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遗憾

翌日,季沉便离开了明齐城,前往了陵雲城,宅子中只剩下了沈久与引雨,引雨向沈久表示,会在拿到溟瀛残卷后再离开。

虽然引雨这句话是假话,但沈久却不知道。

沈久仍是住在季沉的宅子中,有时候,她白日里会去玉家指点玉言练剑,顺便了解玉寒山的消息,有时候,玉声也会来季沉的宅子中找沈久煮茶游玩,时间就这样一日日流逝。

距离季沉离开已经十日了,玉言悟性极佳,临风剑法已经领悟了六分,只要他再练上大约五日,便可以与玉寒山对敌了。

沈久今日照常去玉家,走进玉言的院子中的时候,很意外的看到玉言没有练剑,而是在石桌旁拿着一柄剑折腾,沈久走过去坐下,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玉言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抬头看了眼沈久道:“小声一直闹着说想要学剑,我打算在报仇之后,就教她剑法,还打算将片玉一指的秘籍交给她,我的道心不适合修炼片玉一指,若是小声愿意,便让她继承玉家指法。”

他拿起他正在做的剑穗,放在日光下看,说道:“既然小声要学剑,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佩剑呢,这是我的第一柄剑,我打算将此剑赠予小声。”

沈久看着玉言手上碧蓝色的剑穗,说道:“所以你这是在给玉声做剑穗?”

玉言将碧蓝色的剑穗系在剑柄上,满眼含笑道:“不错,除了剑穗以外,我还打算在剑身刻上小声的名字,然后再将这柄剑送给小声。”

玉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将剑放下,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道:“昨日我已经将玉家设宴的事情告知了玉寒山,他没有任何怀疑,欣然答应了,小声此刻就在他的院中,与他商议设宴的事情,五日后,我会在玉家设好陷阱,让他插翅难逃。”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满含着家仇的恨意,也满含着对未来的希翼。

沈久起身道:“好,有任何需要我相助的事情,你只需告诉我便可。”

玉言回道:“你只需在五日后来玉家赴宴便好,这血海家仇,我要亲自来报。”

沈久知道,亲手为双亲报仇这件事,玉言一直都甚为执着。

她颔首点头,然后起身道:“那我便五日后再来。” 于是便离开了玉家。

夜间,沈久听见窗外有动静,她打开窗户,望见一只黑色的鸽子,飞向了引雨的院子。沈久猜,这应该是引雨与季沉传信的信鸽。

她不禁又想,不知道季沉此刻在何处,十日前,他甚至都未与她道别,便离开了。

沈久关上窗户便歇下了,大约到了寅时,天还未亮,她听到她的院中有脚步声传来,便醒了过来。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前停下,然后有人扣响了她的房门。

“沈姑娘,沈姑娘......。”

声音听着有些急切,沈久起身穿好衣裙,然后点蜡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位仆从,神色匆忙,见到沈久,急忙说道:“沈姑娘,实在抱歉,这么晚叫醒您,门外来了一位名叫玉声的姑娘找您,我看她像是有急事,这才敢来扰您清梦。”

玉声?沈久心中疑惑,她为什么这么晚来找她?

虽然心中满腹疑问,但她已经关上房门,让仆从领着她前去见玉声了。

仆从领着沈久来到前厅院中,远远地沈久便看到玉声在前厅来回踱步,手中还拿着玉言白日里为她准备的那柄剑,玉声看到沈久出现在院门口,便快步跑向了沈久。

玉声跑的很是着急,沈久伸手拦下她,看她还喘着气的模样,说道:“玉声,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声就着沈久的手站稳后,急声说道:“沈姐姐,我哥哥不见了,我找遍了家中,都没有哥哥的身影。”

沈久轻抚着玉声的后背道:“你别着急,你先将你是如何发现玉言消失的这件事,与我说清楚。”

玉声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心绪,才语速正常地说道:“这些日子,哥哥经常夜间也在练剑,于是我今日半夜起来,想要去厨房给哥哥准备一碗热汤,结果我到了院中,发现哥哥并没有在练剑,只有院中的石桌上放着这柄剑,上面的声字还没刻完,还差最后一笔,于是我就去他房间,以及其他院落,都没有找到他。。”

玉声伸手握紧沈久的手道:“沈姐姐,哥哥是不会随意将剑丢在石桌上就走掉的,而且眼看这个声字马上就要完成了,他不会就此离开,我很担心哥哥,所以便来找你了。”

沈久思虑了一番,然后告诉玉声:“你随我来。”

