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第二日,小厨房内,杨嬷嬷正坐在椅子上用早膳,翘着二郎腿一双筷子使得眼花缭乱,身旁站着一面容白皙的小女孩伺候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旁边的红泥暖壶上还温着一壶酒,这待遇比主子都不差了。
雪鸢一只脚迈进门之时,瞧见的就是这翻景象,一只手搭在门边上笑吟吟的开口,“哟,杨嬷嬷这好雅兴,一大早就喝上了。”
杨嬷嬷转头去瞧,见是她,忙放下酒杯有些惊讶的站起身迎过去,“我瞧这小厨房内怎的突然飘进来一股子仙气呢,原来是雪鸢姑娘驾临。”
说罢便讨好的笑了笑,“姑娘今儿过来可是大小姐有吩咐?或是今日有什么想吃的?”
雪鸢并未回她,而是慢吞吞走过去,轻笑着坐在刚刚杨嬷嬷坐的位置,瞧了瞧桌上的菜色,忽然惊讶出声,“呀,这火腿瞧这色泽晶莹剔透,香气醇厚,是难得的好东西呀。”
杨嬷嬷一惊,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笑了笑,“让姑娘见笑了,这不我前几日生辰,我那女儿女婿给送来的,既然姑娘说是好,等会走时我给姑娘备一些,还望姑娘别嫌弃。”
今儿也就是来的是她雪鸢,要换了其他人,杨嬷嬷是万万说不出这番话的。
雪鸢眉目一挑,有些揶揄的说道:“这女儿女婿眼巴巴给你送过来的,我拿走了算怎么回事,我今日过来呀,是有一件好事想说于你听。”
杨嬷嬷笑呵呵地搓着双手,打发了小丫鬟出去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知雪鸢姑娘说的是什么事?”
雪鸢不急不徐的缓缓开口,“昨日晚膳,小厨房上了一道流沙金丝芙蓉包,小姐用过之后很是满意,想着杨嬷嬷你这几年守着小厨房兢兢业业也是不易,昨儿常月提了一嘴,知道你近日想为小儿子寻个事情。”
说罢便饮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瞧着杨嬷嬷的喜上眉梢的模样,又才开口,“这不,大小姐知道后,便想起前几日从广州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批海外的异种马,正好缺个看管的人,就让我过来问问,愿不愿意过去。”
说罢便眼神轻瞥,闭上了嘴。
杨嬷嬷缓缓止住了笑脸,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语气不好的开口问道:“姑娘,这不就是去了马房做了马夫吗?”
雪鸢微微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嘴中轻笑开口,“虽是马房,可是看顾的可是珍贵品种的异马,到底不同,不瞒你说,嬷嬷,咱们府中近几年来伺候的人也是足够了的,基本上都是签了死契的,像你这种活契的,咱们一般是不会再要的。”
说罢,又抬头看着杨嬷嬷,“到底是与嬷嬷情分不同,我不瞒着你,就这差事还不少人盯着呢。”
杨嬷嬷脸色不断变换,马房条件差且臭不可闻,基本上在哪当差的都是没有靠山或者犯了错的下人。
杨嬷嬷收敛了情绪,拉着雪鸢的手眼巴巴地问道:“我的姑娘诶,这马房条件也忒差了,我那小儿子从小就身子骨儿差,这夫人也是清楚的,要不您再想想办法,给他寻个好去处可好?老婆子我改日去庙里为您请个长生位,保佑您一生平安。”
雪鸢坐在屋内,瞧着门外的天色,又看了看身前哭丧着脸的杨嬷嬷,抽出自己的手不为所动,“时候不早了,瞧嬷嬷的样子是不愿意了,那我就先回了,不过临走之时我再与嬷嬷说一句,咱们府中啊,今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差事等着你家的小公子咯。”
说罢便要出门。
杨嬷嬷一双三角眼满是挣扎,她那幺儿从小被溺爱着长大,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她原本想着到时候在这府中为他某一个轻松的差事,可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心中揣测,是不是昨日她去了夫人院中,惹大小姐生气了,如今,也不敢违背大小姐的意思。
她急忙拉住雪鸢的身子,强笑着开口,“能进府来便是我家那小子天大的荣幸了,我明日就让他去马房,姑娘瞧着可好?”
雪鸢捂嘴轻笑,“还是嬷嬷脸面大,就你儿子的差事都能惊动大小姐。”
杨嬷嬷心中一惊,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雪鸢,“姑娘,您可告诉老婆子一句实话,可是老婆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大小姐生气了?”
雪鸢没有接话,而是拍了拍她满是褶子的双手,翩然离去。
杨嬷嬷一直站在门外瞧着远去身影,直到没有了影子,才转身回了房内。
雪鸢回到晓风院内,一路上遇见的丫鬟仆役见了她,无一不恭敬唤一声“雪鸢姐姐。”
雪鸢也点头回应,路过东门时恰巧与康熙正面迎上,康熙也是一怔,转眼间便掩盖了情绪,微微弓着身子,唤道:“雪鸢姑娘。”
雪鸢看中康熙,眼中有一丝探究,可看来看去,除了一副臭皮囊外,她并未看出有何不同,未予理会,直接与他擦身而过。
康熙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无视周边打量的丫鬟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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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李府三爷过继侄儿的日子,李府门前早早就人头涌动,各家亲戚友人早就收到了帖子,在京城的早早就过来了,没在京中的也备好了恭贺的礼物,连夜送入李府,毕竟这李府可能在皇亲国戚眼里算不得什么,可在商届却是巨人般的存在。
简亲王府中,乐嘉昨日就备好了礼物,可是因着她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需要静养,便让丫鬟过去,顺便告诉李含章一声。
雅布从屋外进来,“东西可收拾好了?”
