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三天起雾霾就很重，到了第五天天色更是昏暗，像是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风也大，吹得树叶、沙石在空中打着旋儿，房间里不一会儿就落了一层灰。

上午三爷爷过来又送了些西红柿，赵旭很不好意思，拿了一大袋巧克力给三爷爷，说是让家里小孩甜甜嘴。

下午风刮得呜呜响，天色也越发阴沉，赵曦觉得要下大雨，把屋子的窗子都关上了。团子趴在二楼起居室的狗窝里，不像前几天那样要出去玩。

赵旭把院门也关上，还拉了拉看锁是否牢靠。

大家聚在二楼起居室里，有些无聊，赵旭说着不知道学校怎么样了，这么些天没去上课，不知道会不会挨处分。郑伊人听了更焦虑，赵旭只是担心处分还好，她这么多天不去医院，工作丢了怎么办！

赵曦问赵旭房车租了几天，赵旭说明天就到期了，那是还还是不还？

赵母追着问赵旭，赵父现在怎么样了。其实她也知道赵旭也不知道，她只是希望有个人肯定回应一下，给她个心安。

赵旭笑赵曦，以前她的第六感从来没灵过，她也从来不信感觉这玩意。这次倒是改变了作风，就不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郑伊人听大家的话心里越发焦虑，便提议大家来打牌，混一下时间。赵曦赵旭也觉得气氛不太对，也响应起来。

赵曦找了副扑克，四个人打起了升级。

混到晚饭时间，外面已经全黑。开了灯，赵旭到厨房做饭，三个女人打起了斗地主，大雨倾盆而下。

吃过饭，大家早早的睡了。

赵母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赵曦却一直睡不着。

她起来站在窗边，看向外面：外面一片漆黑。赵家的房子在村尾，地势比较高，前两天天气好的时候，赵曦从窗子看出去，能隐约看到村里其他人家亮起的灯。可今天雨太大了，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她站了会儿，又回床上躺下，但心里压抑得很，闭着眼很长时间都没睡着。

晚上有点降温，一直醒着的赵曦冷得有点哆嗦，老妈在睡梦中也使劲卷着被子。看了下时间，凌晨1：50，外面雨还在下，她下楼到地下室抱了2床被子，给老妈盖了一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醒过来，赵曦觉得还没睡够，虚着眼看了眼窗子的位置，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于是又闭上眼继续睡。

正要睡着，赵母进来开了灯，拍了拍她的背：“起来了，都几点了！”

赵曦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小声咕哝：“天还黑着呢。”

“九点了，伊人他们7点就起来了，就你一个人在睡！”赵母一把把被子掀开。

赵曦被冷空气一激，打了个哆嗦，把被子夺过来裹上：“妈，天还黑着呢！”

赵母把手机打开，给赵曦看时间。

她拿过手机，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窗外，突然反应过来，撞击激起的尘埃飘过来，太阳被遮住。

温度有点低，好在衣服带得齐全，找了件毛衣穿上才不觉得冷了。出房间看见郑伊人坐在起居室沙发看书，她不好意思地对郑伊人笑笑，赶紧下楼找吃的。

赵旭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赵曦双手抱着杯子喝着热牛奶，懒洋洋的摊在椅子上，望着屋外。

“终于舍得起床了，懒猪。”

赵曦送给老哥白眼一个：“外面有什么异常吗？”

“气温降了很多，我8点的时候看了一下，只有14度。植物也有点不对，好像昨晚的雨有腐蚀性，植物都有点焉。”

赵曦脑海里闪过一系列末世文中的灾害,估计已经有地方发生异常了，只可惜现在通讯都断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从一个信息爆炸的社会突然来到这么个什么信息都无法获取的地方，真是让人烦躁！

“我去看了看三爷爷，昨晚雨太大，村里好多地方积了水，李奶奶受了凉发烧了，博叔把人送到镇上的医院去了。”赵旭边说给自己泡了杯茶，也把茶杯抱在手里取暖。

“李奶奶？博叔？”

“李奶奶是个孤寡老人，具体哪家的我没听明白。博叔就是原本村里的那对中年夫妻中男的。”赵旭解释道，“前面不是还有2家人回村了么，另一家就是他们家的两个女儿，和小女儿的男朋友。嗯，那小子一脸阴沉看着不是善茬儿，腿脚好像也不怎么便利，和赵苒，就是博叔的小女儿看着不搭。大爷爷家的孙子似乎也不太好，我去看了看，好像也是有点受凉了，不过你也知道我这瓶水半瓶都没有，只有个瓶底儿，所以还是建议他们把孩子带到医院。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车出去，应该是把孩子送去医院了。”

