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足以以假乱真,可是太危险了。”
胤禩皱眉,不太赞同琇莹的方法。
“别啰嗦,来了。”
琇莹一把将胤禩按在地上,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中聚满了泪水,“相公,你别吓我啊!呜呜呜——”
不远处,老六驾着一辆马车正快速的向前走着,突然从旁边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个大肚子的妇人,那妇人拦在马车前,一开口就是浓重的乡下口音,“大哥,我和相公从家里跑出来,在这山里迷了路,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相公又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腿,你可不可以捎我们一程,带我们到有人的地方就行。我爹是大财主,等我设法找到我爹,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老六将信将疑的远远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果然有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看着琇莹的大肚子,老六心中有了计较,“小娘子,不是我不救你们,”他掀开帘子给琇莹看,“只是我这车里都是像你一样的妇人,不方便让男子上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家就在前边不远的地方,你先上车,我把你拉到我家,你歇息一下吃口热乎饭,我再折回来接你相公,你看行吗?”
琇莹忍着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马车,又不舍地回头看了看躺在不远处的相公,最后怜爱地摸着自己挺起的肚子,下定决心,她怯生生地开口:“大哥,你真的会回来接我相公吗?”
老六见这村妇这么容易就上当,摆出一副不耐烦的面孔:“当然,那可是一条人命,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你爱上不上,不上来就闪开,我还赶时间呢。”
琇莹哭得更凶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相公说一声。”
老六挥挥手,颇有些不耐烦,“快点快点。”
琇莹擦着泪走到胤禩身边,低声道:“他不带你,我先跟他进去探探情况……”
“太危险了!”胤禩攥住她的手腕,“我有办法,你别冒险。”
“不行,这机会千载难逢……”
“大姐,你快点,我赶时间。”老六着急地催促着。
“诶!这就来了。”琇莹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腕,小声道:“放心,我练过散打,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向深山而去。
车厢里还有两名孕妇,看那肚形,应该不久就要临盆。琇莹热络的套着近乎:“外面那位大哥人真好。”
“……”
“你们都几个月了?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
“我们怎么向山里走,不向山外走?”
“……”
无论琇莹说什么,那两人都是一副木讷的表情,毫无反应。
琇莹只有尴尬的笑笑,不再说话。
大致的流程跟之前在山谷上看到的差不多,只是下车的时候接头的人问了一句,“怎么多一个?”
老六毫不在意地道:“路上捡了一只,傻不拉几撞上来的。”
“喂食了没有?”
老六闻言,僵了一瞬,才道:“没有,这不没来得及么。不过乡野村妇,很好糊弄,出不了岔子。”
接头那人冷冷瞥了老六一眼,没再理他,只对琇莹道:“你们跟我来吧。”
琇莹低着头,一副怯懦的样子,见老六掉头要走,她赶忙抓住老六的胳膊,“大哥,你千万莫要忘了去接我家相公。”
老六有些不耐烦的挥开琇莹的手,敷衍道:“你且进去,我这就去接他。”
琇莹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接头那人向后走去,缩着脖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路过内院的时候,看到两侧铁栏杆后边的老虎,被吓得瑟瑟发抖,把一个无知妇人演绎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十五的弓就随便扔在角落里,不知道人在哪里。
一路穿过后院,进了后罩房,这里竟然不是睡房,而是一直向下,像个山洞。
这山洞十分宽敞,两边都有火把照明,七拐八拐之后,眼前突然开阔,在这里有数十个小山洞,像小房间一样,门口安着栅栏一样的门,没有窗。琇莹隐约看见,有几个小房间里好似有人。
琇莹被推进最外侧的房间里,然后被人从外面关上了栅栏,上了锁。
琇莹:“……”
她想起了被关在动物园的动物们……
锁上门之后,领头那人就离开了。周围雅雀无声,琇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这人很怕黑的,要不是四周都有火把照明,她能在一片黑暗中,靠想象就把自己吓死。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确实没人监视,而且其他人的栅栏门也没有上锁。
琇莹用耳环的金丝撬开了门上的锁,轻轻走出房间,来到有人的其中一间房间的门口,开门进去,便看到一名孕妇坐在靠里边的床上发呆。
“姑娘?小姐?大嫂?”无论琇莹如何呼唤,那人丝毫没有反应,琇莹又到了其他几间有人的房间看一圈,不出所料,里边住的全是孕妇,而且所有孕妇对外界都毫无反应。
琇莹眸色深沉,这状况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这些孕妇要不就是吃了药,要不就是被催了眠。那领头人说的“喂食”,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琇莹注意到最里侧也有一扇小门上了锁,她撬开锁,开门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坐在那里,琇莹心下一喜,这肯定就是十五阿哥胤禑了!只是他应该也被喂了药,对周围的事物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轻一重,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琇莹迅速锁好胤禑的房门,返回自己的房间,刚刚上了锁,就见到领头那人带着另一个人进来了。后边那人两手各拎着一只大筒,放在了地上,看样子要放饭了。
领头那人走到琇莹的房间门口,琇莹适时扒到门上,声泪俱下,“大哥,这是什么地方,你可不可以放我出去,我相公受伤了,他还在路边,我得去接他,要不然他会死的。”
那人面无表情,跟机器人儿似的,“你喝了这碗安胎药,你相公就会来。”
说完,这人让开了些,他身后的跟班把一碗黑漆漆的药端到了琇莹面前。
琇莹抬头,就看到药碗后面那双熟悉的眸子。
是胤禩。
琇莹低头接过药碗,颤抖着放到嘴边,又犹豫着放下,怯懦的看向领头那人,才发现他脸上竟有半尺长的刀疤,直接从左侧眼角斜向下直直延伸到右侧耳朵根处。她瞬间白了脸色,眼神躲闪着再也不敢看一眼,俨然就是一个乡野妇人被吓坏了的样子,她怯生生的道:“这位大哥,车夫大哥回来了吗?他接到我相公了吗?”
