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凶
面对玉声的疑惑,沈久只道:“我有一个行医的朋友,所以我对药材相关事情也比较上心。”
玉声听到沈久的回答,没有再追问,便离开了。
经过一番打听,沈久得知玉寒山明日将要在红袖楼与人谈生意,还请了红袖楼的头牌朝雨助兴。红袖楼是明齐城最大的风月地,沈久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喜欢将谈生意与看病的地方选在这种风月场,但不论她喜不喜欢,明日她都要去一趟了。
玉寒山还未从玉家出发,沈久便已经到了红袖楼,此刻她就躲在头牌朝雨的房中,一屋子的脂粉味让她有些不习惯。
朝雨坐在梳妆台前,正欣赏着铜镜中的那副闭月羞花的容貌,她的丫鬟在给她簪戴珠钗,“姑娘丰姿冶丽,难怪那些客人们都点名要你去陪呢。”
朝雨秋波微转,笑道:“就你会说话,小嘴每天跟蜜饯一样甜。”
丫鬟给朝雨簪好最后一支珠钗道:“奴婢只是说了实话,我听嬷嬷说,今日的客人是無州城最大的药材商人,也只有姑娘这般容颜才配相侍。”
朝雨巧笑着站起身来到:“好了,知道你嘴甜了,你去隔壁街的胭脂铺将我前日订下的香料取回来。” 说完朝雨便给了丫鬟一个锦袋,继续道:“银钱在这里,剩下的就当是赏你的了。”
丫鬟拿着锦袋,连忙道谢出门去了。
沈久轻呼了口气,终于只有朝雨一个人了,她翻身而下,移形换影,抬手一击朝雨后颈,朝雨整个身体便软了下来,昏倒在了沈久的怀里。
她将朝雨放在床榻上,然后换上朝雨的衣服,放下床幔,遮住了被褥下朝雨。她原本想要将要头发也梳成与朝雨一样,但朝雨的发髻实在是太复杂了,她只能将头发放下,简单地梳了个样式,挑了支白玉珠钗戴上,再取了面纱戴在脸上。
没过多久,丫鬟便在门外敲门,沈久模仿着朝雨的声音道:“进来吧。” 在浮玉山练功闲暇的时候,师父便教教沈久如何模仿他人声音。
丫鬟进门,将取到的香料盒递给沈久,然后道:“姑娘,怎么突然戴起了面纱,连我刚刚梳的发式也换了?” 沈久打开香料盒,轻嗅了下,果然是朝雨身上的那股浓烈的香味,她将香料盒放下道:“之前的看腻了,突然想要换个发式了,无事你便退下吧,等客人到了再来叫我。” 丫鬟道了声好,便离开了房间。
沈久在房中静静等待玉寒山抵达红袖楼,玉寒山便是他们怀疑的人。
出殡那日,红衣女子与他们交手时,并未有受伤迹象,所以她被追命掌所伤只能是在后面他们没有交手的时候,也就是说,是在她挟持了玉寒山的那段时间里受的伤。
如果不是玉寒山伤了红衣女子,那便是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能躲过所有人的眼目,伤了红衣女子。
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沈久当时忙着帮玉言压制体内真气,无暇顾及玉寒山与红衣女子,但根据引雨的回忆,玉寒山转身刺向红衣女子的时候,正好是背对着他们的,他完全有时间用追命掌打伤红衣女子的同时,再刺破那女子的喉间。
但玉言曾经告诉沈久,玉寒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习武,所以他才没有修炼片玉一指,入赘了闻家。沈久今日前来红袖楼,就是想要确认玉寒山是否会武功。
她看着手中的白色丹药,这是林岐给她的,林岐告诉她,这颗丹药名叫乱玉丸,溶入酒水中,无色无味,习武之人服下,半刻后便会全身内息翻涌,真气乱窜。
沈久正想着等下趁给玉寒山斟酒的时候,将乱玉丸给他服下,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姑娘,客人已经到了,嬷嬷叫你过去。” 沈久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确定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打开了房门。
来到三楼的雅间门前,丫鬟本欲替沈久敲门,却被沈久阻止了,“今日不用你跟着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待丫鬟离开,沈久便轻敲了门,房内传来嬷嬷的声音:“朝雨,快进来吧。”
沈久推开门进去,微微低着头走向嬷嬷,然后听到嬷嬷道:“朝雨,这位是玉大人。” 沈久欠身朝着玉寒山的方向行了个礼道:“玉大人好,小女子朝雨。”
嬷嬷又侧身对沈久道:“这位是季公子。” 沈久抬眸微怔,眼前这人是季沉,片刻后,她又恢复了平静,欠身朝着季沉的方向也行了个礼。
她想着自己已经打扮成这般模样了,也换了声音,季沉应该是认不出她。
她看到,季沉只是微微侧目,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没有任何神色。沈久这才放心下来,果然,他没有认出她。
嬷嬷拉着沈久道:“朝雨,你就在这里好好服侍,我先走了。” 说完嬷嬷便摇着圆扇离开了。
玉寒山举起酒杯对着季沉道:“季公子,今日我可是找了红袖楼的头牌过来,希望季公子玩的尽兴。” 季沉也举起酒杯回敬玉寒山道:“本是我月昼谷购买药材的事情,却劳烦玉大人设宴款待,实在是太客气了。” 说完,两人便一饮而尽。
沈久见玉寒山的酒杯空了,便朝着玉寒山走去道:“玉大人,就让小女子来替你斟酒吧。” 沈久还未走到玉寒山身旁,便听到玉寒山道:“朝雨姑娘不必着急,我听闻红袖楼朝雨姑娘舞姿一绝,不如今日也让我们欣赏一番吧。”
沈久没想到这朝雨舞姿竟然如此出名,如今若是不跳,怕是会露馅,便说道:“那就请两位稍等片刻,我去找名琴师来。” 她正要转身出去,就听到季沉的声音:“朝雨姑娘留步,在下略通琴艺,不知是否有幸为姑娘伴奏一曲?”