赵曦一向很羡慕老哥的社交能力，这么几天把村里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吧，现在不只是羡慕，她有点嫉妒了。

心中叹了口气，她说：“我想到镇上去看看。”

“行，我也想去，其实能回C市看看最好。”

赵曦白了老哥一眼。

赵旭耸了下肩：“目前看来变化还在正常范围之内，但我们现在能获取的信息太有限了，外面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我觉得冒些险还是应该的。”

赵曦送给老哥一个死鱼眼。

赵旭还给老妹一个死鱼眼：“说不一定没什么危险呢。”

赵曦皱眉，望着外面发了会呆，觉得到处都是死胡同，怎么处理都不对。

关键是那种压抑恐慌的感觉一直在心底没有消失，她现在有些不确定这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是潜意识的体现，还是真的会有大恐怖的事情发生。

只因为相信她，一家人在这么个通讯不通的偏僻地呆着，学业工作都放下，说实话这也让她压力很大。而且她能看出郑伊人已经有些呆不住了，只是出于对赵旭的感情，和某种程度上对未来的担忧，强制安抚自己呆在这里。但还能维持多久，未知。

赵旭看着妹妹的样子，大概明白她的感受，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说末日来了，他觉得很荒谬。即使是彗星撞地球，其实带来的灾害官方是可以预见推算出来的。就目前来看，官方处理得不错。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会发生。但这几天妹妹一直强忍着心底的慌乱在正常生活，他也能感受到。他也很迷惑，老妹的感觉靠不靠谱。还有伊人……感觉茶水变得温热，他一口喝下。再看看吧。

赵旭把杯子放在桌上，扬了下头：“现在走？”

“要不要问问伊人姐去不去。”

赵旭上楼问郑伊人，几分钟后两人一起下来。

和赵母打了个招呼，赵曦叮嘱着他们出去后把院门关上。赵母答应后三人驾车出去了。

银杏村没有路灯，但路两边的人家都把门口的灯开着，映得一片昏黄。现在路上也没什么人。路上赵曦注意看了看车灯照着的植物，有些植物叶边看着有些发黑或发黄，有的焉哒哒的。

银杏村确实有点偏，最近的一个村子大概2公里外，比银杏村离镇上近点。快到镇上的时候，才遇到人，开着电瓶车。赵曦他们车开过去的时候，赵曦注意到好像是夫妻俩带着个孩子，那孩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一直在细声细气地哭。

到了镇上赵曦才有种有人气的感觉，路灯都开着，还有旁边店铺透出的灯光。街上也有人，虽然不多，但有种在人间的感觉。

“到镇医院看看。”郑伊人说道，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的赵曦，“如果有什么情况，医院是最有可能体现出来的地方之一。”她解释道。

赵旭把车停到医院斜对面，看着医院外人来人往：“人有点多啊，进去去看看？”他看向郑伊人。

赵曦推开车门：“一起去吧。”

进了医院，除了病人多了点其他看着挺正常，赵旭和郑伊人打听去了，赵曦没跟着。

走了几个楼层，很多人打点滴，她注意到病人以老年人和小孩居多。仔细看了看病人，大多脸有点红，听了下医生护士和家属的对话，大多是发烧发热，其他的她也看不出来。

回到车停的地方，赵旭和郑伊人已经回来，上了车，三人交换了情况：从昨天晚上开始，有老人和小孩开始发热，而且体温很难降下，也有个别年轻人发烧的，不过不多。现在县医院的发热人员数量快要和流感季差不多了。而发烧发热的人，现在从外表看没什么异常。

对于这个情况，三个人都说不上正不正常，毕竟昨晚降温了十几度，而且空气也很差，雾霾严重，老人和小孩体弱，感冒发烧不舒服也是正常的。至于其他，三人都有些皱眉头。

“再到镇政府看看吧，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说和外面有联系的，最有可能是官方的人了。”郑伊人接着道。

到了地方，赵旭和郑伊人下了车打听情况，赵曦看着赵旭和门卫说了什么，然后递过一只烟，又说了什么，门卫就放他们进去了……

她看着街边的商户，很想再屯些东西。但是，她告诉自己，家里已经屯得够多了；再说，她现在也没钱。在这个移动网络没有，也不像能刷卡的地方，她没钱……

在赵曦胡思乱想的时候，赵曦郑伊人回来了，郑伊人手上还拿着一叠报纸。

赵曦看见报纸眼睛一亮，上网习惯了，都忘了还有报纸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