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这日,李含章一改平日的的汉式打扮,难得的穿上了藕粉色小立襟的旗装,外面罩着鹅黄色百蝠褂子,头上是现下旗人流行的小把头,没有选择花样繁杂的头饰,只是简单的插着几只素钗。

雪鸢也同样换上了一身碧绿色的旗装,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李含章最后又瞧了瞧铜镜里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才在雪鸢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康熙本在一旁的角落里安静的打扫着地面,见李含章出来,顿时愣住了身子,从前只看过她穿花拂柳的汉女模样,如今这穿着清雅的旗装,他倒是觉着更加好看了。

到底是喜欢清丽款型的,康熙垂下眼眸,心中暗笑自己。

李含章从他身边穿过时,对上他的已经平静的眼眸,幽幽的眨了眨睫毛,轻笑出声,今日有正经事,倒是不能耽搁。

康熙回过神来,看着远去的身影笑意不自居染上眼眶。

李含章出了府门,马车早已等候在一旁了,雪鸢掀开帘子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也弯着身子跟了进来。

荷月常月几人上了后面的马车,几个家丁护卫跟在马车身旁,李含章有些不舒服的松了松领口,穿惯了汉式的纱裙,猛的换上了这旗装,还真有些不习惯,幸好自己是汉人,倒不用非要穿那花盆底。

“银票可带了?”

“小姐放心,昨日商行的王掌柜亲自送过来的,”雪鸢见她不停的拉扯着领口,连忙上前为她解开两颗扣子。

“小姐就穿平常的汉裙就是,西林福晋也不会怪你,何必非要穿成这样,弄的自己气息不顺。”

松开了两颗扣子,李含章呼吸都顺畅了些许,或许上辈子是被逮人勒住了脖子而死的,今生她很不喜欢脖子上有束缚的感觉。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也是因着今日是雅尔江阿的周岁宴,我要是一副汉人模样上门,保不齐会给乐嘉惹上麻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大木仓胡同外。

驾车的王福在外说道:“小姐,前面堵着了,咱们的马车过不去了。”

今日能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李含章一介商户,俱是些她惹不起的大人物,王福这样说是在提醒她,前面需要自己走过去了,故而李含章并不在意。

雪鸢轻声回应,“知道了。”

李含章站起身子,雪鸢为她整理衣衫,扣上扣子,理了理发髻上的留苏,两人才出了马车。

顿时热闹的喧嚣之声传入耳中,周边都是各府中的小厮在协调着马车秩序,瞧这样子,颇有些现代十字路□□警指挥的样子,李含章心中轻笑。

今日能来的,都是些显贵,大家都知得罪不起,故虽人多而慌乱,却并无争吵等,李含章吩咐其他人在原地等候,便孤身带着雪鸢向前走去。

像她这样带着丫鬟步行前进的女子寥寥无几,不理周边他人奇异的目光,李含章泰然自若的向前而去。

“你来了,”站在简亲王大门口的正迎接着客人的,正是今日主角的父亲,爱新觉罗.雅布。

李含章恭敬的行了一个旗礼,微笑道:“今日是雅而江阿的好日子,作为他的干娘,我怎么能缺席呢。”

雅布笑道:“就你和乐嘉胡闹,你这云英未嫁的,作什么干娘呢。”

李含章摇头,“这可不行,雅尔江阿可是我亲手接生的,六个月大的时候就给我磕过头,虽是婢女奉的茶,可在我这儿,就是我正经的干儿子,怎的,还是您瞧不上我这汉人商户女,不配做雅尔江阿的干娘?”

雅布背着双手含笑摇头,“是我的不是,要不是你,乐嘉和雅尔江阿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了,如何还会嫌弃你,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你就是雅尔江阿正经的干娘。”

得了保证,李含章微微松口气,还以为好不容易的抱上的大腿就要飞走了呢,毕竟这位在三年后就会从他哥哥手中继任其和硕亲王的爵位,成为第四位简亲王,而她的干儿子,未来也将会继任其爵位。

这就是她为自己找的依仗,这位的身份身份除了姓爱新觉罗的能撼动,其他的,都能不放在眼里。

救了她们母子本就是侥幸,后面维持关系除了她本就与乐嘉气性相投之外,还有个原因,自然就是她主动上前罢了,毕竟京城之中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了,她一介商户女,要是没有个靠山,如何能守好这万贯家财。

“你先去陪着乐嘉,见了你她也高兴,”说罢雅布便吩咐身后的丫鬟,“带李小姐去见福晋吧。”

小丫鬟屈膝行礼后,便对着李含章恭敬抬手指引道:“李小姐,这边请。”

李含章对着他微微福身后,便跟着小丫鬟身后进了府门。

简亲王大门前,有等待的小厮们几个站在一起,看着简亲王府门前的一幕,有小厮问道:“这位格格是谁家啊,按说与二爷如此熟练的,应该出生不凡啊,可瞧她带着一丫鬟步行而至,真是奇了怪了。”

另一位知道实情的小厮,在一旁有些得意道:“这你就不知了吧,我家府上与二爷福晋西林觉罗府上带着亲,知道这位啊,可是小阿哥的干娘,据说是救过福晋与阿哥的性命的呢。”

“哟,那可了不得啊,攀上了这门亲,这京城中也就没人敢欺了。”

“那可不?听说这位就是一普通汉人女子呢。”

“那可真是撞了大运了。”

“谁说不是呢。”

走过假山林立的院子,穿过几个抄手扶廊,终是到了二房的正院。

在外稍等候片刻,就见一身穿紫色旗装的女子含笑走了出来,“我还念叨着你怎还未过来,难不成真是贵人晚到,要我亲自去请不成?”

