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玉珠的信心

容白知道周家今晚有许多事要做,商量好在衙门打听清楚就派人过来告诉他们薛家人下落之后,不等周良和卫清悟撵人,就很有眼色地起身回家。

他太有眼色,李伯和茹娘子就觉得家里这一群格外没有眼色!

别人从衙门专门赶过来怎么能空手让人回去!

两人连忙从厨房拎出一篮子菜给他带在身上:“你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这都是家里新买的菜,推官提到衙门跟同僚分分!”

周玉珠看里边只有烤菜包子、猪胰胡饼和果木翘羹之类的荤腥冷菜,夺下星流手上给周家两父子买的鲨鱼两熟往里边装,问:“你没有吃饭怎么不早点说!”还怕他误会自己是个馋嘴猫,造谣道:“淼淼最爱吃零嘴,家里点心很多!”

容白瞟到被周润筠捂住嘴的周靖在心底偷笑。

哪里来的不知趣的小娘子,不要说自己听到周家被恶霸欺压上门就心慌意乱哪里吃得下饭。况且当时那情况,但凡自己晚上一点,来替周家通风报信的使女都能把他活撕了。

所以到现在他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呢!

只是周家全家都在,他不能与周玉珠斗嘴,只能抱憾点头保持沉默。

“嗳哟!再忙也不能不吃饭的!”周玉珠殷殷嘱咐:“你没有回家去,家里又有薛二娘在,你婆婆肯定也没有吃。这个素的好消化,你带回家给她老家人吃罢。”

瞧瞧她多贴心,拿的还是热的呢!

容白笑着收下,这种娘子经,除了他婆婆,还没有年轻的小娘子对他说过。

周良倒是又心酸又欣慰,女儿真是贴心,只是可恨不是对自己。

周润筠就不这么觉得了。

周玉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连周家两父子都是她清除库存的渣斗!

容白一走,周良就和卫清悟往外赶几个小的。

立花和燕双带着人在外买压惊汤,今日有这样的大事,周靖和周玉珠都不用去书院。三姐弟都被按在床上喝汤歇觉,看看会不会做噩梦发热。

有这种火烧眉毛的事,周玉珠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就翻身跟周润筠说话:“大姐,你打算怎么办呢?”

她有点担心周润筠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但这完全不是她的错。

周润筠低头翻着薛礼送给自己的小物件。

珠花、步摇、泥巴兔子、还有很丑的陶瓷小猴子,东西都很便宜,但都是薛礼省吃俭用给她买的。

从五岁起,每年他们两个人都要一起赏花游玩,就算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他也是自己除了家人外最亲密的朋友。

她知道薛礼是因为想要讨好自己的家人,才会选在牡丹棚。

如今他身陷囫囵,好好的家顷刻间就要灰飞烟灭。

所以不关是谁算计他,她不能看到薛家平安,都不能斩钉截铁说自己要去过全新的生活。

她知道家里是因为薛礼逛录事巷才决心退婚。

若薛家一如既往,她说不定真的会同意。

但是现在......

周润筠合上箱子道:“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先找到再说。”

她还是想再见薛礼一次,听听他怎么说。

这日晚上,周玉珠留在了周润筠房里。

她还把周润筠新给自己买的小弓藏在枕头底下。

周玉珠:“这样谁来我都可以为大姐一箭射死他!”

周润筠把自己的旧弓也放在枕头底下,跟她的并排。

整理好枕头,周润筠搂着她笑:“你连耗子都只肯打尾巴,杀人还不得去掉你半天命!”

两个人边聊天边等薛淑真,一直到半夜,薛淑真才脸色惨白地带着使女小蛮过来。

薛淑真被吓坏了,早上一回家就看到薛家一片狼藉。

她抽泣握住周润筠的手道:“四姐要怎么办?”

她才十五岁,刚开始说亲!

卫清悟叹了口气道:“没有关系,到时候就说一直住在周家,过几年谁还知道这件事?”

又劝她不要担心:“难道外边还敢随意杀死薛礼吗?他是读书人,跟猫一样有九条命的!”

薛淑真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哭泣,脸色堵得越发难看。

卫清悟害怕她郁结于心,有个好歹,拍着她的手,朝两姐妹使眼色:“今晚你们三个小孩子就住在一起好,她们两个小的白天收到许多惊吓,你是最大的要替我看着她们呀!”

薛淑真果然被吸走注意力,看着两姐妹不停地问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周玉珠和周润筠慢慢将白天的事告诉她。

周玉珠道:“会没事的,我爹和容推官一定会全力帮忙!”

