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作为咒术师,在场大部分人第一时间都没能明白七海发言的深意。对于咒术师来说,祓除危险的咒灵,危机解除,普通人自然而然就安全了。

但这个逻辑在当前世界并不适用。

那些没有咒力、没有魔术的普通人,他们所要面对的世界不是秩序井然的文明社会,而是一个退回到遵循最原始的丛林法则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充斥着咒灵、怪物、迷宫……

七海所说的营救普通人,不是指将他们从一时的危机中解救出来,而是提供一个安定的环境,让他们可以继续生活。

五条悟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做不到。”他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宁宁以外的人俱是一怔,好像比起世界末日还是五条悟的做不到更让人惊讶一样。宁宁不由多看了五条一眼,隐藏在眼罩之下的面容依旧清秀,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他脸上的神情近乎冷漠,却又因为轮廓线条的完美,显露出一种矛盾的虔诚。

“不从根源上解决异变的问题,我们就没办法救任何人。”五条悟说道。

提到异变,宁宁立刻就明白了他说做不到的原因。

确实,虽然此刻在这里的人都没变异,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以后也不会。人类变异成怪物的瞬间,就会对其他人进行屠杀。在这种状况下,把分散在城市角落的幸存者们集中起来,一旦发生变异,后果不堪设想。

咒术师也好,魔术师也好,他们救不了所有人。

这就是,末日。

“那只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行了吧?”七海冷静地看着他,“既然你这么说,已经有头绪了吗?”

“真敏锐啊。”五条悟毫无诚意地赞了他一句,将昨夜真人找上夏油的事说了。

宁宁敏锐地发现,提到夏油时,气氛变得有些古怪。看起来,夏油和这些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我实现了你的理想。全世界所有的非咒术师都将在今晚灭亡。”

“杰只是叛逆期比普通人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

脑海里不期然闪回真人和五条的话,宁宁不用脑补也猜出肯定是夏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咒术师的数量如此稀少,他做的事,可能还牵连到了在场的人……

怪不得五条和那名叫家入的女性把她当做是夏油的女朋友,却未在这些人面前提及这一点。想到这里,宁宁对家入投去感激的眼神。

家入刚好看向她,见状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宁宁心里一暖,也对她笑了笑。两人默契地移开视线,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在讨论人类存亡的危机前,也没人关心两个女人的眉眼官司。只有天生六眼的五条悟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唇角,继续向众人说明自己的打算。

“所以,我打算先找一下真人。如果他知道些什么又愿意亲切得告诉我们的话,那就帮大忙了。”五条悟说话时双手五指交扣,手掌外推活动手指。虽然他笑容轻松,语气轻快,但在场之人就没有不了解他的。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真人的头不被他拧下来,这事儿完不了。

谁也没提要和他一起,宁宁倒是想,不把夏油平安地救回来,她于心不安。但这种事还是私下找五条单独说比较好。

调查人类的异变的事就这么定下来。

“迷宫的事也没办法急于一时,除了悟以外,其他人眼下就优先解决食物的储备问题。当然,途中遇到迷宫的话,也尽量解决掉比较好。”戴墨镜的中年男人最后说道,他说完看向宁宁:“三千院小姐,能单独谈谈吗?”

“嗯……?”猝不及防被点名,宁宁下意识地看向最熟悉的那个人——

五条悟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不必忧心,便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似乎看出了宁宁的局促,中年男人没有和她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说道:“我是夜蛾正道,这所学校的校长。三千院小姐,我就直说了,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拯救世界呢?”

宁宁还在想要谈什么,骤然听到夜蛾校长的话,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严肃认真的男人:“拯救世界?”

“……听起来还挺难的是吧?”夜蛾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太过突然了,你不必现在就答复我。外面变成这个样子,你现在也无处可去吧?既然如此,不如先留在这里休息几日。在这期间,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的请求。当然,就算你最后拒绝我,也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我们学校优点不多,但空房间绝对够用能算一个。”

“嗯……”

“那我们也出去吧,我带你去找硝子。”

夜蛾说完率先走了。

宁宁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谁能想到她只是跟着五条悟的学生回了一趟学校,就立刻参加了拯救世界的作战会议,刚散会就被邀请加入拯救世界的组织。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太离奇了。无论是末日还是拯救世界,都完全不给人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不讲道理地砸在脸上。

踏出礼堂的那一刻,冬日冷冽的风扑面而来。有些恍惚的宁宁被冻地一个激灵,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

“Caster,是不是圣杯战争结束后,你就会离开?”宁宁在心底问道。

“嗯。圣杯战争结束的那一刻,本王就会返回英灵座。”吉尔伽美什很快就回答道,他说完又冷哼一声,“不过啊,前提是你获得最后的胜利。否则不必等到结束,你的生命结束时,本王也会自行返回英灵座。不想死的话,就好好挣扎到最后吧,蠢货。”

“……”宁宁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她不抱期望地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其他的御主都已经在末日中不幸牺牲了。”

“……你这个女人还真恶毒啊。”吉尔伽美什沉默片刻,中肯地评价道。

尽管看不到吉尔伽美什现在的表情,但宁宁已经可以想象他是如何鄙夷地看着自己。

“难道我被杀了不恶毒吗……”宁宁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不善良了,她有些心虚地小声嘀咕道。

“不要以自己会死为前提考虑啊蠢货。至少还有本王在,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宁宁没有回答他。

哪怕没有末日,在单纯的圣杯战争中,当吉尔伽美什和敌方从者战斗时,她能应付敌方的御主吗?

更糟糕的是,昨夜她的冲动行事,已经暴露了自己和吉尔伽美什的存在。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复数的敌方因忌惮吉尔伽美什的实力结成联盟。如果是敌众我寡的情况,只要吉尔伽美什有一瞬的疏忽,她就会死无全尸。

吉尔伽美什确实很强,但他并不能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

昨夜的迷宫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宁宁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吉尔伽美什狂躁的声音就在她脑海里响起:“你这个白痴,以为本王为什么一直避免现出身形啊?你以为从者是怎么在这个世界行动的啊?!魔力啊魔力,最基本的魔力供给你都没办法做到!你知道使用一次维摩纳需要消耗多少魔力吗!?如果不是担心关键的时刻魔力供给不足,无法保障你的安全,本王会像个幽灵一样住在你的心里吗!”

宁宁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问他魔力供给是什么情况,还是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憋了半天,讷讷问道:“住在我心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心象风景。”吉尔伽美什没好气地解释道。

宁宁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移情别恋……幸好只是物理意味上的住在她心里。

本来宁宁还想继续追问魔力供给的事,但她已经跟着夜蛾在女寝室附近追上了家入硝子。旁边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都有些好奇地看着宁宁。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宁宁向她露出友好的笑容。短发女孩愣了下,也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梳着高马尾的绿发女孩却是大大方方对她露出笑容。

另一边,夜蛾正道已经与家入硝子说好宁宁会在这里住下的事。再度向宁宁颔首致意后,他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宁宁现在,离达还有点远……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