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朱棋的手艺

王成瑞和刘惜月没和王良刘自强分到一个农场,他们这个农场,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好一点,土地相对来说肥沃一点,出产也多,生活上条件自然也就好一点。

但王成瑞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甭说干体力活,就是家务活都没做过,到了农场才两天,就因为心情郁结,承受不了农场的劳动强度倒下了,高热不退,还说起了胡话。

“成瑞,你不能有事,我一定会救你的。”

刘惜月倒是对王成瑞不离不弃,见物理降温不管用,便打算去求药。

在农场,只有场长那里有药,刘惜月直奔场长办公室,到了就开始可怜兮兮地求药,“场长,求您救救成瑞吧,只要您救了他,郑主任会报答你的。”

场长不为所动,相比承诺,他只看重到手的好处,可刘惜月现在身无长物。

无奈,她只好给场长跪下了,“场长,您放心,现在风声紧,再等等,郑主任肯定会送东西过来的,您先给药好不好?”

场长不为所动,刘惜月的膝盖也不是黄金做的,再次拒绝:“没有!”

不仅如此,场长还把人给赶出了办公室,刘惜月茫然地站在外面,后来的地产大佬王成瑞,难道就这样死在农场吗?

她飞奔回房,把王成瑞的行李翻了翻,终于找出一个纯银戒指,拿着戒指再次去找了场长,场长收了银戒指,才施舍般地给了她两片安乃近。

回去喂王成瑞吃下药,又拿着口粮找隔壁的一对老夫妻换了点白糖和鸡蛋,给他补充营养,等人终于醒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她后半辈子的富贵还在。

“成瑞,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烧得人事不省,吓坏我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王成瑞刚刚退烧,脑袋还有些发懵,刘惜月说什么,他都点头,等喝了糖水再次躺下,脑袋清醒后,他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握住刘惜月的手,深情道:“都说患难见真情,惜月,此生定不负你。”

刘惜月害羞地低头,“成瑞,虽然来到了农场,但我从不后悔。”

王成瑞此刻因为刘惜月而被劳改的芥蒂,终于消散了大半,重拾对她的爱意。

刘惜月趁热打跌地鼓励道:“成瑞,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们虽然被下放农场劳改,也不全是坏事,被下放农场的人里面,有好多大人物,这场运动迟早会有终结的时候,这些大人物迟早会平反,重回工作岗位,如果咱们在他们落难的时候,伸把手,帮帮他们,等咱们出去,他们就会成为咱们重新站起来的大助力啊。”

王成瑞一把抓住刘惜月的手,急切地问道:“惜月,你说这场运动迟早会终结,从哪儿听来的?”

刘惜月被他握得手疼,把手抽出来后,回道:“自己分析来的。”

说着就跟他说起来,后世她从网上看到的对于这场运动的一些看法,说得王成瑞眼睛越来越亮,内心注入动力的同时,对刘惜月的爱意更深了。

再说沈梦璐带着仨组员,背着今天换来的山货,回到供销社后,首先就是去见了唐主任,唐主任查看了山货的品质后,一个劲儿地点头,马上就要入冬了,进而就是过年,有了山货来源,他们供销社今年的营业额,肯定够看。

“非常好,你们可愿意再次下乡?”

沈梦璐四人根本不用事先商量,就异口同声道:“愿意!”

唐主任高兴地手一挥,“明天周日,休息一天,后天再下乡,争取在大雪封山之前,让山里的群众都买到足够的过冬物资。”

四个人再次异口同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郑志国他们离开办公室后,沈梦璐特地跟主任汇报了山上三个大队,还有小岗村大队,准备制作山楂片,山楂糕的事。

唐主任眼睛都亮了,问道:“他们的产量多少?”

沈梦璐没想到唐主任反应这么大,她愣愣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他们最近在制糖,等把糖制出来后才能制作。”

唐主任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一个大队的产量再少,怎么也得有一二百斤,四个大队怎么也得有千把斤,光这些刨除成本,就有几百块的利润了,对于年净收入只有不到五千的供销社来说,也算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突然唐主任又问道:“这几个大队还制糖?”

沈梦璐点头:“对啊,他们用的是玉米芯制糖。”

唐主任这下高兴地连着说了几个好字,又有一项能够创收的项目,他大手一挥,“后天下乡的物资翻倍。”

沈梦璐松了口气,她就怕唐主任会突然说加人,山上就仨大队,人多了,市场就那么大,反而造成人力资源浪费。

“璐璐,你们这次下乡,收获咋样?”

回到售货大厅,王大姐就把沈梦璐拽了过去问道。

张兰香还有售货大厅的其他售货员,也都支楞起了耳朵,他们倒不是关心沈梦璐下乡的收获,而是想知道下乡的事能不能成为常例,只要沈梦璐经常下乡,就会长时间不能在工作岗位上,这意味着供销社得招新人,这年头谁家没有一两个待业青年啊。

可惜沈梦璐嘴巴紧,只说了句:“还成。”

王大姐低声把这些人的小心思告诉了沈梦璐,沈梦璐笑了笑,道:“正常,如果可以,我都想把我哥也弄进来呢。”

王大姐问:“你就不生气?毕竟他们盯的可是你的位置。”

沈梦璐:“犯不着,我的位置稳不稳,跟他们咋想没关系。”

说完,她又低声地问王大姐,“王姐,那个木匠师傅可有回话?”

