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路过。”挎着菜篮子跟来的林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就是头脑一热的跟上了。

“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施虞在此刻忽然开口：“你还没吃早饭吧。”

“啊？”林窍愕然地啊了一声，又摇了摇头，差点儿忘了，他出来就是摘菜回去让陈叔做早饭的。

“我正打算回去吃呢。”

“你带来的糕点借我一下，等我赚了钱后还你。”王春花还弄不清施虞要做什么时，她已经拿走她放在牛车上，还吃剩下几块的糕点包好递给林窍。

一拍脑袋，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笑着献殷勤：“对对对，我这里还有一包点心，要不你拿着去吃吧。”

“可我………”下唇微咬的林窍看着施虞递过来的油纸包，嘴巴是馋得不行。

自从姐姐到嵩山学院求学后，家里虽然不会少了他吃的喝的，但像荤腥，或者是带甜味的东西却是很难吃到，除非姐姐回来后给他买。

施虞见他目光频频落在油纸包上，又迟迟未接，直接把糕点放进他的菜篮里：“你不要不好意思拿，昨晚上的事我还得要和你们说声谢谢，要不是你们过来吃饭，平安也不会那么高兴。”

孩童时期，除了母父的陪伴，玩伴也是必不可缺少的一环。

何况她从平安嘴里得知，林家两兄弟是小桃村里，唯一没有欺负过他，辱骂过他的人。

“对啊，你就收下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王春花觉得美人果真是越看越美，越看越心痒。

施虞挡住王春花的视线：“糕点的主人都那么说了，你就不要再客气了。”

“好吧，你都那么说了，我要是再拒绝反倒是有些说不过去，还有谢谢你的糕点。”林窍从来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主，又从篮子里抓出一大把苋菜塞进她手里。

“苋菜无论是煮粥，煮汤，还是烙饼子，清炒都特别好吃，你也不能拒绝才行，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收你的糕点。”

施虞低头看着手中鲜嫩清甜的苋菜，脑海中一时之间想到了好几种关于苋菜的做法，还没等她道谢，林窍就像是摇着尾巴的狐狸窜得飞快。

“我怎么觉得，那小公子看你的眼神很奇怪。”王春花酸溜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施虞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

“东西我已经做好了，你进来看下。”

先前得了一包糕点的林窍连脚步都是轻盈的，路过自家菜地，又进去摘了一把。

谁说他什么都不会做的，他不是还会摘菜吗。

回到家里，正在厨房熬粥的林安见哥哥回来了，菜篮子里除了苋菜外还多了一个油纸包。

那个油纸包他曾去镇上卖鸡蛋时见过，是糕点铺子的，不过哥哥是哪里的？

“林安心里是这样想的，嘴里不自然的问出：“哥哥，你是哪里来的糕点？”

“当然是施虞给的。”放下菜篮子的林窍提起那人，鼻子骄傲的翘上天，又轻蔑的警告他，“不过你可别想着我会分给你吃。”

才两块糕点，他自己都不够吃，怎么舍得分给其他人。

他就说嘛，他可是小桃村最好看的小男人，施虞怎么会不喜欢自己。

“不会不会，我只是好奇而已。”林安听到糕点是施虞姐给的，心口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奇怪，摇了摇头马上把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哥哥对施虞姐没有那么讨厌，说不定，他也就不需要代替哥哥嫁过去，可是他的心里为何会变得空落落的难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自己而去。

—

王春花以为施虞家外表看起来就很穷了，谁知道里头更穷，瘸腿的桌子和凳子都没有就算了，睡的还是稻草床，墙壁被烟熏得烟火缭绕，斑驳满痕，好在还胜在打扫干净。

平安见到家里有客人来，立刻跑去厨房用娘亲昨天新买回来的杯子倒了一杯水过去。

“姐姐，喝水。”

王春花看着瘦得脸颊无肉，肋骨突出，整个人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平安，又把视线移到他双手捧着的茶杯。

茶杯很干净，边缘无油腻污花，水也是清澈透着凉意，觉得施虞家里虽穷，好歹还讲卫生。

“谢谢你，我听你娘亲说，你叫平安对吗。”王春花接过杯子，逗趣平安。

平安歪了歪脑袋，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是啊，姐姐怎么知道我叫平安。”

“当然是你娘亲告诉我的。”

施虞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大一小聊得开心，挑了挑眉，示意她跟出来。

“这里一共有三十六罐杏子酱，剩下四罐是枇杷酱。”

王春花看着被罐子堆得密密麻麻连个下脚地都没有的厨房，问起：“枇杷酱又是什么?”

