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农村的道路并不宽,特别是田间地头的路,主路可以容二人并肩走,而支路只容一个行走。
前方一名青年男人出现在路的那头。
他剪着个平头,削尖长脸,眉毛杂乱,鼻梁低陷,大厚嘴唇,满脸阴郁,眼里的光芒不怀好意,他白色短褂故意开敞着,露出黄黑的皮肤,流里流气的。
他的双眼肆无忌惮的在庄蓝身上从上到下的游走,让人心生厌恶。
庄蓝知道这就是张强,顾青山的灾难都是因为他,二个月后顾青山在洪灾中救人时被他推进水里的,被救起时是高位截瘫,只有头能动了。
原书里,在洪灾时,顾家大伯父和两个儿子因救人而死,而整个顾家只剩下妇女儿童。
而张强的爹继位当了村支书,张强当了二塘村生产队长,以张强为首的开始对顾家还落井下石,各种欺压,分活时分最重的,记工分时又故意克扣,三名妇女挣下的粮基本不够养活三大四小一瘫。
四岁的润润饿得受不了去河边抓河蚌吃,不小心滑入河里淹死。
润润死后,顾青山失了生活的希望,最后绝食而亡。
庄蓝看着眼前的人渣,想救父子两人的性命,得在这人身上想办法,除了张强这个祸害。
按书里记载,那场洪灾就在二个月过后,顾佳因生产难死过不久。
……
顾青山远远就看见媳妇被张强堵在地头,他提起木桶就追了过去。
庄蓝不躲不避,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凤目森冷,气势逼人,泛着杀意。
庄蓝冷喝:“让开。”
张强打了个冷颤,这个小白花一样的女人怎么突然有这种气势,但他很快就有恃无恐起来,不过是纸老虎虚张声势罢了,这些个知青他拿捏起稳稳的,他继续调戏道:“路道朝天,一人走半边,你有本事就过,我凭什么要让你?”
往常的时日,庄蓝碰到张强那是老鼠碰到猫,能避就避,从来不敢和他起正面冲突。
但有些不是她躲着就能避免的,张强就爱找她麻烦,只要顾青山不在,他总要上赶子找着欺负庄蓝,眼睛语言肢体总要占了便宜才罢休。
“你干什么?”顾青山追了上来,将庄蓝和孩子护在身后。
张强撇过他桶里的双钳虫,嫌弃的笑了笑,嘲讽:“跟着这种人,只能吃牲口不吃的东西,亏不亏?我家可是顿顿有米饭的。”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明显是说给庄蓝听的,就是想要好后悔没嫁给他。
顾青山面色不愉,这完全是下他脸的话,大喝一声:“让开!”
张强冷笑了声:“咋呢,这路是你家修的?还是你家私产?只准你家走不准我走?”对于顾青山,张强恨得牙痒痒,就是他坏了他的好事,不然这女人早就是他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何苦像现在这样眼巴巴的望着又吃不着。
不过,他虽看不惯顾青山,但却惹不起他,不说顾青山大伯是村支书的关系,顾青山是获了一等功受伤退伍的军人,县里都点名嘉奖过的英雄人物,据说他的关系在市里省里,他多少有点顾忌。
“要走你便走,你在那里堵着干什么?”顾青山皱着眉道,浩然正气的他早就看不惯张强的德行。他那婆娘也是知青,好好的一朵娇花被他欺负得人鬼不如。
“我就爱在这里站着,关你屁事。”张强趾高气扬的道,就是想和顾青山死嗑,想找他不痛快。
庄蓝拉着顾青山衣角,小声在他耳边耳语:“咱们走另一条路,没必要浪费时间和一条疯狗计较,只会影响自己心情。”
张强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双眼嫉妒出了火。
庄蓝抱着孩子往回走,去了另一条路。
庄蓝深知和这人硬刚解决不了问题,打蛇打七寸,书里的剧情有些线索可用,她得好好谋划一下,最好是打他个措手不及连根拔起。
张强知道顾青山是个狠角色,硬刚起来他也得不了好,没再追过去找麻烦。
顾青山跟着庄蓝身后,两人一起回了家。
庄蓝在院子旁的田坎边采了一把生花椒,浓浓的花椒味钻入鼻腔。
顾青山不是个惹事的,但也不是怕事的,张强打庄蓝的主意他是知道的,也护得牢实,好在张强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不然他不会轻易饶了他。
桶里刚处理的小龙虾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妈妈,好臭臭。”润润捏着鼻子隔得老远。
“现在臭,一会儿就变得香香的啦~”庄蓝回头对着悄悄打量她的顾青山道:“那个,你去烧火。”
“好。”
顾青山将虾桶带到厨房,这是刚刚在小溪沟时清洗干净的,庄蓝用一个大脸盆将虾子倒了出来,然后在一旁的灶头上准备佐料。
这年头的佐料很少,只有盐、酱油、其它的做菜香料几乎没有,好在刚在墙边摘了些花椒叶和薄荷叶。
顾青山坐到柴火灶前,点火,往灶孔里面放入干柴。
庄蓝先用刷子洗锅,农村的锅是开敞着,又没有吊顶,屋顶上很容易就掉灰到锅里,所以每次做饭的时候都需要清洗。
锅底烧红了,庄蓝放入菜油,发着滋滋的声音。
“庄蓝,我来做,一会儿油溅到你了。” 顾青山放了几个硬柴进灶孔里,不用管都可以燃很久。
“没事。你也不知道怎么做。”
“你在一旁指挥,我按你步骤来。”顾青山道。
“好吧!”
