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尝枇杷(二)
四郎与柳若柔对视一笑,她道:“你们唤他四郎君便可。”
沈轻风看着他们的恩爱之态,几乎是不自觉地看向白千流。她也刚好抬头看他,淡淡的表情不变,耳朵根却微红。
林三七侧首望向落无悔。
他只是略略地勾了勾嘴角,神情无限温顺歉柔,看似对这些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为什么又看我?”
她油嘴滑舌:“你好看。”
落无悔缓慢地抬起眼,眼珠子转过去,笑看她,颇有种笑里藏刀的意味:“你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
林三七被揭穿了也不尴尬,哈哈一笑:“太多了,数不过来。”
他笑了声,转过头。
柳若柔还有事要办,暂时也不多寒暄,让弟子带他们去找房间放好包袱,然后再去用饭。
黑夜墨色,长明灯火。
沈轻风和白千流刚吃完饭就被柳若柔叫去议事了,毕竟事态从急、刻不容缓,尤其是今晚。
吃饱喝足的林三七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慢慢地走路回自己的房间。
落无悔说不饿,所以没吃饭就回房间了,没走几步她又遇到了容貌超凡脱俗的四郎。
他仍然提着一盏灯笼,长发倒是用细细的一条带子束起来了:“林姑娘。”
林三七朝他点点头,放下摸肚子的手,不是很标准地行了个礼:“见过四郎君。”
四郎慢慢挑起眼帘看她。
“林姑娘您是清柳派的贵客,不必向我行礼。”他轻声慢语地道,“恕我冒昧,敢问林姑娘可是不会术法?”
林三七愣了愣。
只要是有点儿道行的都能看得出对方会不会术法,术法大抵高不高。
各个门派之间也有人因为这个而暗暗地看不起谁谁。不过四郎问得真诚,眼底清澈,并无半点恶意的冒犯。
反正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林三七也不隐瞒:“的确不会术法,平日里靠一些符纸傍身,您放心,出事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她虽然菜,但是跑得快啊!
四郎闻言似是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姑娘您误会了。”
他解释道:“今晚是月圆之夜,鬼门大开,清柳派离鬼门近,怕发生意外,若柔便让我来给您提个醒罢了。”
说话时四郎喜欢专注地对着别人的眼睛,林三七看着看着有种自己的魂魄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鬼门大开,鱼龙混杂。
清柳派防守肯定是过得去的,知道今晚是月圆之夜,清柳派门主还特地加强了守卫。
夜间换批巡逻,不得有误。
但凡事都有例外,发生意外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很久之前就有一名弟子被扯入了鬼门,至今下落不明。
住在清柳派的人之中,个个都有术法傍身,而林三七只会用符,那些邪祟自然容易会盯上她。
邪祟也是欺软怕硬的。
解释完,四郎安静地看着她。
原来不是嫌她菜,那就好。
不过清柳派真是忙得晕头转向,还没搞定最厉害的那只狐狸精,又遇上了月圆之夜,鬼门大开。
林三七非常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儿,也知这段剧情还是男女主应走的感情升温线,她无意去更改。
“谢四郎君提醒。”
四郎又贴心地提议道:“要不,我派一名弟子跟着您吧。”
原著里有一个情节是女主白千流险些被邪祟入身的清柳派弟子捅一剑,好在沈轻风救了她。
至于那名清柳派弟子是谁,林三七现在还不知道,万一自己倒霉遇上了呢。
那不得要命啊!
