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终于进了东苑,各个殿中的灯都灭着,周围安静得吓人,每一声脚步似乎被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黑夜里没有灯光的一间间房屋,仿佛无数吞噬人的野兽,廊下的灯笼就是巨兽的眼瞳,它静静蛰伏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来人,等着猎物踏进它的口中。

楼姝却丝毫感受不到害怕,直奔长廊之下书房而去。

吱呀一声,书房的木制大门被推开,楼姝按耐住砰砰乱跳的心脏迅速侧身进去,然后关上门。

她没有点灯,摸黑在博古架上摸索。

突然,咚的一声,有什么被她撞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去看。

是一个小小的黑色木匣子,楼姝立刻弯腰把它捡起来。

正准备重新放回去时,脑中却电光石火地迅速闪过什么。

是它。

那个魏骁经常拿在手里观看的木匣子!

楼姝盯着手里的小小的木匣子看了片刻,鬼使神差地,她的食指搭上了锁扣。

啪嗒一声,清脆的锁扣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直到里面的东西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楼姝眼前时,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条素色手链,首尾用两颗银色宝石串起,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冷光。

这条手链是楼姝及笄那年,与师父外出游历时不慎走散,她途径山林一处寺庙,见那寺庙破败不堪空无一人,似乎已经久无香客到访。

她在佛像下休息了片刻,临走前想了想还是往香火盒中放了一枚银子。

“施主请稍等。”

没想到却从佛像后面走出来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和尚,他道了声阿弥陀佛,便从锦囊中拿出一物。

老和尚说他即将修得正果面见佛祖,如今遇见楼姝,她便是那个有缘人。

“施主与佛有缘,老衲便将这条手链赠予施主,必要时它可帮施主化解命中一次灾祸。”

送完手链之后,那老和尚便回到蒲团上盘腿坐下,不再言语。

楼姝握着那条手链,恍恍惚惚离开了寺庙,第二日她找到师父,想再带着师父来看看时,寺庙中的小沙弥却说昨夜方丈已经圆寂。

后来楼姝思及那老和尚说手链可以帮她化解一次灾祸,便将手链送给了阿兄,想保佑他平安,如今怎么会在魏骁这里?

楼姝目光惊疑不定地盯视手链片刻,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记起自己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迅速把木匣子盖好放回原位,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转身扭开了博古架上的青玉花瓶。

隐藏在墙壁之后的暗道渐渐显露出来。

此时的明华殿

魏骁面无表情地听着府中车夫的禀告,说是一个时辰之前,阿月姑娘突然过来说要去马车里拿东西,趁他不防竟直接把他打晕,再次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裳被扒了下来,马车也不见了踪影。

魏骁越听面色越是阴沉,连和圣上告退都没有,直接下令回府。

却在宫门处和东苑守卫迎面碰上。

“何事!”

魏骁勒停了马,神情阴鸷地去看那名守卫。

被盯着的守卫也是浑身冷汗连连,立刻回道:“回,回王爷,刚才有名灰衣小厮拿了王爷的手令,说奉了命令回府取样东西,只是首领看那小厮眼生得很,担心有异所以派属下来向王爷核实……”

魏骁听罢却怒极反笑,突然一鞭子狠狠抽向胯/下骏马,向着王府方向疾驰而去!

摄政王府中瞬间灯火通明,魏骁一脚踹开书房大门,目光猛地落在那明显被人动了的青玉花瓶之上!

竟然还知道书房暗牢,当真是小瞧了她!

暗牢甬道幽暗狭窄,两边墙壁每隔十步点着一枚微弱的油灯,越往里走,血腥潮湿之气越发浓烈,令人几欲作呕。

长长的甬道两旁是一间又一间的牢房,虽然里面没有人,但每间牢房墙壁上挂着的各种沾血刑具,包括地面那早就凝固成一滩的黑血还是不难让人想象,这里面曾经发生过怎样惨无人道的暴刑,受刑之人又是怎样的痛苦哀嚎,简直堪比人间炼狱。

甬道尽头是一间大的刑室,楼姝远远看见墙上半挂着一个人影,身上衣服被血染得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长发覆面,□□的足尖正滴滴啦啦往下渗血,她的脚步下意识就停了一瞬。

但很快,她甚至是踉踉跄跄地又小跑起来,几乎是眨眼就扑到了那间刑室之外。

她抓着刑室外布满血迹的栏杆,目光死死盯着墙上那人,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一声“阿兄”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艰难的偏了偏头,似乎试图透过眼前的发丝看清来人是谁。

“阿——兄—”

滚烫灼热的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楼姝哽咽着终于叫出了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的那个称呼。

她突然发了疯似的拼命摇晃刑室的门锁,试图把门打开!

“阿兄!阿兄!”

一边摇晃一边不断喊着里面那人,楼姝心中已被恐惧占满,完全忘了这玄铁打造的门锁若是没有钥匙,哪怕她摇得胳膊断了,也绝不可能打开!

“月芽儿……?”

楼昀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否则怎么会听见月芽儿的声音,他动了动嘴唇,轻轻叫出那个名字。

涣散的视线穿过杂乱的发丝,看向栏杆之外,那个歇斯底里哭嚎着的纤弱身影。

越看,楼昀越觉得这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他能清晰感知因为剧烈摇晃而带动的墙壁颤动。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什么人在那里!”

突然从甬道另一头传来呵斥,很快便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快步跑来,见到刑室外面站了一名身形瘦弱的灰衣小厮,立刻一惊,“你是谁!来暗牢做什么!”

“奉王爷之命带人!”

楼姝抹了把脸,再次掏出魏骁的手令,咬牙急声戾喝:“还不快把门打开!”

黑衣男人明显不信,阴沉怀疑的目光看向对方,粗声粗气地道:“这人是王爷的要犯,我怎么没接到命令放人,你这手令该不是假的吧!”

说着他竟手伸向腰间配刀,似要向对方发难。

“大胆!瞎了你的狗眼连王爷的手令都不认得!”

楼姝见他单手摸向配刀的动作也是悚然一惊,立刻大声呵斥,“竟敢对王爷命令悍然不顾!我定要上报王爷让你好看!”

听对方说得这般言辞凿凿声色俱厉,黑衣男人也有些发怵,却又听对方收敛了几分开口道:“在王爷手下你行事谨慎也是应当的,若是不信大可近前查看一二!”

她晃了晃手里的令牌,示意黑衣男人凑近了看。

黑衣男人不疑有他,果真大步走过来,“拿来我看看!”

“您可好好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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