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手花

下午孟荆按时上了高铁,预计八点到宜市。

车上,她妈问了她到达的时间,又埋怨她不早点儿走。孟荆让他们按时吃饭就行,不要等她。

那边一开始不回消息,等高铁走到一半的时候才给她发消息,说叶辞青也回来了,路过车站的时候能顺便把她捎上。

孟荆本来犯困,看到这条一下清醒了,立马回了电话:“你叫他直接回家吧,别等我。”

那边她妈也丝毫不让:“咱们小区偏僻,女孩子家晚上打车危险,再说他也休息,稍微等会儿又不碍事。”

她妈怕她太犟,丢了一句叶辞青的车牌号,直接挂断了。

孟荆本来想回拨,一低头看到手机电量也不多了,走的时候还有60%多,想着撑回家没问题,没想到中途听歌还耗费挺快。

充电宝也没带,她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暂时不碰手机了。

她不久前刚和叶辞青爆发了一场争吵,最后两人以冷战的形式结束,自此好长时间都没说话。

起因是他在杭城累到晕倒,孟荆爸妈听闻消息太着急,她连夜坐车过去看情况,结果叶辞青这货一点儿没听进去她的话,仍是为了工作不要命的样子,从病床上爬起来又跑去参与拍摄了。

事后孟荆反思,叶辞青任性肆意的事情还少吗。从他青春期开始,那张脸就到处惹桃花惹仇恨,到了大学干脆一声不和她们商量就进了经纪公司,接着又自作主张地解了约,背井离乡去杭城弄工作室。

两人从小互掐互怼那么多次,这次却是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

或者,更像孟荆单方面的冷暴力。

叶辞青那次生着病,还送她到车站,她自始至终没个好脸色。第二天叶辞青就给她寄了杭城特产,被她投喂了室友,然后他连续一个月给她发搞笑视频,某天她终于忍不了让他别发了。叶辞青好久才回复了个“好”,然后那段时间不仅没再发视频,连朋友圈都不发了。

她像是和自己较劲,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而叶辞青似乎早就过了这坎,隔了段时间照样给她发消息,口吻熟稔轻快,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吵过架。

变成现在这样也不知是谁的错,是他没心没肺,还是她太计较。

出了车站后,孟荆无声地叹了口气。

车站口的人不少,拉人的司机们积极观察隐藏客户,闪电出手。

孟荆看着人们一波一波走,有点想直接走掉。但要他真来了,她也不想把他晾在这里。

有个司机看她在这里犹豫,连忙过来殷勤地拉她行李:“美女?去哪儿啊,拼车一人30走不走?”

“不好意思,我等人。”孟荆揪着行李,礼貌拒绝。

那司机是个狠人,认定她没人接,非要扯着她行李不放,孟荆也有点局促了。

凭空一只手忽然落在拉杆上,孟荆感觉到一股大力顺着她的力道,接着行李箱就回到了她手里。

她抬头,旁边的人高了她一头多,无端有种压迫感。

叶辞青戴着黑色口罩,此时眉心蹙着,偏狭长的眼尾带有不耐烦的攻击性:“她都说了有人接,你听不懂人话?”

司机讪讪地走了,叶辞青不由分说把拉杆收回去,拎着她的行李箱走在前边。

看着走在前边高瘦的人影,孟荆手里空空,说不出话。

车子是别人的开着的,叶辞青把她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朝她抬了下巴:“坐哪儿?”

孟荆以为他要坐副驾,便说:“后边。”

叶辞青拉开一侧门示意她进去,孟荆刚坐进去,转眼看他绕到另一边也坐到后座。

他那边放着盘根错节的数据线,应该还没来得及收拾,黑色手机连着前边的充电口,旁边还有个凹槽放着个挺大的保温杯。

孟荆:“......”

车子开动以后,开车的人才和她打招呼,男人嗓音浑厚:“我暂时是他助理兼经纪人,他叫我边哥,你随便称呼我。”

孟荆点头,对麻烦人家接送她这件事还是不好意思,“好的,谢谢边哥,麻烦你了。”

边哥不太认生,有来有往的和她聊了几句,倒是叶辞青一直拿着手机不知看什么,垂着眼睛始终没说话。

边哥忽然想起什么,在等一个漫长的红灯时叫他,“辞青,杯子给我,再加点儿水。”

