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情况居然是这样吗？”顾楚楚皱着一张清秀的小脸。

孙中言的父亲，也就是电影里面，牺牲农民的原型。

根他所说，当年的情况，远比电影里呈现的惨烈百倍。

特警部队一共十四个人，牺牲了十个，两个重伤两个轻伤。那个边境小村，三十来号村民，无一幸免。

最后只是销毁了被盗秘钥，十个越境者逃走了两个。

“我当时在外地念大学，逃过了一劫，”孙中言疲惫地笑了笑，“八年了，谢谢你们听我说这个。”

目送孙中言离开，四个人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当英雄的代价是巨大的，但每个时代之下，都需要英雄。

李轩明小声说道：“我本来还想参军呢，搞得我都有阴影了……”

每个alpha或许都有过一个军人梦，毕竟哪个alpha不想当英雄呢？

步觉晓没有说话，艳丽的眉眼低垂着。

到了一家装潢轻松明亮的奶茶店，沉默的气氛才被稍稍缓解，李轩明和顾楚楚都不客气，点了最贵的奶茶。江与弦要了一杯草莓奶昔。

步觉晓付好钱，免得尴尬，随手点了一杯现磨咖啡。

靠着窗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天，时间就来到了五点。

顾楚楚提议道：“我们正好去吃饭吧？”

“嘿嘿，我想吃麻辣小龙虾！”李轩明从善如流。

步觉晓余光扫了一眼江与弦，“吃自助，没得商量。”

好的吧，有饭蹭就好。

江与弦握着手中微凉的奶昔，抿了抿嘴唇。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分别的时候六点四十多，自助餐厅门口，李轩阳和顾楚楚很快打到了车，几个人互相道别后，两人便先走了。

夜色初临，街边霓虹遍布，微凉的晚风吹过，吹得少年整齐的头发翘起一角。

这让步觉晓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他时，男孩的头发也是这样，翘起了一缕。

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步觉晓其实记不太清了。

“我走了，”江与弦轻声道。

步觉晓抬眼看见停在一边的出租车，“我送你回去”几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她心神微敛，“好，明天学校见。”

不一会她的出租也来了，还没到家，慕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妈。”

“眠眠，什么时候回来呀？”

“在车上了，怎么了？”

听着慕女士的语气，步觉晓都能想象出她抿嘴娇笑的表情，“你爸爸给我买了一套新首饰，你回来看看，顺便给我拍点照片，选几张好看的发朋友圈。”

“好，”步觉晓失笑。

步家没有管家，都是慕摇持家，家里的佣人见到步觉晓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小姐回来了！”

“小姐今天真好看！”

步觉晓偏头一笑，“张姨许姨晚上好，我妈呢？”

“夫人在二楼衣帽间。”

步觉晓点头，悄悄上了二楼。

为了搭配首饰，慕摇换了一件黑色的及踝长裙，顺滑的长发盘起，天鹅般的脖颈线条优美。

项链、手链、耳坠、头饰都镶嵌了光滑精致的黑宝石，年近不惑的漂亮女Omega立在等身镜前，背影看起来像一个妙龄少女。

“这位公主殿下，”步觉晓缓缓来到慕摇身后，微微鞠躬，“希望我能有幸给您拍摄照片。”

慕摇显然被取悦到了，微仰头看向女儿，清了清嗓子，“嗯，允了。”

有一个臭美的母亲，步觉晓早已练就了一手绝顶的拍照技术，加之现代设备的美颜滤镜和模特的美貌，拍出来的照片跟专业的摄影师有得一拼。

慕摇挑了两张发了朋友圈，然后满意地收起手机，摸了摸步觉晓毛茸茸的发顶，“真棒，我现在要去安慰步先生了。”

“爸怎么了？”

“江家拿下了欧洲的一个大项目，他愁啊，”慕摇无奈道。

他们夫妻俩好像是说在欧洲忙，忙到连亲儿子的分化期也不回来，步觉晓莫名不忿，“他俩回来了？”

“嗯，今天下午刚回的国。”

————

看电影的时候江与弦把手机调整为免打扰模式，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手机上已经多了好几条信息和未接电话。

久违的号码排在最上面，还有来自同一个的讯息。

【到家后立刻来我书房一趟。】

江与弦收起手机，面无表情地踏进了华丽明亮的别墅。

见到他，佣人们纷纷低头，口中恭敬地唤道：“小少爷。”

进了大堂，老管家就站在楼道口，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小少爷，您做什么去了？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我？少爷和夫人回来后没见到你，都很生气。”老管家梳着背头，锋利的眉毛皱起。

少爷和夫人三个小时前回到家，问他小少爷去了哪，而他居然那个时候才发现江与弦离开了。

虽然少爷和夫人没有怪罪他，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有这样的失职。

江与弦踏上阶梯，微微侧目，淡声道：“我会自己跟父亲解释。”

说完他没有任何停留，径自上了楼。

江与弦站在厚重的红木门前，深深呼吸了一下，曲起修长的指扣了扣。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道冷漠厚重的声音，“进来。”

江远山端坐在书桌前，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黑沉沉地眸子透过镜片，压迫感十足地落在下方的少年身上。

江与弦的脸部轮廓与他有五分相似，只是他作为alpha更加硬朗。

当他得知江与弦的分化结果是Omega时，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早在江与弦初中的时候，他就给儿子做过基因分化检测，alpha与beta的结合，分化成alpha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而分化成Omega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

江远山沉声道：“你今天下午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江与弦回忆了一下时间，他下车的时候是七点多一点，现在最多七点二十。

“跟朋友出去了。”

江远山语气不变，“什么朋友？干什么去了？”

“……”

他们一个月前悄无声息地出差，他从学校回来后，只得到了管家一句冷冰冰的叙述。

在这之中他度过了分化期，甚至没有收到他们的一通电话。

一个月后他们回来了，第一件事便是问他这个。

江与弦的心头罕见地浮现出了委屈的情绪，他头一次，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了一点任性，“我想您没有必要问那么详细。”

江远山目光瞬间冷沉，严厉道：“你跟人跑出去鬼混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不接，我连过问一句的权利都没有了？！你已经分化成了Omega，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举止！”

“声音这么大，我在外面都听得轻轻楚楚，”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穿着女士西装的高挑女人走了进来。

江与弦抬眼：“妈。”

江远山指着江与弦，看向妻子，“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贺璇虽是个beta，但在生意场上比有些alpha还强势。一头齐耳短发利落整齐，五官出众。

她看着江与弦，“与弦，你的父亲只是在关心你。”

“……我知道。”

“无论你出去干什么了，今天的事都不能再发生了，能答应妈妈吗？”贺璇按住江与弦的肩膀。

“……”

江与弦听着母亲不容拒绝的语气，突然间就卸了力气，“……好。”

贺璇满意地点点头，继而严肃地道：“与弦，你是江氏未来的继承人，又分化成了omega，所以你必须要更加优秀。我是beta尚且会被看轻，更不论将来的你了。”

“……”

“与弦，爸爸妈妈都是为你好，你要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

少年嘴唇微动，背影单薄，“……嗯。”

……

江与弦低着头，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内漆黑一片，他转身合上门。

摸到开关后他并没有打开，停顿了两秒，接着无力地垂下手。

在一片寂静的混沌黑暗中，他靠着门板慢慢滑落，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作者有话要说：以爱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