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放

“若不是我一直小心防备,今日恐怕我们一家人早与和你父亲在地下团聚了。”

周漪娴有些不敢置信,一时愣在原地。沈荇露不再管她,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宗族来人求见。

她让下人把人请到前院,就把人晾到那里了,自己则躺回躺椅上,闭目养神,只说等周管家回来了,再告诉她。

小憩了一阵,下人来报说是周管家已经在院外候着了。

沈荇露简单梳洗之后,让人叫周管家进来。

“夫人,已经把那个假大师,和那卖□□的掌柜那儿的证据全都交给官府了,至于下药的丫鬟也找了出来,已经被单独关押了。”

沈荇露点点头,“再加上赵麟那边的,这次势必让他们一家人永远也翻不了身。”

又让樱桃和芭蕉带上提前准备好的账本,才对着周管家道,“我们一起去会会那群族老。”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前院,一个小丫鬟早早就在外边候着了,远远见到沈荇露就快步过来行礼。

“夫人,奴婢等人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院外盯着,也借着添茶进去过几次。那些人开始还耐心等待,见夫人一直不过来,就在里面叫骂开来,后来被那族长给制止。奴婢每次进去添茶,都有人十分不耐的问夫人什么时候过来。”那小丫鬟细细回禀。

“那赵公子叫她沈夫人,你说他们怎么认识的?”

“这我们哪里知道,我总感觉她比起上次回来,变得难以对付了。”

……

沈荇露走到门外听到这群族老正在谈论她,轻咳一声,脸上挂上了微笑,走了进去,“先向各位族老赔罪,我来晚了。实在是这如今就我们孤儿寡母的,本是不好见外男的,但各位族老来,我也不可拒之门外,只好等周管家回来。”

“沈夫人说得哪里话,是我们叨扰了。”族长一行人起身迎接,这次说话也颇为客气,不像在周家老宅那次一般摆长辈的谱儿。

沈荇露走到上位坐好,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不知各位族老,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听说那周二薄一家被中山王赵家的公子带走了?”族长斟酌片刻后开口,而他口中的周二薄就是霸占老宅的族兄。

沈荇露轻笑,“是有这么回事,前些日子我不就差府中下人给各位都去了口信吗?大师说让换宅子,我们孤儿寡母的手中也没甚银钱,就用周家老宅与赵公子换了现在这宅子。只是没想到族兄一家一直没有从老宅搬走,还惹怒了赵公子,一家人都被抓走送去官府了。”

“这宅子原先竟是赵公子的吗?上次也没你说。”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问,不过原主上次回来浑浑噩噩的,沈荇露实在想不起他是谁。

她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回答:“我也是后来去官府办契书时才知道的,这宅子原先是谁的重要吗?”

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冷声:“自然是重要的,沈夫人就算不与我们这些人说,也应该知会周二薄一声,否则他怎会不搬走。”

沈荇露一脸诧异道:“他们搬不搬走和是谁的宅子又有什么关系?你的意思是,若不是个有权势的,像我们孤儿寡母这般,他周二薄还就应该强占别人的宅子?”

那山羊胡子老头噎了一下,族长才出来打圆场:“沈夫人既然认识这赵公子,可否想办法把周二薄一家救出来?”

沈荇露似笑非笑:“为什么要救?”

“请沈夫人看在周家宗族的颜面上……”族长话还没说完,沈荇露就冷声打断。

“不可能。当初会用周家老宅换了这稍小一些的宅子,还仰仗族兄找来的假大师。况且他周二薄还想给我们孤儿寡母下毒。我本想顾念宗族颜面,可他今日竟还敢来府门前闹事,倒打一耙,又把我周家颜面置于何地。”

沈荇露厉声说完,只见堂中坐着的几人脸皮抽了抽,刚才那发须皆白的老头,一脸不可置信的问:“他竟给你们下毒了?”

“族老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去官府问问。”沈荇露仔细观察在场所有人的微表情,除了族长看不出来,其余人大概是对此事真不知情。

“沈夫人误会了,我是没想到那周二薄竟是这种人。”

“就是,真是人不可貌相。夫人好心让他们一家住到老宅中,他竟然有如此恶毒心肠。”

“还好沈夫人一家洪福齐天,有上苍庇护……”

沈荇露微笑颔首听着众人对周二薄的唾骂,和对她的恭维。

只笑道:“不敢当,说起来各位族老手中多少都有些我周家的产业,我看你们就不像他们一家那般贪得无厌,心狠手辣。”

“我们自是不像他家那般,那些个铺子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沈荇露知道他们今日前来,根本就不是关心周二薄如何。只是有人汇报府门前的事情后,他们担心她与赵麟有些关系,到时强制收回那些铺子、土地。才急忙赶来,所以听沈荇露这么一说,他们都放心下来,高兴的继续恭维起沈荇露。

只是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沈荇露一念之间,“现如今周家情况如此,对于这些铺子我有些新的想法。”

