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证据
天已渐晚,路边挂起灯笼,在黑夜中黯淡的闪烁着。
沈荇露小心的避开人,披上斗篷进入了文华巷。
文华巷里住的大部分都是附近书院的的学子,今日不逢休沐,大多数学子都在书院中留宿,少部分回文华巷的也都在自己院中挑灯夜读。
沈荇露悄无声息的来到原主那个情人,书生宋仁义居住的小院门前,院中漆黑一片,这处房屋刚好在拐角处,周围几家今夜都没人。沈荇露干脆吹灭了灯笼里的蜡烛,按照书中所写在墙洞石块下摸到了开门的钥匙。
她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院门,直奔柴房,借着月光用提前准备好匕首撬开第十三块地砖,不出所料,有个盒子。书中有写,这宋仁义有个癖好,不仅会把与受害人的来往书信留下来,每次结束之后,还会写下自己全部的作案过程,时不时拿出来欣赏回味。这盒中的想必就是全部证据。
沈荇露也不敢多呆,今日她是花了些钱找人把宋仁义引到了烟花柳巷,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突然回来。
现下借着月光也看不清这盒子中哪两张是她写的,就干脆把地砖下盒子中的东西全拿了,都是罪证,说不定还有用。
沈荇露确定这盒子没有夹层之后,又塞了回去,地砖也重新放了上去。借着月光一看,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破绽。
随后沈荇露又小心翼翼的把门锁上,把钥匙放回原来的地方,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文华巷,拐了七八个弯,确认确实没人注意到她之后,沈荇露才从后门小心的回了沈宅。
好在今日她把那些下人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了,现在后门就只有一个正在打盹的婆子,而巡逻的家丁还需一炷香的时间才到这,她也不必去钻那个狗洞。
沈荇露一路避开人回到了自己院中,樱桃和芭蕉有些焦急的在屋中等待,听到动静,赶快把沈荇露迎进来。
两人也不问沈荇露去哪了,只是看她回来都松了一口气。对于沈荇露的变化,两个人都是很欣喜的,今日沈荇露偷偷出去的事情,两人也商议过了,一定守口如瓶。
“没事了,下去歇息吧!”沈荇露一路提心吊胆,总算回到了家中,坐在桌边缓了好一会。但还得看看盒中的东西,是不是真如书中所言。
待两人出去之后,沈荇露长吁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了布包。
先是找出原主写给宋仁义的两封信,对比起早被原主烧了的,宋仁义所写的满是哄骗的污言秽语,原主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压抑状态下的女子,书信的内容含蓄得多。大多是倾诉命运的不公,以及把宋仁义当做救命稻草的爱意。
看着两封信在烛火下化为灰烬,不留一丝痕迹,沈荇露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自此,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了。现在就算是那宋仁义跳出来说他俩有私情,也绝无半分证据。只要她咬死了没有这回事,就无人奈何得了她。
随后,她兴趣盎然开始看起了剩下的那些信件纸张。没想到拿起第一张,就是有关于她的,一封他人写给这宋仁义,给宋仁义出谋划策,让宋仁义带她私奔的信件。
虽然这信上没有署名,书中也没有具体提到过这封信,但根据之后的剧情,幕后黑手应是既得利者,这么一看,范围也就很小了。
“沛县周家宗族。”沈荇露喃喃道,“难怪几年后整个沛县周家宗族会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可能就和这事有关,这封信说不定还有大用处。”
说着沈荇露单独把这张纸放到柜中,又继续看剩下的。书中对于宋仁义这人只是简略一提,几年后所做罪恶之事被揭露,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不过具体犯了多少事,书中没有细说。
沈荇露这一看,是越看越惊心。
没想到这宋仁义手中现在就有了人命官司。他一开始作案是在五年前。每次都是同样的手法,诱骗女子带着大笔家产与他私奔,路上霸占所有银钱,这些女子中家族势大的就直接杀死,抛尸荒野;家中无人的就卖入下等窑子,使之永不见天日。
沈荇露心中惊骇,短短五年,此人作案竟已高达十一起。也不知这沛县周家宗亲中的谋划者是如何识得这宋仁义的,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不过无论如何,这宋仁义看来是不能留了,她得速战速决,以防他去祸害其她姑娘,沈荇露顷刻间便有了一个计划。
翌日一大早。
沈荇露借口带着樱桃,去采买路上所需的东西。
出去之后不久,沈荇露就和樱桃分开了,让樱桃去采买,她则拿着的证据,找到了现在金吾卫任职的,第一个遇害的姑娘的哥哥。
沈荇露用提前编好的说词,把除了涉及沛县周家的证据以外,全都交给了对方。见对方红了眼眶,事情也交代清楚了,担心迟则生变的沈荇露,便起身告辞。
“曹都尉,家夫……所以还望这件事不会牵扯到我,我就此告辞,人此时不知是否还在青楼中,烦请都尉尽快将人捉拿归案。”
曹都尉起身给沈荇露行了一礼,“夫人大恩,曹某没齿难忘。夫人既要回沛县,收下这信物,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去寻沛县李家人。”
这李家是沛县第一大家族,也是这曹都尉的外祖家,沈荇露一想到那封被她扣下的信件,说不定到时候还真需要用到这李家人,就也不推辞,接了下来。
等和樱桃汇合回府后,周管家告诉她,孙嬷嬷派人来报,说是路上耽搁了,他们得得明日才能到京城。
沈荇露本就知道他们到不了,只让众人继续收拾东西。
没想到过了一阵,曹都尉差人给她送来口信,他们没抓到人,那宋仁义跑了,让她万事小心。
本以为这次宋仁义必死无疑的沈荇露心中一惊,当即吩咐把车驾全准备好,等孙嬷嬷一行人回来,不再休整,即刻出发。
当夜,沈荇露又让府中护卫加强夜间守卫,想着若是那宋仁义敢来,刚好来个瓮中捉鳖。
可惜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孙嬷嬷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京城。
沈荇露带着府中众人,已在院中备好马车,家丁们正在把最后一点东西搬到马车之上。
“夫人,怎不见其她丫鬟婆子。”一身锦缎的孙嬷嬷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沈荇露身边的樱桃和芭蕉,笑脸僵住皱着眉头问。
沈荇露瞥了她一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道:“不知孙嬷嬷说的是哪个丫鬟婆子?”