王大姐叹气,“甭提了,那个张老头忒固执了,只说他们家手艺只传自家子孙,再多的钱,也不教外姓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沈梦璐无奈苦笑,“甭管什么年代,那都是人家养家糊口的手艺,不想教外人,可以理解。”

说完就拜托王大姐:“王姐,麻烦您再帮我问问,咱们公社还有没有其他手艺好的师傅?我哥二十二了,还是个光棍,学门手艺,也好找个好对象。”

王大姐感慨:“好,你哥有福气啊,有你这样替他打算的妹子。”

沈梦璐笑道:“我哥对我也不赖啊。”

王大姐也知道沈岩,宁肯退婚也不要妹妹让工作名额,沈梦璐当初被刘自强逼迫,他也是支持妹妹,为妹妹奔走,为此还被刘自强让人打进医院,后来沈梦璐退婚,也是鼎力支持,这样的哥哥,的确值得沈梦璐替他打算一场,遂一口答应了,“成,我回头再帮你打听打听。”

因为给沈岩找手艺师傅的事不顺利,沈梦璐下班回家的时候,就有些心事重重,不过尽管如此,回到小岗村大队,她还是感觉到了大家的热情。

“璐璐,下班了啊,又漂亮了,这是家里柿子,拿回去尝尝!”

“璐璐,尝尝你婶儿做的地瓜干。”

“璐璐,这是家里晒的枣,你尝尝甜不甜。”

她以前虽然也受欢迎,但也就被夸两句,今儿被夸她的人多不说,竟然还给她递吃的,她有些受宠若惊了,现在大家都不富裕,她自然不会收大家的吃食,等终于回到家,从自己娘嘴里,才知道她上班以后,家里发生的大事,她娘成功地维护了她的名声。

果然有娘的孩子像块宝,她赶紧过去抱着她娘的胳膊,把头枕在亲娘的肩膀上,撒娇道:“娘,谢谢你。”

李美云有些不自在,不过却笑骂了句:“都十八了,咋还跟小孩子一样。”

沈梦璐不依地在亲娘的肩窝蹭:“就是八十,在您面前也是宝宝。”

李美云推开她,“起开,弄得我脖子痒。”

沈梦璐正打算再歪缠过去,这时挑着一担水进来的朱棋进来了,她赶紧站好,摆着淑女的架子,微微一笑道:“辛苦了,朱同志。”

朱棋赶忙道:“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李美云:“璐璐,你不知道,小朱可帮我大忙了,挑水劈柴,洗衣做饭,样样来得,你和你哥要是有他一半,我不知道少生多少闲气。”

沈梦璐不依了,“娘,你夸人就夸人,不兴抬一个压一个,这不是制造矛盾吗。”

李美云气地拍了她一下,“就你歪理多。”

沈梦璐嘟囔,“歪理也是理。”

见老娘的手又抬起来了,她赶紧抬脚跑进厨房,帮朱棋把水倒进水缸,边倒边说:“朱同志,今天谢谢你了。”

朱棋再次道:“沈同志,沈大哥救了我,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沈梦璐这次才看到了朱棋的脸,左腮上一片红药水,就跟年画上的福娃娃打了腮红一样,不过他只打了一边,一张绷着的俊脸,打着一边腮红,怎么看怎么可乐,一个没憋住,沈梦璐“噗嗤”笑了。

朱棋被笑得不明所以,沈梦璐看他茫然的样子更加可乐了,朱棋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摸了一手红药水,他窘迫道:“婶子给抹的。”

李美云也进来了,拍了自己闺女后背一下,道:“不就是抹个红药水,有啥可笑的。”

沈梦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这才意识到朱棋是为了她娘才受的伤,她竟然还笑话人家,良心发现的她,补救道:“我,我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才笑的。”

说完不等人回答,就赶紧转移话题,“朱同志,今天谢谢你了,今晚我下厨,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你就甭关公面前耍大刀了,朱棋的爷爷以前可是大厨,他也尽得真传,今天中午朱棋做的面条,你是没吃到,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吞掉。”

沈岩听到动静出来,靠在厨房门口打趣自己妹妹,沈梦璐看了眼朱棋的手,想着她哥话里的可信度。

朱棋适时开口,“不如今天晚饭,我来做。”

沈梦璐被勾起了好奇心,“好啊,我给你打下手。”

朱棋没来得及高兴,李美云就强插进来道,“不用你,我来,你去把帮我缠织布的梭子。”

赵水仙的话,还是给李美云留下了心理阴影,不放心闺女和朱棋单独相处,沈梦璐不好反驳,只能乖乖照做。

朱棋做饭很快,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把饭菜做好了,鸡蛋疙瘩汤,红薯面窝窝头,素炒白萝卜丝,其他两样先不说,就说这萝卜丝光看刀工就知道不错,所有的萝卜丝都一样粗细不说,朱棋还用萝卜雕了一朵梅花,这就考验功夫了。

这时候她爹也下工回来了,正好开饭,等长辈客人起筷后,沈梦璐首先夹了一筷子萝卜丝,鲜、咸、香等滋味冲击味蕾,沈梦璐尝到了,她哥说的把舌头吞掉的美味。

一口美味的萝卜丝下肚,想起给哥哥找手艺师傅不顺利的事,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怎么跟朱棋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