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乙骨忧太疑惑探头。

“嘛，准确的说，是有两个小孩子失踪的小学哦。”

“失、失踪？”

“这种地方，大概是自然产生的咒灵在作祟吧。”

会产生回忆的地方，都是最容易出现诅咒的地方。学校、医院，一旦想起，就会成为人们负面情绪的接收器，从而凝聚成咒灵。

虽然别扭地抬着下巴，但还是有很认真地给新同学讲解的真希明明就是傲娇啦！我捂嘴偷笑。

“是这样的吗？”

“大部分咒灵都是三四级的样子，要下帐之后才会显现啦。不过，乙骨君没有感觉到违和感吗？”

乙骨优太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超努力地“感知”了一会，挫败垂头：“完全没有。”

驾驶座上的五条老师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传道授业解惑的职责：“嗯哼，是里香的原因吧，一直以来随身携带庞大的咒力，又太的咒力感应应该也很烂啦。”

“那么，接下来，就是遥同学的表演时间啦。看来你在这个小队的工作无可代替哦，加油！”

“五条老师，直接开车绕一圈吧。”我打了个哈欠，趴在车窗上伸出手，完全不想动弹。

“嗨依嗨依。”

毕竟是小学，占地面积不大，基本上一圈转完的时候咒力就基本完成扩散了。

我掏出平板，任务地点的平面示意图早就由“窗”的人发过来了。指尖画了几个圈：

“呐，这两处，有接近三级的诅咒活动，这里是三只，这里有两个。不入流的四级诅咒哪里都是，我就不说了，大概有几百个吧。”

“几百个！”

“别小看小孩子啊，越是年幼，越容易不加节制的释放恶意呢。总之，用木棍都可以轻易打倒的家伙，只要没有全部聚集起来就不用担心啦。”

“任务目标的话......大概在这里。”我画了一个足有五分之一教学楼大的轮廓。“咒力总量比较大，但还在三级范畴内，值得注意的是体积很大。没有探知到活人的生命体征，也没有暴露的尸体，很可能跟咒灵待在一起。”

“推荐路线有两条。”笔下画出线条：“这样走，可以顺路把三级都清理了。这样走，可以直击核心，速度最快......”

五条老师带着真希和忧太走进学校，放下帐便也退了出来，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轻佻语气打趣说：“哎呀，这可是上刑场啊，居然连一步都不肯多送吗？”

我戴上眼罩，在后座躺倒，打算开始补觉。

似是答非所问的喃喃道：“有时候还挺羡慕的，对咒力不敏感的体质。”

说起来，我的第一次“咒术实践”，好像也是在小学吧。

大约八岁的时候，我人生第一次翘掉了放学后的奥数课，转而跟我的同学们一起去校园后的小树林探险。

因为当时隐隐约约意识到，明明已经做到“最理想的小孩”模样的我，依然不受欢迎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跟大家不一样吧。所以即便是听起来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活动，依然怀揣着不安的心绪加入了。

“队长”学着动画片里的样子，指挥大家分配工作。分到“后勤补给”工作的我，第一次有了被需要和被保护的感觉。走在探险小队里，周围是有相同目标的伙伴，那种踏踏实实的存在感和归属感，让我感到了真切的幸福和激动。

路上的松果、奇形怪状的石子、林间窜过的小动物，全都可以成为快乐的源泉。

随着深入，我的胸口越来越闷，心里越来越慌，眼前闪过的黑影越来越频繁。可是其他人都一副没有什么事都样子，也许只是因为我背了太多书包，所以累的快一点吧。

“嘿，你快一点啦！”

“好的！”

树林深处有没有宝藏我至今仍然无从得知，但盘踞的恶兽的确存在。以今天的眼光看，那无非是个三级诅咒罢了。可对当初的我来说，那是连恶噩梦里都想象不出的怪物。

七八个孩子被突如其来变故吓呆在了原地。在真实的恐惧和死亡的威胁前，人类的本能成了驱使他们动作的唯一动力。

小队成员们你追我赶，四散奔逃。紧急灾难避险也在我需要学习的课程之内，我丢下书包，一把拽起了摔倒在地的“队长”。

而他，流着眼泪，叫着救命，用沾满泥土和血腥的双手，将我推向了怪物袭来的方向。

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这是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兽性。而从出生起就被驯化的我，尚不能理解这种本能。至少在那一刻，我还以为他不过是因为惊慌。

那时的我并不畏惧死亡。没有人能在八岁的时候懂得一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活着。

但是诅咒撕裂皮肤带来却是实实在在的剧烈痛楚，闪躲更是不用经过大脑的非条件反射。

我未发育完全的大脑尚且无法阻碍疼痛转变为负面情绪，那一瞬间，它化为火花，潜藏在身体里的咒力被彻底点燃。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诅咒已经被绞碎，周围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

勉强包扎了一下背部的擦伤，我找到了散落一地零钱包，搭上晚班车，自己找回了家。

几乎是漫长的路途上，唯一能支撑我前行的，只有对卧室的温暖、丰盛的晚饭、母亲的怀抱和安抚的想象。

可，想象中的事怎么会成真呢？我满怀这委屈和期待打开门，迎接我的只有冰冷的黑暗和母亲火辣辣的巴掌。

“你能耐了啊你？老娘花钱给你报的补课班不去上，去哪里鬼混了？”

“还把衣服给弄破了，书包呢？你个小**。”

“还指望着你光宗耀祖，我看你就是个**”

“****”

她骂的好难听好难听……

一定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大概是因为太担心我了吧。

应该是想要教育我不要再犯错了对吧。

应该吧……

对吧……

毕竟，她说过的……

“做的真好，妈妈的小宝贝。”

“你是妈妈的骄傲。”

“妈妈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啦。”

“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应该吧……

对吧……

我不记得最后是怎么跟母亲和解，回归正常的日常的。我只记得那被关在家门外，又痛又害怕的一夜，我想明白了一点东西。

“只要能给那些人带来利益的事情，做什么都会被允许的。”

所以，咒灵里香完全显形之后，五条老师只有兴致盎然，我也并没有太过担忧。

“……等等，完全释放出来的话，以后对乙骨同学用封印术是不是——”

“是哒，不管用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