“不喝。”叶辞青抬起眼皮,说话的时候有些费力,还清了下嗓子。

孟荆这才发现他嗓音发哑,黑色口罩挡住了他的脸,他的睫毛淡漠地低垂着,眉心微蹙,像是要压抑喉咙痛痒的感觉。

果然他刚说不喝水,才说了两个字就忍不住咳嗽,还是拧开了旁边的保温杯,解开口罩灌了两口。

车里光线暗淡,他喝水时白皙的脖颈从衣服里露出来,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浮动。

孟荆看他刚把杯子放回去,就自作主张拿了回来递给边哥。

那一刻叶辞青的神情有些诧异,随后又有些不自在,默然地看向窗外。

边哥把杯子递回来时,他接了,喝了好多水。

边哥笑呵呵的,“还是你姐说话管用,平时让你多保养都老不乐意了,告诉你,身体这东西只能自己保护,你家人没法总盯着你的......”

叶辞青听得有点烦了,打断他:“知道了。”

他还看着外边,但是再没碰手机,他的手机由于长时间不操作屏幕黑了,“我中午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

孟荆听出来有抱怨的意思,但是她更有不回复的理由。

“我心情不好要休息。”她说,“你们聚餐那么高兴,把照片发我合适吗?”

叶辞青嘀咕:“我看你也不怎么伤心啊。”

孟荆太阳穴那里跳了两下,“用你管。”

说完,她忽然想起件事,拿出手机看了他发的那家店,记得这家杭帮菜馆在杭城那边某个寺庙旁边,全国就那一家。

她忽然有个不太可能的猜测,“你下午怎么回来的?”

似乎被她刚才的话气到了,叶辞青不理她,轻哼了声。

倒是边哥说:“他这两天没活动,正好休息,中午吃完饭就说要回宜市,我家也在这边,就开车带他回来了。”

他笑呵呵地打趣叶辞青:“你瞅瞅,他下午睡觉一直开着窗,这不就感冒着凉了。”

叶辞青冷哼一声,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孟荆原本在听边哥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两下,是即将因电量耗尽要关机的提示音,然而学院里还有一些消息没回复。

她有点着急,看到叶辞青的那堆数据线,问:“你有充电宝吗?”

叶辞青才转过头来看她,声音还是有点哑:“我充电宝没电。”

“那你在哪儿充电?”

叶辞青指了下前边:“那里,但是只有一个充电口。”

孟荆侧过脸不说话了,想着也不着急,回去慢慢回复消息也行。

然而手里的手机忽然被他抽走,叶辞青微微倾身,探到前边换了线给她充上电,又把手机递给她。

孟荆接过来,有点不自在地说:“谢谢。”

等她回复完消息,手机已经充了20%的电,旁边的人一直很安静。

他的手机因为没电黑屏了,所以一直在平板上玩消消乐,音量也调成了最小。

此时车里过于安静,她这边很宽敞,叶辞青那边放了好多东西。

各类数据线,保温杯,还有一些芝士夹心脆和简单的口服葡糖糖剂。

她看到葡萄糖顿住:“你低血糖?”

叶辞青发出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不知不想说话还是不想解释。

车子到他们小区楼底下了,叶辞青先她下去,拎出两个人的行李。他的是个大包,先挎在身上,接着又拎起孟荆的小行李箱。

边涛等所有东西全放下去,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孟荆才发现要提的东西不是一点半点,还有好几袋子肉和新鲜蔬菜。

她问:“你从杭城带回来的?”

“进了宜市市郊在菜市场买的。”叶辞青眼皮耷拉着,一直不太精神,此时抬眼看她:“不是你要喝现成的鸡汤吗?”

孟荆震惊,原来这鸡汤这么现成,还得叶辞青顺路捎回来只鸡。

叶辞青不再废话,拎着一堆东西往前走,只给她留了两袋子蔬菜。

孟荆提着轻飘飘的塑料袋追上去,“我提我的行李箱吧。”

叶辞青没停下:“我拎得动。”

孟荆追着他,提着的裙子随着脚踝晃荡,“病了就不要牵强。”

他压根儿不管她,一路走回家,到了门口他才停住脚步。

孟荆虽然没提东西,跟在他身后也够气喘吁吁的,差点撞上前边的人。

楼道里光线昏黄,他忽然转过身面对着她,摘掉了口罩。

他的嘴巴有些干涩,脸颊还有明显的口罩印子。可能是成了颜值博主后刻意控制饮食,他的五官棱角更分明,下颌也没了原来的微肉感,弧度更加明显。

他从手里的一堆袋子翻找了半天,变戏法般掏出一束花,挺别扭地递给她:“分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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