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晚间,一场秋雨过后,空气中都有了一丝凉意,李含章在里间沐浴,泡在水里,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惬意的叹息一声,雪鸢安静立在她身后,为她轻柔地按压着双肩。
飘飘渺渺的安神香在房中游荡。
李含章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浴桶边上,脑中闪过白日里康熙的面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侧头带动着阵阵水声,向身后问道:“雪鸢,你觉不觉得黄三这几日有些奇怪?”
雪鸢一听,心中微惊,停下手中动作,“小姐怎会这么想?”
今日荷月本已要打发走了黄三,是她拦住了,并让黄三进入扶廊内,要是这黄三有问题,那她不是把小姐推入险地了,看来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今日这事的确是她越俎了。
说完又小心翼翼开口,“小姐,今日都是奴婢放肆,放任那黄三进入廊中,才让小姐如此狼狈。”
李含章自然知道这是雪鸢的一片好意,并未怪罪,微微摇头,“不是你的错,我只是觉着他前几日明明已经直言拒绝我了,可这几日又时常出现在我的面前,心中有些疑惑罢了。”
雪鸢听罢,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才道:“这黄三瞧着应该不是蠢人,他一边拒绝小姐,一边又极力靠近小姐,是不是有着其他的意图啊,还是说他失去记忆也有可能是骗取咱们信任,小姐,你说他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接近我们的?”
雪鸢越说越觉得这黄三不简单,那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如此俊俏的公子深更半夜出现在荒山破庙之中,还失去了记忆,恰巧这相貌深得她家小姐的喜欢,从而进入李府,小姐主动求欢却直言拒绝,后面又故意接近。
雪鸢惊异开口,“小姐,这黄三咱们还是要留个心眼才是。”
李含章轻蹙着眉头沉默半晌,道:“与他同住一屋的是谁?”
这事是雪鸢亲自吩咐的,她自然最清楚不过的,回道:“奴婢亲自吩咐的,让他与刘林同住一屋的。”
刘林这人李含章不陌生,又想了想,才开口,“你后面让刘林多盯着点,看那黄三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事无巨细都要向你汇报。”
雪鸢点点头,见李含章已经站起身子,赶忙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细软的月柔布轻轻的擦拭着她身上的水珠。
李含章走出浴桶,穿上肚兜与长裤,外面刚套上外袍,就有小丫鬟来禀,“小姐,夫人过来了。”
昨日早上才请过安,这么晚了还过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李含章披上外袍,便向外走去,“还不请夫人进来。”
傅氏穿着一身素色长裙,头上插着两只玉钗,带着两个小丫鬟匆匆而入。
进了寝屋,便沉声吩咐左右,“我有些话要于小姐说,你们都下去吧。”
说罢又看向雪鸢,“还要你把守在屋外才是。”
雪鸢与李含章对视一眼后,才屈膝行礼,带着一干下人退出了房中,自己走在最后,亲手关上了房门,稳稳地立在屋外。
李含章瞧她神色有些不对,上前扶着她进了碧纱橱,贵妃榻两侧点着硕大的烛灯,照的整个碧纱橱恍如白昼,扶着傅氏坐在贵妃软塌上。
“娘深夜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傅氏刚坐在榻上,一把抓住李含章的手,眼睛细细的瞧着她的神色,眉头轻蹙,“含章,你给娘亲说,你与你那院中的小厮是什么关系?”
李含章有些意外傅氏过来是为了这事,瞧她紧张的神色便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娘这是听了谁说的?”
傅氏接过杯子并未入口,执拗的问道:“你别问是谁,只管告诉娘,你与那小厮有没有关系。”
李含章眉头一挑,从一旁搬了个五脚描花的软杌子过来,“关系自然是有的?”
一听这话,傅氏震惊的站起身来,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李含章,耳边响起的却是晚膳后杨嬷嬷过来说的话:小姐年纪大了,这两日有下人瞧着与院中的小厮很是亲近,还有人亲眼瞧着搂抱在一起,夫人,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小姐的名声可真是臭不可闻了。
见似乎是把傅氏吓坏了,李含章有些后悔,赶紧站起身来,拉着傅氏的衣袖扶着她坐下,“娘可别听我胡说,我与那小厮不就是主子与下人的关系,其他的可没有。”
心中暗自补充一句:未来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毕竟她还是很馋他的颜,不过这事可不能让她知道。
傅氏长松一口气,自家女儿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天知道她晚上听了杨嬷嬷的话有多么崩溃。
伸出细长的手指头轻点着李含章的额头,“你这丫头差点吓死我了。”
李含章捂着额头撒娇埋在傅氏的怀中,鼻尖是傅氏身上特有的檀香味道,“娘还没说是谁在你面前乱叫舌根的呢。”
虽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李含章还是想着证实一下,要是冤枉了人倒是不美,索性两母女,问一问也不打紧。
傅氏有些尴尬,毕竟与杨嬷嬷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愿在女儿面前出卖她,可也不愿对女儿撒谎,便轻抚着女儿的一头青丝转移话题,“后日是你父亲看的黄道吉日,已经给各家亲戚发了帖子了,你这边可知道?”
