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蛇神地宫
就普遍理性而言,正常人对深渊保持畏惧是很正常的,就算想打退堂鼓那也称得上是理智且保险的决定。
老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显然谌祈年不这么想。
江云津有点不耐烦,他催促道:“你进不进?要是中途后悔了,我可不会来接你。”
梅予殊也不是特别理解,按照之前的观察,谌祈年应该是一个挺惜命的人。
从谌祈年的角度看过去,江云津手上那团黑乎乎的画皮正翘着尾巴一样的东西,像条小狗一样对着他狂甩。
他觉得画皮如果有眼睛的话,那眼神里的狂热,和之前的蛛鬼比起来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谌祈年绷着脸指了指江云津的手道:“你的画皮,它看着很馋的样子。”
江云津低头瞄了一眼激动得开始扭曲的小黑团子,默默把手背到身后去。
画皮就躲在江云津背后,悄悄伸出一个小脑袋张望。
梅予殊好像明白了谌祈年的担忧,她向江云津说道:“谌祈年的体质很特殊,在蛛鬼那里你也看到了,你觉得皮皮能控制得了自己吗?”
江云津手上的画皮跟着他还没几年,他与皮皮的关系属于是有默契但不多的程度。他不是很确定皮皮在某些方面的自控能力。
谌祈年看着江云津把兴奋的皮皮一巴掌拍回手臂上贴着皮肤,又把袖子用系带绑紧,忽然觉得自己选择爬下深渊也不失为一个理智且保险的决定。
有选择权的时候,还是应该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谌祈年瞄了一眼已经开始拿扣索在石壁上锚点的梅予殊,心里无限惆怅。
他忽然觉得他的命好像也不在他手上。
之前为了求安全,谌祈年主动选择跟着梅予殊来点秋山,当时他还觉得是自己在主宰命运。
现在想来,他的生命权在他选择来点秋山的那一刻,就被他主动交到了梅予殊手里。
这位大神是个说话做事非常利落的实干派,刚说完要下深渊,手上马上就摆弄好了装备,脚已经踩在石台边上。
林昱身上的皮肤几乎都长满了蛇鳞,梅予殊把他绑在绳索上的时候,觉得他四肢的骨头似乎都被抽走了,整个人像一团软肉。如果再磨蹭一会儿,林昱大概会从半成形的蛇胎彻底沦为一条蛇。
锚好点位后,梅予殊扒着小臂粗的铁链蹬着石壁往下,林昱被扣锁连着挂在梅予殊身旁随她一起滑落。
谌祈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瞄了一眼电子腕表,上面的指南针像小风车似地转动着,温度显示是三摄氏度,定位系统一直在报错闪红灯,在手上震个不停。谌祈年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把表取下扔进深渊里。
过了一会儿,清晰的落地声从底下传来,在大裂缝里绵延不绝地回荡。
在下方的梅予殊停下身子,抬起头看着谌祈年。
谌祈年也不由得停下来,他不安的手指搓下一块铁锈,刚好砸在林昱的脸上。
“我……我测一下深度。”
这一瞬间,他觉得在梅予殊面前说他表坏了看着心烦焦虑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原来如此,那你测出来了吗?”
谌祈年沉默了一下,声音带着点犹疑:“十秒,大概八百米多一点……吧。”
梅予殊点点头道:“跟我想的差不多,别再扔东西下去了,下面的情况似乎挺复杂。”
“不好意思,我听你的。”
江云津看见他们停下,在上方不满地催促道:“你俩喜欢挂在空中聊天?”
谌祈年总觉得他和江云津不是很对付,绝对是八字不合。
梅予殊加快了下降的速度,好在石壁上有突起的平台可供休息,能让谌祈年和江云津在高强度的索降中停下来缓一会儿。
谌祈年见梅予殊站在平台边上仰头凝视着什么东西。
“你在看什么?”
“对面那块平台上,好像有一个石像。”
梅予殊解下绳子,助跑两步从石壁上借力一蹬,跃了过去。
谌祈年目瞪口呆地看着梅予殊飞跨过差不多六七米宽的大裂缝,攀住对面石台的岩壁,轻轻一荡翻身上去。
“好丝滑。”
江云津抱着胸站一边,一点也不意外:“你知道她不是人吗?”
