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不是一氧化碳中毒，那就是……失血过多而死。”

「嘶……好狠，但有点爽。」

「这种烂人活该千刀万剐。」

「所以这不是剧本？是真事儿？」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吧……」

「那这个女生是怎么死的？尸体呢？没有被发现吗？」

“那，那个姑娘是怎么死的？”

白珞看了一眼树上盘旋的乌鸦，和院子角落里，被随手扔在地上的两根狗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被掐死后砸碎颅骨，分尸喂狗。”

夏小青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所以，刚才我看到的碎肉，不止这一家四口的，还有那个被杀害分尸的女生的？”

白珞微微颔首：“她结婚后第三天，找到了逃跑的机会，但失败了，被村子里其他人抓了回来，当天晚上就被杀害。那家人害怕被发现，就连夜把女生分尸。这家的男性长辈是会杀猪的，所以就像分猪肉那样，把女生剥皮剔骨，打算一点一点拿来喂狗。”

众人心头窜起一阵凉气，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两间屋子。原本看着寻常无比的平房，此刻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凶恶气息。

「我去......」

「好魔幻现实，是剧本吧，是剧本没错吧，我已经开始恍惚了。」

「有人报警吗，赶快把女孩剩下的尸骨找出来，入土为安啊。」

「白珞好神，她怎么能算得这么细？」

「现在说她神还早了点，这太离谱了，要是真能找出来女孩尸骨再说吧。」

「不会是她提前在里面发现了，编了一个故事出来吧。」

「前面弹幕人都说了，是确有其事。」

白珞讲完这所有的故事，四周阴风大起，只有被炭盆笼罩的范围还保留着暖意。她屈起二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阴风在白珞左前方停下，一个除了她都看不到的红裙女子，朝她深深一拜。

“多谢仙师，愿意替我将真相说出来。”

她直起身，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毫不躲避的看向白珞：“只是不知道仙师想做什么，是卖我个人情，让我成为你的鬼使，还是要把我抓回去做器灵。”

白珞唔了一声，轻描淡写道：“你想多了，节目需要而已，顺便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她在和谁说话？？？那个女鬼吗？？？」

「急死了，我也想看，让我看看啊！」

「这有点扯了吧，我觉得这是演的，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这么凶戾的鬼能好好跟人说话？」

夏小青顺着白珞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指了指：“她在哪儿吗？”

白珞点点头：“一直都在。”

夏小青难得地没有害怕：“她在说什么？有没有办法让我们都看见她？”

白珞简直佩服她这忽高忽低的胆子：“能是能，但弹幕里的人看起来会觉得很诡异，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报警就好了。”

“可。”夏小青皱了皱眉，“我觉得她或许，有自己想说的话。鬼魂不是可以附身吗？我愿意让她附身，让她把想说的话说完。”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那个朦胧的影子，抓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泛白，额头上白珞留给她的一丝灵气在夜幕里泛着白光。

白珞掀了掀眼皮看过去，夏小青眼里虽然带着点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她沉吟片刻：“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想好了，就算附身的鬼魂本身没有恶意，但你不是神婆，依旧会受到一些伤害。”

“我想好了。”夏小青点点头，“她到死都没有亲口说出她的冤屈，我，我想给她这样一个机会。”

白珞看了她一会，饶有兴趣的问道：“理由呢。”

夏小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指了指：“我小时候也差点被拐走，都被抱上车了，不过更幸运一点，家里人反应快，把我给救了下来，但肩膀上被人贩子扎了一刀，留了一个很深的疤。”

她说完笑了笑：“她生前没有人救她，至少，至少死后有人愿意让她把话说完。”

白珞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打了个响指，对着那边的红衣女鬼比了个手势：“给你十五分钟，够吗。”

女鬼残破不堪的脸上浮现出喜悦与感激，她感激的看了夏小青一眼，然后撞了进去。

夏小青身体猛地一抖，缓缓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开口：“我想说的是，我知道那个人贩子团伙在哪里！”

