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这节体育课下课时,体育馆内出了事。

时今凝还完球拍,正打算离开,陈自雪动作颇大地挤开旁人,跟在她身旁。

时今凝也只懒懒地看了一眼,习以为常。

走向更衣室途中,身后突然传来躁动的声音,时今凝回头时,她身旁已经有女生惊呼起来。

她抬眸,就看到网球课上用到的一个训练球,飞快地朝她和陈自雪的方向过来,眼看着无法躲闪,时今凝仿佛已经感受到砸到身上会有多痛,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只听到一声短促的闷哼,短短几秒,时今凝安然无恙,等她重新睁开眼眸,就看到,徐清觉站在了她身前。

旁边的陈自雪已经被吓到抱头蹲下,时今凝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面对着她,眉头轻皱,绿色的训练球已经滚落在地上。

训练球没砸到时今凝,最终砸在了徐清觉的背上,他刚才直接拿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飞来的球。

体育馆内一阵慌乱,老师过来,先询问时今凝和陈自雪有没有受伤,又让围观过来的学生散开,赶紧下课回教室,最后才关心到被砸中的徐清觉,让他去学校医务室。

不要看方才被吓住的是陈自雪,事后,时今凝反而不如陈自雪,那么快就恢复了精气神与活力,已经生气地冲进副校长的办公室。她人有些恹恹,连换下身上运动服的心情都没有,没换衣服,下课后并没回教室,直接去了她在活动中心的休息室。

走完最后一节台阶,时今凝刚到活动中心最顶层,就看到本该去了医务室的徐清觉,正等在她的休息室前。

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上来,转身看向了她。

时今凝脚步停下,惊讶地注视着来人,“你怎么在这里?”

徐清觉回答:“路上听到有人说,你正朝这边来,我就跟了过来。”

时今凝在校内的一举一动都颇受关注,体育馆内她差点被训练球砸到受伤的事已经在学校传来,走在路上,被不少人看到,她下课回了休息室这边。

徐清觉比她还要早到,不可能是已经去了医务室,又来的这里,时今凝问:“为什么要跟我过来,怎么没去医务室?”

像昨天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时一样,徐清觉在她面前,很是温良,认真,平时话很少的男生,对她有问必答,“有一点事情,想先来找你。”

有什么事能比他自己的身体更重要,时今凝不解。

他没有直接明说是什么事,时今凝看着他朝她走来,停在她跟前。

徐清觉从身上掏出一小包湿纸巾,修长的手指从中抽出一张,然后他轻轻拿起她一只手,握在他的手掌心中,垂眸默默地用纸巾擦拭她的手指。

湿润的触感包裹住时今凝的指尖,掌心所触碰到的他的手,却不是像昨天那样的冰凉,也许是因为刚在体育课上运动过,男生的手掌心温热。感受到这一种不同于自己体温的温热,让时今凝的指尖不由颤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徐清觉会做出眼下的举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都忘了挣开自己的手。

时今凝一向不喜欢跟别人有身体上的触碰,无论男女,昨天放学后,她为了拍照,主动去握徐清觉的手,也很快松开。

面前的人不知道她心中对他并不是真情实意,站在对方的角度,却是在正常和她谈恋爱,情侣之间的接触,做过一次以后,下一次就成了默认可以做的行径,要说还是时今凝率先解锁了这一种行为。

牵手这也不过是恋爱中最简单寻常的接触,正常的情侣之间远不止这点接触,时今凝这个年纪自然该懂得都已经懂得,不仅懂得,她还见过,站在她的休息室窗前,就曾无意中“观赏”到过,有男女躲在下面活动中心角落里相拥、接吻。

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接吻这种与他人进行口水交换的行为,时今凝从没有想过尝试。在与徐清觉的这一段恋爱期间,她至多,也只能做到碰到手,不可能和他再有多余的身体接触。

“凝凝下一次,可以躲开吗?”

