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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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钟灵殿中

安宁公主独自跪在大殿上,她已经跪了一天了。

她身旁的宫女看着她快要撑不住了不停摇晃的身子,心急不已。

“公主,你别再和贵妃娘娘僵着了,陛下已经下了旨,你和二公子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根本不可能改,再说你原本就喜欢二公子,如今能嫁给他不是该高兴吗?你怎么非得要娘娘去求陛下收回成命呢?”

这话宫女今日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每次安宁都是摇头,然后继续向贵妃求情,贵妃早就已经走了,可她的傻公主还在妄想这样能改变圣意。

安宁已经一天没有用膳了,此刻面色惨白一片。她何曾不知道想要父皇收回成命有多难,可是她更知道,唐景轩根本就不愿意娶她,他心里只有宋瑶,她明明都放下了选择成全他们,她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下这道圣旨,轩哥哥得多伤心。

她不想他伤心,所以就算这辈子都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都没有关系。

这是第一次她勇敢的站出来反抗母妃的安排,却是为了拒绝和她喜欢的男子的婚事,即使她知道这很有可能惹母妃生气,也什么也达不到。

殿前的门打开了,安宁满怀期望的望过去,她以为是自己说动母妃了,却只见到母妃身边的大宫女浅月,母妃自己压根没来。

浅月走到安宁跟前,看着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公主微微叹气:“公主,贵妃让奴婢来告诉你,陛下圣旨已下,便不会再更改,你别再此处胡闹了,还是早些回去安心代嫁吧。”

“姑姑”安宁公主还想说什么,便见浅月摇了摇头。

“公主,贵妃还说了,你若还要在此处跪着惹她生气,她便立刻让人去相府宣旨,就说二公子惹您生气,让二公子在宫门口罚跪,你什么时候起来,二公子就什么时候起来。”

“姑姑!”安宁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母妃竟然真的如此狠心,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浅月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跪的时间太久了,安宁的双腿根本站都站不了,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浅月叫了两个宫女过来搀扶住她:“公主,你了解贵妃,她一旦做了决定便绝不可能更改,况且二公子才貌双全,是难得的好儿郎,公主应当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还闹起来了呢?”

宋瑶苦笑,她闹了又怎么样呢?母妃从来不关心她的想法,她早就该知道的,能和相府结亲,是母亲梦寐以求的,唐相是父皇身边的重臣,若他能支持三哥,那对三哥争的皇位将大有助力,母亲怎么会不同意呢?

她的这场反抗平息的悄无声息,无人知道她曾经不自量力的想要改变四人的命运。

相府里,唐景轩跪在祠堂里,他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不是他不想穿,而是没法穿,他回来之后唐相不顾所有人阻拦让人把他按在祠堂里打了二十鞭,皮开肉绽没放一点水,然后就让他在祠堂里跪着。

可这些疼痛根本赶不上心里的疼,和最爱的人成为陌路人,这样的痛没有人能够体会。

他不能想,不敢想,身上的疼痛正好替他分散了一部分心伤。

礼部办事的速度很快,婚期很快便定了下来,宋瑶和太子的婚期定在八月十五,唐景轩和安宁公主的在八月十八。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两对新人的婚期就差了三天,加上七月二十五成婚的许嫣和三皇子,短短几个月皇室就有三桩喜事。

几位皇子和公主的婚事便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宫里忙的热火朝天,而宋瑶——宋瑶在忙着学习宫规。

晓得宫里规矩多,可看到来府里的三个凶神恶煞的教养嬷嬷,还有她们带来的比牛津词典还厚的女则女训,她还是眼前一黑,只觉得回到了高考前。

教养嬷嬷极为严格又不苟言笑,夏竹那妮子就陪了她一天,之后每天就尽可能的找地方躲起来,怂的让人想笑。

宋瑶在府中规规矩矩的待了大半个月,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学规矩,一通操作下来,她感觉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那几个教养嬷嬷她估计是宁贵妃派来的,下手毫不留情面,每当犯错的时候,她们手上的戒尺便会稳稳的落在她的手心,那戒尺怪的很,打人忒疼,但是打完身上完全没有印子。

