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教室里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正在众人偷笑的时候,忽而又有一个女生举起手,同时也站起了身,“我可以试试吗?”

陆晚身形一僵,转头看去,就见这女生是刚才跟在限量姐后面的那个,她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尝试,还不等音乐老师应答,就往前走了几步。

音乐老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陆晚,只好说,“这位同学先来吧,陆晚你先等会儿。”

陆晚放下手,点了点头。

女生走到琴前落座,手指现在琴键上按了几下,然后转过头来,问道,“老师,我随便弹一段可以吗?”

陆晚清楚的看见她的脸上有一对小酒窝,皮肤白白嫩嫩,虽然算不上惊艳的漂亮,但是笑起来却有别样的秀丽。

音乐老师点头,“弹一段你拿手的吧。”

女生听后便动作缓慢的挽起袖子,露出精瘦的手腕。她朝一个方向投去目光,似乎在跟谁用眼神互动,笑容十分灿烂,等准备好之后,双手在放在琴键上,开始弹奏。

刚弹几个音,陆晚就听出她弹的是《水边的阿狄丽娜》,这也是一首非常出名的钢琴曲,她选取的段落婉转低沉,带着些许悲伤之意。

沈棉棉掏了掏耳朵,低声嘲讽,“我还以为她着急在众人面前展示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琴技呢?”

陆晚拍了下她的手,而后悄悄拿出兜里的剧本,翻开一看,就见纸上原本写着:在412教室演奏一段钢琴(我可以试试吗?)上面被划了一条很粗的红线,颜色刺目,仿佛在告诉陆晚,这个任务失败了。

她皱着眉头将剧本合上,不知道这个任务失败是因为被这个女生抢先弹琴,还是因为她也说了括号里的话,误打误撞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失败的话,应该没有什么惩罚吧?

陆晚有些忐忑,对之前医院摔的那一跤还有些心理阴影。

台上的女生演奏完之后,教室中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音乐老师当下就喊了陆晚的名字。陆晚起身朝前走,与女生擦肩而过,两人有短暂的对视。不知道是不是陆晚的心里作用,她似乎感觉这个女生的神情含着深意。

刚坐下,陆晚下意识朝方才那个女生一直盯着的方向看去,就猝不及防对上傅栖言的视线。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陆晚的脑中闪过,随后很快的,她就弹了《雨的印记》节选。

陆晚学了七八年的钢琴,这种小段是信手拈来,也能很熟练的掌握节拍。但是考虑到剧本上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而她又不想真的去弹话剧前奏的音乐,所以故意在错了几个音之后停了手。

她佯装呆呆的挠头,对音乐老师说,“抱歉老师,我可能还不太熟练。”

音乐老师对她温和的笑了笑,“没关系,你已经弹的很好了。”

陆晚装傻有一手,顺势从钢琴边离席,还没等坐回去,迎接她的就是沈棉棉一张写满问号的脸。

沈棉棉表示你这操作我看不明白,低声问,“你自己要上去,为什么又不好好弹,闲着没事干了?”

陆晚只好含糊搪塞,“小孩子别问。”

沈棉棉白她一眼,暂时闭嘴了。但是陆晚知道她肯定记心里了,必然等两个人的时候再问。

台上音乐老师再三询问,最终还是有几个女生上去尝试,而后这一环节才结束,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的坐着,研究手里的剧本。

何静巧找来,凑到陆晚身边,问道,“陆晚,你说我应该用什么语气说这一句台词啊?”

她的角色是张飞的老婆,实际上只有一句台词,就是在关羽扛走井里的肉之后喊一声,“好汉留步,可否留下姓名。”

但是何静巧相当认真,反复琢磨着念了好些遍。

陆晚想了想,“应该是生气的吧,毕竟人家吃了你家的肉。”

何静巧觉得有道理,对陆晚说道,“那个扮演张飞的女生也有点问题,你去开导开导吧。”

陆晚记得那女生,个子也不高,就是有点胖,皮肤是挺黑的。但是程萱胆子小,虽然在抽中了张飞签的现场失声痛哭,但却不敢去跟吴俪说不演。

陆晚找去的时候,就见她手拿着剧本,驼着背的模样像一个黑团子,拧着眉发愁,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陆晚怕一会儿聊着聊着她开始哭,就想提前拿出面巾纸。

只是没想到还没从兜里摸出纸,就先摸出一个叠成爱心的东西。

是情书?

