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鸿门宴
杜如晦看着怀中面色发白的程若凝,猛然抬头,眼神凌厉地看着沈久,说道:“你下了什么毒?把解药交出来。”
沈久看着程若凝,见她眉头解锁,双唇已经失去了血色,说出的话也已是断断续续:“夫君,救……我。”
庭院中的弓箭手仍是举着弓箭对准沈久与季沉两人,杜如晦原本狠厉的眼神,在看到程若凝如此难受后,眼神又化成了心疼,看向沈久道:“你将解药交出来,我便放你们二人离开。”
沈久环视了一圈院内的人,拔剑说道:“你可能误会了,今日不仅我要走,程若凝,我也要带走。”
听到沈久这句话,杜如晦怒火中烧,将程若凝交给侍女后,起身持剑道:“欺人太甚!”伴随着他这句话的,还有他直直刺来的剑。
沈久自然不遑多让,携青山剑敌之。
杜如晦的剑法,犹如滔天白浪,携雷霆万钧之势,袭向沈久,剑气所过之处,荡起院中万千树叶,就连树干也被激地飒飒作响,发出呜鸣。
沈久身似幻影,脚法如飞,叠出层层残影,她的剑法不似杜如晦那般气势万千,也不似苏忱那般杀意弥漫。
若杜如晦的剑是汪洋巨浪,那沈久的剑便是这汪洋之上的长风。汹涌巨浪,被长风化作细雨,气势万千,也随长风拍打入海,瞬息之间,两人已过近十招。
无风便无浪。
纵使万顷滔浪,也是随风而动。
众人发现,杜如晦的剑法快而狠厉,却被沈久一一化解,沈久的剑法慢而柔和,且先是剑气,后是剑意,她先是用剑气,如风般抚过院中飒飒作响的树干,树干便停止了呜鸣。再是荡起剑意反刺,银光乍起,青山剑宛若银龙一般,携着一股劲风,极其迅疾,猛刺向杜如晦。
杜如晦持剑挡之,铛的一声,他手中的剑再次撞上青山剑,剑身开始震颤,嗡鸣不止,下一刻,杜如晦的剑便断裂开来。
众人都呆滞了片刻,因为没有人想到杜如晦的剑竟被沈久斩断,更没有人想到竟然有人的剑法,可以似春风般柔和,却又似寒风般凛冽,如此变幻莫测的剑风,还是第一次见到。
杜如晦被沈久的剑气激荡,撞在了院中的围墙上,喉咙间的血水立刻涌了上来,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沈久右手挽剑,看着呼吸不稳的杜如晦道:“我说过了,今日我要带程若凝走。”
杜如晦看到沈久向程若凝走去,自己勉力撑起身体,却又立刻倒了下去,眼看沈久就要靠近程若凝,将她带走,杜如晦挥手出声:“放箭!”
飞箭从院中四面朝着沈久和季沉射来,沈久立刻旋身,后退数步,将季沉护于身侧,她左手牵住季沉的手,以致于季沉的身体能随她而动,右手则执青山剑,将飞箭一一挡下。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掠至沈久身旁,沈久本想持剑刺之,却听那人道:“沈姑娘,我来助你。”
来人是楚方远。
楚方远的出现,让院中的两人皆是神色俱变,一人是杜如晦,另一人则是程若凝。不同的是,杜如晦是满眼杀意,而程若凝则是满眼悲情。
飞箭宛如漫天细雨,仍是不停地向他们射来,再这么耗下去,只会对沈久她们不利,若是只带季沉一人离开,沈久自是从容,但要在漫天箭雨下,带着程若凝与季沉一起,虽也是可行,但程若凝中了毒,不容耽搁。
沈久细思片刻,对楚方远说道:“你先带程若凝走,在周府等我,我来断后。”
楚方远起先并不同意,说什么也要与沈久共进退,直到沈久告诉他,程若凝身中剧毒,急需解毒,他才同意带着程若凝先行离去。
楚方远掠身至程若凝身后,双手横抱起她道:“若凝,我带你走。” 说完便飞身跃出了杜府,而射向他们的飞箭皆被沈久截下。
见程若凝被带走,杜如晦更是气愤万分,命府中守卫全力伏击沈久。既然程若凝已被带走,沈久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她催动青山剑,划出数道剑意,宛如寒风过山,将守卫全数震出数尺,她趁机搂住季沉,许是季沉已经习惯了沈久的保护,也立刻回抱沈久的腰身,就这样被带着飞出杜府。
沈久轻易便甩开追踪的人,回到了周府。等她来到楚方远门前时,发现门虚掩着,沈久一抬头便看到房内的程若凝倒在床边,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快步上前,扶起程若凝,让她坐在床边,然后发现床上躺着的是楚方远。
沈久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程若凝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缓慢地回道:“方远刚带着我回到周府,便倒下昏迷了。” 听到程若凝的话,季沉便探了探楚方远的脉,说道:“他原本就只恢复了三成功力,刚刚在杜府又用功过度,所以便昏迷了,现下要让他好好休息,不用担心。”
季沉的话,让程若凝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此刻她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季沉看向沈久说道:“阿久,你快些给她服下解药吧。”
沈久颔首应下,只见她拿起青山剑,抽剑出鞘,伸出自己的左手,作势便要用剑划去,季沉连忙拉住她,急声说道:“你干什么?”
