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这导演，无限流看多了吧……」

「还真别说，挺有那味的。」

「不过这是真实案件吗？真实案件不能被娱乐化吧。」

「半真半假吧，死法没错，但死状太扯了。」

院子里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宋嘉裕半开玩笑道：“怪不得我刚才进屋子里去的时候，发现那个油布上油乎乎的，感情是节目组搭的景啊。”

白珞手上的动作一停，她慢慢站起来，语气里是隐忍的崩溃：“我回去换个衣服。”然后离开座位，几乎是逃命一样地窜进了屋子里，嘉宾们只看见她冲锋衣后背上微微发亮的油光。

宋嘉裕半张着嘴，投过去的目光分外同情：“……原来她一直没发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我记得珞珞有洁癖吧，人还没疯吗。」

「救命，本洁癖光是想想，都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节目组坑爹啊！」

「活该，谁让她上来就要假摔那么一下，自己作的咯。」

「您在现场？贷款假摔？」

「笑死，影后假摔能让你个鳖孙看出来？你质疑她是不是真白富美都比质疑她业务能力来的好吧！」

白珞看着换下来的衣服脸色阴晴不定，天罚带来的后遗症竟然能让她的五感衰退得这么严重！那不是普通油脂，那是尸油！她居然都没意识到自己不止手掌，连后背都被糊上了。

执掌青衡派百年，一身道法修为堪称活仙人的渊倾道君，来到新时代的第一天，就遭遇了二百多年岁月里最大的滑铁卢。

她扶着额，罕见地爆了一句粗。

叶舟见白珞打开门，回过头笑呵呵关心了一句：“之前在门口的没摔伤吧，扶你进去的时候我们还商量要不要打120呢。”

白珞摇摇头，坐回去靠在椅背上有点提不起劲，眉眼都耷拉下去，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儿。

宋嘉裕忍住笑意，安慰她：“这有什么的，就是普通的油，换了衣服不就完了，不行晚上烧水，给你洗个头再。”

白珞掀了掀眼皮，幽幽：“那是尸油。”

这两个字跟热油泼进冰水里一样，从里到外全炸开了。

「什么玩意，尸油？？？」

「我擦，这剧本搞得挺狠啊，这种东西都弄出来了。」

「白珞拿的主角剧本？还是不太走运的那种？」

「不太懂，但好像很厉害。」

五个人愣了愣，同千亦拔高声音：“尸油？哪个尸油？什么尸油？”

白珞手上还残留着那股黏腻恶寒的感觉，她压了压眉：“油布上的油脂呈黄色，脓状黏性液体，可能因为已经挥发了一段时间，臭味没有那么明显，但细闻还是能闻出来。”

一股凉气从几人心头窜起——道具大可不必做到这个程度，摄像机又不会进屋子。

白珞看了看他们几个空白的表情，继续说道：“之前你们老炸膛，点不着火，就是因为灶膛里也有尸油，可能因为盖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合着的，尸油的水分并没有完全挥发。”

这个解释其实有点牵强，但这个时候大家都快吓傻了，谁还有时间细究合不合逻辑。

夏小青晃了晃，脸色惨白：“所以说……之前我们闻到的荤油味，其，其实是尸油被点燃的味道？”

白珞唔了一声，在她濒临崩溃的眼神中，诚实地嗯了一声。

夏小青白眼一翻，眼看就要被吓晕过去。白珞眼疾手快托住她的后背，然后拇指在人中上狠狠一压。她倒抽一口气又强行被唤醒，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同千亦慌不择路地死死抓住白珞的手，她虽然没吓晕但也快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祈求：“你是在念台词，没错吧。”

白珞：“什么台词？”

她的表情不像假的，但也不确定。毕竟二十岁就斩获三金的顶级天才影后，真要演戏骗几个小朋友还是信手拈来。

宋嘉裕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了一张卫生纸，上面沾着黄色粘稠的液体。他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把这张纸放在了桌子中间。隐隐约约的臭味飘散出来，打破了大家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夏小青终于忍无可忍，扭头大喊一声。

“狗导演！出来解释一下！”

这小姑娘平常看着文文静静胆子也不大，居然有这么暴躁的一面，明显是被吓狠了。

导演坐在监控前，目光一直落在不断攀升的观看人数上。尸油出现之后，不知道哪个大v营销号发了个微博，直播间的人数一直在暴涨，一边的助理忍不住问他：“不管管？咱们可没设计这个啊。”

他想了想开拍前请来的那个玄师说的话，咬了咬牙故作高深地摇摇头：“高人说没事儿，放心吧。”

「什么什么，拿起来让我看看！」

「这几个糊咖网红的演技不错啊，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夸夸我们珞的演技，给这群倒霉孩子吓得哈哈哈哈哈哈。」

