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她任由自己陷入宽大厚实的胸膛之中,汲取片刻温暖。

江少川沉默着,怀中女子面颊紧贴着皮肤,呼出的气息温热且清晰,肌肤相触,亲密无间。

葱白的手微微颤抖,紧攥着他,江少川不动声色,然,心腔的跳动早已出卖了他,鼻间吐出微粗的气息声。

大掌稳稳地托着她,三步并作两步,江少川越走越快。

终于,来至偏房,将怀中人放在了榻上。

江少川不禁松了口气,短短几步路,竟比方才的搏斗还要难熬。

他用薄毯捂住林娇娇的身子,刚直起身,林娇娇便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尾指。

江少川拢起眉心,不得不保持着弯腰的状态。

他放低声音,柔声问她,“可有哪里不适?”

女子似听不见他的询问,扁着嘴不发一语,只仰头望着他,眼眶蓄满了泪水。

未几,眼泪簌簌落下,滑过红肿的脸颊,好生可怜。

江少川心口猛地收紧,下意识握紧拳头。

后悔方才没将拳头呼在那几个畜生脸上。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这就是心疼。

一室静谧,只有女子低声轻泣。

“别哭了,那几人我绝不会轻饶。”江少川抬手,轻轻拭去林娇娇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慰。

林娇娇垂下眼眸,小心翼翼朝他贴近,直至下巴抵上江少川的肩。

随着动作,一缕发丝飘至男子紧抿的唇,微微有点痒。

女子略微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爷真好。”

说罢,低头将眼泪蹭到他的身上,冰凉的泪珠沿着肩膀一路向下,最终停在腹间。

江少川咽了咽喉,将她推开半尺距离。

那缕发丝仍固执地贴着他的唇,试图破门而入。

裹着的薄毯连带着他的里衣滑至腰间,襟前露出半截兜子,颈下一片雪白细腻,在桃红抹胸的映衬下,显得更为白皙。

江少川侧过视线,“此事是我的疏忽,我会处理干净,给你一个交代。”声音离了口,方觉低沉暗哑。

说话间,他微微偏头,将嘴角的发丝扯离。

溺湿的尾端,贴回林娇娇胸前。

“但凭二爷做主。”林娇娇已止住哭泣,低声开口,苍白小脸也恢复了些许气色。

说话间,她拿起腰间的素色里衣,将其覆至江少川身上。

衣袖穿进右手,剩下一半垂落在男子后背。

她半跪着直起上身,越过江少川肩头,伸手往另一侧的袖口捞去。

此番,江少川眼前一片黑暗,雪脯隔着温热的兜子紧贴着,触感柔软,捂得他起了一层薄汗。

他突然伸手掐紧她的腰肢,空出缝隙,重获片刻喘息。

林娇娇软下身子,轻抵着他的前额,淌出的薄汗浸湿了触及的肌肤,她却毫不在意,“二爷抬一抬手罢。”

江少川双眸幽暗得愈发厉害,手亦不听使唤,顺从地抬起任女子摆布。

里衣终于穿回男子身上,林娇娇从额间移开,低头寻找腰间系带。

似有似无,柔软的唇瓣蹭过薄唇,江少川恍若尝了口酒。

脑子浑浊了起来,他垂下眼帘,看着林娇娇低眉垂眼,细致地系着细带。

那双白得晃眼的手,明明没有分毫逾矩,为何...为何若有若无地,抚上了他的胸膛,激起一层战栗。

江少川闭上眼复又睁开,定睛看去,那手又回到了原位,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他猛地起身,退离床榻半步。

林娇娇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二爷怎么了?”

江少川眸眼恢复几许清明,压下心中异样,沉声道:“夜深了,早些休息。”

说罢,扭头便往门外走去,倒有几分落荒而逃之意。

林娇娇赶忙掀开薄毯,从榻上下来,一把从身后抱住江少川的劲腰,身子温软地蹭着他,埋首道:“二爷别走,娇娇害怕...”

临近门边,微风拂过,吹散了心间火热,江少川闭了闭眼,硬声开口:“你逾礼了。”

回头,目光恰好扫过女子赤嫩的玉足,透粉的趾头蜷缩着,踩在粗粝地板上。

他收回视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墨瞳直视女子双眸,江少川定下心来,沉声说道:“你想要的,待以安回来,我自会为你们做主。”

林娇娇听罢神色一僵,这人莫不是草木心肠,温香软玉近在眼前都不为所动,竟要推至千里。

她难以置信开口,“做...主...?二爷知道奴所求为何吗?”

江少川侧过眼,望向桌上的白瓷莲花烛,声音淡淡,“只要以安考上功名,你们的事,我不会食言。”

林娇娇轻呵出声,微红的眼眸缓缓合上,似极力地忍着,“奴心中之人是谁,二爷当真不明白?”