她忙摇头,摆手婉拒:“不用了,有劳四郎君挂心了,麻烦您回去跟柳门主、沈大哥和白姐姐说一声,勿念,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四郎也不好勉强:“嗯。”
实话说,林三七早就知道来清柳派会撞上鬼门大开之夜,但由于原著没着重写时间,不知道是今晚而已。
她再次谢过四郎的好意就屁颠屁颠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没打算去找沈轻风,或去找白千流,因为接下来他们就要为救人而进入鬼门,她就不去添麻烦了。
“林姑娘慢走。”
四郎望着林三七扶着裙摆跑的背影,半晌才慢慢地收回目光,提着灯笼,抬起脚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林三七一回到房间就去翻找白千流给自己的符纸。
这是用鸡血画的符纸。
功效虽比不上人血画的,但比朱砂的好得多,单张只能对付普通邪祟。
可用百张摆成符纸阵,那么较厉害的邪祟也难以近身。
林三七推开房门,准备贴符纸,时间还算充足,未到午夜,鬼门还没开。
院落灯笼悬空而浮。
她绕着房间一张一张贴上去。
今晚的重头戏在男女主那里,林三七认为应该没自己的事儿,他们忙起来也没空管她。
贴到一半,她心想,要不要去落无悔那里找找存在感呢?
可是好困好累,林三七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决定贴完后还是好好地睡一晚,明天再找他。
月光下,大树上。
落无悔身穿鎏金黑衫,衣襟交叠得有些松,眼皮微微地垂着,极端出色的五官在夜色中朦胧。
整个人斜靠在粗|壮的树枝上,腰肢劲瘦,腿修长,黑靴垂下来,轻轻地晃荡着,仿佛在荡秋千。
月光时亮时暗。
他垂眸看下去,翘长的睫毛如起起落落,剪影分明,眼角上的那一颗泪痣颜色分外鲜艳,似一滴红泪。
林三七贴的动作虽有些生疏,但速度还算快。
风簌簌地吹,院落寂寥。
落无悔细长苍白的指尖缓缓地掠过树干上粗糙的皮,蓦然开口:“你要把房间外面都贴满符纸?”
他忽地出声吓得她手一抖。
符纸差点就要被风吹散了,林三七回头一看,身后一个人也没,空空如也。
再抬头往上看才发现落无悔坐在一棵大树上,像来无影去无踪的夜间鬼魅般。
她摸了摸脆弱的小心脏。
然后又转身回去,勤勤恳恳地贴自己的符纸:“你什么时候坐在上面的,吓我一跳。”
“在你贴第一张符纸的时候。”
那他还挺闲的。
林三七贴完最后一张符纸,走到大树底下仰着头看落无悔:“你不回房间休息,坐在这儿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类似婴儿的啼哭声传过来,她疑惑地看向声源那头。
一个浑身死白的婴儿手脚并用地向这边爬过来。
一眨眼它便到了林三七脚下,移动速度极快,口中咯咯地响,脏污的手摸上她的衣摆,张着血嘴就要咬下去。
林三七一脚踹开它。
没错,直接一脚,简单粗|暴。
啊啊啊,后知后怕的她像一支离开了弓的箭“唰”地一声冲回了房间,扔下一句:“落公子,你自己多保重!”
过了一会儿,直到外面不再有动静,林三七才推开门缝瞄一眼。
落无悔站在门前,单手捏着鬼婴的脖子,唇角含笑地看着她,莫名地道:“鬼门开了。”
林三七看见鬼婴后又把脑袋缩回去,门缝也关小了点:“哦,不关我的事,我要睡觉了,你回吧。”
“你没发现刚刚你大喊了一声也没人过来查看么?”他说。
落无悔拔了一根死婴仅有几根的毛发,“今夜的鬼门很是诡异,他们都自身难保了,沈公子和白姑娘应该也进去了……”
他曳然而止。
因为林三七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拉住了他的袖角:“别说了,你也要进鬼门找白姐姐吧,我跟你一起去,越快越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说诡异那就一定诡异,符纸阵可能也不管用,她当机立断地选择跟落无悔进鬼门,没准还能培养一下患难的感情。
鬼婴忽然“嘻嘻”地笑了几声。
“……”
她学落无悔也拔了它一根毛发,身子却离鬼婴远远的,狐假虎威地道,“笑什么笑,不许笑,待会儿拔光你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坚持日更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