说话间来人已到了眼前,亲昵的挽者她的双手。

“我算是哪门子的贵人啊,”说罢便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给福晋请安。”

乐嘉上前拦住她半蹲着的身子,“你这是故意踩我脸呢。”

李含章见她有些生气,无奈的站起身子,拍了拍她的手臂,“我这还不是瞧着今日人多,要是不把礼数做全丢了你的脸,你那大嫂又要在你面前说嘴了。”

乐嘉听她这么说,脸色好了些许,看了看四下无人,便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昨日婆婆送了一只红宝石镶嵌的璎珞给雅尔阿江,昨晚那位院内就又换了一套瓷器。”

李含章看着她,“那你婆婆送的这璎珞定是不凡吧?”

如果是普通的璎珞,那位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怎会气性大摔了屋子里的瓷器呢。

乐嘉有些不以为然,“就是阿玛继任亲王位的时候,宫内传下的,说是曾祖曾佩戴过的,不过就是普通的璎珞,那人想必以为会有其他的含义罢了,要我说这爵位是她们那边的,难道还能让雅尔江阿继承不成?”

这可说不准,李含章心中暗道,谁会想到如今这位王爷三年后骤然病逝呢,留下的唯一子嗣也年仅两岁而亡。

李含章低声道:“她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见你的雅尔江阿如此可爱,心急了些,到底她家室不凡,与宫中的大阿哥带着亲,你要是觉着在府上带着心烦,就带雅尔江阿去我近郊的庄子上住住,泡泡温泉,赏赏桂花也好。”

乐嘉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知道,我额娘也劝我,让我不与她计较,我也就这儿与你说说,毕竟人家是亲王福晋,我可是惹不起,等这几日过了,就让二爷带着我们母子去你庄子上住段时间。”

话音刚落,从内走出一杏眼桃腮的貌美丫鬟,瞧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侍女。

“福晋,太福晋知道李小姐来了,叫人进去呢。”

乐嘉点点头,温声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进去。”

说罢便领着李含章向内走去,转过廊坊。

进入正堂,便见着坐满了旗人贵眷,莺莺燕燕的挤满了整个屋子,众人原本各自谈笑,瞧见了乐嘉走了进来,又注意到她身后的李含章,身姿窈窕,容貌艳丽珏珏,都悄然静默了片刻,心中猜测这位格格的来历。

几个鼻息之后,才又热闹了起来。

李含章目不斜视的随着进了正堂,来到上首前,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给太福晋请安。”

坐在上首的杭氏,眉目温柔,肌肤细腻,一点也瞧不出年过五旬的模样,见着李含章,莞尔一笑,“自你前几月去了广州,我可是有段时日没见你上门了,怎的,听说你回来了几日了,也不见你上门来请安。”

李含章柔声回应,“刚回来的几日原就向着上门给您请安的,不过想着今日就是雅尔江阿的生辰,府上也忙,便不敢上门打扰。”

杭氏不依,伸出手拉着她坐在身前的软凳上,“你是咱府上的正经亲戚,上门来是好事,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话我可不爱听。”

李含章笑着眨了眨眼睛,“听您的就是,就怕我多上门几日,您瞧了我就烦。”

杭氏闻言,笑开了颜,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猴儿就是调皮。”

堂下坐着的众人微微变了脸色,这太福晋亲口承认的亲戚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有这么一号人物,她们这八旗贵眷竟都不识。

有一位坐在杭氏右手边的老妇人有些惊讶的打量着李含章,是时候开口道:“老嫂子,这位格格是谁家的,我竟没认出来?”

一听有人问了,下面顿时声音都低了些许,竖起耳朵听着。

杭氏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中,温柔的拍着李含章的手,开口道:“这是咱们府上小阿哥的干娘,也是我的干闺女。”

话中所指,李含章出生并不显贵,在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身份也就是这了。

好奇的人也撇撇嘴都收回了目光。

刚刚问话的老妇人眸子闪了闪,笑着回应了一句,“倒是个齐整的姑娘。”

说完便于左手边的夫人开始交谈了起来。

杭氏笑了笑,见李含章脸色平静稳重,满意的笑了笑,“好孩子,知道你与乐嘉关系好,与她去说说体己话吧。”

乐嘉站在一旁,向她招招手,等她走进了便拉着李含章的手,“走,我带你去瞧雅尔江阿,他如今会叫娘了,还能扶着墙站起来呢。”

又道:“那些人你不要放在心上,迎高踩地的,惯是如此,你不必在意。”

李含章抿唇笑了笑,“反正我与她们也没有什么关系,自不会在意她们怎么看我的,”说完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雅尔江阿真的会说话了?那我可要让她叫干娘。”

乐嘉笑了着领着她去隔壁雅尔江阿的屋子,边走边笑着回头说道:“那你可要自己教他喊。”

作者有话要说:21:00准时更新,有事会请假

话说我是冷评体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