沈荇露说到这停住端起茶杯,看众位族老瞬间笑意凝固,十分紧张的看着她,也只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才示意樱桃去把放在茶水间的账本拿进来。

沈荇露指着桌上的账本,看着众人,“我看了一下近些年的账本,连年亏损,当然也不是想怪罪各位族老。只是既然也赚不到钱,不妨关了这铺子,只等需要用钱时变卖了即可。”

这些族老一时间脸上表情异常精彩。

沈荇露自然知道他们想什么。他们可全靠着周家这些铺子、土地才有如今的好日子。若是她把这些都卖了,他们可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还不是即刻就卖,他们也没可能压低价格自己偷偷买回去。

气氛稍微凝滞了片刻之后,那族长才笑呵呵的说:“沈夫人,这段时间事多的,我们都忘了把账本给你送过来,今年还是赚了些钱,明日我们就把钱和账本给您送府上。”

“今年竟是赚到了钱吗?”沈荇露先是十分惊喜,转而又皱着眉头,“连年亏损,想必也赚不了多少钱,还是关店吧。”

“今年生意不错,可算是赚到了大钱了。”那族长有些艰难的说道。

旁边其他族老脸色难看的附和着。

沈荇露这才为难道:“那便等明日,各位族老送来账本和银钱时,我再决定,要是真赚了大钱,那便暂且不卖了。”

看着各位族老匆匆告辞离开,沈荇露心知,恐怕是去商量研究怎么编造一个她能接受的店铺收入吧!

沈荇露嫣然一笑,这些人恐怕早就把以前的账本销毁了,所以她才没选择一刀毙命,因为这样只能收回铺子、土地。不妨借着这些人猜测她与赵麟是否有什么关系,来一场温水煮青蛙的游戏,让他们把吞下去的钱尽可能的吐出来。

翌日午时后,这些族老才带着账本和银票姗姗来迟。

沈荇露看这账本,竟然不是她想象中的错误百出,心中便有了答案,看来是连夜赶不出来,拿出来的是真账本。

沈荇露看完意味声长的问道:“为何这今年这账本与过去这些年的大不相同。”见这些个族老都紧张起来,才又不紧不慢的微微点头,“这赚的姑且也够用上一段时间,铺子就暂且先不卖了。”

几个族老看着桌上一沓子的银票,再听沈荇露所说,松了一口气之后,咬牙切齿的告辞离开了。

沈荇露收敛起脸上的情绪,随意数了一数,三间铺子加上百亩良田,现如今已十月,也就是将近一年的收入,竟然只有区区二百两银子。

那三间铺子沈荇露之前装作去找宅子时也去看过,两间都是依托于百亩良田开的粮店,还有一间布行,不过这些族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店铺生意极其一般。

也难怪就盯着周家这点财产,换个有能耐的,早靠着周家自己发家致富了。

这铺子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沈荇露继续给三个孩子找夫子。

前段时间家中上下梳理得差不多了,孙嬷嬷也闲了下来,沈荇露便把给周子策找个启蒙的夫子,给两个姐儿找女夫子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孙嬷嬷去做。

孙嬷嬷多方打听,给周子策倒是找到了几个合适的,让沈荇露来选。

最终沈荇露挑了一个家境贫寒的秀才,这秀才有个儿子和周子策差不多的年岁。沈荇露让秀才带来见过,那孩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便每日让那秀才带来,刚好给周子策做个伴读。

沈荇露去听过两堂课,讲的中规中矩的,不过只是启蒙,也不需要怎么推陈出新。

至于两个姐儿找女夫子的事情,在这个小县城难度就比在京城大得多了。

在那周二薄家都被宣判,全家流放西北的时候,还未找个合适的。

流放的队伍经过府门前时,沈荇露还特意出来看这古代的流放究竟是如何。

远远的便看到差役打扮的人,押送着一群带着枷锁的犯人走过来。那周二薄一家也在其中,与之前霸占周家老宅时光鲜亮丽不同,现在的他们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垂头丧气的在差役的呵斥声中缓慢向前走着。

沈荇露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没有快意,也没有同情。虽然他们现在看着可怜,但也算是咎由自取。

若不是她不知和宋仁义联系的周家宗族究竟是谁,也不会时时刻刻让下人警醒,同时派人多番调查,才会提前发现那周二薄竟想铤而走险,少量下毒,让他们全部因病而亡。

倒是几个孩子起了红疹之后,尤其是周子策红疹一直不能消退,那周二薄以为是下毒起了作用,才让她顺势找到了证据。

说到底,还是他太贪婪了,才会牵连一家人。

沈荇露正想回府,那周二薄看到了她,突然冲出队伍,对着她的方向喊到:“毒妇……”只是一下就被两个差役按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沈荇露只冷眼看着这闹剧,不再关注,转身回府。

当日傍晚,赵麟却差人送了一份大礼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