陆晚也不是头一回收到这个东西了,不过还是暗暗吐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情书叠成爱心?又疑惑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塞她兜里的。

谁知等她打开一看,脸色猛地变了。

这的确是一封情书,但却不是别人写给陆晚的,而是写给傅栖言的。

开头第一句,便是:十班的傅栖言,收到这封信,就等于收到了我的心意。

陆晚没看中间的内容,直接将目光跳到最后,赫然发现署名竟然是:三班,喜欢你的陆晚。

喜欢你的陆晚?!

她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精神要分裂了。

究竟是哪个神经病,用她的名义给傅栖言写情书啊啊啊!

她气血往上翻涌,心腔都要被怒气装满,对这个恶作剧十分厌恶。正当她想把这张纸撕了时,却突然发现不不大对劲。

陆晚走到墙边,认真把情书的内容看了看,惊愕的察觉这上面的字体分明就是她的啊!

她的字体很好辨认,还有一些平常人不会注意道的小细节,可是一一对比之后,陆晚瞬间头皮发麻,手心冒出了冷汗。

这确实是她的字迹。

“晚晚。”沈棉棉站在一旁叫她,“你在看什么?”

陆晚吓了一跳,却强装镇定的把情书折起来揣进口袋里,说道,“没事,我去上个厕所,你老实坐着,千万别去限量姐那挑事。”

沈棉棉撇嘴,“知道了,人家有男朋友嘛。”

陆晚交代了一下,就急急忙忙跑去卫生间,把兜里的情书撕得粉碎,扔进马桶里冲了下去。

仔细回想一下,这东西在弹钢琴之前还没有,但是任务失败之后就出现了。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弹钢琴的任务失败,所以剧本给出的惩罚?

可是给傅栖言写一封情书又算什么惩罚?

陆晚看着被冲下马桶的碎片,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样就算化解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惩罚。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午休的时间很快过去,学生会各自回教室。下午上课的时候,陆晚拿出课本翻到老师要讲的那一课,却惊讶的发现中午被她撕碎的爱心情书正夹在书里。

她慌张的打开,就看见里面的内容跟之前那一封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她急忙把情书揉成团,扔进了桌边挂着的垃圾袋。

整整一个下午,陆晚从各种地方翻出被叠成爱心的情书,不管她是撕碎还是扔进垃圾桶,那个玩意儿都会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再次出现。

陆晚有点精神崩溃:你妈的,凭什么!

她快被这封无法销毁的情书给整疯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封情书非得是她陆晚写的,而写非得给他傅栖言。

她为什么要给一个一直叫她红领巾的人写情书啊!

陆晚揉乱了头发,脸上是大写的烦躁。周围的人只看见她一下午不停的在撕纸,也没人敢上来烦她。

好不容易放学铃声敲响,陆晚身心俱疲,把那个爱心情书扔进了桌兜里,打算先搁着不管。

反正她也不会送出去,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了。

惦记着今晚上还要跟父亲一起出席宴会,陆晚早早的出了学院,回到家的时候陆勤正在刮胡子,对她说,“晚晚快上去换衣裳,在你床上放着。”

陆晚问,“要去什么地方啊?”

“私家宴。”陆勤说,“傅明森的孙子今天满月,就租了别墅办酒席,正好带你去认识认识同辈的孩子。”

“傅明森?”陆晚没想到是傅家的宴席。

傅家在A市算得上数一数二,傅明森是当前傅家集团的掌权人,他儿子傅知琛倒是年少有为,经常在当地媒体的报道中出现。

傅栖言就是傅家人,只是不知道他跟这个傅明森是什么关系。

陆晚没有多问,进房间看见床上摆放着小礼服。一般陆晚出席宴会,都是陆勤的女助理给挑选的,她的审美很好,这次选的是淡妃色的纱裙,纱中带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在灯光洒下来的时候若隐若现。

陆晚换上之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越发觉得这小粉裙衬肤白。

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下楼的时候就见陆勤蹲着,陆廷远一本正经的给父亲打领带,打完还要叮嘱,“爸爸少喝点酒。”

陆晚笑着走过去,“放心吧,有我盯着呢。”

陆廷远看了看陆晚,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闪着钻光的发卡,爬上椅子戴在了陆晚的头上,抿嘴一笑,“姐姐今天真漂亮,说不定今天晚上能找到男朋友呢。”

陆晚被情书折磨了一下午,一听见男朋友这三字就打悚。

陆勤听后哈哈大笑,“你个小兔崽子,管的还挺宽,自己先找到再说吧。”