沈久还未答话,玉寒山倒是先开口道:“早就听闻月昼谷百药老人的徒弟,琴棋双绝,今日是我玉某有福了,能同时听到季公子的琴音,又能看到朝雨姑娘的舞姿,朝雨姑娘就不要再推辞了。” 既然玉寒山都这样说了,沈久便应下了。
这本就是风月地的雅间,房内自然摆放着琴棋书画,季沉走到古琴前坐下,目光定在沈久身上,他望着沈久的眸里带着笑。
早在沈久刚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季沉就发现了她是沈久。
那时他本是无意间一撇,却发现推门而入的那道身影,莫名熟悉,虽然沈久当时低着头,又戴着面纱,但是季沉就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看到,沈久一身红色抹胸烟纱千水裙,外间罩着一件红色的纱衣,纱衣薄如蝉翼,如丝透明,露出沈久如雪肌肤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倾国倾城。
当沈久在向玉寒山欠身行礼时,季沉看到玉寒山落在沈久身上的目光,瞬间心生烦躁,他突然就不想谈这桩生意了。
“季公子,请抚琴吧。”
季沉收回思绪,手指轻挑银弦,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琴弦上拨动着,幽幽琴音便从他手下流出,沈久伴着他的琴音起舞,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舞姿轻灵,整个人都宛若隔雾之花,朦胧缥缈。
琴音渐急,沈久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柔弱无骨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宛若一朵慢慢绽放的花蕾,就这样,在季沉眼前盛开,飘忽若仙。
一舞终了,玉寒山忍不住鼓掌称道:“今日当真是我玉寒山三生有幸。” 季沉起身回到了他之前的座位上,但是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沈久,沈久走到玉寒山面前,给玉寒山斟了一杯酒道:“玉大人过誉了,蒲柳之姿,没有碍到两位的眼,朝雨便知足了。”
玉寒山拿起沈久刚给他斟的酒,举杯饮尽,然后又发现季沉的目光一直在沈久身上,心下了然,立刻道:“朝雨姑娘去给季公子斟酒吧,我自己来就好。”
沈久踌躇片刻,才起身向季沉走去,她担心和季沉接触越多,越容易被季沉认出,她侧坐在季沉的右边,给季沉斟了一杯酒。
季沉没有喝沈久的这杯酒,而是看着她的眼睛道:“朝雨姑娘为何离我这么远?方才姑娘离玉大人那般近,难道是觉得我比玉大人吓人?”
沈久抬眸,见季沉眼角含笑地看着她,她无奈地挪动了自己的身子,坐到了季沉的身旁,距离之近,沈久一抬手,便会碰到季沉的右臂。
见沈久坐到自己身旁,季沉才满意地拿起沈久斟的那杯酒,又敬了玉寒山。
两人几番谈笑间,便已经谈定了他们的生意,大概就是闻家希望月昼谷以后都用他们的药材,这样他们可以博得名声,有了月昼谷的名声,他们的药材自然不愁售卖的事情,以后各大医馆都要争先恐后地和他们闻家做生意了。
玉寒山越说越兴奋,又对着沈久道:“今日这桩生意,也有朝雨姑娘的功劳,若不是朝雨姑娘一舞动人,季公子又怎么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们闻家呢,来,我玉寒山敬姑娘一杯。” 说完,他就已经一饮而尽了。
这下轮到沈久了,沈久缓缓地给自己也斟了杯酒,却迟迟没有喝,因为沈久知道自己酒量很差,当初只喝了师父的玉兰酒一口,便晕了好些时辰,若是这一杯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咬了咬牙,还是举杯喝光了这杯酒,毕竟红袖楼的头牌朝雨,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不会喝酒的头牌。
放下酒杯,沈久觉得还好,身体没什么异样,但她却感觉到了玉寒山周遭的气息不对劲,看来是林岐给的药起作用了,这玉寒山果然会武功。
玉寒山面色有些难看,他发现自己体内内息翻涌,便起身道:“季公子,玉某突感身体不适,便先行离去了。” 又看了沈久一眼道:“我早已与嬷嬷打好招呼,今夜不会有人来打扰季公子,季公子只需在此安心玩乐便好。”
季沉没有推辞,笑着道:“那就多谢玉大人了。” 话音刚落,玉寒山便快步走出了房间,看来林岐给的药发作的厉害。
沈久见玉寒山离开,她也起身快步跟上,就在她刚起身迈出一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然后带着旋转了一周,撞进了一个怀抱,脸上的面纱也掉落了,沈久的盈盈细腰,被季沉一手揽住,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季沉的怀抱中。
沈久抬眸看着季沉道:“放开我,季沉,我要去追玉寒山。” 她没想到,自己发出的声音竟然有些旖旎,应该是刚刚喝了那杯酒的原因。
季沉并没有放开沈久,反而是将揽住沈久细腰的手又收紧了,迫使沈久与他贴近,让她不得不抬头望着季沉,然后低头附在沈久的耳边。
“阿久,你刚刚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可真是让我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