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魏骁一下朝便往猗兰台而来,进了内殿却被告知那人正在沐浴,他便压下心头的不耐坐在屏风外的椅子上等,冰凉的茶水一杯接着一杯,却丝毫不能缓解他浑身的燥热。

不可否认,他现在对眼前这具身体食髓知味!

索性人在他的府里,想要了又何须忍耐!

楼姝闻言整个人一惊,再见魏骁解扣子的动作,身体更是不可控制地发起抖来,不知道是因为凉水,还是因为她想起了前一天晚上那令人恐惧的不堪回忆。

尽管身体强烈地抗拒,楼姝还是咬牙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她一手拿棉布堪堪遮住,一手扶着浴桶的边缘试图走出来,只是浴桶边缘太高,本来用来踩的小凳子却在魏骁的身后,楼姝就这么抱着棉布僵在了原地。

魏骁也看出了她的为难,见她乌发濡湿,咬着唇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突然扯唇笑了。

然后竟然一伸手,直接将浑身湿漉漉的楼姝拦腰抱了起来,沁凉的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大片衣襟。

“啊!”

楼姝下意识伸手推拒,却立刻被一双大手擒住反剪到身后,“别和本王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抱着怀里还在发抖的人几个大步来到里间,魏骁动作毫不怜惜地把人往榻上一放。

芙蓉帐暖,云消雨歇。

楼姝浑身肌肤没有一处是干的,她侧身躺着闭眼沉默不语,魏骁也没有说话,兀自喘匀气息之后,突然伸长双臂,把那娇弱身躯揽进怀里,粗糙炙热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冰凉还在发抖的背脊。

“你很冷?”

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低沉。

现在正是火热夏日,怀里的人却全身冰凉得有些不正常。

楼姝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被魏骁抱在怀中也蔫蔫地不愿动弹,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样子,魏骁闻言眼神又暗了暗,不由得想到方才她哭喊时那可怜又无助的模样,那处猛地又窜起一阵邪火。

只是见她说完之后又闭上了眼,咬着唇瓣,浑身竟然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魏骁深吸了口气,强压下那股躁动,突然推开怀里那具柔若无骨的身躯,沉着脸下了榻。

随手拿过搭在衣架上的外袍披在身上,脚下带风大步就出了里间,不多时,夏莲走了进来,小声地叫了一声姑娘,却没有得到回应。

“姑娘,姑娘您醒醒?”

楼姝觉得自己时而置身烈火灼人的阿鼻地狱,时而又身处冰雪刺骨的寒冰极地,时冷时热,整个身子轻得仿佛飘在云端,下一刻却沉重得如坠深渊,身下似有千斤之锤拉着她极速坠往更黑暗之处。

在她终于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有双手伸了过来。

“姑娘,姑娘不要吓我,您快醒醒!”

夏莲跪在床边,见躺在床上的楼姝面色煞白,浑身发颤的模样,吓得魂不附体。

“姑娘您快醒醒啊!”

耳边一直有声音在喊,楼姝也听不清那人到底在喊什么,她想睁开眼睛让她不要再吵了,本来应该只是很简单的睁眼动作,此时的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任凭楼姝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她知道自己应该病了,本来因为昨夜的折腾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又泡了那么久的凉水再被魏骁这么一番嗟磨,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再被他那般折辱,一想到那种种令人不堪的姿态,那无休无止地索取,再想到楼府那夜的血流成河,男人那张酷戾的脸庞,充满血腥味的杀戮,每一桩,每一件,都折磨得楼姝几欲发狂!

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能毫无芥蒂地躺在仇人身下婉转承欢。

有多少次,她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杀了那在她身上一逞兽//欲的男人,但是只要一想到阿兄,再疯狂的念头都能瞬间平静下来。

隐忍,蛰伏。

万事万物,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一定不能露出自己的丝毫弱点,唯有把软肋保护得刀枪不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是阿兄教她的。

魏骁离开了一会很快又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胡子花白的大夫。

“去给她看看!”

他走到不远处的软塌上坐下,烦躁地喝了一大口凉茶。

见那大夫眉头紧皱地把脉,又摇了摇头,魏骁脸上阴霾更盛。

“如何?”

老大夫诚惶诚恐地表示还需要再询问一番,遂招来夏莲,“这位姑娘晨间是否泡过凉水,或者近期有没有吃过寒性食物?”

“回大夫,姑娘早晨起床之后要求沐浴,可能是泡得时间久不小心睡觉了,水凉之后还未起身……”

说着,夏莲瑟缩了一下,生怕王爷追究起来为何不早点喊姑娘起来,其实她也想,但王爷一直坐在里面她哪敢进去。

“那是否吃过寒性食物?”

“不曾,姑娘从昨日起就没怎么吃东西,早晨到现在也还未用早膳……”

说了一半,夏莲猛地停了下来,姑娘是没吃早膳,可那碗避子汤……可不正是再寒凉不过的药物吗!