三人聊了几句,陆勤怕耽误时间,就喊着陆晚出门上车。

傅家租的私人别墅在郊区,等赶到时已是七点,但由于夏日白天长,所以还没天黑。

陆晚下车就看见一座高三层的别墅坐落在满天的云朵之下,里面的灯已经亮起,从高两层楼的落地窗中能看到金黄色的水晶大吊灯。别墅前是一座小型花园,种着不知名的树,枝叶茂密。

虽然天色还亮,但是路两边的灯已经亮起,周围陆续有人往别墅走。陆晚跟在陆勤身边,尽显乖巧。

走到别墅正门附近时,她随意转动的目光忽而定格,落在了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上。

是傅栖言。

陆晚往旁走了两步,转眼仔细看去,就见他站在茂密树冠下,抬头看着面前的别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陆晚将细节记得很清楚。

他穿着黑色的正装,身量高挑,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显得帅气非常,与学院里的他仿佛是两个模样。

他不知在跟谁打电话,说话间余光好似看见了陆晚,便转头看来。

陆晚看见他俊俏的面容上有着不耐烦。

他看见陆晚后,注意力不知是在电话上还是陆晚身上,眸光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又折上来停在她的面容上。

只有一秒的停顿,他就收回了目光。

陆晚突然想起剧本上有一条支线任务:七点半在三楼叫住要进房间的他(可以过来一下吗?)

她不知道这个任务指的是不是今天晚上这个场合,不过基于没完成任务的惩罚,她还是要在七点半的时候去三楼看看。

正想着,就听见陆勤喊她,陆晚转身轻应,跟着父亲一起进入了别墅里。

别墅里十分热闹,一楼大厅有几处桌子摆放着昂贵的香槟和甜点,穿着华丽的人在其中慢步行走,交杯谈笑。陆晚不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的,也习惯了其中的奢华。

来打招呼的大都是陆勤平日的商业伙伴,顺道要夸一夸站在后面的陆晚,陆晚熟练的用笑容应对。

实际上离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但是没人会在这种场合迟到,所以这个时间点基本上人都到齐了,男人聚在一起无非是聊聊商业上的事,贵妇聚在一起,大多都是你的戒指,她的耳饰。

沈棉棉来的晚了会儿,两人站在桌边,还没开始聊天,她就连吃了三块点心,嘴里含糊道,“我晚上都没吃饭呢,我爸说我最近又胖了,不准我在吃甜食了。”

陆晚见她一点没耽误的往嘴里塞甜点,“听听劝吧,沈棉棉。你忘了你是怎么卡在图书馆后面的铁栏杆里的了?”

“那你不也卡进去了?”沈棉棉反问。

“你看我吃了吗?”陆晚反击。

其实在沈棉棉来之前,她已经吃了小半盘,不觉得饿了。

沈棉棉信以为真,犹犹豫豫的放下手里的甜点。陆晚看了眼手机,发现快到七点半了,就对沈棉棉说,“你先等会,我去上个厕所。”

沈棉棉神色古怪,“你今天怎么一直在上厕所?”

“喝多了呗。”陆晚随口敷衍,提着裙摆就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个方形半开放式的走廊,从上面能看见一楼的大厅。二楼的人并不多,都是年轻的男女,陆晚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摸上三楼。

三楼大概是私人房间,走道上很安静,地上是柔软的毯子,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暖黄的灯悬在头顶,隐隐传来下面的喧笑。

陆晚刚拐角,就看见走道里有一个身穿白色及膝裙的女孩,她连忙缩回去,露出一双眼睛偷看。

就见那女孩停在第二扇房门,然后拧开走了进去。陆晚低头看看时间,离七点半还有三分钟。

她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耐心等着,看着手机的时间跳到七点半,才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走廊上。

只是这次站在门前的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刚才在门口遇见的傅栖言。他看见了陆晚,要开门的手一下子顿住,暖黄的灯光洒在他黑色的头发上,将他的神情衬的得柔和。

陆晚莫名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傅栖言,可以过来一下吗?”

傅栖言只停了片刻,就松开门把手,转身朝她走来,不一会儿就走到她面前。离得近了,陆晚才发现刚才的柔和只是站得远的错觉,傅栖言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什么事?”他问。

陆晚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借口,有些打磕巴,“我……”

还不等她想出理由,就见傅栖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纸折爱心,举到陆晚面前,“这个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陆晚(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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