「演得再好有什么用？不还是沦落到上这种烂综艺圈钱？也不知道你们洛神花开心个什么劲。」

「烦死了，能不能把这个傻*叉出去。」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你们洛神花干脆把直播间买下来不让别人发言得了。」

「这么玻璃心早点换个正主吧，不然哪天怕你们活活气死。」

直播间里混进来不少厌恶白珞的黑子，弹幕短短十几分钟吵得不可开交。

那张纸放在中间谁都不敢动，白珞余光一扫才注意到翟游人都被吓僵了，两眼发直，双手颤抖。白珞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拿起桌上的纸巾，走到镜头前笑眯眯的展示了一下。

“不能亏待观众朋友。来，大家一起看。”

「老婆，好懂我，怎么知道我迫切地想看一眼！」

「哇哦，看起来有点恶心。」

「……别说，还真有点像尸油。」

「你见过？？」

「实习法医，运气好，见过两回。」

「……要真是尸油，问题来了，白珞怎么认识这玩意？」

「这不更说明是剧本了吗？」

白珞仔仔细细在镜头面前展示了一遍，临走前还挥了挥手：“下次遇见好玩的再给你们看。”

「老婆真好！！」

「直播体验感直接拉满了咱就是说。」

「白珞这么会营业吗？？」

「这不叫营业，这叫老婆对我的拳拳爱意。」

宋嘉裕心眼子最多，虽然东西是他拿出来的，但场里最不相信的也是他。这会见白珞又是这个样子，心里的猜测愈发笃定——这绝对是剧本！

为了保证节目的真实性，每个人拿到的剧本有所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同千亦目光飘忽，白珞坐下来之后她咽了咽口水虚弱问道：“我想知道，晚上睡哪儿？”

白珞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头也不抬地回答：“晚上还要听有没有鬼哭狼嚎呢，节目组压根就没打算让你睡吧？”

不睡好，不睡好啊！大家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就算油布上还要铺褥子，大家也不想靠近——哪怕半步。

宋嘉裕心思跳脱的很，他笑嘻嘻的安慰了一会同千亦和夏小青，还贴心地冲了六杯蜂蜜水，只可惜大家现在对淡黄色液体有心里阴影，谁都没有碰一下。

他把蜂蜜水放在白珞面前，搓了搓手好奇问她：“姐，你是不是懂点玄学？不然怎么我们几个里面，就你能把火点着。”

白珞：“小时候身体弱在青衡山住过两年。”

“青衡山？”宋嘉裕一愣，没反应过来青衡山是哪个玄门道派，“……在哪儿？”

白珞瞥了他一眼：“槐省永临市市郊，倚山酒店。”

宋嘉裕这就知道在哪儿了，毕竟那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五星级设计师酒店，一晚上四千五起步，然后大惊：“你在倚山长租了两年？”

“那倒没有，倚山酒店是我下山半年后才立项开发的。”

「青衡山上有玄门门派吗？？」

「我知道一点，不是玄门，是道门青衡派，不过听说十三年前就闭派了，青衡山也跟着封山。」

「神奇……」

「我记得她好像小学四年级就转学了，不会就是这几年去的青衡山吧？」

「有可能，不过白珞出家了吗这是？？」

「也不一定吧，上去养身体也很正常，不是非得皈依。」

有了宋嘉裕这么一打岔，大家也都缓过来了一点。夏小青皱了皱眉：“节目组给的任务晚上十一点以后才能完成吧，那咱们下午干什么？”

白珞摇了摇头：“六点开始。”

其他人一愣，翟游反应过来：“逢魔之时？”

“对。”

他有点疑惑：“可那不是霓虹鬼神传说里的说法吗？”

白珞简单解释了一下：“鬼神之说里，很多都是相通的，尤其是亚洲文化。”

“那，下午六点会怎么样？”

“鬼门大开，这家人可能会回到他们生前住的地方，寻找凶手，一夜之后，又会在早上六点离开，亦或是，沉睡。”

明明是大太阳天，同千亦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沉睡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可能就在这个院子里？”

白珞抻了抻腿，整个人往下滑了一点，看起来没有一点坐像，跟个讲鬼故事吓小孩的一样：“那说不准。”

同千亦怒道：“别打哑谜！不行你算一卦呀。”

“这有什么好算的……”白珞最不想跟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打交道，有点无奈，“怎么就非得要个准确答案，这家人确实不在院子里，或者说方圆十里，都没有他们的踪迹。”

同千亦呆了一下，反应过来：“那晚上的鬼哭狼嚎，呸，鬼魂哭嚎是哪儿来的？？难道是导演组放道具吗？？”

白珞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说最恐怖的话。

“谁说会在这个院子里哭的，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