字句砸入心间,惊起一片涟漪。

脑海不由想起那块方帕,那块本该丢弃在朝雪楼的方帕,被女子仔细保管起来,随身携带。

藏在身后的手不免紧了紧,江少川抿着唇,一言不发。

眼看着男子罔若未闻,没有丝毫回应,林娇娇愈发委屈起来,声音哽噎,“自朝雪楼初见二爷,奴的心便系在了二爷身上,二爷不喜奴靠近,奴便离远些,奴从始至终,都只......”

“别说了。”

江少川沉声打断,半阖着眼帘,眼底晦暗不明,“当日若非以安,不会留你至今日。”

林娇娇怔怔望着他,难不成方才在榻间显露的温柔,都是假的不成?

她仰起脸,试图透过重重迷雾,寻出蛛丝马迹。

江少川面上愈是平静冷沉,心底越是澜翻絮涌。

瞥一眼女子哭得红肿的眼,现下却是泪眼朦胧,泛红的鼻头微微颤动,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沉凝片刻,将紧拽在腰间的玉指儿一一剥离,只听他冷声说道:“为了你,以安当日在家祠亲口立誓,从此刻苦书案,考取功名娶你为妇。你当日在旁,不也未曾提出异议吗?”

林娇娇缓缓摇头,伸手拉着他欲启唇解释,却被江少川接下来的声音打断。

他轻抬手避开,扭过身形,“今日你受了惊吓,才至胡言乱语。那等逾矩之言,我不会计较。”

江少川走至门外,只留下一个拒之千里的冷漠背影。

“若是顺利,日后你该随以安,改口唤我表兄。而我...亦盼着这一日。”

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林娇娇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男子彻底隐入黑夜中,这才收回目光。

掩门回到榻上,将脏污的衣衫尽数脱落。

看着被扯得破碎的衣襟,楚楚可怜的脸上,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今晚之事,早有预谋。在这江府,能与她为敌之人,一只手便数得过来。

“呵。”

林娇娇轻嗤出声。

竟以为毁了她的清白,便能独占江少川了?

想到那人,她缓缓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还真当她林娇娇,是那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吗?

她可从来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用一摸一样的招式反击,那多没意思。

定要叫她,孤立无援、失去所有,偏偏还是她心内暗慕之人,亲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计策,林娇娇这才将神思拉回。

她垂下眼眸,正巧看见散落在地的衣衫,一块叠得齐整的男子方帕露出了半角。

林娇娇心内一哂,抬起玉足,随意将其撩至一旁。

***

江少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觉脑中一片混沌,鼻尖时不时飘来属于她的香气,明明清淡怡人,今夜不知为何,浓郁得令人心烦气躁。

守在庭外的青松看见他,忙疾步来至身前。

他神情忐忑,几经开口,只问出一句,“二爷可要沐浴?”

江少川仍沉浸在方才场景中,直到青松又问了一句,这才回了神志。

视线扫过身上所穿的里衣,似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难怪,难怪这香味总是萦绕不散。

他掩去眸色,淡声道:“不急,那三人可招供了?是临时起意,还是另有他人指使?”

青松连连点头,“招了,在路上便招了,是他们贪图林姑娘美色,一时起了歹念。”

说完,青松咬了咬嘴巴,鼓起勇气道:“二爷,紫杉姐已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她也是一时心软,听信了那仨的诓言,二爷念在紫杉姐初犯,饶了她这回吧?”

江少川抬眼往主屋看去,果然看见紫杉跪在门前,哪怕跪了那么久,依旧姿势标准,挑不出分毫错处。

他越过青松,来至紫杉身前站定。

“为何?”

黑眸直盯着地上之人,声音清冷。

紫杉目不斜视,垂着眼朝江少川行了一礼。

做罢,这才开口,“奴有错,甘愿受罚。那日见仨人讨食凄苦,不免想起自家兄长,亦是这般年纪,为了养家糊口,一路乞讨来京,直到奴入了江府为仆,这才好转起来...”

说起往事,紫杉声音微哽,“万般言语皆是托词,错了便是错了,若非奴之过,林妹妹不会遭此劫难,奴该罚,请二爷治罪。”

说完便朝地上重重一磕,看得青松手足无措,忙朝江少川说道:“紫杉姐素来稳妥,此番一时看走了眼,才使得事态发展至今,这绝非她的本意。二爷您,就恕了紫杉姐这一回吧?”

晚风吹过,卷起青石板上的落叶,发出轻微的窸窣。

讨饶之词未得回应,紫杉磕在地板上,轻合起眼,强压着心内惴惴。

半晌,江少川移开视线,淡声道:“贼人皆伏,暴行也未能得逞,此事便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得再提。”

他转过身朝屋内走去,“紫杉罚俸三月,好生思过,不得再犯。”

走了几步,忽又回头,正好紫杉被青松从地上扶起,眼眸撞上江少川投来的目光。

男子眼底的寒凉实在无法忽视,看得紫杉心内轻颤。

只听前人沉声道:“紫杉,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