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完餐，向栀意随着室友前往调料区调小料。

火锅店里非常热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锅味，热腾腾的烟雾喷洒在每个人的脸上。调料区在大堂的中间位置，他们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长方形的调料台分为上下两层，台面上摆着十多个白色的塑料大碗，里面乘着各式调料。水果和凉菜摆放在两侧。下面一层摞着高高的白色小碟。

向栀意不会网上的那些神仙蘸料，她这么多年习惯性调两碗，一碗麻酱蝶，放上醋和芝麻。一碗油碟，除了葱蒜和辣椒，台面上的所有东西都会被乘到碗里。她是北方人，主要吃麻酱碟，油碟用来吃面和主食。

包间离调料台远，向栀意一会儿不想再跑一趟，于是两碗小料乘的满满当当，一手端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往包间走。

她走在最前面，眼睛扫一眼前边的路况，就立马低下头看眼自己的小料，保持平衡。

前面有个拐角，拐过去直走就到了包间。向栀意深吸一口气，拖着两个碗慢慢往前走。身体刚拐过去一半，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人，入眼是满屏的白，向栀意惊呼一声，脚下猛的一顿，上半身惯性往后倒，她只顾得将手上的东西转了个方向，啪叽一下，两个碗中的调料各自撒出来一半，顺着浅蓝色的长裙，流到白色帆布鞋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黄颜最先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射，而后惊叫一声：“妈呀！”

向栀意从叫声中回过神，胸口处的湿意太过明显，她缓缓的低下头看，长裙胸口处，一半棕色麻酱，一半红色豆腐乳，发尾也粘上了小料，碗口还在往下滴着汤，手指黏腻一片。

“对不起，你没事吧？”清润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向栀意意识还没回笼，呆呆的回了一句，“啊，没事。”

空间又静止住，向栀意看着手腕处的麻酱一点一点的滴到鞋面上，才大梦初醒般抬起了头，“不是，我有事！”

我的鞋，我的衣服，我的手，我有大事了!

服务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拿着墩布过来擦，向栀意转过身将两碟小料放到摆放绿植的台子上，小跑进了卫生间。

夏季衣服清凉单薄，酱料已经渗进了衣服挨着皮肤，她要是再多待几分钟，胸口就被透到底了。

向栀意路过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身狼狈，脚步停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先用清水先把调料清理干净，可这一来，衣服只会更透，她斟酌了两秒钟，选择跑进卫生间里。

程聿珩还在座位上没动，拿着手机正在跟妈妈回消息。抬眼看到只回来了三个人，问了句：“向栀意呢？”

徐思年把调料放在位置上，从纸盒里快速抽出纸，回复道：“意意差点跟人撞，把调料撒衣服上了，现在在厕所呢。”

程聿珩看她半天只拿了几张，伸过手将盒子直接打开，拿出半摞卫生纸递给她，话有些急：“严重吗？”

徐思年点点头，拿手从身前上下比划了一下：“基本上都弄脏了。”

“你让她在卫生间里等着我。”程聿珩拿上手机快步走出去。

三个人拿着纸到卫生间门口，透过中间洗手台的镜子，看到刚刚差点撞上的白衣衬衫男正站在女卫生间门口，来往的女生都疑惑的看着他，他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背对着厕所门，低着头。

镜子里照射出男生通红的耳朵。

三个人顾不上他，绕过他走进卫生间里，“意意，意意……”

“我在这呢。”向栀意在最里面的隔间，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叫她们，她此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隔间的空间太小，她走出来靠在窗户边上，窗外的阳光撒下来，照亮她斑驳的衣服，使看起来更加绚烂多彩。

徐思年把拿的纸分了一半给她，蹲下身子帮她擦小腿上的蘸料。麻酱被擦过后，留下一条浅褐色的印子。鞋面已经被洇透拯救不回来，她只好捏着纸把香菜和芝麻摘掉。

向栀意把胸口皮肤上的蘸料擦掉，在衣服随意上蹭了蹭，见只会扩散的越来越大，没有什么作用，放弃了拯救它的念头，扶起徐思年，生无可恋的说：“年年别擦啦，擦不掉了都是油，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我的衣服小蓝，陪了我一个月零三天，让我们来一起纪念它。”

赵梓彤在一旁正拿手机搜索去污方法，听到这话，不轻不重的打了她一下，“你说你还挺有礼貌，遇着人来，往自己身上泼。”

“应该的，那人穿的一身白，被我泼到了岂不是更惨。”向栀意把纸柔成团，扔到了垃圾框里。她现在实在是没法出门，正想着要不要去借件衣服挡挡，赵梓彤拿着手机说，“胖子给我发消息让我在门口拿衣服，你等我一下啊。”

