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择站在医院的走廊中，脊背抵着墙壁，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姜茹雪成长的人生，他说不清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景。

思绪冷静下来，他想起了被自己扔在山庄的姜娇娇。事出突然，她一个人在那会害怕吗。

戚择掏出手机，给余冶打了电话，对方本来计算好宴会散场的时间，联络好司机按时去正水山庄接人。

余冶一时不能尽快赶到山庄，戚择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戚郁的电话。戚郁向来桀骜，不驯，生着反骨，除了在姜茹雪面前能乖些，谁的脸面都不给。

男生过了几分钟才接了电话，通话界面内语气不是很好，“干什么？”

“你婶婶还在宴会上，你帮我把她带回家。”

戚择做好了与少年讲条件的准备，他知道戚郁一直想要stormK-2那款新赛车，他打算买给他。

“啧。”，听筒那边的男生不耐烦的蹙眉，视线从整个大厅巡逻。他刚刚还看到的少女，只是一会没注意，就被沈白露那个家伙带出了侧门。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戚郁按灭手机，“知道了。”

戚择听着通话界面中的忙音，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茹雪又进了医院，他还以为戚郁的心情会很不好。

——

正水山庄门口，余冶进入大厅，环视一圈后并未见到姜娇娇和戚郁，想来是两人已经离开了。男人垂眸，看向臂弯中属于少女的外衣，溢出一声轻叹。

衣服没办法给她了。

姜娇娇跟在戚择身后，轻薄的礼裙即便是长袖也起不到任何遮风的作用，风一吹，少女的脸上毫无血色。

戚郁是开着机车过来的，少年坐上机车，垂眸看向穿着单薄的姜娇娇，再度觉得麻烦的狠狠皱眉。

戚郁终究没说什么，伸手将自己的夹克外套脱下来，扔给姜娇娇，“穿上。”

少女乖顺的穿好他的衣服，夹克是夹棉的，染上少年的体温，暖融融的。

少女看过来，像是有些没有想到，戚郁被看的耳尖微红，脸不自在的瞥向一边，似是解释道，“机车速度快，冷风比平常强烈。”

不能显得他是个乖乖穿棉衣秋裤的养生boy。

“能上来吗？”

少女被裙摆束缚，不好使力，姜娇娇按住了戚郁的肩膀，没怎么在意自己因姿势而露出的一截洁白的腿。

机车上的位置小，少女的身体几乎是紧贴着他的后背，柔软的触感，隐隐的馨香，混杂着冷风凛冽的气息，一同扑向他。

戚郁不自在的启动车，他没带过女孩子，姜娇娇细胳膊细腿，他也不敢叫对方挪远点，怕她直接掉下去出个车祸，他难道还要把血肉模糊的尸体交给他二叔。

公路上，这是戚郁开机车最慢的一次，偏偏身后的少女是个自来熟，一点都不知道矜持是什么，手臂穿过他的腰，搂住了他的腹部，柔软的身体更是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整个人都依附在他的身上。

戚郁紧抿着唇，脸上都是少年的躁郁戾气，偏偏他不能开口让她拿开手，不抓着他，他也真怕她坐不住摔下去。

直到车停在戚择的洱南公寓前，戚郁才松了口气，像是在忍受什么折磨，“到了，下去吧。”

姜娇娇下车时没有站稳，高跟鞋的细跟卡了一下，她握住戚郁的手才站直。

戚郁反应有些大的甩开手，冷眼看着少女的身体晃了晃，“小婶婶，我二叔一个人不能满足你，你还要勾引侄子吗。”

这话说得有些刻薄，说不清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被话语刺伤，少女的脸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

姜娇娇松开手，“对不起。”

她将身上的夹克脱了下来，递给戚郁，“今天谢谢你。”

戚郁看着那件衣服，少女脸上没有受到屈辱的表情，好脾气软绵绵的像任人搓揉的棉花，反而让人没了兴致。

戚郁穿上夹克，坐在机车上看着姜娇娇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左脚的鞋跟断了，她走的摇摇欲坠，像是走在两边都是河的独木上。

戚郁看着姜娇娇的背影，觉得她可真会勾引人，这幅摇曳生姿，柔弱无依的姿态，她也是这样勾引了他二叔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头上被盖上夹克，少女懵懂的转过身，仰头看向身着单衣的戚择。

男生一脸嘲讽又不耐烦，似是想说什么，姜娇娇瞳仁微缩，突然整个人向前撞进了戚郁的怀里，将少年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你…”，脊背生疼，戚郁瞳孔放大，还没来得及惊诧斥责，身侧弹药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被少女压着滚了几圈，缩到一旁的垃圾桶后。