李含章点点头,这几日府中下人正为这事忙碌着,她自是知道,“娘放心就是,到时候我会给言弘一份大礼的。”
傅氏见女儿明白,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与女儿寒暄片刻,眼看时间不早了,才安心出门回了自己院中。
等傅氏走后,李含章继续坐在杌子上,思绪翻转,想着傅氏被吓的不轻的模样,心中到底是有一股子怒气未消,便唤了屋外的雪鸢,“你去问问,今晚可有人去了夫人院中。”
雪鸢屈膝行礼之后便悄声退出了房门。
几个丫鬟顿时走了过来,“雪鸢姐姐,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雪鸢瞧了瞧屋内,便带着几人走远了些,才轻声吩咐,“小姐还未睡下,荷月先进去伺候吧,记住把油灯放暗些。”
小姐就寝的时候不喜欢房间太亮了,这一点几个丫鬟都是知道的。
等荷月进去后,又对一旁的常月道:“你去问问,今晚上谁去见了夫人?”
常月见雪鸢神色不好,知道应是出了什么事,不敢耽搁便点点头,快步离去。
不消片刻,雪鸢便得了具体的消息。
李含章本穿着中衣枕着靠枕上,正听荷月念书呢,见雪鸢进来,便坐起身来率先开口,“可是杨嬷嬷?”
毕竟她这院中刚跑去她娘面前嚼舌根也就只能是她了。
雪鸢瞧着她的神色点了点头。
“我猜也是她,咱们府中就她最爱在我娘面前嚼舌根,”说着话锋一转,“她虽爱胡说,可一般也不敢说我的,这里面可是有其他的事情?”
雪鸢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说出了杨嬷嬷与康熙的纠纷。
李含章轻哼一声,“咱们这杨嬷嬷好大的威风啊,”说罢便要起身。
雪鸢与荷月一个穿鞋,一个披衣。
荷月也开口,“杨嬷嬷仗着与夫人的关系,在府中一贯是有些体面的。”
李含章皱眉,“还有这事?”
荷月瞧了瞧身旁的雪鸢,见她并未阻拦,才道:“杨嬷嬷前段时间想为她的小儿子在府中求个事情,最后找来找去便找到了常月姐姐身上,常月姐姐本来不想管着事的,可又怕这杨嬷嬷到时会求到夫人身上,最后还是会惊动了小姐,思来想去便在院中给她儿子安排个洒扫的工作。”
顿了顿,瞧了瞧两人的神色,接着又道:“谁知后面出了个黄三,雪鸢姐姐想着还是把这人放在眼皮子下比较放心,便让他做了这差事,杨嬷嬷那性子自是不甘心,已经找了常月姐姐几次麻烦了......”
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恭敬的低垂着头颅。
李含章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常月就忍得?”
荷月性子沉稳,性情温婉,听小姐这样问,也丝毫不慌,而是微微抬起头颅露出笑意,声音清脆的回道:“常月姐姐那性子咱们自是清楚,杨嬷嬷几次都没讨到好呢。”
常月性子直,最是不喜那些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答应给杨嬷嬷的小儿子找个差事,已经是看在她们与小姐夫人的情分上,后面杨嬷嬷处处找茬,常月自然也不会容忍她。
李含章笑着开口,“既然杨嬷嬷如此心疼她的小儿子,雪鸢你明日去问问,马房还差一个清扫马粪的,要是愿意就让他进府,要是不愿,咱们府中伺候的人也够了。”
雪鸢轻笑出声,“还是杨嬷嬷脸面大,奴婢明日就去小厨房亲自说与杨嬷嬷,想来,她定是会对小姐感激涕零。”
李含章向床上走去,便走便回头说道:“毕竟是我娘的老熟人,咱们能关照的自然要关照些。”
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她不在心底骂我都是好的呢。
马房因着气味难闻,便修建在李府的后门边上,说是后门,其实相隔还挺远,且马房的人终日与马在一起,身上自然也沾染上了气息,一般都不允许轻易进入内院,并且养着不少的马匹,工作量也大,并不是个好去处。
要是杨嬷嬷的小儿子去了马房,想来她会明白小姐的意思,消停一段时日。
雪鸢伺候着她脱鞋,“她敢,咱们夫人心地善良,她靠着夫人在府中作威作福,真当自己是什么正经主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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