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雨欲来

东宫的宫人不敢过问太子的事。

就连倾城绝代的面生女子进了也不会多看一眼,他们是太子的人,更不会嚼舌根。

东宫正殿内只有三人。

许清渺和周雪燃,还有守在殿中的青止。

青止规矩守着,立如松柏,许清渺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习武之人专有的挺拔侧身。

许清渺坐在周雪燃腿上,二人姿态亲密,许清渺穿的是轻薄纱裙,后背隔着薄衫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紧实挺阔。

指着折子的手指修长,手背骨感,筋络分明。

顷刻。

许清渺思绪一片明耀的空白,在周雪燃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她垂着眼皮默阅折子上的内容,只觉此时腰间环着的手如毒蛇一般。

折子上的大致内容是魏靖琦和魏丞相提出要与沈青玉退亲,结果被魏丞相训斥了一番。魏靖琦心意决绝,态度强硬,气得魏丞相家法伺候。

许清渺看到折子上写了魏靖琦被魏丞相用家鞭惩治,愣是挨了二十多遍,打得鲜血直流还仍旧背脊挺直,是铁了心的要退亲。最后是魏夫人心疼得哭着跪下来求魏丞相,魏丞相才踹了魏靖琦一脚让其滚下去,谁知魏靖琦刚起身便晕倒了过去......

周雪燃看着她细白无暇的后颈子,白嫩的耳在光下泛着透的红,看得清细细的脉络。

许清渺还没看完接下去的内容。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轻飘飘落在耳根处,冰冷柔软的触感吓得许清渺一颤,似雨打娇荷,惊得荷花发颤。

许清渺心跳如鼓,她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在震,她像精美琵琶上一根紧绷的细弦,警惕谨慎。

“你心跳的好厉害。”周雪燃在她耳边道,两人的贴得近,侧脸只有一纸之隔,他的唇隐隐擦过轻柔的耳垂。

“你想做什么?”许清渺按捺住不平的气息,努力拉开和他的距离,可周雪燃抱她得紧,许清渺再怎么努力也只有颈子后退。

“魏靖琦要和沈家嫡女退亲。”周雪燃将折子递与许清渺。

许清渺垂眸盯着他的手,迟迟没有接过。

“他为什么要退亲?”他玩味地打量着许清渺的神色。

“你问我?”许清渺美目一抬,看着他的眼睛,她本以为自己能占据上势地看他,可真正对上周雪燃的凤眸气势很快败了下来。

他即便面上无色,却暗蕴寒意。

许清渺有种奇异的差觉,彼时与她对视的不是对她有意的郎君,而是当朝太子。上一次感受到周雪燃的锋芒还是他们并不亲近的时候,那会大抵是刚认识。

许清渺强撑着快要被攻破的恐惧,容色清冷,心中早已溃不成军。

她没了之前的反问底气,避开霜刀般的目光,扭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周雪燃似笑了一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露出怒意,但殿内的温感骤降如玄冬。

明明的是炎暑,殿内的玉瓶金雕看起来却如此凌冽,如坠冰境。

“他是为了你。”

折子被随手丢到桌案上,发出一声利落的声响,像在宣告落定什么。

许清渺心中防地被跟着击碎,绷的弦被硬生生扯断。

许清渺急声道,“你分明什么都知道!”

还要来戏弄她。

这次换周雪燃装傻,缓缓道来。“知道什么?”

“没什么。”许清渺被他气得气息紊乱,胸脯微微起伏,平缓兰息后,冷冰冰道,“我们断了吧。”

“日后各自安好,两不相扰。”

珠玉佳音,落入周雪燃耳中却格外刺耳。

许清渺话音刚落,就被狠狠堵上了唇。

柔软的后颈被大手掐着往前送,周雪燃的舌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唇齿,在她的口中肆意掠取津液。

许清渺伸手去推他,无疑是螳臂当车,根本无济于事。

屋内还有青止在,纵使青止守规不看他们,许清渺也是羞得耳朵发烫。

许清渺被气得不轻,狠心咬了勾着她小舌胡来的舌尖一口,腥甜的血融合在二人口中。

周雪燃这才松开她,许清渺深吸着气,双目直直瞪着周雪燃。

她眼尾泛红,受了欺的模样可怜又逞强,叫人看了心怜,想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

反观周雪燃,衣冠规整,俨然一副清冷君子模样。许清渺坐在周雪燃的腿上,不知情的人若是见了,定以为是许清渺在勾.引他。

周雪燃抬头理了理许清渺方才自己挣扎弄乱的头发,他伸手,指尖绕着发丝到她耳后,似有若无划过耳根的薄肤。

真是笨。

许清渺挥手狠狠打掉周雪燃的手,不让他碰自己,目光瞬时变得更加哀怨坚韧,眼尾也红得更厉害。

周雪燃的手骨砸到桌案,实打实发出声响,他一瞬的蹙眉不是因为痛感。

“孤是不是太宠你了?”

三年来,周雪燃对许清渺要什么给什么,有求必应,任她高兴。

如今,许清渺却告诉他“日后各自安好,两不相扰”。她是抽身干净利落,那这三年他算什么。

全是利用。

许清渺看不清周雪燃眼底的风雨暗卷,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压在书案上。

高峻的身影笼罩着纤弱的女子。

顿时。

那本记着魏家幺子退亲的折子随着落地。书案上书卷尽撒,甚有几卷落地,缓缓铺开。

倾倒的声响入耳,青止看都不敢看,疾步向外退去,许清渺眼睁睁看着他将门合上。

不知过了多久。

风波摇曳而止。

鎏金香炉内的龙涎香冉冉升起,一缕缕轻缓的白烟弧形而上,逐渐消散,只余下靡靡之气。

许清渺点地支撑的脚尖随之被磨得泛红,如染了胭。

她阖上眼小口喘歇。像开得过盛而微萎的牡丹,受了风的凌乱愈发妖冶动人。

窗外的光溜进来,红墙翠柳,可以瞧见窗外的生机景色。

忽地。

脚腕被提起。

已经衣冠楚楚的周雪燃单手托住许清渺的脚踝,另一只手给磨红的脚趾上药,指尖上药,指腹打圈揉和,动作轻柔,指腹的温度传来。

许清渺方才挣扎累了,没了气力,不做挣扎,她将脸埋在边上的书卷中。

周雪燃看着许清渺乖乖不抗拒的模样,心生爱怜,上完药将她捞到怀里,才发现她无声哭花了脸,秀丽的脸上满是冰凉的清泪。

“竟在这里......你真是不要脸。”她骂道,骂着骂着发泄地去推打周雪燃。

许清渺力气不大,又不着技巧,打在身上没什么痛感,猫挠似的。

周雪燃任许清渺打了几拳,见她没完没了了,干脆按在怀里。她当真是力气小,周雪燃没用什么力气地按她的背,许清渺就被制服得动弹不得,便又开始恼羞成怒地骂他。

受过文礼的官家娘子,嘴里骂不出多难听的话。

许清渺被按得贴着他,周雪燃垂首去嗅她发间的兰香,丝毫不为许清渺的粗言劣语动怒,他是一贯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的。

等许清渺骂累了,冷冷道一句“放开我”,周雪燃才缓缓离了手。

谁知她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

周雪燃对她毫无防备,直白地挨了那清脆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