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姜眠顶着一对黑眼圈下了地铁,刚出车站口,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皮鞋带着眼镜,手举纸板的高个子年轻人,那纸板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一行大字——
欢迎亲爱的妈妈回家。
姜眠走到他身边,用手指弹了弹他举着的纸板。
年轻人莫名看着这个衣着古怪的年轻姑娘,“你好,有什么事么?”
现在流行复古汉唐装,走在街上时常能看到复古装束的年轻男女。不过像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样,穿这种襟式夹袍,戴着旗头的还是少数。
姜眠指了指纸板上写的字,又指了指自己。
“儿子,我是你妈。”
陈宇一脸懵逼,看着姜眠好一会儿,才机械式地转头。姜眠顺着陈宇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成功的和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青年撞上。
姜眠是个脸盲,可青年身形清瘦,比例完美,不看脸也感觉到了一个大写的帅。
“你是小西?”
沈铭西除了懵逼之外,脸还有点黑。好在他反应比陈宇快一点,立即拿出手机,翻出相册收藏夹,点出一张照片,放大,比对着姜眠的脸一点一点确认。
一模一样。
是真的一模一样,十五年了,他妈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瞧着两人震惊的模样,姜眠体贴笑了笑,“我只是看起来年轻,其实我今年四十了,就是保养的比较好,你们不用惊讶。”
陈宇终于确认,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的年轻小姑娘,真的是沈铭西的亲妈。
他深吸一口气,朝姜眠道:“阿姨……”
紧盯姜眠的脸几秒,陈宇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阿姨,我为什么觉得您很眼熟?”
“你是看过我拍的戏吧。”姜眠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装束,“我刚从邻市的剧组出来,不过出演的是个小角色,只有一两个镜头那种。”想了想,姜眠又道:“我上个月还参加了一个综艺,全素人出镜的。”
没想到自己这种十八线小糊咖都能有人脸熟,姜眠是激动的,但也不免有些嗟叹。
姜眠第一次穿书,做的是龙傲天男主早死的亲妈,可她没能改变早死的结局,在沈铭西五岁时,意外穿到了太古时代。
这十五年算下来,她儿子已经受了恶毒后妈的不少磋磨。大概再有两年,等她那个冤种老公回来后,他就要继承父亲家业,遇风化龙了。她这个亲妈实在是没派上什么用场
除了可惜沈铭西,姜眠也可惜自己。二十年前,她作为穿书者大军中的一员,本可以在现代世界混得风生水起,却只过了五年逍遥日子就穿到了太古时代、山海未灭之时,成了元玄祖师座下的弟子。
好在她聪明,即使在太古时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每回考校都是头名,然后祖师就会让她在浮山停留三日,听他讲道授法。
那时候的“道”,可不是如今的道门。元玄祖师讲的道是鸿蒙万物之道。
祖师夸姜眠悟性极高,将来必有大造化,可姜眠听祖师讲道不知多少次,也没悟出什么大道来。悟了一年又一年,就在姜眠以为她要悟出点门道时,半年前的一道天雷又把她传唤回了现代。
至此,姜眠的天赋彻底用尽了。因为现如今这个时代,没钱的人都去娱乐圈赚钱了,她赶时髦参加了个综艺,却差点没被人喷死。
经纪人也说她不是当明星的料。
就很气啊。
姜眠还在望天长叹,没有注意到陈宇精彩纷呈的脸色。
他知道了,知道的很清楚眼前这姑娘是谁了。不就是最近参加综艺,在综艺上乱撩男嘉宾,被全网黑的姜眠吗?
儿子是顶流,妈却被人黑的乌鸦都不认,这说起来有点离谱啊。
陈宇左顾右盼一番,见四周没人,利落地摘下了沈铭西的墨镜口罩,“您看。”
姜眠看过去,一张……很模糊的脸。不过五官有愣有角,看得出比寻常人要出挑,她若有所思点头,“我会努力记住的。”
沈铭西的脸咣啷咣啷跌了下来,会努力记住?意思是说他长得大众是吧。
陈宇也懵了,沈铭西这张脸已经排到亚太第一了啊。要是八十岁的老大爷不认识沈铭西还说的通,可姜眠不也是混娱乐圈的,怎么可能没听过影.帝的大名?
事实证明,姜眠还真就没听过,她展露一脸和蔼笑容,“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们先跟我回家住一晚吧,晚上给你们做饭。”
陈宇望了望天,空中烈阳高悬,没有半分要下雨的征兆。
“您是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么?”
“没看。”
陈宇更奇怪了,“那您怎么知道要下雨了?”
姜眠一脸认真:“算的。”
陈宇不明所以地抓了下头。
没注意到陈宇脸上的迷茫,姜眠觉得作为长辈,她应该对自己被亲姥爷赶出家门、遭遇人生重大挫折的儿子说几句安慰话,于是就拍了拍沈铭西的肩膀。
不料对方太高了,足足有一米八三,她需要踮着脚才能摸到,“别多想,妈妈能养得起你。还有姥爷……他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误解你了,他会想清楚,接你回去的。”
沈铭西抬起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人。这个女人十五年前留下一串电话号码就一走了之,她刚走的那几个月,他每天都要打几百遍电话。后来长大了,心死了,他就每隔几个月,甚至半年再打一次。
电话被接通那一天,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在对面那个甜美嗓音的询问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被家里赶出来了,无家可归了。说完后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这女人要是在乎他死活,十五年前就不会走了,但她却毫不犹豫说要来接他。
欢迎牌是陈宇准备的,他不屑,却也没阻止。昨晚他一夜没睡,一遍遍告诉自己,一个出生不久就把他抛弃的人,不会是什么好母亲。她一定庸俗、市侩,就像这些年缠着他要钱的穷亲戚一样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