沈久领着玉声来到引雨的门前,敲响了引雨的门,引雨很快便打开了房门,沈久尽量简洁又快速地向引雨说明了此事,引雨道:“你们在此稍待我片刻。” 说完引雨便走向了另一个院中。

沈久知道引雨既然想要得到溟瀛残卷,定是安插了风雨的眼线在玉家。

果然引雨很快就回来了,他面色沉重地说道:“我的人传来消息,玉寒山应该是被什么消息惊动了,一个时辰前,他已经携其夫人从后门逃了,而玉言刚好发现,便跟了上去。”

听完引雨的话,玉声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此刻已经心急如焚,握着玉言即将要送给她的那柄剑,便要冲出门去找玉言。

沈久立刻拉住了她,说道:“玉声,你冷静,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你就这样冲出去。”

玉声也知道自己乱了阵脚,转身看着引雨道:“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引雨道:“他们朝着城西的方向去了,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你未必能赶得上。”

沈久将玉声推向引雨身旁道:“玉声,我先去追玉言,你与引雨骑马赶来,好吗?”

玉声已经急的眼角发红了,泪水都快在眼框里打转了,但还是强作镇定道:“好,沈姐姐,哥哥就拜托了你了。”

听完玉声的话,沈久再转头看向引雨,引雨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便施展轻功逍遥步虚,跃出了院中。

沈久离开后,引雨也带着玉声朝着城西的方向追去,玉声握紧自己手中的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危急关头,什么都帮不了玉言。

其实沈久是可以用轻功带着玉声一起去追,但是那样的速度就远低于她一个人,而且玉言的临风剑法才领悟六分,若是与玉寒山正面对上,胜负未可预测,所以她才决定一个人先走一步。

逍遥步虚,已经是天下第一的轻功了,以沈久的功力,约莫半刻时辰,应该就可以赶上玉言,她只希望玉言不要与玉寒山正面对上。

彼时,城西方向的一片树林中,三辆马车正在疾驰着,马车中坐着的正是玉寒山与闻阮阮,晚间的时候,玉寒山发现自己的溟瀛残卷被人换成了假的,心中万分戒备,于是赶忙叫上闻阮阮从后门离开了玉家,他没有选择回無州城,而是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城西。

玉言用轻功跟在玉寒山车队的后面,原本他正在为玉声的剑刻字,结果却发现玉寒山要逃跑,提了剑便跟了上去。

本就是逃跑,玉寒山自然是万分警备,所以他早就发现了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们,他在闻阮阮耳边轻附了几句话,然后便掀开马车的帷裳,朝着玉言所在的方向,射出了五枚暗箭。

夜色漆黑,虽然看不见暗箭,但玉言却听到了声音,他轻巧的几个翻身,便躲开了玉寒山的暗箭,然后落身在了车队的最前面,拦住了玉寒山的去路。

玉言抽剑朝着马脚一挥,马受了惊,停下了疾驰的马步,玉寒山走出马车,一脚踩在马背上,借力飞至车队前面,与玉言对峙着。

夜色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都弥漫着杀意,一触即发。

还是玉寒山先开口,他端着伪善的笑,问道:“侄儿这是干什么?大半夜为何要紧追着叔父不放?”

玉言握紧手中的剑,侧身道:“不如叔父先回答我,为何要深夜离开玉家?”

玉寒山眼神瞬间变的阴狠,说道:“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我倒是小看你了。”

玉言听他毫无羞愧地便承认了,心中虽然激愤,但仍然冷静地说道:“你为什么杀我们玉家满门?”

玉寒山听到玉言的话,仰头大笑了几声道:“哈哈哈......我们玉家?你别忘了,我也是玉家的人,你和你爹一样,只记得你们自己,不过没关系,死人不需要知道理由。”

玉寒山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出现了玉言的身后,玉言立刻飞身而起,让玉寒山击出的一掌落了空,玉寒山落空的掌风拍在了最前面的马车上,马车立刻四分五裂开来,金银细软落了满地,月光照在上面,闪出银银细光。

须臾间,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玉言回身,向着玉寒山刺去,玉寒山侧身回旋,向着玉言就是一掌,玉言聚气使出临风剑法,树林中的树叶与地上的落叶四起,形成了一股强劲的风,随着玉言剑尖一挥,便向着玉寒山席卷而去,玉寒山立刻出右掌对接,却被玉声的临风剑法逼得步步后退,玉寒山便又聚力于左手,双手出掌扺挡玉言席卷而来的劲风。

临风剑法催动下的树叶,宛如利刃,在劲风中飞速旋转,已经将玉寒山的双掌割的满是血痕,两人就这样以内力对峙着。

沈久已经全力施展逍遥步虚,只希望能早一步赶上玉言,她看着路上越来越深、越来越新的车轴印,觉得自己应该离玉言他们很近了,她又飞身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前方树林里有动静,感受到了如虹剑气在波动,是临风剑法。

她快步飞身上前,她赶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玉言被玉寒山掌风击中,身体被震飞,沈久立刻跃至半空中,接住了玉言,然后稳住他的身形落地。

沈久扶着捂着胸口,半跪在地的玉言道:“玉言,你怎么样?”