“怎不见菡萏?”孙嬷嬷走了过来,四处张望一番,眉头簇得更深了。
沈荇露好似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笑眯眯的回答:“嬷嬷你说菡萏呀,我给发卖了,至于缘由,我想嬷嬷清楚。”
孙嬷嬷手抖了两抖,脸上表情差点控制不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呀!嬷嬷这是被菡萏气到了吗?还是嬷嬷觉得我做错了?”
沈荇露轻笑,也不等孙嬷嬷回应,转头对着周管家吩咐:“既然人都到齐了,即刻出发,天黑前赶到住的地方。”
想了想又笑着补了一句:“让人多照看一下孙嬷嬷带回来这一行人,她们已经舟车劳顿两日了,莫要让任何一人因为太累了而掉队。”
“是。”周管家话音未落,孙嬷嬷便质问道,“夫人什么意思,这是打算把先夫人留下的人都一一剔除?”
沈荇露只是不想这个时候孙嬷嬷差人回去她的娘家告状,她刚把府中那些蛀虫清理干净了,到时沈家再送些丫鬟下人来,在路上也不好拒绝,平白添些麻烦。
等回到沛县,她彻底掌控家中上下,加之离得又远,到时沈家人想插手也没有办法,想必这孙嬷嬷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所以沈荇露抬眸温柔笑,“孙嬷嬷言重了,周家遭逢此劫难,人心惶惶,那菡萏可是姐姐的贴身丫鬟,竟也能做出恶奴行径,现下我是这周家的当家人,自然考虑的要多些。”
孙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勉强说道:“是老奴没有约束好下面的人,至于少爷小姐身边这些人就不劳夫人挂心了,我一定严加管束,让她们时刻警醒。”
“那就麻烦嬷嬷了。”沈荇露还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此时三个孩子也下了马车,被带了过来,孙嬷嬷马上摆出一副笑脸。
“大小姐,二小姐,小少爷快些来拜见你们的母亲,这对继母可得比对亲母礼数还要周全些。”孙嬷嬷脸上依旧笑着,好像是让几个孩子要礼数周全尊敬沈荇露,实际上则是在挑拨离间。
沈荇露上下打量几个孩子的表情,心中权衡利弊。现下确实不是与沈孙嬷嬷计较的最好时机,几个孩子都是孙嬷嬷看着长大的,这个时候处置了她,几个孩子心中难免会有想法,还是得徐徐图之。
不过,这孙嬷嬷在周家‘当家做主’惯了,到底不如还在沈府时那般谨慎。沈荇露心想若孙嬷嬷不思悔改,还当她沈荇露是原主那般好拿捏之人,她不介意推波助澜一下,让其‘自取灭亡’。
“拜见母亲。”三个孩子走过来依次行礼。
沈荇露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
大娘子周漪娴颇不耐烦,心思全放在脸上,行礼最为敷衍。二娘子周漪锦倒是十分恭敬,礼数周到,行礼之后就低头站在一旁。
最小的周子策还不到五岁,明明是个男孩子,却被养得十分‘娇弱’。被丫鬟抱着过来,简单行完礼后,就被丫鬟又抱回到怀中,小孩子在丫鬟怀中也不安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偷摸的往沈荇露这边望。和沈荇露眼神在空中相撞,又马上把头埋入丫鬟的颈间。
沈荇露心下一叹,这样一个娇少爷,被原主发卖后经历了多少磨难,才会成为书中的大反派。
看几人的小动作,这几个孩子的教育问题颇多,不过此时她也只当没看到,只简单的问候了几句,就吩咐下人:“先带小姐、少爷回马车休息,马上就启程了。”
她现在更重要的是整顿下人,让所有人为她所用,毕竟等到沛县之后,那里还有一群饿狼等着把她吞咬入腹。
至于几个孩子的教育,来日方长。
随后,一行人就踏上了离京归乡之路。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条路半年多前走过一次。那时周家老夫人没了,这具身体的夫君周涧川带着她们一行人扶灵归乡,没想到周老夫人下葬不过一月,周涧川就暴毙身亡。
这次归程不像之前,没有时间限制,沈荇露也舍得花钱,便没怎么赶路,累了便在路过的城池休整些时日。一路上恩威并施,很快便把一众下人收服了。
就连那些跟着孙嬷嬷去沈家回来的下人,有些就算是有二心的,也认清楚形势,不敢表露出来。表面上对沈荇露全是恭恭敬敬。
至于那孙嬷嬷见沈荇露不再是自己可掌控之人,私下明里暗里对着三个孩子挑拨离间。
沈荇露只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毕竟马上就要到豺狼林立的沛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