刀疤脸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半是诱哄半是威胁地道:“你相公正在前院医治,你先喝了这碗安胎药,休息一下,他马上就过来接你,听话。”
“哦。”琇莹将信将疑的端起药碗,在刀疤脸的注视下,迟疑着将那碗黑乎乎的药喝下。刀疤脸看她将空碗放了回去,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刀疤脸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琇莹才抬头看向眼前沾着络腮胡子,面目全非只剩一双眼睛能看的胤禩,后者拿出钥匙,打开栅栏门上的锁,才轻声道:“没事了,他走远了。”
“这是什么药?苦死了!有毒没有?我要不要抠出来?”琇莹蹙眉问了一连串问题,她嘴里都是苦药味儿,说话速度极快。
“无毒,就是黑米汤加黄连,这样才有药的味道。”胤禩道。
\\\"啧!怪不得这么苦。\\\"琇莹忍着想吐的冲动,走了出来,领着胤禩到了最里侧的门那,在胤禩的眼皮子底下用金丝打开了门锁。
“十五在里面,只是不知道他们给他吃了什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琇莹又指了指剩下的一排小门:“还有这儿有八个孕妇,都是快临盆的,他们的情况跟十五一样,也是没有反应。”
胤禩默默仔细打量了琇莹一圈,见她毫发无伤,又进去检查了十五,见他也没有受伤。
才道“这些孕妇被抓到后,就被人用迷魂散控制住……”胤禩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琇莹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却不见他开口,她疑惑的看向他,“然后呢?”
胤禩知道此事多么残忍与匪夷所思,他斟酌了一下,才接着道:“半月前那案子,那凶手虽然死了,但也留下了一些线索,我派人寻着线索查到了这里……”
原来胤禩派出去的人一路查到了这座庭院,那人精通易容之术,找了个最不引人注意的的厨子,将他绑了起来,威逼利诱之下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后,他就扮成了厨子的样子,混进院里,调查真相。本来今日他要临时出去采买,刚出门就见到了胤禩,将情况一五一十汇报之后,胤禩扮成他的样子就很顺利地混进了这里。
“原来如此。”琇莹听他说完,沉思了片刻,才道:“这样看来,那他们针对的不是这些孕妇,而是这些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怪不得那日的妇人被人划开了肚皮,他们要人家的孩子做什么呢?不会是邪.教吧,养小鬼什么的?”
胤禩只沉默着看着她,没有回答。
琇莹突然顿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不会吧,这都被我猜中了?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上一世,琇莹生活在法制时代,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草菅人命,在医院她也见惯了生死,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可是现在,在这个封建王朝,这里有人可以把人命视作羔羊,可羔羊却没有反抗的权利。
她突然惆怅起来,就连胤禩和原主,也是雍正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不得好死。
琇莹如坠冰窟,钻心刺骨的寒凉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发丝,冻得他浑身发抖。
突然,她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头顶,她听到他说:“不要怕,有我在。”
琇莹用力地闭了下眼睛,才发觉有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她哭了。
“我不是,我没有哭。”
“我知道,你没有哭,只是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琇莹欲盖弥彰,胤禩轻笑纵容。
琇莹打了他一下,后退一步,嫌弃的捂住鼻子,“你怎么又臭了,你身上的香味儿呢?”
胤禩的笑容僵住,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尴尬,“那个……身上涂了些东西,把香味儿遮住了,不然容易暴露。”
“哦。”琇莹继续后退两步,好像很嫌弃的样子,“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