沈久还是没有放下剑,只回了他两个字:“解毒。”
季沉疑惑不解地问道:“我是让你给她解毒,不是让你伤害自己。”
此时,程若凝勉力撑着床沿,虚弱地说道:“她没有给我下毒。” 见沈久没有回应,她继续说道:“是我自己下的毒,我没有解药。”
说完这句话,程若凝整个人已经向后倒去,奄奄一息,沈久着急地说道:“放开!” 然后立刻挣开了季沉的手,又继续用剑划向自己的左手。
季沉眼明手快地拦住了沈久,沉声说道:“我救她。” 说完便将程若凝平躺放在房中的贵妃椅上,替程若凝诊脉,季沉一边诊脉一边说道:“阿久,你忘了我是月昼谷的人了吗?”
探了程若凝的脉后,季沉眼眸微沉,说道:“这程若凝倒是对自己狠得下心,她给自己服了两种毒,现在两种毒在她体内相冲,所以她才活到了此刻,不然刚刚在杜府她就该死了。”
季沉自袖中拿出一个方寸大小的盒子,从中拿出一枚丹药,给程若凝服下,然后看向沈久道:“此药名叫回魂丹,乃我月昼谷独门秘药,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三刻之后,她自会解毒醒来。”
听到季沉的话,沈久便将青山剑收剑入鞘,然后又听到季沉道:“阿久,你右手的伤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他提起,沈久都快忘记自己右手受伤的事情了,她微微侧首,回道:“只是渗了点血,无甚大事。” 季沉没有说话,直接将她拉出了楚方远的房间,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季沉一边拿药,一边说道:“我再替你重新上药包扎。” 说完便开始为沈久重新上药,沈久也没有拒绝,看着像是在思虑着什么,季沉便问道:“阿久,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杜如晦肯定不会这么轻易作罢,等他查到我们是替周越去贺寿,定然会大动干戈来周府找我们,我们不能给周府带来麻烦。”
“你说的在理,杜如晦今日没有使用斗转星移对付你,应是忌惮在场之人众多,不想毁了自己的名声,他定是还会私下里再来找你,毕竟程若凝还在我们手上。”
“待程若凝醒来之后,我们便离开周府,先出城再说。” 沈久心里这么想着,现下就已经想要去安排马车,与周越辞行了。
季沉轻按下她的双肩,说道:“你在这里好好歇息,出城的事情,我来安排。”
沈久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突然有人替她安排出行,她心里有些不习惯。她看着季沉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说道:“好。”
季沉为她包扎好伤口,便要去安排出城的事宜,临走之前,他站在门口问道:“阿久,你今日所用是什么剑法?为何我从未见过。”
沈久不在意的回答:“临风剑法,我师父自创的剑法,小门小派,自然无人见过。”
季沉听完,便合上房门,去找周越辞行,准备出城事宜了。
三刻之后,程若凝果然醒来,面色也红润了不少,沈久心想,这月昼谷的药当真好用。
因为楚方远还未醒来,于是便用了两辆马车,马车旁的人,沈久也曾见过,是林岐。
林岐见到沈久,拱手行礼道:“沈姑娘,公子吩咐我来驾车。” 沈久回了一句多谢。
楚方远与程若凝共乘一辆马车,季沉与沈久共乘一辆马车,许是今日在杜府中有些劳累,两人一路交谈甚少。
等他们到了城外一间荒废的寺庙时,已是亥时,楚方远仍是未醒。林岐在寺庙内生起火堆,季沉、沈久、程若凝与林岐四人围坐在火堆旁。
程若凝的气色已是恢复,又像今日上午沈久在杜府所见到的那般,秀眉凤目,玉颊樱唇,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是美艳。沈久开到问道:“程姑娘,你与楚方远是何关系?”
程若凝抬头,笑着与沈久说道:“沈姑娘是好奇,我既是杜如晦的夫人,为何又与楚方远纠缠不清?”
沈久没有作声,好奇是有一点,但是不多。
“沈姑娘可曾有过矢志不渝的感情?”
程若凝问完这句话,不仅沈久抬起头,就连原本默不作声的季沉也抬眸,神情似是专注了几分。
沈久思索一番回道:“不曾,师父从未教过这些。”
程若凝又问:“那沈姑娘可曾有过心仪之人?”
沈久又答:“不曾,我自小便与师父住在一处。”
听到沈久的回答,程若凝又自顾自地笑了,说道:“告诉沈姑娘也无妨,这些事也藏在我心中多年,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我与方远,自小相识,少时他曾是……。”
程若凝的话还未说完,突然,火堆的火苗乱窜,寒光一闪,一把剑便向季沉刺去,速度太快,林岐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就在剑尖快要抵住季沉的喉间时,下一刻,剑尖被一把折扇抵住,青山剑的剑芒也随之暗淡。
火苗不再摇曳,寺庙中传来沈久的声音:“你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