玉言抬手擦掉嘴边的血道:“我没事,还死不了。” 他抬头看向玉寒山,沈久也随之看去,发现这玉寒山也没有讨得半分便宜,他的两只手臂都被玉言伤了无数道,而且还被玉言刺中了一剑,只是没有刺中要害。

突然,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跑向了玉寒山,是闻阮阮。

她跑向玉寒山,扶着玉寒山,眼泪就落了下来,然后哭着对玉言道:“玉言,你为什么要杀你叔父?你能不能放过寒山?他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

玉言撑着剑站起来,看着玉寒山道:“叔母,他杀了我爹娘,我爹也是我和小声,两个孩子的父亲,叔母,你别被他骗了。”

闻阮阮摇着头道:“不可能的,寒山......寒山他不会的,你一定是误会了。” 她一边哭一边扶着玉寒山道:“寒山,你快和玉言解释,说是他误会了,快呀......。”

玉寒山满眼柔情地看着闻阮阮,然后一把拉过闻阮阮,左手钳住闻阮阮的喉咙,右手控制住她的身体,站起身来道:“玉言,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她,你若是不放过我,今日她便是因你而死。”

刚刚还满含柔情的双眼,现下的眼神已如毒蛇一般。

玉言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说道:“玉寒山,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

玉寒山看着手下的闻阮阮,自嘲地说道:“结发妻子?哈哈哈......自从我入赘了闻家,他们闻家百般看不起我,视为我下人,她稍有不顺心,便要打骂我,只因我根骨差,不能学武,比不上兄长。一个月前,我去找兄长,让他将能改换根骨的溟瀛残卷交给我,他竟然不给,丝毫不在乎我这个弟弟的死活,既然他活着的时候不愿意给,那我就只能让他死了以后,我自己去拿。”

闻阮阮听着玉寒山的话,已经吓得全身发抖。

沈久此刻终于知道玉寒山手臂上的淤青从何而来了,原来是闻家人长期凌虐他而致,难怪是旧伤复新伤,无法消散。

玉言自出生便受玉寒风夫妇教导,为人至诚,后又受无为派影响,生性善良,他定是不愿为自己的学海家仇,再添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虽然闻阮阮此人品性不行,但罪不至死。

沈久靠近玉言,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量说道:“玉言,等下你同意放玉寒山走,然后你只管接住闻阮阮,玉寒山,我去追,我定将他给你带回来。”

听到沈久的话,玉言的心已是定了大半,既然沈久去追,那玉寒山即便是长了四条腿,也逃不掉。

玉言退后一步道:“玉寒山......。”

他还未说完,玉言身后漆黑的夜色中便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沈久回头看,是引雨和玉声。

玉声看到玉言,连忙下马朝着玉言奔去,她将原本拿在手中的剑落在地上,然后拉着玉言的手急声道:“哥哥,你没事吧?你怎么流血了?” 后面这句话已经带着哭音了,玉声强扯出一个笑容,对玉声道:“小声,我没事,你别哭,快把眼泪擦擦。”

玉声知道哥哥是在安慰他,她也不想哥哥再为她分神,立刻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玉寒山有些不耐烦道:“你们兄妹情深的戏码演够了吗?我可没兴趣再看下去了。” 说罢他手上便用力了几分,闻阮阮的喉间已经渗出了血。

玉言将玉声拉至身后,让她退后几步,然后道:“玉寒山,我让你走,你放过闻软软。”

玉寒山似是早已猜到了玉言的决定,说道:“我就知道你和你那个爹一样,伪善的很,定是要救这个女人的,你们都将手中的剑放下,不然我不放人。”

沈久朝着玉言点了点头,然后便将青山剑放下,其他人也随之将剑放下,玉声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玉寒山挟持着闻阮阮一步一步向后退,就在快要没入夜色中的时候,用力击出一掌拍在闻阮阮身上,闻阮阮被震飞,她整个人便朝着玉言的方向飞去,玉寒山立刻飞身逃跑,沈久自然也是快步跟上,玉寒山与沈久两人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玉言向前几步,欲接住被震飞的闻阮阮,就在他接住闻阮阮身体那一刻,他听到身后传来玉声焦急的声音。

“哥哥!”