赵梓彤提着两个手袋走进来，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少女品牌，衣服最上层有新买的湿纸巾。向栀意躲进隔间换衣服，看到另一个袋子里是一双鞋。

“彤彤，这是你买点衣服吗，多少钱，我转你。”向栀意把换下的衣服塞进纸袋里，换好衣服走出来，拿着湿纸巾按压发尾。

“不是我买的，你竹马给我的。”

向栀意打理完头发出来时，看到了诡异的场面。

两位身材高挑的男士，像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的站在女厕所门口等人。

一个懒散的站着，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机。一个满脸愧色，站的挺直。

“程聿珩，你在这干嘛呢？”向栀意随手把换下的衣服递过去，程聿珩抬手接过，上下端详了她一眼，见人没有出事，没有接话，准备往外走。

“那个，”白衬衫男生往外迈了一步叫住向栀意，“今天真不好意思，我把干洗费报销吧。”

他掏出手机递到向栀意面前，手指紧张的泛了白。

“不用，这跟你没关系。”向栀意退后一步，摆了摆手。

程聿珩侧过身半挡着向栀意，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添加好友的二维码，勾起嘴角，表情有些冷，“微信就不用加了，本来也没你什么事。”

说完拉着向栀意的手腕往外走，经过白衬衫男生时，慢下了脚步，他个头和男生差不多高，但周身气压低的好像能冻死人，微仰着下巴看人，偏要压人一头，“以后别在女厕所门口堵人，跟变态似的。”

“你也在门口堵着呢，别这么说。”向栀意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过分，扯了下程聿珩的衣服下摆，想要提醒他说话不妥。

程聿珩垂眸扫了一眼拽着他衣服的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不爽的情绪，轻哼了一声，“老子这关系能一样吗。”

……再有关系也很像变态啊！

五个人回了包间，胖子他们已经吃了起来，见向栀意已经换了身衣服，也没再提这事。程聿珩端着新调的小料放她位置上。

包间里空调开的低，向栀意路过空调走到自己座位时，被吹来的冷风冻得激灵了下，程聿珩看到了，直接从立式空调上调高了温度。

“诶诶诶，聿哥，快热死了，你这25度跟没开有什么区别。”刘响吃的大汗淋漓，眼镜上蒙了一层雾。

程聿珩扫了他们一眼，“想吹空调大堂吹去，那凉快。”

“别呀，大堂的哪有免费的香。”刘响把眼镜摘下来用纸巾擦了擦雾气，又用同一个纸巾擦了一圈嘴。

向栀意看他额头都吃出汗了，悄悄拿过遥控往下调了几度。程聿珩看到了，没有制止，低声问她：“不冷吗？”

“不冷，吃会就热了。”向栀意也低声回复他。

程聿珩不太饿，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拿出手机回复刚刚被打断的消息。

“这个好了吗？”向栀意刚刚往锅里放了两块蘑菇，她看不出来熟没熟，拿勺舀起来给程聿珩看。

程聿珩扫了一眼：“没好。”

向栀意放下勺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它看，又过了一会儿把它捞出来，问：“这会呢，熟了没。”

“嗯。”

接下来几分钟，向栀意只管往锅里放，想吃什么了，就捞出来给程聿珩看，程聿珩点头，她才捞到碗里吃。

桌子上是一个透明圆盘，菜品摆在上面随着机器慢慢的转动，向栀意嘴里正吃着金针菇，这金针菇一根连着一根，从麻酱碟往外夹，好像吃不完一样，她眼睛望了一眼从眼前缓缓飘过的羊肉卷，低下头，继续吃。

这羊肉卷要是错过，就又得等一圈才能跳到她的锅里。

程聿珩边回消息边观察着她的动态，见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羊肉卷看，挑了下眉，从背后的桌子上拿了双新筷子，夹住羊肉卷，在向栀意期待的眼神中，稳稳的放进了自己面前的锅里。

“羊肉卷，挺好吃，正好我还没吃饱。”程聿珩将新筷子放下，拿起手机继续回复消息。

向栀意现在觉得自己咬的不是金针菇，而是程聿珩的肉！

“你们还要不要加菜啊？”胖子看圆桌上不剩多少，拿过菜单往后翻了翻，看到酒水那一栏，眼睛一亮，“喝酒吗各位，啤酒与火锅更配哦。”

“他不能喝。“向栀意终于把金针菇吞下去，直起身指着程聿珩制止，“他还没成年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看向胖子三人，“之前我就想问，为什么你们管他叫哥啊，他月份还挺小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程聿珩: 我什么身份，你们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吗？

向栀意: 什么关系您给说说?

程聿珩（打拳）（无能狂怒）（生气）（委屈） 朋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