“枇杷酱有清肺胃热，降气化痰的功用，吃法和杏子酱差不多，但不同的是，枇杷酱能治病，特别是治疗咳嗽，化痰有着良效。”施虞取出其中花纹和其他陶瓷罐明显不同的罐子递给王春花。

“这一罐就当我送给王老板的礼物，还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王春花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不过她也有些好奇所谓的枇杷酱是不是真的有她说得那么神奇，毕竟他们之间是第一次合作做生意，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施虞像是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取来一个木羹勺：“王老板尝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被点出来的王春花也有些尴尬，却没有拒绝地接过。

密封的盖口打开的那一刻，枇杷的果香味混合着糖的清甜味扑鼻而来，又掺夹着一丝淡淡的薄荷凉爽，还没有品尝，王春花就有些期待了。

枇杷酱外表色呈棕黄，果肉细腻，晶莹剔透，看着就令人口舌生津。

入口酸甜，又带着渗入心扉的凉爽，王春花原先因为上火变得发紧的喉咙瞬间像覆上一层薄荷般凉爽，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她有种预感，枇杷酱一定能大卖！

其实单独的枇杷酱效果不会见效那么快，施虞便在里面添加了川贝粉，还把野橘汁加进去。

等王春花拉着三十八罐杏子酱离开后，原先拥挤的厨房再度变得宽敞，她没有说还合不合作，也没有留下任何新的罐子，施虞也没有问。

因为是第一次卖，谁都不想血本无归的同时，还留下那么多卖不出去的存货。

等王春花卖货回来的期间，施虞决定做些其他营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容易鸡飞蛋打。

吃着王春花给的糖的平安见娘亲又要上山，也像条小尾巴跟着。

“娘亲，我知道山上哪里还有好多好多的野果子，所以你就带我一起去吗。”

施虞想了想，没有拒绝，只是在上山之前还是要告诉他：“可以，但是上山后，平安你一定要跟好娘亲，要是累了走不动了，也一定得要告诉娘亲，知道吗。”

“平安保证乖乖跟着娘亲！”举起三根手指头的平安听到娘亲愿意带自己，自然高兴得不行。

未曾想，他们两人刚上山，就遇到同样到山上摘野菜的林窍。

担心会被太阳晒黑脸蛋，还戴上一顶草帽的林窍也有些诧异，随后是狂喜：“施虞姐，想不到你也来山上啊。”

施虞转过身，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斑驳地落在少年周身，一时之间竟虚化了草木深花，唯有少年那张明艳张扬的小脸在笑着和她打招呼。

“嗯，你是来摘野菜的吗？”谁让五月的山上不只野果多，野菜也多。

“对啊。”林窍把前面还剩下几颗舍不得吃的野草莓递给平安，笑得像个好人，“平安，这个给你。”

“谢谢林窍哥哥，不过不用了，娘亲等下会给我找的。”平安摇摇小脑袋拒绝。

“你留着自己吃就好，不过山上危险，你一个人最好不要走太远，或者是往深山里走，要不然容易遇到危险。”如今是在外边，虽然旁边还有一个平安，以她现在的名声也不方便和外男多交流。

“知道了。”嘴里嘟哝两声的林窍听到她拒绝的时候还有些生气，后一句又听到她担心自己的话才平衡。

哼，勉勉强强原谅一回她的无礼了。

这一次施虞去的还是上一次平安带她去的地方，等摘满一个背篓后，正好到了午时，两人的肚子一致唱起空城计。

只是天公不作美，他们准备下山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平安拉着娘亲袖口：“娘亲，我记得不远处有个山洞，我们先过去躲雨好不好。”

施虞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抱起平安往他说的方向走。

林中的雨越落越大，眼睛里进了水，视线都跟着模糊一片。

视线受阻时，耳力放大的施虞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如同小奶猫一样的呼救声。

“娘亲，好像是林窍哥哥的声音。”摘了一片走马胎用来遮挡雨水的平安分辨出了那声音来自于谁，心里有些不安。

是了，他们上山的时候还遇到林窍，要是他淋了雨，衣服被脚透后湿漉漉的肯定不敢下山。

既然知道对方是谁，施虞也不好在视若无睹。

她和平安觅着哭声，拨开高大的灌木丛走过去，只见采摘的野菜，野果子此时被打翻一地，沾了泥土又被雨水打得狼狈不堪。

正当林窍哭得难受的时候，一件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衣服罩在他脑袋上方，阻挡了风雨潇潇，耳边是他打翻的竹背篓捡起来的声音。

“可还能走？”一道温柔的女声如同三月清风，于耳畔处响起。

吓得哭声都停止的林窍睫毛垂泪，鼻尖红红的像只被打湿后，可怜兮兮的小狐狸的钻出脑袋。

即便在淋雨中，狐狸也依旧是只狡猾的，不安分的狐狸。

冷得打了个喷嚏的林窍搂紧她扔给自己的外套，有些委屈地朝她伸手：“施虞姐，我的脚好像崴了，走不动了。”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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