弹药似乎就击打在他的身侧，擦着他的腰弹在地面上，火药燎着他的皮肤，将他带入某个混沌的境地。

他的肩抵在垃圾桶上，少女整个人窝进他怀里，手臂，腿，柔软的一切都清晰的纠缠着他，视线没有看他，越过他的肩看着垃圾桶上放，似乎能够盯见隐匿在暗处开枪的那个人。

子.弹射了三次，没有了动静。

未曾击中目标，阻击手绝不会恋战，应当已经撤离了。

戚郁头脑冰凉，应激反应下思绪断了几秒，思维运转的缓慢。闹市之中开枪，是有人疯了吗。

是冲着谁来的，他？戚择？是戚氏？还是数斯？怀中的柔软渐渐变得真实，她像是受惊的猫，死死将他缠紧。

过了片刻，时间被挤压延长，让人分不清时刻，戚择掏出手机，给戚老爷子戚明达打了通电话。平常他混不吝，跟家里对着干，这时候却知道轻重。戚郁简短的阐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挂断电话后，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戚择的号码。

那边接的很快，戚郁说清了两人遇到袭击，已经告知了老爷子，有些不情愿的问对方是否要过来。

“我马上就到。”

空气回归寂静，戚郁维持着这个姿态，拍了拍女生的背，“起来。”

少女没动，像是吓坏了，受惊炸毛的猫一样，身体冷得轻轻发着颤，将他缠缚在原地。

隔着几层衣料的距离，戚郁仿若连女生的心跳声都听得清。

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有路人报了警。

警车停下，戚郁抱着姜娇娇起身，等人站直后才把人推开，“行了。”

戚明达的人已经先行搜寻了阻击手的方位，人离开了，看监控只在几分钟之前走的。两个人躲在垃圾桶后，不知出于什么顾及，阻击手一直没有开枪。

那个距离，即便有垃圾桶，枪弹也能穿透胸腔。

两个人坐上了警车，少女脸色实在不好，窝在后座上，呼吸微弱的仿若下一秒就要死去。

车上的警察看了，调高了车内气温，没忍住同戚郁说道，“你照顾下你女朋友，她看起来不太好。”

闹市遇到枪袭，电视剧一般魔幻，普通人心理自然承受不住。

戚郁狠狠蹙眉，“她是我小婶婶。”

警察不说话了，隐晦的交换眼神，不想再吃个八卦。

做笔录时，少女坐在椅子上，精致的礼裙长袖裙摆被刮花了些，女生小腿被尖锐的石子擦伤，染上灰尘和血渍，可这些狼狈却无损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凄美。

坐在她对面的警员都有些不敢看她，暖色的灯光描绘少女的眉眼，氤氲的轻微血腥气仿若吸血鬼少女坠于世间的伴奏。

警局中的警员看姜娇娇神色实在虚弱，为对方找了件大衣披上，大多的问题全部集中于戚郁的身上。

戚郁是戚氏集团这一代年纪最小的嫡系，被戚氏的掌权人戚明达戚老爷子放在心尖尖上疼爱。

身边护送着从宴会回家的是数斯总裁戚择的女朋友。戚氏和数斯的产业遍及国内外，商场之上有人寻仇恶意竞争并非难以想象。

只是作案之人委实太过大胆，当真是藐视法律。

戚择半个小时后到了警局，男人一眼看见姜娇娇，分明她只是离开他的视线一会，就变得脆弱绝望，仿若透明的一触就破的泡沫。

戚择走过去，蹲在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身前，掌心一下下安抚着姜娇娇的脊背，“我来了，没事了，别怕。”

戚择站起身将姜娇娇搂在怀里，不厌其烦的柔声安慰。

男人看向一边的警员，“我能先带她回去吗，她穿得少，又受了伤，需要去医院看看，戚郁和她一直在一起，有什么事询问他是一样的。”

警察愣了愣，连忙点头，“可以的。”

“谢谢。”

戚择一直很礼貌，是警察喜欢的那种类型，男人拥着少女走了几步，突然旁边的女警察发出一小声惊呼，戚择顺着众人惊诧的视线看过去，一截蜿蜒的红色从少女的裙底流下，游曳在白皙的小腿上。

戚择一怔，怀中的少女迷茫的抬头看他，乌眸中溢满了懵懂，轻声唤道，“疼。”

一旁接受询问的戚郁盯着那道红色，大脑一时充满空白的噪音。她因为跟他一起，扑倒他，受凉，遭遇那种事，流产了？

戚择和她有了一个孩子？

怪不得戚择会宠她，会为了她那样对茹雪。

乱糟糟的思绪缠绕在戚郁的大脑中，让他一时理不清完整的思维。

警局中陷入尴尬，众人恨不得自己此时没在屋内，不曾目睹这样悲惨的绯闻。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大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