薛淑真被两个人轮流安慰,只好侧身闭眼睡觉。

隔日一早,周良又出门打听薛家人的下落。

关月是汴京的风云人物之一,他跑了之后整个牡丹棚都被抓走审了一日才放回来,瓦子里都已经小范围传开了。

只是依然不见薛家人的引子。周良打听半天,花了不少银子才有人告诉他,牡丹棚的老妈妈咬死是薛礼拐走了关月。现在薛家一家子都在大使府里关着。

夏使在汴京有许多御赐的宅子,周良只是个微末小官,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究竟在哪个府。

家破人亡的事日日都在发生,薛家只不过是汴京百万人群中的小虾米,对上边还比不上喝杯酒重要。听到是夏使,许多人都劝他算了,好像汴京从来没有薛家这号人似的。

周润筠在家不停地走来走去。

周玉珠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会儿工夫吃了一碟子点心。

她喝茶顺气道:“等容白将薛家人找到你就能放心了。”

虽然周玉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有信心,但她就是有强烈的感觉,容白一定能做到。

周润筠冷笑:“怎么,我们就不能靠爹吗?”她是过来人,今日看着容白对玉珠的神态哪里谈得上清白!只是暂时没有工夫查她而已!现在看妹妹已经这样信任一个外男,她决定立刻就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爹在挖河,他也不能跟淼淼一路挖到大使府罢?”周玉珠笑。

就算能挖也要时间,最后还不是要找容白在衙门搜寻人吗?

周靖以前觉得容白这种别人家的儿子是天下第一讨厌,但他性子纯直,爱恨分明,今日一事不知不知就在心里将容白划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也抬头主持正义:“大姐,人家容推官今日才为我们出头,离开还没有两个时辰,你怎么能在这说人家小话!”

此话一出,周润筠迅速丧失质问立场。

她看着两个小东西,连连摇头,好像只要她再问下去就是不孝不义的无耻之徒!

周润筠为了拉一个同盟,偷偷拉过周靖小声道:“难道你没有觉得容白看上二姐了?”

“不可能!”周靖差点呛住,当即摆手:“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就算容推官年纪大点,家里还有个丧尽天良的继母和后爹,但他也生得玉树临风,怎么可能看得上二姐!”

周润筠打他:“二姐长得好,有人喜欢多正常!”

怎么说得他们家孩子没有人要似的!

周靖痛心疾首地翻开自己的宣纸问她:“你看看二姐这样子!”

周润筠走过去低头拜读。

一只肥硕的小老鼠,头上稀稀拉拉地长了几根毛。头上还有个奇怪的方框,上书四个大字——淼淼硕鼠!

幼稚至极!丑绝人寰!

而容白的猫儿小像现在都还被三姐弟挂在房里!

周润筠也觉得不是很有可能了,但她还有疑惑:“可是他最近出现在咱们家的频率也太高了罢!昨天还跟二姐说悄悄话了!”

“他还跟我说悄悄话了,你怎么不说我!”周靖觉得她在胡搅蛮缠:“再说二姐就是只小耗子。猫儿见了都会忍不住手痒想逗她的!”

周润筠盯着让人笑掉大牙的耗子画,勉强同意这个说辞。只是她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冲到伏案写字的周玉珠背后。

周玉珠刚写了一张大字,扭头就看到她姐脸色青中带紫,颤声道:“怎么了?”

周润筠:“你从今天起,必须要每天都开始画画!”

周玉珠以为她是不满意容白的能力,只能怒火转移到自己这只小猫咪身上。

顶着一口气,很有骨气地道:“画就画!”

反正他一定能办到!

容白没有辜负周小娘子的信任,果然下了衙门拿了两张帖子上门。

茹娘子备了一桌子菜,让他们边吃边说。

容白今日几乎口舌费尽,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

周玉珠给爹和容白倒二陈汤解酒,朝姐姐扬眉:“我说什么?”

周靖推己及人,想到自己比容白小好几岁都要忍受好学生光环碾压,大姐只比他小三岁,怨气深点在所难免,插嘴道:“大姐,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计较以前学不过人家的事情吗?”

周润筠深吸了一口气,念着清心经,坐等容白发言。

容白吃着汤道:“薛家人如今就在关月当日逃走的宅子里。”

想要进去只有在五日后,那大使不知是不是找回了人,今日发神经请了许多好友在五日后去观赏自己新得来的汴京尤物,听说艳段唱得极,绝对是汴京前所未有的好。

周润筠看着帖子抖着嘴问:“连那群伶人都被放了,为什么不放薛家人呢?”

周良轻轻叹了一口气,很多时候就是没有为什么。大使难道会不知道这件事与薛家无关吗?还不是想做就做了。

要怪只能怪这个世道,谁让朝堂刚刚吃了败仗,要用钱财才能买来和平。谁让他们生在武将没落的时候,就算祖上有无数恩荫,但依然连后代子孙都无法保全。

如果可以对薛家人视而不见,就能为这段脆弱的邦交添砖加瓦,那一定有许多士大夫乐见其成。

周靖接受的是君子教育,在书院先生们日日强调风骨,他不能赞同这种冷漠的袖手旁观。

他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这么对薛家,薛家是旧臣,他们在沙场流过血,立过功。薛家为国捐躯,血亲死绝,只剩薛礼和他四个姐姐。我们家还有这栋宅子,他们连猫都养不起,怎么能这么被战场的敌人欺辱死?”

今日的薛家就是明日的周家。

他不能看着薛家人就这样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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