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沈妘熙身着一袭绿色软烟罗裙从马车上走下,白露搀扶着自家姑娘走入大相国寺。
“所谓心诚则灵,本小姐换上了如此素雅的服饰为殿下祈福,定能预祝殿下早日恢复。”少女摇头晃脑可爱地说着。
“小姐这般好看,想来神仙见了都要怜爱三分,小姐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沈妘熙同白露走入庙宇,女孩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安静祷告。一旁的和尚合着双眸默默敲着木鱼,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少女便起身开始掏香火钱。
“咚——”的一声,沈妘熙扔下香火钱,一旁的和尚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手上敲木鱼的动作没有停止,头一次见一个小姑娘这般出手,平日里来的人都是扔几个铜板,谁把银锭当个事地扔啊。
“施主,心意尽到便好,阿弥陀佛。”小和尚出声相劝。
女孩的眸子转了转思考一番,“这确实小女的一番心意,只愿所念之人平安无事,多谢道长指教。”沈妘熙欠身欠身行礼,和尚双手合十还礼。
沈妘熙从庙内离开,忽然被一位扫地的僧人叫住。
“小施主!”
少女回眸看着那位扫地的僧人,那人年龄已经很大了,身着朴素手持扫帚,眼眸笑眯眯的,看见女孩停下后老人家连连赶上去。
“道长是在叫我?”
“不错,老衲在这寺庙多年,瞧着姑娘周身器宇不凡,不知可否赏脸让老衲替姑娘算一算。”
沈妘熙一头雾水,看着白露两人面面相觑,女孩瞧着老和尚面色和善不像坏人便道:“既然如此,小女恭敬不如从命了。”
俩人跪坐在蒲团之上,老和尚看了看沈妘熙的手相,又瞧了瞧沈妘熙的面相掐指而算。白露瞧着总觉得这人故作玄虚,沈妘熙也被搞得好奇心都上来了。
“姑娘极富极贵之命格,还有红鸾星动之像,大抵是定亲不久或是将遇良人。”
沈妘熙一听来了兴致,“道长所说不差,不妨继续说下去,若是准的话,小女身上有一些小钱……”
“唉!出家人钱财乃身外之物,老衲只是看姑娘有缘。姑娘命格好,本应该顺风顺水,但还是有些许波折,届时姑娘若是想要破除命格,不妨试着从心。”
沈妘熙看着老和尚推辞也不好多说,“那道长可告诉我波折是何?”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时候未到。姑娘倒是可以问问别的,老衲愿意指点一二。”
沈妘熙想了想坐直腰身,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道长算不算……姻缘?”
那扫地僧闻言笑得爽朗,“哈哈哈,小姑娘们都爱问老衲这个。老衲先说几句姑娘看准不准再问也不迟。姑娘命定之人,也是极富极贵之命格,并且才高八斗、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对姑娘极好可是?”
沈妘熙头连连点着,“对对对!那道长可否告诉我这段姻缘如何?”
“嗯……”伴随着扫地僧的沉吟,少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谋事在天、成事在人,还是那两个字‘从心’!但,姑娘命定之人定然是姑娘的不二人选。老衲点到为止!”
扫地僧说完便将两人送出来合上了门,沈妘熙心痒痒地就被赶了出来,白露跟在身后道:“奴婢觉得啊,这和尚故作玄虚不可信。”
“可是他说的很对啊!你不觉得吗白露?比如本小姐我极富极贵,再比如太子殿下才高八斗!还有那两个‘从心’——”沈妘熙道。
“可是小姐,你的装扮怎么看都是极富极贵的打扮,相配的必然也要极富极贵,那女子哪个不觉得自己夫君才高八斗呢?奴婢倒觉得他是在顺着小姐说话,那个‘从心’怕是对谁都会这么说,留着给人想象呢!”白露说完还不忘哼一声。
沈妘熙驻足看向白露:“本小姐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不过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呢,信他有吧,反正他说的我高兴,也没有花我的钱。”
白露点点头,是了,没花钱那就不是大事,小姐高兴就好。而两人不曾知道,那“扫地僧”居然是太子许承临都会相信八分的云海方丈。
沈妘熙坐上马车准备回府,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白露道:“家里的胭脂似乎用完了,既然出来了便去红颜阁一趟吧。”
白露转而便让马车夫掉转车头前往红颜阁。
沈妘熙在红颜阁挑着新进的胭脂水粉,红颜阁的老板自然认识沈家姑娘,早在看到沈家马车的时候便殷勤地迎了出来。
“这些包起来吧。”女人的手指轻轻一指,老板便笑呵呵地报了起来递给白露,白露也很自然拿出钱包付账。
沈妘熙从店门出来便被人拦住,白露警惕地挡在自家姑娘面前。
“打扰沈姑娘雅兴,我家主子在那边想同姑娘一叙。”那几人恭敬行礼,给沈妘熙递过去目光。
沈妘熙顺着目光看向见了不远处的马车,马车装潢不差,必然是上京富贵人家,当朝能这般出行的人屈指可数。
