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为重要的

回到驻地时夕阳落了一大半,延绵起伏的连山已成墨影。这一方有山有水,屋舍外就是繁茂的山林,为防野兽还扎了荆棘围栏。

明清野与向许走向更深处,两家相邻,到了门口她们就分开了。

明清野进去后就发现西房里有暗黄的烛光,院子里还有没散去的烟火气,看来阿回刚刚做完饭没多久。

她敲了敲西房门,出声喊道:“阿回?我回来了,开开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很快门打开,披了件青绿外衣,头发拿黑玉簪挽了个发髻,两侧还垂落几缕平添仙气的夏路回就迎了出来,乌黑却闪着烛光的桃花目带着期许,语气也透露了几分心绪:“妻主,你终于回来了。”

他午时睡起来明清野就不见了,哪怕看见了她留的字条,心里也不减空旷慌乱,不敢出门。之后尹望来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徐夫郎那里,他为了不惹人生厌也拒绝了。

估摸着明清野晚上回来的时候,他才出去用明清野中午挑好的水做了饭菜,然后摆在屋子里等着明清野回来。

他在陌生的地方,实在不想出去。

若是有不认识的驻地百姓突然碰了他,会给妻主惹下大麻烦。

夏路回想着深居简出,但是也为平日要出门为明清野准备饭食的事情忧心,妻主刚入营,训练定然不能落下,自然也不可能像大山村时一直陪着他。

他还是要独自面对邻里,今日也应该跟着尹望去看看,也能为妻主多探探驻地的消息,只是已经错过机会了。

夏路回心里百转千回,而明清野是看着他好好在家就已经心满意足。

“好香,看来阿回已经做好饭了。”她进了门就看见土炕上摆了个矮桌,上面盖着饭菜。

“嗯,妻主辛苦了,我已经盛好了温水,妻主洗洗就能开饭了。”夏路回也无事可做,连明清野回来要换洗的衣物都备好了。

明清野出了一身汗,听他这样说,又见东西准备的齐全,就直接开始脱衣服:“顺便沐浴好了,身上黏糊的难受。”

夏路回趁她没来的时候就洗过了,过去接过她褪下来的衣物,面色微红,没敢看那白皙的背部,转过头将衣服搭在架子上,听她进浴桶的水声才拿着帕子转过去:“我替妻主擦背。”

“好,谢谢阿回。”明清野伏在浴桶边嫣然笑道,她的眸子很亮,夏路回半日的不安,她仅仅出现就尽数驱散干净。

“有你真好,军营肯定没我这样舒服,回来就能洗澡,还有小灶饭食。”

“妻主,这都是我分内之事罢了……”夏路回被她夸的耳根都染上绯色。

明清野也不再逗他,问起东房:“阿回,我回来见东房那边黑灯瞎火的,青姐的两位夫郎是已经睡下了吗?”

“不是,尹夫郎携杨侍夫去了徐夫郎那里,说是要问问伙房的活计,也好进军营,每日能见青姑娘一面。”

夏路回现在无比庆幸,有明清野为他在军营那样拼命,才能在训练之余回来陪他吃一顿饭,度过漫漫长夜。

“所以你下午没出门看看?”明清野等会要过去接人,就没擦脸上的东西。等夏路回替她擦完背,就简单洗了身上,出水擦身换上干净的衣服。

夏路回没回她的话,而是转身放好帕子,将她的衣服泡在木盆里。

明清野就着水洗头发,又说:“徐夫郎那边知道你的事情,你可以过去听听,就当解闷。”

“我怕他们避我不及,还是不去讨嫌了。”夏路回垂着头说道:“我等妻主回来,不会觉得无聊……”

“干等着怎么可能不无聊。”

明清野有些心疼他,毕竟是旁人对他的体质有偏见,夏路回也是为了不伤害别人才这样把自己关在家里。

她倒是早就想通,说不定老天就是为了让夏路回有个伴才让她重生在这里,但夏路回心里定然还是煎熬。

明清野拧干头发擦着,边想着夏路回这事,边看夏路回揭了饭菜盖子。

她把湿发包住,一手捉着一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唔!好吃!”