乐嘉一愣,“已经收拾好了,我打算让容杏过去走一趟,与含章说说,想来她不会怪罪。”
雅布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在榻上,“今日我要出门一趟,等会便亲自走一趟吧。”
乐嘉笑了笑,娇嗔道:“也好,含章本就与我们夫妻有大恩,上次又丢下人家被大嫂她们欺负,我心中惭愧了好久,你亲自走一趟也代表着咱们夫妻的诚意。”
雅布扶着她的肩膀,“咱们夫妻正是想到一块去了,正好今日要路过那边,你也放宽了心,含章胸襟宽广,不是普通女子,就大嫂她们要是没了显赫的身份还不一定是含章的对手。”
乐嘉脸色稍缓,推着他,“时间不早了,快去吧。”
雅布点点头,带着下人出门往城东而去。
恰巧今日裕亲王福全也带着侍卫走上街头,昨日有暗卫来报,说是在城东大街上有人瞧见一人长相与皇上神似,今日他便抽空出来瞧上一瞧。
虽这几日皇上称病,宫内有太皇太后罩着,朝中各人都还听话,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且称病这借口也用不了多久,太皇太后给的时间有限,福全没有法子,只得加大了寻找皇上的力度。
福全带着一行人来到城东大街上的一酒楼,掌柜的眼招子贼亮,见来人器宇轩昂,身后带着一众佩刀侍卫,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赶紧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这位爷瞧着眼生,您是头回来吧?快,里边请。”
福全身后一长脸侍卫伸出手阻挡掌柜的靠近,冷声说道:“二楼雅间,上壶好茶,没叫你们不要进来。”
掌柜的一愣,不过几十年的经验让他知道今日是来了贵客了,不敢耽搁,忙笑着在前面带路,“小的知道了,这位爷请跟小的来。”
福全看了看酒楼外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掌柜的指引下上了二楼。
二楼大小布满了十多个雅间,装修的古色古香,房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画,虽不是名家作品,却也别有一番味道,临窗的一株兰草倒也是长的娇俏。
福全安静的坐在桌边,吹了吹盖碗里发浮沫,垂下的长睫掩盖着累心的骚动,那长脸侍卫怀抱着长刀在窗户边默默守着,等着那人出来。
约莫一刻钟后,那长脸侍卫突然低声道一句,“爷,来了。”
福全一惊,起身快步来到窗边,双眼定睛一看,半晌后才有些失望的开口,“不是。”
那人虽说相貌有六七分相似,可那气质一瞧,绝不可能是他三弟,且身高也不是。
失望的摇了摇头,正待离开之时,却在街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雅布正走在街上之时,突然被一侍卫拦住,侧头向楼上看去,发现竟然是裕亲王福全。
心中有些惊讶,这位可是大忙人,今日怎有空出来,便快步跟着侍卫上楼。
“给王爷请安!”
雅布恭敬俯身行礼,虽都是同姓爱新觉罗,可人家的身份可比自己这闲散宗室来的贵重的多。
“自家兄弟,叫什么王爷,一声二哥我还是当得,”声音温和醇厚,态度亲近,不亏是在朝中有贤王之称。
雅布也不是呆板之人,都是同个祖宗,便不推辞开口唤道:“是,二哥,”顿了顿又道:“二哥今日倒是得闲,”这位可不是他们这种闲散宗室,而是在朝中有实权的,平日里忙的不可开交,今日倒是悠闲。
雅布亲近自然的坐到下手,挽起袖子为福全续满了茶水,又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轻嗅一下,笑着开口,“哟,上好的龙井,这掌柜的有眼光,知道是来着贵人了。”
福全有些疲态的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你今儿是干什么去?”
雅布见他精神有些不济,却也不问,而是回道:“回二哥,小时候教我学骑射的师傅今日过寿,这不,我赶着去送礼呢。”
福全记着这小子小时候是在宫中与他们兄弟一同进学的啊,“你说的可是马佳.衲敏?”
福全恍惚中有些映像。
雅布眼中散过一丝惊讶,“二哥你还记得啊,就是他。”
“这人原本就教了我们两年多,后来他父母先后逝世,他便辞官了,一直闲赋在家。”
福全点点头,记得这人骑射功夫很是了得,不然也不会指派他来教授皇子阿哥的,不过雅布能因着教了他两年功夫便能铭记在心,的确不错。
“那你今日去瞧瞧,看他可愿在我身边来当差。”
雅布有些欣喜,马佳.衲敏辞官后在为父母守孝期间也一直在教授他骑射,两人交情极好,马佳.衲敏年纪渐渐大了后,也有意出来寻个事情做,如有裕亲王开口招揽,前途定是不差。
“二哥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福全点头,“你去吧,给人贺寿迟到了倒不好。”
雅布却不急,笑着解释,“我今儿还不只去他那儿,我首先得去一趟城东大街的芙蓉胡同。”
城东大街住的基本上都是皇亲贵胄,雅布去那儿他并不意外,可是芙蓉胡同不同,住的是一些想靠近皇城的富商,雅布要去那地方,他倒是有些好奇。
福全眉毛一挑,“去那儿做什么?”
见他问起,雅布只好说出李含章对他夫妻的救命之恩,福全听罢坐直了身子,“这女子倒是与一般的汉人女子不同,临危不乱出手迅速,这气度上已然不输我满洲女儿,有机会一定要为我引荐。”
雅布笑着道声好,李含章的风采,想必福全见了也会惊异。
又寒暄了几句,眼看时间不早,雅布才起身退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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