中途宋妙想来偷学,结果刚好碰到她挨打,吓得忙不迭的就跑了,之后再没来过她院里。

今日不用学习是因为昨日太子差人送了信过来,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两人即将大婚,一同出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国公夫人也希望两人能多相处,若是能培养一些感情,对女儿日后也好,所以都没有阻止。

第二日太子只乘了一驾低调的马车来国公府接人,宋瑶在国公夫人的注视下上了太子的车驾,上去后才发现马车上竟然还有一个小孩子。

男孩看着和宋翎差不多大,正满眼惊奇的望着她。

“这是”她回头望向太子,脑子里第一想的是这不会是太子的私生子吧!不过没听说过啊,而且年纪好像也不太对。

不等他回话,小男孩已经跑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嫂嫂好!我是贺清!”

宋瑶早就已经被做过功课了,对皇室的成员组成也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武帝的四子贺清,生母姜美人,是武帝最小的一个孩子。

说到皇室成员宋瑶突然想到,她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太子名讳宴,竟然和他们穿过来之前遇到的那位贺家太子爷同名同姓,她当时心中还想过他会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可两人长得实在不像,而且贺宴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从现代穿过来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说话做事也完全是古人的作风,半点现代人身上的自由气息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若他是她认识的那个贺宴,他必定不会同意娶一个陌生女子为妻。

宋瑶也说不出是不是有点遗憾,不过就算太子真的是贺宴,今日这场局也没有破解之法,到时候熟人局,更尴尬。

说回现在,宋瑶不明白贺宴说要带她去游玩,怎么还带着贺清,不是说他同弟妹并不交好吗?怎么就允许这位小皇子跟着。

看出了她的疑惑,贺宴没急着解释,马车内空间大,宋瑶被小皇子拉到一边坐下,贺宴过来坐在另一边看他们说话。

小皇子性格活泼,坐下来后话就没停过,看得出来他很崇拜这位太子哥哥,话里话外都是哥哥,还同她讲太子在边关的壮举,这些话她早就在靖国公和兄长那里听过了,第一次听的时候只觉得贺宴着实厉害,年纪轻轻便立功无数,如今再听突然就有些心疼这位太子,他的弟妹像他那个年纪的时候都在宫里锦衣玉食,只有他,明明是嫡子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竟然要拿命去战场上拼杀,输了可能尸骨无存,赢了还朝,想起宫宴时武帝对他的态度,真是令人心寒。

等到了地方宋瑶才知道原来是七夕要到了,这两日街上有灯会,夜里没有宵禁,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马车停在巷子里两人带着贺清下了车,贺清年纪小几乎没有出过宫,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激动的拉着宋瑶四处跑,宋瑶之前也就带过宋翎,实在有些疲于应付这些小孩,跑了两圈就不行了,将人扔给夏竹自己躲到了一边。

看着他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她忍不住皱眉,人太多了。

一盏兔子花灯突然落到她面前,她受了惊吓,顺着花灯看过去贺宴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他高大的身躯拿着这盏小巧可爱的兔子花灯,真是说不出的别扭。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被身后的灯火映衬下,明明暗暗,看着越发的神圣不可侵犯。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他将那盏花灯又提溜了两下,宋瑶回过神了,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多谢。”

挺好看的兔子花灯,只是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会注意这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道谢之后两个人又开始沉默,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子,没了贺清连个缓和气氛的都没有。

贺清——

“姜美人曾经是母后的贴身大宫女,母后去世以后她被父皇留在了身边,成了姜美人,虽有一子一女,但并不受宠,父皇一年见不了他们母子几面。”

谁也没想到贺宴竟然主动同她讲起了宫中的事情,她原本还愣了一下但很快被他说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姜美人原来是皇后身边的人,那也难怪她的子女同贺宴关系不错,只是:“她……是自愿的吗?”

宋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傻乎乎的突然问这个问题,话刚问出来就后悔了,果不其然她看见贺宴轻笑了一下,笑里尽是凉薄:“被天子看中,哪有愿不愿意的。”

宋瑶又沉默了,是啊,他们不就是吗?就因为武帝的一句话她们明明相爱却要分开,明明不喜欢却被迫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