“这道鱼不像是阿回你的手艺啊。”

“是晚间徐夫郎拿过来放在门口的。”

夏路回走过去接手她的头发,替她轻轻擦着,又问道:“妻主明日午时会回来吗?”

“回来。”

夏路回得了准话,神色微松,总算每日也有个盼头。

而明清野却思量着,然后说:“阿回,要不然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军营好了。我来的路上问了向许,虽然军营里没有男子,但也没规定不许男子陪同。我明天向上面要个通行令,你就能在旁陪着我训练了。”

夏路回一听,立马紧张起来:“妻主,只有我一人,肯定会惹来非议……”

“现在军营非议我的还少吗?我从不怕这个。”明清野咽下一口饭说:“你在校场旁的树底下待着,不要离我太远,让我能一眼看见你就好。”

为了能把夏路回一直带着,明清野现在都想着,要不然今晚就深入敌营直接把敌军主将直接斩首,这样她就能跟夏路回早点去青阌都城,一直在一起。

不过也只是想想,她可不敢托大,敌军也不像袁瑄汝这么好对付。

“妻主,我怎么觉得,你用意不在让我训练呢……”

夏路回已经熟悉明清野做事都有某种目的的性子,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哈哈,被你发现了,我是想看看有个如此好看的男子在场,那些女兵还有没有那个脸面,在你面前哭爹喊娘。”

明清野冲他眨了下眼睛:“这叫激励,很有效的战术呢!”

“妻主快些吃饭吧。”夏路回自然不会拒绝跟她一起去,能时刻待在妻主身边自然是好,别的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明清野吃了饭收拾了碗筷,就牵着夏路回过去接尹望杨七。

他们跟徐洛安相谈甚欢,晚饭应该也是在这边吃的。

“两位夫郎看来已经是说好了,明天就要去伙房了吗?”明清野在门口问道。

“对,伙房的事情要多些,恐怕每日都很忙碌,但是能见一眼妻主也算值了。”尹望难掩欣喜地说道。

“青姐还说让你们安心等她,她迟早也会有官身,自由出入军营。”明清野将青铁原话转给了他们。

“两位夫郎今晚安心睡吧,要是有什么动静也别害怕,放开声喊我就行,别怕麻烦。”

明清野安顿好才让两人回房睡了。

之所以说这么多,也是害怕头一天有些不长眼的摸进来,怕两人吓住不敢叫喊。

等到烛火熄,她们才算是在连云边境安定了下来。明清野这才洗了脸上的东西,跟夏路回挤在一个被窝舒舒服服睡去。

夏路回白日睡得多,也没她那么累,就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手指一点点描摹她干净的面容。

这一面,只有他能看得到……

夏路回的私心如是,妻主对他越偏爱,他就越发不想让其他男子近妻主的身……

如今他觉得,装作可怜,妻主就会对他更加得好,世间女子好像也更喜欢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男子。

夏路回收回手,如墨的瞳孔似乎有了些决意的打算。

……

第二日明清野被一束光亮打在眼睛上,才醒了过来。起来后就觉得浑身酸痛,再看旁边,夏路回已经不在被窝里了,旁边倒是放好了她要穿的衣物行装。

夏路回也是凌晨卯时被外面敲门声吵醒了,是徐夫郎叫尹望杨七去军营里,士兵们醒来要用早饭,他们要去帮忙蒸馒头。

军营里头一共四个伙房,男人们去了只是打下手,正儿八经炒菜的还是军营里的伙娘子。

尹望他们要去的就是靠近后营西脚的伙房。

夏路回被吵醒,才发现妻主还在他怀里没醒过来的迹象,就悄悄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出门。

