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咒缚，可以说是遥研究过最复杂的课题了。

对天的认知，以前的术师停留在朦胧的表象。束缚、结界、轮回因果，用起来足够了；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就一句上天不公做结，很少有人深究下去。

好在因为领域的原因，她一直有留意这方面的情报。天上地下跑了一阵子，大致也拼出了一些基本概念。

如果把世界比做一个大型3D游戏，那“天”就是计算机背后的程序员。

——这么说也不尽然，毕竟宇宙爆炸生命起源都是可以追溯的客观存在，唯物世界观不是凭空编造的。

物质是意识的基础，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

或者可以说，大自然是世界的第一任程序员，塑造了基本的物质世界。随着文明的诞生和发展，名为“天”的第二任程序员接手过了这座代码屎山。

天有着维护和补充构架的权利，看不下去冗长复杂的因果报应和无数重复低效的事件，人们在追情寻仇等等中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力量，无益于世界的进化。于是天干脆利落地替换上了高效的“束缚”。

为了维护这些，天赋予的力量——当然就叫超自然力量。

说来好玩，这个世界上的“天”有好几个，超自然力量也就有好几种，各有各的地盘。

大部分互不干涉，也有的可以对波。

逍遥极乐境这种干脆跟天作对的能力可能是某种保险机制，反而对不同的超自然力量全都起效。

按说是很牛的能力，直接一了百了，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他们这边的天，怎么说呢……比较实诚。

不同于其他由“天”捏造而赋予人类的力量——咒力，来自人类负面情绪；天塑造世界的力量，来自人类的情绪。两者基本上干脆就是一个东西，只是后者更片面。

这里的人和天之间，没有不可跨越的沟壑。

某种意义上，掌握了术式反转，就掌握了通往天的秘密。

所以就算切断天和人的联系，也不能让对方失去咒力，最多让天赋予的术式失效而已。就是只能沉默不能缴械的意思啦。

阻隔也是暂时的。总不能让真希和真依一直在领域内待着，遥摸索了很久，终于掌握了区分在领域内阻隔和彻底切断束缚的差别。

但问题还没结束，束缚还分很多种，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她原本只能无差别全选，还没摸清如何定向切断某一种束缚。

打个比方，某个被派去英国顶包的倒霉术师带了当地特产回来——一个倒霉吸血鬼，另一种超自然力量的产物。

吸血鬼这种生物，只能从人类的血液中获得能量。遥先给它做了个体检，确认它没有相应的生理结构，是束缚的效果，然后给它来了个领域。

它的确不需要吸血获取能量了——它就没办法以任何形式获取能量了。

遥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束缚重新划拉回来，免得这来之不易的小白鼠直接GG。

再次感叹自己还活着真是太走远了。

好在他们这边的天着实实诚又朴素，束缚、规则、构架都未曾深埋，通过逐步实验就可以由现象推知结论。更好在，遥需要的也仅仅是其中一部分。

在把人身上的束缚的纠缠关系解码爬出来，她可不敢随便对友方使用——一不小心把同学超度了咋整。

慢慢来吧。

“哈——”又完成一阶段的实验，水野遥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就是等结果。”

聆风是个好东西，零成本创造任何理想的实验环境的同时，还能省去打扫的步骤。指挥术式将材料一一归位，遥顺便帮老师找出了他要的东西。

五条悟颠了颠手里的黑红色线团，感叹到：“你这里真是什么都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时间收集的这些东西。”

“自己乖乖长出来然后掉进仓库，就像那把宿傩用过的刀——开玩笑的，大多是拜托认识的术师出任务时看见有意思的东西帮我留意一下。”遥歪了一下头：“说起这个，我好像也差不多该接点外勤了？”

一恍神就在高专宅了快一个月。现在应该算是已经开学了？如果高专有暑假这一说的话。

因为某只小鸟对烧咒灵热情高涨，咒术总部发布的祓除任务清空飞快，所以遥才可以“偷闲”这么长时间。

但让对付诅咒师这种专业对口的操作最后还是得她来。

“是很久了呢……但遥的状态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吧。”

她习惯时不时就给自己来个反转术式刷新状态，所以表面上永远健康的很，看不出来她的真实状况如何，只能根据反转术式的频率来判断。

五条悟把线团随手塞进口袋，一如既往地唇角扬着笑，说：“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找个搭档一起吧。”

“嗯……找谁呢？东堂？”

五条悟动作一顿，表情奇怪。

遥脑子里浮现出大猩猩同志追着虎杖同学在高专屋顶跑酷的场面，脸皱巴了一下，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太不靠谱了，pass！”

“呼……”

“靠谱一点的，惠君吗？”

“咳。”五条一口气没呼出去就被噎到了。

遥完全没有注意，还在一边走路一边仰头望天思索，聆风完全不开的结果就是直直地往某两位不知名人生新鲜轰出来的土坑里走。

五条悟认命地一把把她捞住，一边听她念叨：“虽然很可靠，但完全没有必要嘛，而且我做的任务，最好也不要让小孩子看到。”

“藤本先生不在、宫崎先生也被派去出长差了。小鸟她在忙着高强度打工还钱。到底找谁好呢……要不先看任务再决定……唔，怎么了，老师？”

五条悟突然站住不动了。

一整个190+的大男人，沉默地盯着她的时候，遥居然幻视出了一只委屈巴巴的大猫咪。

他就这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却在散发着控诉的情绪。

真的好像猫咪……好可爱。

“咳，虽然不是很想麻烦老师，但似乎其他人都不合拍呢。”

在外面遇到有趣的东西的时候，遥会轻掩住唇角的笑意，礼貌优雅，又带着几分距离感。但现在她完全没有这个意识，指尖还勾着垂在背后。踮着脚，仰着头，摇摇晃晃歪头地冲五条悟笑。

“那，五条老师，你有时间吗？”

见五条悟不说话，遥猜到猫猫肯定又因为什么她没注意到的东西闹脾气了。

“去嘛，去嘛，陪我去嘛。”她笑地眼睛弯弯，说话间不经意就嘟起了唇：“回头请老师吃饭！那家很火爆的店，我已经提前定好位置啦，据说班戟味道很好哦。”

“……好。”五条悟终于松下表情。

眼看少女低声欢呼着“腌鱼子”走远了。五条悟揉了把脸，指缝间溢出笑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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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以为：老师表情好僵硬，生气了吗？哄。

实际上：受到一万点可爱暴击，五条猫猫眩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