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女子对你如此深情

此时曼陀罗花毒发作,高胖子和矮个子在草丛里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一会喊着龙王下雨吧庄稼实在没收成了,一面求观音大士不要再打仗了我们家没壮丁了。

剩下的话高玉容没听清,她已经拉着画梅跑出很远了。

然天黑路滑,高玉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平日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一会儿便跑不动了。

画梅气喘吁吁,扶着她道:“女君,快些跑,小心追上来了。”

“不行,不行,我的脚好疼。”

高玉容弯腰揉揉膝盖,几缕青丝飘在胸前,她摸摸发髻,呼道:“哎呀,我的头发散了。”

再看低下,“裙子脏了,鞋子也破了。”

画梅劝她:“女君,这时候就别管美不美了,活命要紧啊。”

高玉容狠咬牙:“好吧,暂且忍了,这都是拜顾云景所赐,等我逃回去,一定要找......”

她本来想说要找顾云景算账,狠话放到一半又收回去,她可不想找顾云景,最好再也不相见。

现在已经够倒霉的了,若是再扯上关系,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遭什么难。

“只是这路怎么越走越窄,按道理半个时辰就该看到山门了呀。”

高玉容举目四望,树林草丛越来越密,连路都快看不见了。

正艰难地走着,忽然视野开阔,幽黑中看到一角飞檐,还有几道火光。

画梅仿佛看到了救星,垫着脚招手,喊道:“我们在这里!在这里!救人啊!”

那道火光开始移动,越走越近,高玉容心里惴惴的,直到看清手持火把的那人的脸,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来人居然是薛哲!

——

顾云景等人来到红佛寺后山,沿着山路顺利抓到了那两个劫匪,只是两人此时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而高玉容等人不见踪影。

永安侯看到贼人拿着得钢刀,已经吓破了胆,生怕女儿遭遇什么不测,站在原地眼圈都已经红了,嘴里念叨都是为父不好,都是为父的错。

沈承过来安慰永安侯:“世兄不必担心,令嫒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依然逃脱了。”

“既然逃脱,我等一路上山却不见人影,她一个女孩家,从未独自出门,遑论野外过夜,荒山野岭万一有个好歹...我也...我也不活了。”

说罢永安侯用袖子拭泪。

顾云景观察了一圈,转回来见永安侯那副样子,皱眉道:“婆婆妈妈像什么话!”

永安侯泣道:“王爷不知,玉容从小就乖,半点不让我操心,几个孩子中我最疼爱她。我...”

“好了。”顾云景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往东南方向去了。”

沈承呼道:“王爷怎知?”

“方才本王察看地形,发现东南方向有条小路,草丛上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可东南方向并不是下山的路,而且越走越远了。”

顾云景道:“应该是天黑,视线不佳,且高女君从无野外经验,所以走错了路径。”

而后,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珠钗,递给永安侯:“侯爷看看,此物是不是高女君所有。方才本王在那条小路上捡到的。”

永安侯拿着珠钗,借着火光一瞧,“是!正是小女的物什!”

沈承听罢,即刻召集人手,沿着东南方向那条小路搜查下去。

不一会儿,顾珣带宋鸣等一干羽林卫赶到。

沈承恭恭敬敬迎上前去,就地要叩拜下去,顾珣忙将人扶起来。

沈承道:“殿下,夤夜叨扰实属不该,只是事发突然,不得不将您请来。”

顾珣微微一笑,宽容且诚恳,他道:“沈大人太客气了,父皇命孤督办此案,即是有重大线索,孤怎能坐视不理。况事关中山王府和永安侯府两大朝廷要员,孤更是责无旁贷。”

永安侯听提到自己的名字,抹着眼泪前去问安,顾珣亲昵地握住永安侯的手:“侯爷莫要着急,今次孤带了羽林卫,定让贼人插翅难飞。”

这边正说着,顾云景冷声道:“客套的话待会说不迟,眼下需要仔细查找,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顾珣转过头来对顾云景拱手行礼,恭敬称呼“皇叔”。

顾云景常年习武,身形比顾珣更高更壮一些,他扫了顾珣一眼,嗯了一声,便朝其他方向找去。

顾云景性情倨傲,自命不凡。

况当年老中山王被贬谪凉州时,顾云景才四岁,一路艰难凄苦,可想而知。再加之老王妃在途中患病去世,致使顾云景幼年丧母。

这笔账虽然算不到顾珣头上,但顾云景多少会有迁怒,顾珣心里自有计量,他向来宽宏大度,便也不与顾云景争辩。

红佛寺后山一时火光闪耀,人头攒动,可找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发现高玉容的踪迹。

