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失力停下来，顾君月感觉到一阵耳鸣，太阳穴都突突在跳，她微睁了下眼，瞧见抱住她的韩柠，又闭上了眸子，此刻已经没什么心思羞恼了，只感到心跳的好快，整个身子都依靠在韩柠身上，腿软的连站立都难。

她真的真的好想坐下来，不，得躺下来才行，她一点都不想动弹了，但是那撑着自己的有力臂膀却一直撑着她往前走，顾君月长这么大都没有和男孩子这么亲密过，但她却生不出半点力气反抗，若是没有他扶着自己，她现在已经腿软摔倒了。

“走两步，听话，跟着我走两步，现在还不能坐下来。”韩柠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皱着眉扶着她，带着几分强硬，眉眼之间也有些冷，不说话时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顾君月被带着踉跄着走了几步，依旧觉得喉咙口又干又疼，她觉得此刻自己气喘吁吁说不出话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她是一个不怎么出汗的人，但此刻却也觉得头发都黏湿在脸颊上。

她缓过点劲儿就想问他，是不是也在体测，这样跟着自己下场了不跑步是不是会出问题，就见他板着脸带着她去了跑完还外套处，示意她把身上的跑步衣脱下来。顾君月这才了悟，他并没有在体测，因为身上穿的是常服，她不经庆幸刚刚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才没有问那种傻问题。

然后又禁不住胡思乱想，既然没有体测，那他这会儿还在操场做什么……又想去看看自己跑完的舍友都在哪儿……总归脑袋里乱哄哄的一团糟。

万恶的体测啊。

又走了一会儿，韩柠扶着她走到了观景台，让她坐在了一个椅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瓶电解质水，拧开了替给她道：“喝点，小口抿，慢慢喝。”

顾君月也没跟他客气，小声道了声谢谢，接过了

就小口小口喝，她其实挺想喝快点，但是作为医学生，基本的常识还是都有的。

清凉带着果味的水润了喉，不适的嗓子缓解了许多，她咽下了口中的水，柠檬味儿的。

顾君月这才能开口说话，声音有点哑，她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刚体测完，正好看见你。”韩柠声音里不带笑意的时候，即便是平静的语气，听上去也比平时冷上许多。

刚体测完……顾君月瞅了他两眼，有点疑惑，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刚跑完三公里的人，男生可都得跑三公里呢。

他额间是有点泛池细密的汗，可除此之外，看上去好像脸不红心不跳，这人比人真的气死人，体能这么好啊。

大家的确都是在操场上测试，各个班男女生顺序都打乱了，抽签随机的，都是靠衣服颜色分辨，男女生的不同之处，就是女孩子套的衣服是短袖上衣，而男孩子是简单的背心。

顾君月有点羡慕了，这一千五百米跑完，她觉得后劲得缓上好几天呢。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两分怀疑三分羡慕，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这整个操场上，跑步跑得面红耳赤的人大有人在，一个个牛似儿的大喘着气，但跑成她这样面色苍白血色全失的，真的是天下少有。

关键是这个死丫头，跑成这样了，还倔强着一股劲儿非得跑完全程，就不知道偷个懒走两步，或者就算半途喊停装晕不跑了又如何，这整个操场上有几个人是完全跑下来的？老师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非得跑成这样，越这般想，他心头那股无名火烧的越旺。

半响，才听见她糯着声音道了一句。

“你真厉害呀。”

姑娘的声音微微脱长，带着一丝缱绻绵软的味道，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仰头看着他的眸子里清透透，像汪着水一样。

那股子火儿莫名就被浇掉大半，闷在心里发不出来。

“休息一会儿就该站起来了。”韩柠一直半倚在她边上的栏杆上，垂眸看着她道：“跑完步要起来拉伸一下，不然一觉睡醒够你疼个两……一礼拜的。”

本来想说两三天，可想想这丫头跑个一千五就苍白的一张小脸，他顿了顿遍改口了。

一礼拜都是说的少的。

这死丫头。

“啊……”坐下来之后，顾君月只感觉到自己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她皱着秀气的眉道：“可不可以不拉伸呀？我感觉腿没什么力气了呀。”

跑不完拉伸是常理，不然好像除了腿酸疼之外，还会变肌肉腿一样，一点都不好看。可是顾君月想着，就难得跑一次，绝对不至于会肌肉什么，她也不知道睡一觉醒来会疼成什么样，但她此刻的确好累啊，想偷懒。

这小姑娘，说话起来本来就带着江南那边的水调儿，每说一句话，后面都带着一个呀，更是糯叽叽的，好像带着撒娇的意味。

“不行的。”韩柠这会儿却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顾君月苦了一张脸，突然想到什么似儿的呀了一声，站起来惊道：“跑完我忘记去汇报成绩了！哎等等……我跑了多少分钟来着……”

每个人跑完以后教官都会在终点喊出成绩，然后同学们自觉去找一旁的老师登记。

她本来就是最后一个跑完的，跑完就被韩柠搀扶着走了半天又在这里坐了好久，现在怕是她们班早就结束登记了。

这……这自己跑完没去登记成绩也就等于没有成绩。

把自己不是白跑啦，白受这份罪啦！关键……关键是……她好像的确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啊，最后那一瞬间根本没听清楚，是多少分钟来着？？

没成绩会怎么样啊，会不会以为自己旷跑了，让自己补跑一个啊，这大操场上的也没个录像，她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顾君月急了，再跑一次，命可真没啦！

韩柠对她亮了一下手机屏幕，出现的是一个聊天界面，还未等她看清，便淡淡道：“方才我就给我舍友发消息让他帮你登记好了。”

“啊？”显然没想到他能细心到这个份上，顾君月松了一口气，泛出点笑意来，隐约晃到一眼他发出去的，但却没看清，不过他说了她也就安心了，没白跑就好，突然好奇道：“我跑了多少分钟呀？”

自己没听清，他那会儿站在终点接的自己，那铁定是听清的。

“算了！我还是不想知道了！”问完以后，她又迅速道。

肯定不是什么好成绩，自己不知道也好，免得糟心。

似乎听见他低笑一声，顾君月抬头时，又见他遮掩去了笑意，依旧是板着脸看着自个儿，她想再坐下一会儿，却被眼疾手快的一把捉住胳膊，韩柠道：“既然站起来了，那就正好去拉伸，拉伸完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