“白露,和我去一趟吧。”沈妘熙架不过他们人多,这时候打起来吃亏的是她。
沈妘熙走到马车一旁,那车牖半闭,沈妘熙默默举起团扇,行了个礼数道:“阁下何人?小女似乎并不相识。”
马车内传来一声轻笑,“太子妃向臣行礼,臣受之有愧,应当是臣向太子妃行礼才是。”
“不知公子是大燕何许人也?”沈妘熙侧头,发簪轻摇。
马车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穿白衣、腰环白玉腰带、右佩容臭的男子。那人面如冠玉,看气质是而立之年的沉稳,面庞却要年轻一些。
“在下白玉,向太子妃见礼。”男人手执折扇抱拳行礼。
“白相折煞小女了,小女深闺女子,尚未行东宫之礼,不能以太子妃相称。”
沈妘熙第一次见白玉,她没有想到,这位白相会是如此年轻貌好的男子。她以为,能做到宰相之位的,多多少少要比自己的爹爹还要大上几岁。
“呵,太子殿下决定好的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臣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识时务。”
沈妘熙不着声色后退一小步,沈家和白家不合她心知肚明,现在既然不知道许承临对他什么态度敬而远之自然是好的。
“白相可有要事?朝堂之事小女不懂,白相若是有这方面的事大可以去找我爹爹,或是等太子回来……”
“哈哈,沈姑娘说笑了。臣既然看见未来太子妃,自然百里外也要前来行礼。”白相摇着扇子,“不知可否打扰了沈姑娘的雅兴?”
油嘴滑舌一听就不是好人。沈妘熙心里告诉自己,“无事。只是天色渐晚,家中父母担忧,小女不希望家中人担心,更怕这上京众说纷纭。白相若无事,小女便先告退了。”
白相闻言不再过多阻拦,恭敬相送,沈妘熙回到马车上回眸看了一眼白衣男子,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回到马车。
白玉见马车驶远,摇着扇子收敛起笑脸,四下环顾一番似乎在确认什么人物不在。良久,白玉似乎对什么人发问:“你觉得如何?”
“一个娇滴滴、不成气候的小姑娘,原以为许承临会娶一个厉害人物,没想到养了一株菟丝花。”马车内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人声线居然相差不大。
“是吗?我还觉得沈家小小姐挺有意思的,至少长得确实配得上上京城所说的‘倾国倾城’。”马车旁的白玉摇着扇子说,“不过啊,沈家养姑娘倒是养的一个比一个娇。”
他虽嘴上这般说着,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沈家马车离开的地方,似是心有不甘。
沈妘熙坐在马车上回到沈府,白露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去准备接自家姑娘,沈妘熙从车内出来不经意看了一眼车轱辘。“白露。”
“嗯?姑娘怎么了?”白露疑惑。
“你先上来。”白露一头雾水,听着沈妘熙的话小心翼翼又上了马车,沈妘熙盯着车轱辘一言不发。
“好,再下去。”白露闻言“啊?”了一声,只好再次跳下马车,沈妘熙淡淡一笑,扶着白露的手走下马车。
小厮牵引着马车去停车,沈妘熙回眸看着马车的背影神情严肃。
“小姐,到底怎么了啊?是今日马车不舒服吗?”
“呵,白露,你觉不觉得白相从马车下来后,马车上应该还有人。”沈妘熙轻笑一声。
上京制作马车的铺子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丞相府和沈国公府相差不大,做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沈妘熙自觉自己和白露两个姑娘尚且都能看见车轱辘承载的变化,那证明马车上的人下来后还有一人在车上。
“奴婢没有看见那车牖有映照出来的人影的迹象,但白露相信姑娘说的。”白露点点头,“只是姑娘,或许会不会是白丞相带出来的小厮书童?”
沈妘熙牵着白露从小路回院子,“白露,你想刚才白相侍从来找我大约有七八人,我同他说话之时都在远处等候,何况,若是小厮书童,主子从马车出来见礼自己安有坐着的道理,不合礼数。”
“那姑娘……这白相是什么意思啊!”白露惊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亦不知,但刚才我也没有说错什么话,他也抓不到我的小辫子弹劾我,何况我一向‘深居简出’,以后打照面的机会也应该不多。”沈妘熙摸着下巴思索。
“小姐……道理奴婢都懂,但是‘深居简出’这个词,好像不太适合您……”白露尴尬一笑,自家姑娘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人物啊。
“嗯?有吗?我已经很少出府了啊!从原来两日一出到现在四日一出,已经很深居简出了啊!”
沈妘熙不觉,大燕民风开放,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沈家养女也比较宽松,何况还一直惯着她,只要她想必然不会太拦着,沈妘熙的名气也是这么打下的。
“不过,以后还是提防着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