谌祈年不大喜欢江云津这种问法,没好气道:“江先生还有种族歧视啊?”
江云津显然没有意料到谌祈年这么说,面上一愣。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云津瞄了一眼拿到石像准备回来的梅予殊,低声说道:“对于神鬼之物,作为人还是要保持敬畏,好奇害死猫。”
谌祈年觉得这小子应该是出于好心劝告他,但这冷冰冰的语气怎么听都让他不爽。
“感谢提醒。”谌祈年心说他才不是好奇,要是脖子上能买来几十串辟邪珠戴着,他也犯不着死缠烂打地跟到点秋山这鬼地方来。
梅予殊这边拿着石像稳稳落地。她瞄了一眼沉默着互相别过头去的两人。
“你俩刚刚说什么?”
“没说——”
“夸你厉害,动作行云流水,操作惊为天人,特别帅!”
江云津刚开口就被打断了,梅予殊看到江云津眉毛拧了起来,她目光挪向另一边一脸真诚的谌祈年,对他忽然吹这种彩虹屁感到一些意外。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之前打完鬼刀和蛛鬼怎么都没听他夸一句“真厉害”,为什么跳过去取个东西就能夸半天不重样。
她也没再多想,客气地回了一句“谢谢”后把石像拿到手电光下研究。
石像做工本来挺精细的,但由于常年泡在水里受暗流冲刷,部分地方已经变得模糊了,只能依稀看出是个人脸蛇身的样子。
梅予殊把石像翻了个身,发现它背后有着一道新的刻痕。
“钟存义……刻的是人名。”谌祈年轻声念了出来,“每个石像有对应的探洞队员的名字?”
“附身在向导身上的那东西应该是早有预谋,镇物被人触碰,伏龙鼉的封印就会有所松动。地下河改道,鼉兽和水鬼逃逸,他回来拿上镇物,又刻下探洞队的名字……”江云津顺着所知晓的事件理了一遍,觉得不对劲。
“这不合理,如果他只是想打开封印去地下,他的目标就是藏在地下的东西。向导没有理由再回来捡取石像,在上面挨个刻钟存义他们的名字,这多此一举。”
梅予殊指尖摩挲着刻痕,觉得不对劲。
“这是一笔刻出来的……或者说这不是人刻出来的。世上或许有什么方法,可以借名下咒也说不定。”
她目光看向对面的石台,这样的石台在两边的石壁上还有很多,如果方向导等水流尽后再回来捡石像,刻下名字后扔弃,那石像不应该散落在不同地方。
“石像之前也许按照某种排列方式,悬浮在离蓝潭水面不远的地方。向导也没有回去专门刻名字,他事先就把通过某种方式把人名和石像对应上了,对应的人触碰石像就能打破封印。”
“借名之术只是我的直觉,倘若真是借名让人承担咒怨,或许把名字抹掉就能消除诅咒。”
她拿出之前的小刀,试着把名字划花。
“这个石像的头,之前是湿的吗?”谌祈年举着手电站在梅予殊对面,可以清晰地看见石像的人脸像是被水浸湿了一样。
江云津接话道:“好像是石像在哭。脸太小,眼泪糊在一起了。”
梅予殊把名字彻底刮花后停下刀,同时石像也在她手里崩碎成碎粉,随着裂缝里穿过的风从她指尖飘逸出去。
“我想的没错,就应该是这么解除诅咒的。”梅予殊低头看着下面的一团黑暗,“我记得视频里,钟存义的姐夫说石像应该是放一起的,只有钟存义那块被单独拿出了水面,所以位置才会不一样。”
她绑好绳子继续向下开路,“走吧,注意找一下石像。”
他们运气比较好,在快到达裂缝底部时,就在一处石台上发现用绳子连成一串的剩下五个石像。
梅予殊他们拿着工具划掉石像背后的名字。
谌祈年拿起最后一个石像,面露疑惑:“这个应该是林昱的,但为什么……这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年糕:你问我为什么对江云津不爽?别问,问就是男人的直觉,我就是看他不爽!
生姜:?
酥酥: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