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脱轨

“哎呀,有一个跑了。”谢尔蓝挑了挑眉梢,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磊的举动,“这么隐蔽的通风口都能被发现,运气不错啊。”

他拿着遥控器切换画面,想要看看这个人去了哪儿。

但在李磊进入了某个楼道后,监控再次黑屏,跟之前A区的情况一模一样。

“烦死了!”

不用想都知道,又是李佩斯捣的鬼。

他那个任务,怎么还动来动去的呀?

嘀——!!!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天幕怎么开了?”谢尔蓝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看了一下甲板上的画面,又切到了驾驶舱,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本还躺在沙发上的米罗,一个跟头翻身坐起:“谁这么大胆子。”

“鬼知道。”

“啊,怪不得突然没精神。”

谢尔蓝拿着遥控器一阵按乱,在游轮的紧急出口发现了李磊。

他催促着其他人离开,手里还拿着卫星电话。

“……嗯?”

谢尔蓝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卫星电话就是他房间的,上面有一个数字标记。

等等……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化得乱七八糟的脸来。

他的小可爱没死?

之前S号仓库那样的坏情况,她竟然活下来了,真是令人惊喜。

“来人。”谢尔蓝双手击掌。

两个穿着制服的船员快速现身,单手扶在胸前,恭敬行礼道:“阁下,有什么吩咐?”

谢尔蓝指着屏幕:“去把这个人逮回来。”

“是。”

船员快速离去。

……

……

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炽热的阳光如水倾洒,将苍白的船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船体上“公爵号”几个字流光溢彩。

半开放式的走廊上,船员紧紧皱着眉头,忍耐着身体上的不适。

船员里,两个人的级别都是B,阳光对他们的影响比较低。一路上遇到的其他船员,各个都白着一张脸躲在阴影里,也还能勉强支撑下去。

有一个倒霉的清洁工,没来得及躲,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顿时被中度烧伤。

——这就是级别最低的夜族。

当然,人类想象中的灰飞烟灭也存在。

那是夜族世界里最重的刑罚,利用镜面的折射,令犯人360°置身在最灼热的阳光里,再加以高科技令温度瞬间爆升到1000摄氏度,就算是S级的夜族也扛不住。

“紧急制动的按钮呢?”船员停在一个虚弱的夜族跟前,皱起眉头,“还没人去驾驶舱看看?”

“有位大人不允许。”

“什么?”

船员不解。

开着天幕,所有夜族都身体不适,谁敢这样丧尽天良、引起公愤?

夜族指着紧急出口的方向。

两个船员飞奔了过去,远远就看见转角的地方,有个男人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架着一双长腿,脸上虚虚盖了一顶帽子,露出挺直的鼻梁和优美的唇,只是半张侧脸就知道这是个极其好看男人。

样子看起来倒是潇洒,就是衣服皱巴巴,上面还有没洗干净的血迹,有些许违和的落魄。

船员上前就质问:“为什么你——”

话还没说完,旁边另一个船员连忙将他拉了回来。

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他恭敬行礼:“公爵大人日安。”

旁边的船员吓得屏住呼吸,只希望他刚才的举动没有太过冒犯,他听说过这位公爵脾气不太好,如果说谢尔蓝只是个浑球,那眼前的人就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

西泽公爵!

他赶紧行礼:“公爵大人,日安。”然后迟疑道,“只是,您怎会在这里?”

“如你所见,晒太阳。”

西泽拿掉盖在脸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清隽的脸来。

东方人的皮相,西方人的骨相,他的俊美在整个夜族社会都是有名的,一双幽黑深邃的眼如同夜色下寂静的湖面。

此时,他微微眯着眼睛,直视着天空上的太阳。

“还是晒太阳比较舒服,嗯……难怪睡了一个好觉。”

还梦见了很久没梦到的人。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李佩斯带着警卫军赶了过来。

李佩斯单膝跪地,欣喜道:“大人,您恢复了。”

这张出了名的冰山脸难得有了另一种情绪。

随着李佩斯跪地行礼,身后的警卫军齐刷刷跪了下来,一眼望去整个通道黑压压的一片,气势惊人。

“是啊。”西泽望着蔚蓝的天空,有些许困惑:“不过,我怎么在这里?”

一般来说,他睁开眼看到的,应该是一片狼藉的实验室。

怎么会离开那里?

总觉得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李佩斯打了个手势,让其他人都退到远处,这才回答说,“按照您的习惯,您在的地方我都屏蔽了监控。”

“行吧,也无所谓了。”

西泽从躺椅上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回房间洗漱一下。他嫌弃地皱起眉:“真是脏死了,这衣服是我自己选的吗?哎,这品位……”

“……”

李佩斯见他要走,想起方才路上遇到的夜族乞求的眼神,问道:“那天幕能不能……”

西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好好享受吧!如此灿烂的阳光,等回了永夜就没了,不觉得万分可惜吗?”

“可……”

西泽摆了摆手,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已在百米之外。

……

……

夏夜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整洁的房间。

墙上的壁灯亮着,是暖黄色的光,并不明亮。

她睡的是一张上下铺的床,如果没有看到墙上熟悉的舷窗,可能她会以为回到了学校的宿舍里。

“姐姐,你醒了!”

一个惊喜的孩童音从旁边传来。

那蓝欣喜地跑了过来,一个跟头翻在床上,跪坐在她的旁边。

夏夜的脑袋还有些昏沉,她下意识摸了下脑袋,上面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那蓝将她扶了起来,靠坐在柔软的枕头上。

“那蓝,我怎么在这里,还有你……”

“姐姐晕倒,我刚好看见了,就让梦美阿姨帮忙把你带回来了。”那蓝解释说,“梦美阿姨是‘公爵号’上的花艺师。”

那一天,那蓝顺着通风管道离开后,茫然无措,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但她身上喷了抑制剂,夜族闻不到气味,她就找了个杂货间躲了起来。没想到就遇到了一个漂亮的美妇人,四十岁左右,就是梦美阿姨。

那蓝当时害怕极了,但女人对她没有恶意,看到她还非常惊讶。

说她长得像自己的朋友。

“梦美阿姨是个好人。”那蓝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又拿了一些吃的过来,“她猜到了你是人类,但还是帮了忙。”

“其他人呢?”

