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弯小桥，路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熟悉的宫门出现在面前。

苏落推开寝殿的门，润玉缩在床榻一角，双手环膝抱住自己，彤红的双眼预示着当事人悲恸的心情。

苏落推开门框的手，微微收紧，犹豫几秒，她走了进去。想了想，苏落突然变成了白毛小狐狸模样，跳上床榻。

润玉眼眸微转，眼睑蓄积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苏落用前两只狐狸爪搭在润玉手臂上，整只狐狸便站了起来。毛茸茸的狐狸头凑近润玉。

毛茸茸的狐狸嘴凑近眼睛，润玉下意识闭上。眼前一片黑暗，其他感觉被无限放大。

小狐狸轻轻在他脸上舔舐，润玉眼眸微颤，心里一阵悸动。他将苏落抱进怀里。

“落儿……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润玉闭着眼睛，将头埋进苏落柔软的狐狸毛里。

苏落又是一阵心疼：“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在一天，便陪你一天。”

润玉抬起头，微红的眼睛，看着苏落：“落儿，你变回来好不好？”

苏落点点狐狸头，却忘了自己坐在润玉腿上，变回人形，整个人落入润玉怀里。

润玉揽住苏落，两人四目相接，苏落忍不住红了红脸，垂下眼帘。

“落儿，我心悦你。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对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在其板屋……”苏落直直看向润玉，“乱我心曲。”

润玉抱住苏落，两人交颈相贴。喜悦与悲苦交织在心中，糅杂成了另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苏落自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你的娘亲，她还没死。”

润玉万万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大的惊喜。润玉握住苏落的双臂，轻轻推开苏落，两人面对面交谈，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

“当真？！我亲眼看着娘亲被天后的琉璃净火打中，魂魄消散……我……”润玉声音哽咽，不忍再说。

苏落双手捧住润玉的脸颊：“你忘了，还有我呢。虽然你娘亲魂魄消散，不过，好在我自人间归来的及时，寻得一丝残魄还是有可能的。”

润玉眼睑微颤。

苏落继续说：“我已将你娘亲的残魄送入人界，进入轮回，有冥王照看着，她会百事顺遂，直到集齐魂魄，你们母子终有相聚的那一天。”

润玉抬手附上苏落的手。因为太过激动，他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动。

“算着时辰，你的娘亲应该出生了，等过些日子，我们可以去凡间看她。”

“落儿，我……”

“嘘。”苏落食指抵在润玉的唇上，“如果是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想让我们看起来如此生分。”

润玉拿开苏落的手，握在手里。另一只手轻轻托住苏落的脸颊。他低头慢慢靠近。

苏落知道他要做什么，顺从的闭上眼睛。

两唇相贴，润玉慢慢描摹着苏落的唇形，极尽温柔和暧昧。他试探性地轻舔唇缝，苏落眼睑微颤，羞红着脸，薄唇轻启。

润玉的舌尖轻轻滑入，与苏落的纠缠在一起。唇齿之间，满是清冽的香气。润玉呼吸陡然加重，有些急促。

不知何时，润玉抚着苏落脸颊的手渐渐滑落，揽在苏落的腰肢，渐渐收紧。活了这么久的老妖怪，头一次开荤，也有些招架不住。

苏落仰头后退，润玉很快便追了上来。一时间不察，苏落仰躺在床榻之上。润玉跟着倒下，压在她身上。

两人额头碰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苏落微微心惊，润玉眼中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欲。

润玉再次俯身，两唇相接。苏落不甘示弱，主动搂住他的脖颈，放肆回应。不知多久，她突然感觉脚腕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缠绕着。

苏落错开头，双手抵在润玉胸膛：“等……等一下！”

润玉有些尴尬地停住。

苏落好奇地朝脚下看去，原来是润玉的龙尾显现了出来。那半截龙尾压在苏落双腿之间，尾端轻轻缠绕在她光滑纤细的脚腕之上。

白色微微透光的鳞片，仿佛荡着水光，那尾白龙，用世间最美的语言去赞美，都不为过。

润玉眼帘微垂，在苏落的注视下，有些紧张地蜷了蜷尾巴尖。

“我的真身丑陋，吓到你了？”

“没有，你的尾巴很好看。”苏落轻轻摇头，“润玉……你动情了？”

润玉为上神之位，不可能连自己的真身都控制不住，除却动情，不做他想。

苏落并无嫌弃，润玉心生欢喜，脸上难得带了一点调皮的意味。他抬起手腕，在苏落眼前晃了晃。

那纤细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正缠着一尾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苏落：“……”

砰的一声，苏落的脸红成了煮熟的虾米。绕是再厚的脸皮，她也想立刻变成一只狐狸，刨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落儿……你也动情了……”