下一刻,玉言感觉胸口传来剧痛,闻阮阮将一把短剑刺入了玉言的胸口。

玉声已经不顾一切地朝着玉言跑去,见玉声跑来,闻阮阮立刻抽出了玉言胸口的剑,又朝着玉声刺去。

在之前和玉寒山的缠斗中,玉言本就已经受了重伤,现在他又被闻阮阮刺了一剑,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抱住玉声飞身回旋,回旋的间隙出掌击飞了闻阮阮,而引雨也已经拿回了剑,将剑抵在了闻阮阮的喉间,一剑封喉,杀了闻阮阮。

半空中,玉言左手抱紧玉声的腰身,右手覆在玉声的双眼上,然后带着玉声落在了地上。

玉声听到玉言温柔的声音,隔着温热的手掌传来。

“别看,小声。”

玉言的白色衣衫已经被血浸红了大片,他不想让玉声看到他这个样子。

玉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所有的思绪都还停在闻阮阮刺进玉言身体的那把短剑上,她心中所有的害怕,都如潮水一般,霎时间漫过心头。

她没有任何动作。

玉言看着眼前颤抖着的玉声,满眼心疼,一瞬间,他有很多话想和自己的妹妹说。

他想说,以后没了哥哥,小声要照顾好自己。

他想说,他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想带她去看、去玩。

他想说,无为派的后山上有只绿眼睛的兔子,很是奇特,他想带她去看。

他还想说,他要将他第一柄剑送给自己最爱的妹妹,他还为她做了剑穗,还刻了一个声字……

玉言觉得自己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想起,那年在书房中,小声说想要成为像爹爹和娘亲一样的人,几日前,小声又说想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玉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形了,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开始在消失了,那只覆在玉声双眼上的手也开始慢慢滑落,玉言整个人倒了下去。

玉言倒下去的声音,激醒了沉浸在害怕与悲痛中的玉声,她立刻蹲下身抱起玉言。

玉言已经没有一分力气了,所以他整个身体都靠在玉声的怀中,玉声难以支撑,就这么瘫坐在地上,抱着玉言。

胸口的血止不住的流,玉言的嘴边也全是血,他想对玉声说话,刚开口便吐了一口鲜血,玉声一边用手给他擦着血,一边张口说话,但都没有声音,只有她嘶哑的气息,她想与哥哥说话,但她发不出半个字的声音,她只能嘶哑着喉咙哭着,眼泪一颗一颗滴在了玉言的脸上。

玉言想要替自己的妹妹擦擦眼泪,但他抬不起手了,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说出了两句话。

“小声只是小声......。”

“是我的妹妹......便足够好了。”

待沈久将玉寒山带回的时候,玉言早已没了气息,玉声只是抱着玉言的身体在哭,却没有任何哭声。

沈久见到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悲痛,她将玉寒山扔在地上,然后走向玉声。

玉寒山已经被沈久挑断了手筋脚筋,沈久本是想将玉寒山带回给玉言处置,所以没有杀他,只是断了他的四肢。

沈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半跪在玉声身旁,搂过玉声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许久后,沈久肩膀的衣衫已经全被玉声的泪水打湿了,玉声突然坐直了身体,轻轻地将玉言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然后起身拿起了地上的那柄剑。

那柄玉言原本想要送给她的剑。

她一边朝着玉寒山走去,一边抽出剑,扔掉剑鞘,然后在玉寒山的面前停下脚步。

玉寒山只能仰视着眼前的玉声,她已经不再是往日里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了,他心中十分恐惧道:“声声,我是你叔父,小时候给你买糖葫芦的叔父呀......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玉言便双手握剑刺穿了他的身体,血溅到了玉声的脸上,她没有半分在意,似是察觉到玉寒山还在喘息,玉声的手向下滑,握住了剑身,再将剑用力一送,剑下的人立刻便没了气息。

她的手被剑身割破,血也顺着剑流下。

她感觉全身失去了力气,跪坐在了地上,剑身上属于她的血,填满了那个还未刻完的声字的沟壑。

漆黑的夜色,连绵着点点繁星,月光映照下的那柄剑,又藏着谁的遗憾。

那个声字,明明就只差了一画。

玉声定定地看着那个被鲜血染红的未刻完的声字,心里想着。

她再也没有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更新稍晚了一些,因为这章我写了6000多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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