问了徐夫郎才知道军营训练要到日出了,现在时辰还早,他就没叫明清野,自己去生火给明清野烧热水做早饭。

军营里吃的简陋,他私心想让这样辛苦的妻主吃的好些。

明清野醒来时太阳已经冒头,一看时辰,已经卯时末,早上六点半左右的样子。

罢了,那帮女兵肯定也没起来,她到底严苛了些,还是改做辰时五公里吧。

明清野就慢慢吃了早饭才领着夏路回走向军营,今天门口守卫换了,查了身份就让他们进去了。

走到昨日训练的校场,明清野才发现那一百个人已经排好队,就等她了。

而女兵们见百人将又把自己夫郎带上了,不由得感叹百人将是真的看的严实啊!

袁瑄汝一溜烟跑过来叫道:“明清野,你叫人卯时中起来,现在我都带人跑完五公里了,你却来的这样迟。”

明清野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有毅力,抬手抻了抻腰说:“我自罚七公里如何?”

“该罚!”袁瑄汝却因为她的动作误会了,不免看了眼夏路回,心里嘀咕:昨天那样训练,明清野回去都不忘跟她夫郎干那档子事,不然怎么会来迟。

她看错明清野了,这人也是个耽于美色之徒!

但她没表现出来,老实说:“明清野,你还是让你夫郎去帐篷里待着吧,一会儿女兵全涌出来,小心走散了。你怕不知道全营女兵一起出来,这条路就站满了。”

“既然如此,那……”

“去我帐篷,我跟我二姐住着,她现在也去了主帐,平常没人敢进去。”

袁瑄汝恨不得把这个男人赶紧塞到看不见的地方去:“要是去哪个陌生的帐篷闯进去了不该进去的人,惊吓到你夫郎就不好了。”

“那,多谢你了。”

这一套下来,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好意,明清野也只能接下。

袁瑄汝带她们去了营地中心的帐篷。明清野将自己昨日拿的短匕首给了夏路回,让他好好待着,才出去罚跑那七公里。

单独留下的夏路回打量着这帐篷,陌生的气息也让他坐立不安,握着匕首就一直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说话声。

“去,看紧明清野那边。”

夏路回听见了妻主名姓,连忙走近几步想仔细听听,下一秒还在门口说话的人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两人一打照面,夏路回后退好几步,略有些惊惶地看着来人。

“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袁行歌皱眉看着这个陌生男子,却觉得颇为眼熟。

“夏,小人明夏氏,妻主让我来这里躲躲人潮……”

夏路回只觉得这人一身锐气像是要杀人。

“……我记起来了,你是明清野的夫郎。”

袁行歌也不问缘由,稍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家小妹殷勤过了头,什么人都往她这里领。

这要是有心人看见,指不定怎么编排夏路回。

“请坐吧。”袁行歌还未娶亲,平常也在军营训练带兵,没怎么跟男子相处过。

面前这人她也不敢多交谈,要是被明清野看见以为她心怀不轨,就冲昨天那架势,指不定就要跟她势不两立。

这话落了地,两人就再无话。

夏路回一直抱着匕首离她甚远,袁行歌也能理解。

她只是回来拿阵型图,本来找到要走了,却听那男子低声叫住了她:“将军留步,小人想问件事。”

“何事?”袁行歌虽然生于军营,但也是世家出身,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姑娘让人看紧我妻主明氏,是何用意?昨日妻主只是为了我争一个官职,若是因此得罪了袁将军……小人替妻主向您赔罪。”

夏路回刚刚就是在想,这地位不低的人为何要人看守妻主,缘由只能是昨日那一场比试,得罪了这袁氏。

妻主怕是还未发现,不管怎样,他听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任由妻主被报复打压。

作者有话要说:吸——————阿嚏!

(码字人悄悄求个评,按个爪爪也好,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的(迷糊挠头))

(1.1留,会涨积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