润玉的嗓音微微暗哑，在苏落耳边响起。

苏落心里微苏：“同心悦之人行亲密之事，动情了也是正常的吧。”

“自然。”润玉将头埋在苏落颈窝。

润玉的呼吸渐渐平息，龙尾慢慢收了回去。

他起身，将苏落扶了起来：“我会去向水神坦白，退了同锦觅的婚事。灵修之事，咳……如此重要的事情，总该放在我们大婚之日的。”

苏落靠在润玉的肩膀上，感受到他的珍视，开心地晃了晃尾巴：“我听你的。”

润玉要为簌离守孝，天后一早派人送来了丧服。看着那侍女一点都不尊敬的样子，苏落直接将她变成乌鸦，扔出了璇玑宫。

苏落冷然道：“废了她半生修为，还不老实。”

润玉笑着拉住苏落的手：“好了，不生气了。”

苏落郁闷：“我生什么气，生气的应该是你，你怎么反倒安慰起我来了？”

自打从凡间走了一遭，苏落在润玉面前，越发的小女儿姿态。

润玉哄道：“你为我考虑，我自是欢喜的很，天后那点小事，便算不得什么了。”

闻言，苏落展颜：“你既欢喜，我自然也是欢喜的。”

“落儿，有一事，我想告诉你。”润玉神情严肃，“天帝天后心狠手辣，德不配位，从今日起，我要为自己筹谋，坐上那个位子。”

苏落反握住润玉的手：“那个位置，你坐上去，再合适不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顿了顿，苏落直视润玉的眼睛说道：“妖界和冥界，也会拥护你。”

“落儿……”

苏落打断他：“别说些生分的话，他们拥护你，并不全是我的功劳。”

润玉将苏落揽入怀里：“这条路，注定艰险，我若棋差一招，被父帝发现，我亦不后悔。”

生母之恩大于天，杀母之仇，不得不报！

“你放心闯。”苏落笑着，总归还有她，“这条路，是条孤寂之路，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两相温存，邝露突然急急忙忙闯了进来。看到两人相拥的场景，邝露心中一痛，很快低下头。

“邝露？怎么了。”润玉并未责怪。

“回殿下，尊者，火神殿下自凡间历劫归来，突然急匆匆跑来了璇玑宫，说要见尊者，奴婢实在拦不下。”

邝露话落，旭凤便大步流星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兄长和尊者也不必罪责她，我若想进来，她是拦不住的。”

旭凤双手抱拳，算是见过礼了：“原以为，就算我与尊者算不上知己，也是半个朋友，不知道我母神所犯何事，竟让尊者一点情面都不留，废去母神半生修为！”

旭凤语气颇冲，润玉不禁皱眉。苏落心里却是半点波澜都未曾有，甚至，还感到有些好笑。

“旭凤！”润玉低声警告。

苏落拉住润玉的手：“既然是找我的，我同他聊两句便是，你不是要去见水神吗，约好了时辰，再不去，便迟了。”

润玉眉头紧蹙，但看着苏落闲庭信步的模样，便放下心来。知道苏落胸有成竹，再看时辰，再不出发，确实是要晚了。

“有事用唤龙咒，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快去吧。”苏落轻推润玉肩膀，示意他赶快。

润玉无奈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指了指苏落：“你啊你……我这便走了。”

旭凤见两人姿态亲昵，知晓两人定了情，心中为他们感到欢喜。嘴角牵扯起一抹笑容，可想到母神哀戚的神情，又蓦地拉下脸来。

“别这样看着我，怪丑的。”苏落自顾自在桌边坐下，“你来之时，可问过荼姚，我为何废她半生修为？”

旭凤皱眉：“我岂是那种不辨是非之人？自然是问过。”

苏落气定神闲地喝茶：“她如何说的？”

“母神说，兄长为了生母公然挑衅于她，她不过是小惩大诫，你便生了气。”

苏落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轻笑一声：“那你今天，是来替你母神出头的？”

旭凤也稍稍冷静下来：“那只是母神一方的解释，我总不能以偏概全，当然要来听听你的解释，刚刚是我失礼了。”

旭凤双手抱拳作揖，算是赔礼了。

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扇子，苏落展开折扇，轻轻扇了两下：“本想着你若上来就指责一通，我就把你变成秃毛凤凰，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苏落可惜地叹了口气。

旭凤：“……”我要谢过您的放过之恩吗？

苏落这才替他斟上一杯茶：“对了，讲讲你和锦觅在人间的事情吧。”

旭凤算是彻底没了脾气：“我是来和你谈论母神的事情的，不是让你来拿我消遣的。”

“你若不想说，便请回吧。”苏落悠闲地喝茶。

旭凤最后还是坐下了，气的直接将茶一饮而尽：“你不是无所不知吗？怎么不自己算？”

只听她理所当然道：“凡事都要自己算，那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