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无可挽回

唐惜雁有些迷惑：“你认识他？”

茯苓抿嘴一笑：“奴婢哪能认识那样的人物，那可是隔壁顾府的四公子。”

“那你为何如此惊讶？”隔壁顾府，顾家唐家倒是老相识了，可唐惜雁记忆中却对顾思泷这个人毫无印象。

“顾家四公子向来低调，虽说是个武状元却不受家里重视，前些年和家里闹翻了天，硬是自请外放任职去了，这会不该在京城才是。”茯苓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疑问。

宴朝向来重文轻武，顾家书香门第，一家子的文官，大老爷顾康庭甚至坐到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可偏偏家中却出了个倔骨头顾思泷，不好文却偏要去学那劳什子的武艺，虽说考了武状元，可还是没法得到家里人的认可。

唐惜雁若有所思，顾思泷比她大四岁，当年和家里闹翻外任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又幽居后院，难怪未曾听过他的事情，只是对这个名字略感熟悉。

至于这次为什么能巧遇救下她……系统给出了解释：【顾思泷被调回京卫，任正四品指挥佥事，恰巧在赴任途中。】

那倒是巧了，也幸亏巧了，否则她……唐惜雁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脖子，要不是顾思泷神兵天降，她怕是真要当场一命呜呼。

回头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谢谢他？不过，这人也真是轴，偏偏不愿意听她解释放走王麻。

唐惜雁心里吐槽，却忽然想起了那个结巴，王麻是以人牙子的身份被抓的，按律当诛，若是她不帮忙，那人怕是真要死在断头台上。

想起他凄惨的身世，唐惜雁心下不忍，得想法子把系统的线索递上公堂才是，可由她递交的线索能不能受到重视，却又是另一回事。

此事，恐怕还是得找顾思泷帮忙。

……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唐惜雁难免精疲力尽，一觉睡到次日巳时，才终于醒了过来。

简单洗漱一番，便赶紧出门去寻顾思泷。

茯苓非要跟着却被她拦下，唐惜雁哄她自己只是去花园闲逛，然后转眼就去了隔壁顾府。

接着，就在顾府门前徘徊了起来。

唉，真敲了门可怎么说啊。

说她想见顾家四公子？

《唐家痴女苦恋顾公子，死死纠缠不愿走》的社死话本都在唐惜雁心里演遍了！

正当她愁眉苦脸，终于举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顾府大门却悄然开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抬起头，顾思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困惑又嫌弃地站在门里看着她。

“我、我、我……”唐惜雁好像被王麻传染一样，真见着人反倒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顾思泷却不愿再和她浪费时间，踏出门从唐惜雁身侧绕过，不等她的回答便径直向外走去。

“哎，等等我，”唐惜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我想请你帮忙救王麻！”

顾思泷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修长双腿迈地飞快，唐惜雁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不救。”顾思泷冷淡地砸下俩字当做回答。

“呼，王麻他真的不是坏人！”唐惜雁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他是被周虎骗了才会跟着他们，做人牙子并非他所愿。”

“不信。”顾思泷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接下来一路，不管唐惜雁再怎么劝说，他也还是一言不发，只顾着闷头赶路。

唐惜雁实在是急了，猛地加快脚步跑到他面前停住，伸手拦下他：“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顾思泷终于停下，可脸上表情却是一片阴翳，黑沉的眸子里，似乎藏着风雨欲来的前奏，他冷冷张口：“让开。”

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唐惜雁顿时有些被吓到，只好讪讪地让出了路。

可还是心有不甘，唐惜雁转过身又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谁缠得过谁！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步履如飞，一个慌手慌脚，硬是在一起走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终于到了顾思泷的目的地。

不远处的拱桥上，一个身穿黛色云绣衫，下着烟云蝴蝶裙的曼丽身影，正依着栏杆向下张望。

唐惜雁敏锐地注意到，几乎是看见那人的瞬间，顾思泷眉宇间就染上了一丝担忧。

什么情况，是心上人？

唐惜雁八卦之心大起，跟在顾思泷身后，蹑手蹑脚地朝着那名女子走了过去。

“顾秋岚，跟我回去。”待上了桥，顾思泷冲着她劝道，平静的声音中却藏着一丝不安。

“四哥？”顾秋岚听到声音惊愕地抬头，见到顾思泷便往后急退了两步，“别过来，我……我不想活了。”

原来是兄妹，唐惜雁刚有些失望，就听见顾秋岚嘴里说出石破天惊的话，顿时瞪大了双眼。

顾思泷本想之间过去拉住顾秋岚，可这个身材瘦弱的女子却突然激动起来：“四哥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吗？现在所有人都在说我是个心思狠毒的女子，我什么都没有做却害得旸儿落水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这不是你的错，四哥既然回来了，就一定会帮你。”顾思泷握紧了拳，神情克制，可唐惜雁却注意到他喉结几次翕动，欲言又止，像是有千般万般话说不出口。

“不，没有用的，”顾秋岚惨然一笑，“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顾秋岚颠三倒四，絮絮叨叨地朝顾思泷诉着苦，唐惜雁默默地听，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顾秋岚有个手帕交名叫白娅，前些日子带着幼弟顾思旸去白府做客，白娅有事暂时离去时，顾家姐弟却意外遇上白家的客人，那外男不知发地什么疯，非要缠着顾秋岚陪他吃酒。

顾秋岚自然不从，惊慌失措便拔出发簪狠狠刺了他一下，男人顿时暴怒上前就抽了她耳光，甚至光天化日还扒起她的衣服。

年方八岁的顾思旸见到姐姐受辱，立刻勇敢地冲了过去，然而毕竟年纪小，登徒子用力一推就把他推进了池塘。

顾秋岚的尖叫终于引来了人，然而本以为会主持正义的白府众人，却认为是顾秋岚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勾引外男。

他们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顾秋岚孤身一人，幼弟落水昏迷，一时间竟是百口莫辩，后来事情传了出去，顾秋岚名声一片狼藉。

顾秋岚失了名节，又自觉害了幼弟，便孤身来到桥上，想要纵身一跃了却自身性命。

她面上悲愤交加，似乎丧失了生的欲望，顾思泷急得青筋直冒，想冲过去拉她却又怕赶不急。

终于，顾秋岚像是诉尽了苦，冲着顾思泷淡淡一笑：“四哥，咱们来生再做兄妹吧。”

说完，便翻身上了栏杆，准备跳下去。

顾思泷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救人，一道活泼的声音却同时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

而与此同时，唐惜雁脑内也响起一道声音：

【叮，恭喜宿主触发冤案《一个巴掌拍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