时今凝听到,面前的徐清觉低头专注为她擦拭手指时,轻声小心询问她。

她无声注视着他。就连时今凝都没有在意她在课上被人无意碰到手指,转眼就忘掉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能让徐清觉看得比自己的身体更在意,被球砸到后不先去医务室,仅仅是想为她擦拭干净被别人碰到过的手指。

徐清觉好像从不会在她面前掩饰他的感情,他不会用很浓烈讨巧的话语表达出来,相反,短短几次见面接触,他的表达和行为向来都是内敛和默默的,却更能让时今凝感受到他对她真挚的喜欢和在意。

与徐清觉相比,时今凝她就要显得冷漠得多,只淡淡回答:“知道了。”

只是注意到他没有以前挺直的腰背,不知道是为了方便给她擦手,有意屈就她,才在她面前低头躬身,还是因为被砸伤到的缘故。时今凝最终还是没有抽回被握住的手,只当被握回来一次。

她更觉得是第二个原因,问他:“背上被砸得很重吗?”

“不重。”徐清觉否认,对她道,“我一个男生,不过是被轻轻砸到了一下而已,哪会有什么事。”

时今凝她有看到训练球飞过来时所带的力道,根本不可能是轻砸到他身上,但她对此也没多说什么,接下来说出的话反而有些不解人意:

“你其实不用帮我挡,对你根本没什么好处。”

最近学校学生之间对立,时今凝就算从不参与,也知道就连他们班里,也都划分为两拨,已经完全没办法调解,水火不容,最近几天,班上经常会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和矛盾。

陈自雪在体育课前说出让徐清觉别挡在她们面前的话,连时今凝都觉得像是羞辱,更何况别人,课后,就立马有人故意朝她和陈自雪砸过来一个训练球,根本就不是巧合。

不会有人把徐清觉为她挡球当成见义勇为,一方只会把他看成一个穷小子妄想讨好班上的第一类学生,而去取笑他,他平日里身处在的另一方群体,恐怕还会因为这件事排挤他。

徐清觉只认真对她道:“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我都一定会站出来为你挡下那个球,从没考虑过会有什么好处和坏处。因为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对任何一个男生来说,都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惜时今凝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容和动情的人,等徐清觉刚为她擦干净手指,她便收回了手,只留下一句浅淡的关心,“就算砸得不重,那也要去医务室看看。”

徐清觉也松下手,答应她,“好。马上去。”

时今凝点点头,他要去医务室,她就不再和他多说,走向自己的休息室,根本没打算要他进去,走了几步,时今凝又停下,回头对徐清觉道:

“等你去过医务室后,再过来一趟。”

徐清觉走后,时今凝在休息室里,从小吧台处,取出一瓶巴黎水,她边浅饮边打开手机,就看到闻玉给她发来的消息。他听说了她在体育课上差点受伤,问她有没有事。

时今凝回复没事,知道她在休息室这边,他便没过来找她,两个人约了一起吃中午饭。

然后时今凝打出去一个电话。

徐清觉再过来的时候,时今凝已经不在休息室这边。

等在这里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徐清觉曾在暑假见过,是那一位专门为时今凝开车的中年司机。

对方正等在时今凝的休息室外,手中提着几个精致的服装手提纸袋。

看到徐清觉,对方向他微笑,竟叫出他的名字:

“小觉。”

他询问他:“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徐清觉看了他片刻,唤道:“陈叔叔。”

陈叔欣慰地一笑,“其实那天见你,我就一眼将你认了出来。你应该知道,我跟你爸爸是曾经的旧交,小时候还抱过你。”

“没想到你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陈叔感慨,“竟然还记得我。”

“原来你还是今凝在学校新交到的朋友。”

“她现在已经回去上课。”陈叔交代,“叫我等在这里,把东西给你。”

陈叔将手中的几个纸袋递给徐清觉,见他没有立马接,又说道:“今凝对朋友一向大方,这点东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不拿她反而会不高兴,拿了以后,记得真心对她好就可以。”