“姑娘只喝了一碗避子的汤药再没有其他了……”

老大夫又询问了一些其他事宜终于得出结论,他思索一番该如何开口,生怕自己一个回答不好丢了性命,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

“回禀王爷,这位姑娘许是晨间泡了凉水寒气入体,再加上那药性极寒的避子汤药,一内一外遂促成发热症状,再观她眉心紧蹙似乎是有什么心结未解,导致体内郁结,肝火旺盛,此番冰火相克才导致她现在昏迷不醒意识模糊。”

说了一半,老大夫似有难堪地停了下来,又抬头悄悄看了一眼上方那人极为阴沉的脸色,他擦了擦汗继续道:“再加上房//事太过激烈,造成下/体轻微撕裂,姑娘身体本就弱,实在经不起这么多的折腾啊……”

一口气说完之后,老大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叹自己今日恐怕走不出这摄政王府了。

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等着摄政王的命令,长久的沉默之后,眼前突然一双黑色皂靴走过,丢下一句,“今晚她若不能醒来,你也不用醒着了。”

打发走了老大夫,又让夏莲跟去煮药,魏骁走到床边,无声地凝视着沉睡不醒的人。

昏昏沉沉间,楼姝知道有人扶起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掰开嘴巴准备给她喂药,她也配合地张嘴喝下。

但是喉咙因为发炎肿//胀根本咽不下去,喂的药一大半都流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

夏莲急得额头冒汗,一边招呼其他两个大丫鬟抱着楼姝的身体,“你抱着姑娘,你把姑娘的嘴巴捏开,我来喂药。”

折腾了好一会,一碗药虽只喝下去了十之一二但也聊胜于无,夏莲松了口气,又拿帕子仔细地擦干净楼姝下巴处的药渍把她重新放平。

楼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一转头,就见夏莲正趴在床边眯着眼睛打瞌睡。

“姑娘醒了!”

夏莲本来还迷迷糊糊,一见床上那人睁开了眼睛顿时清醒了过来。

“姑娘,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莲顿时来了劲,忙不迭地询问。

楼姝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夏莲扶自己起来。

“姑娘还是躺着休息吧,大夫说了这两天最好不要乱动。”

“夏莲,那药……我都喝完了吗?”

楼姝想起自己昏迷时喝进去的药,印象里应该漏了很多出来,她不放心还想再确认一点。

“嗯,后来又找大夫煮了一碗,都足量喂姑娘喝下了。”

那就好。

楼姝松了口气。

“姑娘您这次可吓死我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泡凉水了。”

提起这件事夏莲还心有余悸,一想起姑娘面无血色躺在床上还不停发抖的模样,她真的快吓死了。

“嗯,一不小心睡着了。”

楼姝温柔地朝夏莲笑了笑,见她眼眶通红,应该是哭得狠了,不忍心地又安慰了两句,“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嘛,很快就会好的。”

“嗯,姑娘好好修养,争取早日把身子养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莲眼中突然亮起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光亮,“王爷怜惜姑娘,因为那避子汤和姑娘的药性相冲就没让人立刻端来,姑娘若是趁着这次机会怀上王爷的子嗣……”

夏莲的话还没说完,却见楼姝突然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刚才给我喝的不是避子汤?!”

“不是啊,那是大夫给姑娘配的退烧药……”

夏莲一脸莫名地看着楼姝,似乎是被她脸上太过惊骇的表情惊到了,她有些呐呐地张了张嘴。

“姑娘……”

“去药房领一碗避子汤,快去!”

“可是……”

夏莲一惊,似乎怎么也想不通姑娘为什么这时候还惦记着避子汤,王爷都默认不让她喝了,为什么偏偏还要特意去求?

“如果不想看到我死,夏莲你就立刻去药房领一碗避子汤!”

楼姝突然伸手抓过夏莲的手腕,央求地看她,“现在王府还没有正妃,若是我一个小小舞姬怀上王爷的骨肉,日后正妃入府,你认为还会有我的活路吗?”

似乎没想到楼姝会说出这样的话,夏莲下意识想要反驳,“可这是王爷默许的……”

“王府总会有正妃入府,王妃不会容得下一个舞姬生下王爷的长子,等王爷日后腻了我,去母留子,到那时就是我的死期!”

夏莲惊惧地看着楼姝,见她异常冷静地说出这样可怕的未来,不知道是该感叹眼前这位姑娘虽出生风月,却难得心里头门清,还是该佩服她的冷漠和理智。

她又犹豫了片刻拿不定主意。

“夏莲,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只管去领药便是。”

实在拗不过楼姝,夏莲咬着唇,面有难色地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楼姝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索该怎么才能接近书房,找到暗牢的阿兄之后又要怎么安全把他带出王府,想得太过入神,突然听闻外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竟然是有人一脚踹开了寝殿的大门!

她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瞪大眼睛抱着被子看向外面。

能在猗兰台这样放肆的,除了这座王府的主人魏骁还能是谁。

半个时辰前,守卫森严的书房之中,尽管已是深夜却依旧灯火通明,透过窗纸,隐约能看见烛火之下一道伏案急书的高大身影。

魏骁本来正在案前处理公务,突然听闻药房的管事来禀告,说是猗兰台要用药,需要王爷定夺。

他正为安排进大理寺的人选而烦忧,闻言不由得有些不悦,这等小事也要来和他汇报,遂打发了阿九去回话。

“你去告诉他,猗兰台要什么只管给便是。”

“诺!”

阿九出去了片刻很快又回来,一张俊脸依然面无表情,走回魏骁身边一字一句地转述药房管事的话。

“是猗兰台的夏莲说她们姑娘想要一剂药,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她不敢擅自做主。”

跪在书房外的药房总管心里暗骂夏莲那丫头烦人事忒多,一剂汤药而已,猗兰台那位想要给她便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药,不过一碗避子汤,兴许是王爷事后忘了,给了那姑娘便是,这时候王爷正在处理公务,他来可不正是撞在枪口上了,平白找罪受!

“什么药?”

魏骁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阿九,黑眸中的光芒不辨喜怒。

“避子汤。”

阿九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却猛地令魏骁的眉头狠狠皱起,脸上神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啪的一声!

他把手里的朱笔狠狠拍在桌子上。

“让管事进来!”

很快,药房管事就软着手脚走了进来,心里大叫不妙,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下,看也不敢看坐在上首的那位主子一眼,心中忐忑得直打鼓。

“你说猗兰台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章节改得我要吐血了!宝宝们以后一定记得准时来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