的意志,这是我第一次违反它。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我遭遇不测,那么你就是这个国家的女王,你将继承我进入圣域的权限,记住,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无论那眼睛叫你做什么出格的事,你都要好好和它谈谈。』

『你违背它什么了,父亲?今天你到圣域去了,它这次要你去做什么?』宁萨尔迟疑的看着他的父亲。

『没什么……』宁录王抱住她的女儿,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只要你能幸福……我愿意做一切事……』

十五天后,在巴比利姆王宫的层层护卫和每日不下十次的周边巡逻之下,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一切看起来依旧是风平浪静,别说什么可疑的力量,就连哪怕一只小小的使魔兽都没有出现在王宫附近。国家上下和八座城市之间依旧是一片政通人和,没有任何人显示出对他们的王有半点怀疑的迹象。

见到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宁录便在那天晚上又来到女儿的房间看望她。

『我亲爱的女儿,是我多虑了。』他笑着走进来。

『爸爸,你来了。现在能放你这个可怜的囚徒女儿走了吗?』公主用淘气的口吻问道。

『哈哈,当然,不但要把你这个小囚犯释放,还要给这个小囚犯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什么?!』公主捂住嘴,然后露出了藏不住的欣喜。

『是的,如今这七个城邦的城主,都在向我提亲,他们的王子各个都对你迷得不行,无论是希伯地的拿鹤还是约坍,抑或是我的护卫——多单的王子芬内克,他们都拜倒在你的魅力之下。但是我没办法做决定,我希望把选择权交给你,我亲爱的女儿,我希望你的幸福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谢谢爸爸!』公主一下跳到父亲的怀里,像个小女孩一样依偎着宁录王,而此刻他的幸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正如最熟悉公主心思的女仆们所预料的那样,宁萨尔选择了尼尼微的王子约坍,而他们的婚礼则在尼尼微的宫殿举行。八个部落、七十二个部族的王宫贵族和达官贵妇门齐聚在这拥有七十余间房屋的大宫殿之中,公主和王子则在最耀眼的大厅中央款待着宾客。不久,典礼开始了:宁录王手挽着穿着华丽典雅的宁萨尔公主,把她交给了站在那里露出紧张而又兴奋神情的等待多时的王子。之后,公主和王子在众人的祝福和见证下相拥而吻。宁录王看着幸福的一对儿新人,泫然欲泣,他转过身来对大家说:『这是我在圣域内做出的决定,山麓之神达姆伽尔努娜让我把女儿嫁给兽人王的儿子约坍,这是来自圣山的旨意:希望我的女儿——我未来王位的继承者,能和他的丈夫一起开创一个更伟大的时代!』

会场内掌声雷动,众人欢呼雀跃,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多单的王子芬内克——国王的护卫,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斜着眼望向这一对新人。等到他们的国王刚刚演讲完,这位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护卫,则拔出剑将国王的头颅斩下。

整个大厅内瞬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整个会场顿时乱作一团:人类之子、兽族之子、巨人之子、矮人之子四位王子纷纷上前斩杀芬内克,之后转过身杀死了刚刚成为新郎的约坍;御前护卫军则一边保卫着他们新的女王,一边和各个部族的骑士团谋反的士兵对抗。其他手无寸铁的人——那些没有人保护的贵族、小姐还有儿童和老人则一窝蜂的向皇宫的门口挤去,他们有的被误伤致死,有的被慌乱的人群踩踏致死,而逃出去的人则纷纷返回自己的国家,筹备展开报复与战争。

至于可怜的宁萨尔——辛拿地名义上的新王,则在一群忠心的护卫以及大魔法师恩扎克的护送下,逃离了尼尼微宫。当他们依靠着乔装打扮的掩护回到了首都巴比利姆的城墙外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整个城里火光窜天和听到城内到处的尖叫与哀嚎。已无处可去的公主,想起了父亲告诉她的前往圣域的路,于是她便告诉恩扎克,她要到神山马西斯去,去往圣域的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至少她能够躲在那里,等待外面的混乱慢慢淡去。

于是,宁萨尔公主便上马,在这十几个人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圣山的路。

注释:

拿鹤:希伯来语????,Nahor ,天主教翻译为『纳曷尔』,《圣经·创世记》中人物,诺亚子孙,相传为闪的后代

达姆伽尔努娜:Damgulanna,即宁胡尔萨格(Ninhursag),恩基之妻,宁胡尔萨格名字的意思为『森林之山的女主宰』(源自苏美尔语『NIN』-女主宰或女王;『?AR.SAG』-圣山、山麓),可能涉及到她神庙的地点,位于埃里都的『埃库尔』(E-Kur,『大山深处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