夏夜稍微缓了些,接过水杯慢慢喝着。

她被打晕的前一刻,君临在冲她挥手。

还有西泽!

他会以为她故意丢下他吧。

她那样赌咒发誓,却一去不复返……

夏夜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夜色已深,乌云将月亮掩藏,只有些许流光蔓延出来,门外隐隐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让本就压抑的夜晚多了几分晦暗。

“姐姐是说狩猎游戏吧!”提起这个,那蓝的神色也很低落,“我也是到了这里,才听梦美阿姨提到了一些。”

“狩猎游戏?”

“就是人类经历的那些。”那蓝点点头,“梦美阿姨说,狩猎游戏每个区域,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听说A区出了点意外,但最后结果还是……跟别的地方一样。”

这么说,小团队被迫离开A区,也是走运。

如果不是李磊将他们赶出来,死的人只会更多。

还真是阴差阳错啊!

“那些逃走的人呢?”夏夜又问,她很想知道君临是否安全,“那天的动静应该挺大的吧,天幕还打开了。”

那蓝眼中闪过了一些恐惧,好一会儿,才点了下头。

“嗯……那天,所有的工作人员身体都不大舒服,很多人都被阳光烫伤了,皮肤上溃烂还有水泡,只能回来休息。”那蓝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感慨道,“他们看起来太可怜了。”

那蓝不敢回想那个画面。

那些工作人员不是高级夜族,他们惧怕阳光,恢复能力也很差。

“你的手怎么了?”夏夜注意到她的手背有些红。

不过还没看清,那蓝已经把手缩到了袖子里,局促道:“……被开水烫了一下,没事的,已经涂了药膏了。”

“那就好。”夏夜放心了,“下次小心些。”

那蓝点点头,甜甜地笑了:“嗯嗯。”

“说起来,阳光对夜族影响竟然这么大吗?”她喃喃自语,“之前在架……遇到的两个,似乎没那么严重。”

“告诉你也没什么。”一个美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夜族有等级划分,平民百姓一般是D、C、B级三个等级,每个等级的能力不同,受到阳光的影响也不同。游轮上的清洁工、服务员,一般都是D级。那些穿着制服的船员,大多都是C级和B级,而头等舱的贵客们都在A级以上。”

美妇人身材高挑,体态丰腴,身上穿着中国风的旗袍。

“梦美阿姨!”

那蓝露出笑容,像只快乐的小鸟,飞扑到了梦美阿姨的怀里。

梦美阿姨拍了拍那蓝的小脑袋,露出温柔的笑容。

但转过头对夏夜,就没了好脸色。

“我的等级只是D,不过我运气好,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有外出,没有被烧伤,而且我防护做得比较好,还涂了特制的防晒霜,后面也有用一些药物涂抹。”

夏夜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难怪那些船员的画风也有差别,一些彬彬有礼像个绅士,面对血液也面不改色,一些却像贪婪的野兽,只知道抢食。

梦美阿姨又简单讲述了一些夜族的特性。

D级夜族的体质和普通人类差不了太多,却还多了一个怕阳光的弱点,在永夜是受到压迫的一个群体。C级嗅觉较好一些,人类只要流血,他们就能分辨出来。不过总的来说,这两个等级对人类威胁性都不大,他们甚至连吸血的尖牙都没有。

真正对人类有威胁的,是B级和B级以上的夜族,他们可以轻易分辨出人类的气味,甚至阳光对他们的影响也逐步衰减,到了A级几乎能和人类一样在阳光下行动如常。所以,A级以上才被视为高级夜族。

麻烦的是,这艘游轮刚好有许多高级夜族。

平日里满大街乱逛,也遇不到这么多来着。

“你现在身上有抑制剂,不用担心什么,但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见到船上的人,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懂吗?”

夏夜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抑制剂上的标签……”

话还没说完,一个纸袋砸到了身上。

“这些不重要,你先把这套衣服换上,”梦美阿姨没兴趣继续科普,只是冷淡道:“我还有事儿要去忙一会儿,你们就留在宿舍里吧,不要乱跑,”

夏夜点头:“我会小心的。”

“我收留你,冒了很大的风险,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丑话说到前头,如果你惹来麻烦,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谢谢。”

大概是因为对方长了一张东方人的脸,夏夜并没有感到紧张。

之前在电脑上看到的关于西泽的资料,上面有一项属性写的是SSS。夏夜再一次产生了怀疑,不由问道:“只有D到A吗?有SSS这样的吗?”

“当然有,我说的只是一般的等级划分。”梦美阿姨解释说,“S级很稀少,不是我们可以触碰到的圈层,至于SSS……几乎是传说中的大人物,我不太清楚。传言公爵号的主人,就是这个等级。”

大人物?

可西泽那狼狈的样子,还被关起来做实验。

怎么看都不像大人物……吧?

夏夜的睫毛颤了颤,问道:“他叫什么?”

“你对夜族这么好奇做什么?”梦美阿姨有些不耐烦,说道:“等船靠了岸,你就立刻离开。要是被抓住了,也别说认识我们,知道吗?”

不是在海宁港靠岸吗?

海宁港在哪儿?

夏夜还想追问,梦美阿姨已经皱着眉拉着那蓝走了。

那蓝一边走一边回头,做了个抱歉的表情。