眼看天就要亮了,突然在怪石嶙峋的悬崖边照来一束火光,众人举目望去,薛哲绑着高玉容站在峭壁的一块凸起之上。

高玉容被反剪双手,但凡她稍微动作大一些,人就要掉落下去。

那峭壁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人摔下去肯定不会死,但会摔得满脸是血,五官狰狞,四肢尽断,甚至难看。

薛哲威胁高玉容不许乱动,不许盘算逃跑,否则把人推下去。

高玉容嘴里因塞了布条而无法言语,她眼泪花花,拼命摇头。

她不是怕死,是怕死得太难看了。

要这么这么难看的死去,是高玉容无法接受的。

沈承派人与薛哲喊话,叫他束手就擒,否则弓箭手到位,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薛哲充耳不闻,他原本计划是让那两个贼人将顾云景引到后山的破庙之中,他提前埋伏好,等人到了就地击杀。

可到了时辰却不见人,薛哲心里开始没底,又不敢擅自离开,怕万一人来了,计划落空,便又在破庙等了许久。

眼见离约定的时候相去甚远,薛哲终于等不住,从破庙里出来打算去与那两个帮手汇合。

哪晓得,刚出来没多久就撞见了高玉容和画梅。

正如顾云景所料,高玉容确实是在黑夜中错失了方向,本想下山,却越走越走远,走进了薛哲的陷阱中。

要不是顾云景,把薛家抄个精光,该杀的一个不留,该抓的统统丢进了大牢。

薛哲何至于临时找了那两个蠢贼,差一点坏了大事。

索性老天相助,现在还是让顾云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薛哲喊道:“你小子!杀了我父亲和我兄弟,上次没宰了你,算你命大,今天必定要要你死在老子手上!”

顾云景不耐烦地摇头。

沈承喊道:“是你薛家反叛在先,王爷不过依法办事。再者,今日京兆府和羽林卫布下天罗地网,你还不速速伏法!”

此时,弓箭手已经将羽箭准备好,只待一声令下。

高玉容一听羽林卫来了,心里揣测,难道顾珣也在这里吗?

“等等!”薛哲喝住众人,“难道就不怕我杀了她吗?!”

薛哲将高玉容往前一压,几块碎石落下,永安侯看得心惊胆战,呼喊着:“你别伤害我女儿啊。”

薛哲见此情形,以为拿捏了众人,哼道:“顾云景上前来,老子要跟你对话!”

众人齐齐看向顾云景,永安侯求道:“王爷,小女年幼体弱,可不能再被折磨下去了呀......”

话没说完,永安侯一口气没喘上来,人晕了过去。

顾珣着人把永安侯抬下去,对顾云景试探着说:“皇叔,您看——”

顾云景缄口不言,越过顾珣,望向高玉容。

夜色朦脓,且距离尚远,瞧不清她的神色,只见一头披散的青丝和缥缈的衣裙在夜风中摇摆。

顾云景叹了一口气,举步走出人群,一人往高玉容那边走去。

沈承叮嘱手下,道:“集中注意力,切莫轻举妄动。”

薛哲见顾云景独自上前来,发出志得意满的怪笑声,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迫不及待享受快感。

“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不然我就捅她一刀!”

顾云景摇头,平静地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薛哲尖叫,挥舞着钢刀:“怎么!?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的女人!?”

高玉容在心内大喊:“你不要胡说啊——”

听到这里,顾珣眉头一凛,轻声呢喃:“......她什么时候成了皇叔的女人。”

沈承知道高玉容和顾珣还有一幢悬而未定的婚事,忙道:“想必是那贼人信口开河。”

而后把那封匿名信交给顾珣,顾珣扫了一眼,将信撕了个粉碎,冷声道:“叛贼奸邪,叫弓箭手准备,定要他命丧于此。”

另一边的高玉容激动地扭动起来,薛哲这个傻瓜,为什么要把胡说八道啊。

她明明跟顾云景没有半点关系啊。

这下就算是活下来了,她要如何解释,如何面对悠悠之口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几天就当是一场梦,还能重生一次也未可知。

虽这样想,但高玉容还是惜命的。而且钢刀割喉太丑太疼了,她指定做不出来。

但由于高玉容情绪激动,导致脚下不稳,身子歪斜止不住要往刀刃上撞。

细腻的皮肤被刀刃割出伤口,一线血珠滴滴往下落。

薛哲按不住高玉容,以为她要寻死,他喝道:“别动!想死没这么容易!”

高玉容痛地呜呜直哭,梨花带雨,薛哲对顾云景喊道:“没想到这女子对你如此深情,为了不拖累你,竟然想要自杀!”

高玉容: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

女鹅:这个误会真的是越来越大了,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