「我去！！！妹妹，牛逼啊。」

「救命，有被感动到，她第一句话居然不是为自己伸冤，而是把人贩子给曝光出来。」

「呜呜呜落泪，就算是剧本我也认了。」

女鬼向白珞借去手机，在地图上面搜索出一个地点，然后递给她：“就是这儿，里面大概有十几个十来二十岁的女孩，还有七八个小孩，都是被拐卖过去的，我听到几个买家的所在地，也给你打在屏幕上。”

白珞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地点名称：“你不为自己说点什么吗？”

女鬼一愣，旋即怔怔地看着她大学的方向，过了一会露出一个苦笑：“我这辈子，可能就是没有好好活着的命吧，生而为人，为什么有人过得连猪狗都不如，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在别人眼里就是工具。”

同千亦呜呜呜的拉着白珞袖子哭的一塌糊涂，这会一边打嗝一边大声：“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渣的错。这些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

白珞拍了拍她肩膀：“会的会的，你擦擦眼泪先。”

女鬼看着同千亦笑了笑：“谢谢你，我还活着的时候，很喜欢看你的直播，你要加油啊。”

同千亦哭得更大声了：“地，地府能不能看直播，不能的话我给你把我每次的策划案烧下去行不行。”

女鬼愣了一下，小心翼翼伸出手拍了拍同千亦的肩膀：“如果能看的话，我会给你刷礼物的。”

「我的眼泪不值钱。」

「为什么努力活着的人要被这么对待啊。」

「老天爷你睁睁眼！！」

「是我的错觉吗，白珞怎么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

「害，她就是精致利己主义，从她追萧昀安就能看出来。」

白珞看了看时间：“你虽然手里捏着人命，但这一件功德就足够抵消的了。如果想投胎，等个十几年就行，如果不想投胎，你一个青摄鬼，在地府谋个差事也不难。”

翟游眼角还挂着眼泪，有点呆呆的问白珞：“地府公务员？？”

“可以这么说。”

“真的吗？”女鬼眼睛亮了起来，“我活着的时候就想考公务员，如果能当个鬼差，那再好不过了！要是没有仙师你，可能我会在杀完这全村的人之后，在十八层地狱永远受苦吧，谢谢你，也谢谢这个妹妹。”

说完，她用着夏小青的身体就要站起来给白珞鞠躬，被白珞强硬地一抬手阻止下来，“具体能不能当成，你下去才知道，我可以替你写一封推荐信。”

宋嘉裕好奇道：“怎么写怎么送？烧下去吗？”

「前面谁说她冷血，冷血帮女鬼伸冤，冷血帮女鬼写推荐信。」

「这是天使好吗！哪个玄师能做到这个份上。」

「冷血不冷血另说，玄师本来就和厉鬼阴魂对立，她这不就是犯戒吗？」

「玄门道派加起来，哪一条戒律说过不能做这些事情？」

「张口就来是吧，能不能先做做功课，上网查查都行啊。」

白珞没搭理他，她起身走到灶台旁，把那袋刚拆开的大米拿了过来，背对镜头的时候默念了一句咒，这袋大米上笼罩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金光。

她把大米递给女鬼：“你收好，这个就算推荐信，等一下我请鬼差来。”

女鬼当然能看见里面那一层，只有道门高功才能加持上的金光。她鼻子一酸，转身扑通一声跪下：“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白珞刚准备掐诀，见她这样迅速往旁边撤了一步：“不至于，这是你应得的，况且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全是为了你。”

女鬼见白珞又要掐诀，连忙站起来：“仙师等我一下，我想再说几句话。”

白珞微微颔首。

她看了一眼镜头，双手攥在身前，声音微微颤抖：“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情，跟自己比起来，没有不可以被抛弃的，我如果……我如果没有心软，在旅游路上接那对夫妻的电话，我或许……已经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人生在世，所有伤害你的，一定要勇敢割席，当断不断，最后受苦的只有自己。”

「说到我心坎里了……」

「看到她的人生就好像看到自己的，我虽然不是被拐卖来的，但亲生的其实也什么区别，爹妈爱不爱你，和你是不是亲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惜我没有她这样的勇气，我不敢逃跑。」

「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明白这个道理，哎。」

她掐诀请来鬼差，结印开了鬼门，伸出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