既然他愿意做,她也乐得轻松。
顾青山看着小半锅油,眉头也没皱一下,要知道这年头油是很精贵的东西,人们做饭只敢放一小点点。
“将姜蒜沫花椒放进去炒一下,炒香后虾子下锅油炸。”
庄蓝指挥,顾青山按指令行动,待小龙虾变成通红之后,加入少许的水和盐,用木头锅盖盖着。
\"有酒吗?\"庄蓝问道。
“有。”顾青山快速去拿来。
庄蓝将酒倒入碗里,再加了些清水兑了下,放入锅里充当料酒,并加入鱼香草盖上锅盖焖煮。
“火可以小一点了,现在需要小火焖一下。”
顾青山应声取出一些燃起势的木头,汤汁沸腾冒泡,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虾香味夹着酒蒸发的浓香味。
这味儿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小润润早在一旁围着转,时而踮着脚看,“妈妈,爹 ,好香啊~我想吃,我想吃。”
他矮小够不着灶头,但双眼充满了渴望和好奇。
顾青山也是,他从来不知道双钳虫可以这样吃的,这东西长在污水沟里,村里人都说这是当年小日本带来专吃尸体的,大家觉得这东西恶心晦气,没人敢吃这种东西。”
庄蓝将小润润抱了起来,让他可以看到锅盖,他咽着口水问道:“妈妈,还有多久能吃?”
庄蓝算了下时间:“好啦,起锅吧。”
顾青山将锅盖打开,起锅那一瞬间,虾香味扑鼻而来,锅里的小龙虾一个一个通红通红的,让人食指大动。
顾青山用大脸盆装着,端到了堂屋的正方形桌上。
小润润自己爬到条凳上等起来了,庄蓝拿出碗乘了三碗稀饭,自己端了二碗,顾青山过来端了一碗到桌上。
小龙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小润润已经抓了一只向嘴里送,连壳一起硬嚼。
“润润,不是你这样吃,这样。”庄蓝忙叫住他。
她耐心的坐到儿子身边,素手拿起小龙虾,一个一个剥开虾壳,从虾尾里取出一点白嫩的肉送到孩子嘴里。
“好吃,好吃,妈妈真好吃。”林润泽吃得眉开眼笑。
顾青山看着葱白的手,灵活的剥着虾壳,红油在纤指上晶莹生辉,好看极了。他迷恋的看着她慈爱温柔的喂着儿子,心里想着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但是他更知道庄蓝对未来的梦想和回城的渴望,虽她已经撕了调令,但他内心仍然觉得不安定。
“吃啊,看着我们干什么?”
庄蓝看着他,对他有种自然而然的亲近,处起来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一点不生份。
顾青山开始动工,他学着庄蓝的样子,剥了的虾子全放到庄蓝碗里。
庄蓝一直在为儿子服务,自己还没顾上吃一口。
这个啥事以原主为先默默付出的男人,庄蓝同情的看着他笑了笑,把手里那颗洁白的虾肉递到顾青山嘴前。
顾青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庄蓝一脸笑意时,张口就吞下,然后细细的嚼了起来。
庄蓝看到了他眼里的激动和受宠若惊,原主以前对他该有多冷啊!
庄蓝对他温和一笑,问道:“好吃吗?”
男人重重的点头。
“那就多吃点,这虾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很补人的。”
小龙虾虾头吃多了会重金属超标,但只吃虾尾的话就没事,处理虾的时候她让顾青山把虾头给弃了的。
“你也吃。”
小润润从庄蓝碗里拿起一个虾尾喂进庄蓝口里。
“谢谢。”庄蓝亲密的捏了捏孩子可爱的小脸,她越看这懂事的便宜儿子越喜欢。
餐后,顾青去洗了碗,庄蓝从院子外拿起扫帚将餐桌下的渣渣清扫一番。
小润润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吃完,就趴桌上睡着了,庄蓝将孩子抱到床上,拉起被单盖好胸口和小肚子。
厨房那头顾青山还在忙着,庄蓝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他身姿挺拔,长相英俊,气质冷峻,虽然不善言语,但为人细致,体贴,当年他刚回村时,不知多少大姑娘肖想他。
谁都没想到大家看好有为青年顾青山娶了破鞋的庄蓝,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正经算起来,其实是原主庄蓝捡漏了顾青山,不是顾青山捡漏了庄蓝。
顾青山忙完厨房的一切,走向庄蓝,庄蓝今早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等着庄蓝新的宣判。
他从口袋里拿出回城调令的碎片:“这些,我捡回来了,一张不落,拼起来应该还可以用。”
庄蓝云冷静的道:“我说过,不回城了,扔了吧。”
顾青山犹豫了下说:“你是不是因为我姐,不怕的,我去说,我会说服她的。”
庄蓝摇摇头:“我是真的想留下来。”帮你和孩子度过险关,她心里补了一句。
顾青山感觉就像自己做梦一样,他捂了这么多年的石头终于热了?!
就在这时,林俊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院里:”舅舅,舅舅。”
“怎么啦,小俊,我妈肚子疼还流血了,让我来叫你准备驴车,送她去县里看看。”
顾青山立即道:“你先回去,我跟着就来,你爸呢。”
“我爸和几个叔叔今天上山打野味了,还没有回来。”
顾青山看了眼庄蓝,庄蓝道:“你快去,带足钱应急。”
书里顾佳是难产而死,还一尸两命,生产时大出血,孩子一直在肚子里出不来。
刚刚穿来时虽被她打了一巴掌,但书里描述的她人挺善良的,好人不该短命,庄蓝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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