徐清觉向陈叔承诺:“我会真心对她好。”

现在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课期间,徐清觉去医务室之前,就先向任课老师请过假。医生说他背上的淤肿至少一周才能下去,常人难以忍受的痛,对徐清觉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

他拿完药以后,再回时今凝的休息室,最后一节课已经过半,徐清觉就没再回去上课,直接回了一趟寝室。

陈叔给他的几个纸袋里,每一个里面都装了两三套男装,除了成套的校服外,还有几套平常穿的衣服和两双没有品牌logo的鞋子。

他舍友不在,徐清觉把所有东西都放进了柜子里。

下午,时今凝想了想,临放学前,还是发消息告诉徐清觉今天也晚一点再走。

等到放学,时今凝没有立马离开,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徐清觉也不在,她才想到,徐清觉跟她和闻玉他们不一样,就算他有了手机,也不会一直带在身上,按照徐清觉好学生的性格,他恐怕不会将手机拿进学习上课的教室里来。

时今凝不打算再等,走到他的座位前,将下午找人买来的祛伤止痛的喷雾药剂,放在了他的课桌上。他总归是为她受的伤。

正当她要在手机上告诉徐清觉,她已经将药放在他的桌子上,就听到教室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轻浅地唤道:

“徐清觉。”

徐清觉坐在班里偏后靠近墙边的位置,时今凝站在那里,刚好被挡住,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她在教室里。

外面的女生也是看临近的两间教室里和走廊上都没有人,才继续向徐清觉开口:

“是我放学后又找人将你叫了上来。”

时今凝站在教室里听到徐清觉用清淡的语调,对人道:“是你?”

“我并不认识你。”他又说。少了在面对时今凝时的耐心、温良,他的话简短疏离,“有事吗?”

女生向他自我介绍:“我叫周灵然,隔壁班的。”

“听说你今天在体育课上受了伤,我来为你送点药。”女生说明来意。

“不了。谢谢。”徐清觉说。

时今凝在教室里听出徐清觉要走,女生又叫住他,“等一下。”

不是时今凝有意要听,外面的女生声音传来:

“徐清觉,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平常周围追我的男生不少,我长相上算是不错,在这所学校里,就算我的家庭条件比不上那些大富大贵的富二代,但也算是中等以上,家里有一个经营不错的公司,我父母也只有我一个女儿。

我也从没有像学校那群目中无人的富二代们那样,看不起你,一个人是否优秀,从来不是表现在他的出身上。

而我现在,先罗列出自己的所拥有的条件,是不想像一些普通的表白一样,除了感情,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我知道,你仅凭自己,以后也不会太差,但你如果未来选择和我在一起,我和我的家里能提供给你的,至少可以让你少奋斗二十年。

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在讲诉一个事实,以你的出身,身边出现最多的就是像你那个青梅简乐一样的异性,未来几年,你都不会碰到比我条件更好的女生。”

“所以,”女生说,“我叫周灵然,徐清觉,你一定要记住我。我给你大半年时间考虑我今天说过的话,然后,在高中毕业前,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女生比寻常女生更要大胆自信,拦住徐清觉不让他走,说完后,就马上转身离开,她说了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就不需要徐清觉立马给她一个回答。

女生走后,对方说过的话,徐清觉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见教室里的灯没有关,他多看了一眼,就一眼注意到时今凝放在自己课桌上的背包,没有拿走。

徐清觉立马进到教室里来,果然看到,时今凝正站在教室中,手中缓缓转动把玩着自己的手机,见他进来,她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新开了一章,这章给大家发红包~

11月份会努力一下,尝试能不能做到日更

感谢在2022-10-27 00:54:12~2022-11-03 00: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1898281、城的小仙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阑灡 15瓶;顾顾~怀璧~、城的小仙女 10瓶;哎呦、呼呼 3瓶;今天璇安有没有乖乖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