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张衔月随即掏出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038，侵入这个世界的网络，锁定时间2010年9月7日，筛选以下字样新闻：火灾，孤儿院，纵火，死亡。”

【收到。】

038速度很快，如实把筛选出的结果读出。

【2010年9月7日，A市郊区某孤儿院疑似用电不规范引起火灾，正值孤儿院举办活动，383名幼童及57位负责人均葬身于这次火灾之中，应该是线路老化所致，新A日报提醒大家，一定要用电规范……】

张衔月没有回答，表情冷静的可怕，她其实路上意外看过一眼，那些线路并不像老化的样子，但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步一步来到楼梯拐角的墙壁旁边，这里是一面很大的照片墙。

陈青青跟在她身后，随即发出惊讶的声音，“居然是白月光哎。”

“不过也对，毕竟是2003年的照片，那时候白月光应该还没死才对，十年了，保存的还行，就是脸有点看不清楚。”

陈青青什么也不知道，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说着还眯眼凑近去看，却怎么看不清白月光的五官，她有些无语，“怎么就她开磨皮似的，都看不清楚脸了。”

张衔月却没有回答她，她定定的看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看脸型骨架，和那具焦黑的尸体有点像。

烧毁的区域大部分都集中在礼堂，那是小孩子最集中的地方，可偏偏就是那里着了火，这里作为男主的最后一站，巧合中又透着种种怪异。

她想法不停，电视机也正播放着，不知道进行到了哪里，温和的声音传来，是很熟悉的哄孩子似的缓慢音调。

画面里的是个眉眼温软的女孩子，是很有灵气的漂亮，她正带着孩子们唱歌，一点点看不出之后会是这个模样。

张衔月停下脚步，四周无风，却偏偏耳畔风声略过，带起一缕鬓角的金色碎发，与她摊开的手心绚烂的糖纸一同在沐浴在光里闪闪发光。

她下了楼梯，掏出纸巾把旁边的小白桌擦干净一个小角，又垫上一层才把糖果放在桌子上。

“走吧，这里看起来是没什么了。”鬼魂都不愿意出来，她们再待下去也没用。

张衔月是应该要有些酸楚的，因为墙面挂着的大半是孩子们，另外的大半则是她每次过来的模样，她来来往往始终被人放在心上。

他们也应该是记得她的。

可惜张衔月自己没了记忆，看到这一切她也只有种陌生的割裂感，像是一个过路人恰巧从门缝里窥到了昔日繁荣的破败景象。

【在人类世界，其实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必然的，无论你觉得它该不该发生，它都发生了，不怪你。】038敏锐嗅到了她的情绪。

张衔月只是看着远方地平线上跳动的光，“我只是觉得吧，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我以前总觉得狭隘的认知会让人无法突破某些既定的逻辑。”

“可现在我又不想我的猜想被佐证了。”

她把给自己留的一颗糖果塞进嘴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其实不是很爱吃甜食，只是听说甜点能让人心情变好。

张衔月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038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运转核心为它找了几条思路进行沟通，但想了想，它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回到前院，恰巧尖锐的哨声响了起来，小蜜蜂带来了老师的关切，“小朋友们该睡觉了，跟老师一起去领被子吧。”

说完，它就这样转身离开。

玩家们赶忙跟上，张衔月陈青青远远坠在最后边，轮到她们去拿东西的时候，篮子里就只有一些破旧发霉的被褥了。

陈青青皱眉挑挑拣拣半天，最终找到了一个模样还算过得去的，就要塞给张衔月，却被温和的声音制止，“小朋友不可以插队哦。”

她这才作罢，不过还是装作没关系似的把干净一个的那套留下，自己则拿了另外一个稍微次上一点的，来到另一边乖乖站好。

张衔月往前一步，看着篮子里破旧的被褥有些头疼，虽然她没有洁癖，但霉菌那种真菌碰到皮肤总不会太好。

其他玩家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她身上，黄发男人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勾了起来，就见那个差点弄死他的NPC戴上手套，从身后的柜子里又掏出来了一袋密封的被褥。

干净雪白，还有阳光的气息。

凭什么？！黄发男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谢谢你。”张衔月感激的笑笑，把被褥抱进了自己怀里。

尸体想摸摸她的头，最终还是收回手，带着众人往所谓的宿舍里走去。

既然出不去，玩家们就只能被动的跟着副本npc的命令行事，男女分开，各自被带到了一个潮湿还带着发霉气味的房间。

面对黄头发男人那几个，它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而面对张衔月，“老师”则亲力亲为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个遍，看得一旁的女大学生和陈青青羡慕不已。

临行前，它才笔直地站在原地，“那就晚安了小朋友们，晚上要是想上厕所可以摇铃，老师带着你们去。”

“但是！”

焦黑的尸体第一次语气阴冷，“十二点后，小朋友们晚上可千万不要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哦，会被坏叔叔坏阿姨抓走的。”

说完，它俯身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对张衔月说了声不要怕，就把大灯关掉离开了。

……

蓝天孤儿院地处郊区，白天就足够安静，晚上更是寂静得可怕，就连鸟虫的叫声都听不见。

只能从窗外的沙沙声判断，自己这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除此之外，张衔月还听到自己旁边床铺上的人翻来覆去的哼唧，应该是睡得不舒服，她叹了口气，“先过来凑合一宿吧，太潮了免得你身上再起了疹子。”

“谢谢衔月姐。”黑暗中，陈青青双眼亮得惊人，她小心翼翼靠过去，被温暖的香气包裹，是说不上来的洗衣液的味道。

张衔月说完之后就闭上眼假寐，她在想那个老师的话，十二点以后不能出门会被坏叔叔阿姨抓走，也就是可以这么猜测，这里不仅有老师这一个阵营。

而彼方阵营会在十二点后出现，且会对玩家们做出威胁的举动。

但，谁又能够保证“老师”的话是真是假呢。

张衔月这么想着，掏出手机看了看，现在刚过十点她就已经感到有些困倦，想了想，便定了个十二点的闹钟。

可真到了十二点，吵醒她的却不是闹钟，而是房间门外此起彼伏的叫骂和逃窜的脚步声。

男男女女，张衔月却觉得有些陌生。

与此同时烧焦的味道透过门缝飘了进来，张衔月低头看，发现睡熟的陈青青和她一样都出了点薄汗。

也就是说，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